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休矣!不想……她们竟是来真的!……”
······
萧玄芝朗声一笑,抚掌道:“妙极、妙极~~”
说着,便玉手一敛,将那擀面杖抄起,又拈了那一只没有被她啃过的、囫囵个儿的麻糬团子,巧笑嫣然地走到那元昊皇帝的身边,又表情夸张地向他福了一福,这方才流目顾盼地柔声说道:“陛下~~臣妾这便将您渡了归西……哎哟~~陛下恕罪~~瞧臣妾这话儿说得~~——
且容臣妾重来一次~~啊哼~~——陛下~~臣妾这便喂您吃点心~~请陛下张开金口~~啊~~”
于是,便作势要将那麻糬团子揎到他元昊皇帝的嘴里。
元昊皇帝在那边厢直吓得浑身颤抖,身上也是忽冷忽热地。
他紧紧地将手绢咬住,丝毫不敢松口。
······
“哦?不松口是么?~~”
萧玄芝婉转一笑,招手道:“新月姐姐~~你且去拿个鸡毛掸子过来,给他、挠~~脚~~心~~”
然后,一脸无辜地、真诚地看着元昊皇帝,啧了啧舌,婉声道:“啧啧啧~~臣妾可不信、陛下能憋得住笑,不张嘴呢~~”
寒星那边厢、一手扳着元昊皇帝的肩膀,一手直在那里紧捂着嘴,笑得面红耳赤、花枝乱颤的。
而元昊皇帝、则是脸红脖子粗地,狠狠咬着手帕,浑身颤抖、满目怨毒地死盯着她萧玄芝。
那目光、直似是将要喷得出火焰来了。
若是目能喷火,那么,此刻,她萧玄芝、便是早已被那元昊皇帝给烧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
却见她萧玄芝不避锋芒地将那元昊皇帝觑了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摆了摆手,轻哼一声:“无聊。~~”
说着,便将那擀面杖给撂到了桌子上,后又一口咬上了手中拈的那只麻糬团子,就着茶水把它给三口两口地送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然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头,方闷声说道:“多好吃的麻糬团子呀~~用来杀人,岂不是浪费了么~~”
旋即目光一扫,望向那元昊皇帝,故作姿态地柔声说道:“哟~~陛下,您竟是怕死了么?——
嘻嘻~~既然您这位堂堂的九五之尊、尚且怕死,那么,您作甚却还要以死吓唬旁人呢?岂不知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而惧之。你这皇帝当的,啧啧、不够格哟~~”
萧玄芝端起手臂托着下颌细想了想,转而又道,“我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一句话,是甚来着……对了!便是那‘民贵君轻’了。
是何意思呢?便是说呀,我们百姓、子民给您面子的时候,您是陛下,您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着哪天、我们不稀得跟您玩儿了,哼哼,那您便爱谁谁去罢。~~随便儿一个人、便都可以手起刀落、宰耗子似的将您老人家给宰了。~~”
说着,抹了抹手,婉转一笑,对寒星道:“寒星姐姐,你且放开他罢。”
寒星浑身一凛,失声道:“萧萧?!——”
萧玄芝摆了摆手,优哉游哉地缓声说道:“杀人放火,实非君子所为。这唬也唬够了、吓也吓够了。巴掌打完了,岂不是该给甜枣儿吃了么?
我觉得罢,他元昊皇帝应当不是甚么昏君,想必、他应当也是不会向对自己手下留情之人下杀手的。——我愿赌一把他的良心。”
转而,萧玄芝又面向那元昊皇帝,温婉说道:“实不相瞒,我想与你谈谈。嗯……不如、你我平辈论交,以朋友、兄妹相称。如何?”
元昊皇帝喉头微动,小心翼翼地吞了一下口水、稳了稳心神,方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
于是,寒星这才将他缓缓地给放开了。
然后,他便自己取下了嘴上塞着的手帕,又将那沾满口水的手帕倏地一下藏进怀里、只怕被她们给看见了笑话。
然后,他元昊皇帝便直直地站在那里、不住地活动着关节,面上的表情也是愣愣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
“坐。”
萧玄芝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便先行盘腿坐在了地上。
地上铺了一层毛毯,是以并不会觉得寒凉。
元昊皇帝点了点头,随之坐下。
☆、12
萧玄芝在那里直望着元昊皇帝,缓声道:“陛下,如今可是知道、我作甚不愿意承宠了么?”
元昊皇帝愣愣摇头,似有不解,讷然道:“稍有疑惑。”
萧玄芝挑眉一笑,抚掌道:“仨芝麻俩枣儿的,我不稀罕。咱要干,便去干那大事儿。不鸣则已,一鸣、便得惊人才行。”
元昊皇帝若有所思,皱眉道:“哦?还请萧女史明示。”
如今,他元昊皇帝对萧玄芝的称呼,竟是已不自觉地换作了极为尊重的“女史”。
此称呼,与“先生”及“师匠”无异。
萧玄芝嘻嘻一笑,柔声道:“踩着女子上位,顶天儿了也就只能当个皇后。一身荣华,到底还得是靠着皇帝的恩宠实现的。——而且褫夺与否,也是悉随君便。没准儿今天皇恩浩荡,明天、我便在那冷宫里头伸腿儿瞪眼了。
与其提心吊胆地讨好于您、奉承于您,求您施舍、让您老人家给我升位份、加荣华,那么、委实不如我咔咔两下儿,痛痛快快、利利索索地把您给弄死了,然后,由我自己、来当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