你说,你这犯浑的死丫头……怎地这般不爱惜自己呢?……你可想着没?以前的瑞云皇后,可不就是因为临盆时难产,这才薨逝的么……你若死了……你可教我怎么活……”
说到最后,许皇后竟是呜呜嘤嘤地哭泣出声。
刘淑妃闻言,不禁簌簌然地颤栗起来。
她挣脱了许皇后的双臂,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扶着她的肩膀,颤声道:“等等……你说……当门子?……那、那不是麝香里头,药- xing -最烈的一块么……你竟然——”
许皇后捉起衣袖,将泪拭去。而后,茫然望她,喃喃说道:“你……竟知道这一味药?……”
刘淑妃点了点头,神色凄惶地将她望着:“我们家敏儿自小热衷医术,我自是多少知道点儿的……婉姐姐……你……怎可以这般祸害自己呢……
你……你难道竟不知道,沾了麝香,便会落下病根儿,一辈子都会宫寒体虚的么……你实在是……何至于此啊……
婉姐姐,我疼惜你尚且觉得不够,便算是你身子破败了,我又岂会嫌弃于你的么……你那般冰雪聪明、那般蕙质兰心,怎地……在这种事情上、你却拎不清了呢……”
许皇后扑哧一笑:“彼此彼此,你不是也下了一步烂棋么?~~”
刘淑妃微微垂眸,细思片刻,不禁抚额叹息起来:“可不是么……咱们两厢,可不是都在这里一意孤行的么……若然能够早些开诚布公,那么、也便没有这许多年的隔阂了……”
许皇后小心翼翼地靠在她的怀里,将手环着她的腰身,轻声说道:“好玉儿,你且莫要再叹息了。往事莫追。如今,你我两厢释怀、虽然迟些,却也总还不至于太晚。
蜉蝣朝生暮死,尚且能够尽得一日之欢。你我二人,总归还有多则五六十年,少则三五十年的活头,想是、足够弥补过去的那些亏欠了。——喏,好玉儿,你说是罢?~~”
刘淑妃细想了想,深以为然,这方才展颜笑道:“嗯,是呢~~”
许皇后想了想,又巧笑嫣然地说道:“若然没有你我二人在这里赌气斗法,那么、便不会成就敏儿和婕儿的一桩金玉良缘了~~”
言及此处,刘淑妃微微一笑,凑到许皇后的耳边轻声说道:“婉姐姐,其实……我是照着你小时候的模样来教养我家敏儿的呢~~”
许皇后忍俊不禁,揶揄她道:“敏儿虽是个温柔娴静的好孩子,可我却没她那般痴蠢呢。~~她那蠢相啊,可真真儿是随了她家娘亲了。~~”
而后,在刘淑妃向她呲牙瞪眼的前一瞬,补上了使她熨帖的后半句话:“好巧,我也是照着你小时候的模样来教养我家婕儿的呢~~”
“但她那聪明劲儿却随我。”——而这半句话,她许皇后却是到底都没忍心说。
那边厢的刘淑妃却不领情,只哼声道:“呸!谁像她!大马猴子似的,成天介没大没小!——”
言及此处,刘淑妃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这便扣着许皇后的肩膀向她告起了状:“春宵之时,你家那小兔崽子,可没少拾掇我家好女儿呢!”
而后,狡黠一笑,继续说道,“所谓、‘女债母偿’。……婉姐姐,若不然、咱们两厢便好生儿地算算账呗~~”
许皇后挑了挑眉,抚掌道:“这个不忙。——若说算账,我这里倒也有笔账要与你细细分辩呢。
早些时候,你总对我出言不逊。是将我骂作甚么来着?——狐媚子、该死行瘟的、老骚蹄子、混账王八蛋、不得好死的——你每在我面前儿骂上一句,我就在私底下给你记上一笔,到昨天为止,我的账本上已是攒下五万多笔了。
我原寻思着,每记一笔账,到后来便折腾你一次。于是我便略算计了算计,这往后哇、一天折腾你十次,差不多才能够赶在你停了癸水之前将这些账目给结清了——”
刘淑妃风摇簌簌地踉跄后退两步,颤声说道:“婉姐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许皇后闲闲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怜惜你,怕你被掏空了。这才寻思着,若不然这样罢、每一个忤逆犯上的称谓,就用一百声千娇百媚的‘婉姐姐’来还。可好呀?~~”
刘淑妃颤声道:“噫?!让我唤你五百万声‘婉姐姐’?!……得了、我便算是每句话里都加一声,想是这辈子磨破了嘴皮子都还不完了。……”
许皇后摊了摊手,不以为意:“这辈子还不完,那便下辈子继续还呗~~——你何时还完,我便何时将你给放了~~”
刘淑妃微微垂眸,沉吟片刻,而后直直地将许皇后望着,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此……那一百个实在太少了。还是用一万万个来还账罢~~”
许皇后忍俊不禁,这便拿腔拿调起来:“哎哟~~那可不得了~~喏、这债背得,便算是还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你都不一定能还得完呢~~”
刘淑妃盈盈笑着,却是眼神真挚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便算是到了那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时候,你也莫要将我给放了罢。~~”
“哼~~便算是你想跑,我也不会让你跑掉。”
许皇后戏谑一笑,便将双臂勾住她的后颈,似疾风骤雨一般地与她唇舌纠缠起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余地。
舌尖所触,咸咸的、有些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