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如此,我倒宁愿抓一个混蛋大老粗来上屋子里头颠鸾倒凤呢!……”萧玄芝一边说着,一边阵阵反胃,竟似真的要呕。
这下,她竟好像不是装的了。
新月在那里前仰后合地笑了许久,直笑得眼里含了泪。
······
良久,新月才有些好笑地觑着萧玄芝,一边状似无奈地摇着头用指尖挑泪,一边似有不解地半嘶哑着嗓子缓声说道:“萧萧,你不总是怜惜女子,愿意与女子亲近的么?怎生却还闹得如此模样?”
萧玄芝眉眼一横,正色道:“怜惜是怜惜,亲近是亲近!谁说怜惜、亲近于人,便要与那人行颠鸾倒凤之事了?!——
你看,我发自内心地怜惜、亲近于你和寒星姐姐,但我却从未想过与你们有那些子鱼水之欢!”
新月婉转一笑,用眼梢勾她:“我却倒不介意呢~~”
萧玄芝头皮一炸,瞪眼道:“我介意!”
新月微笑:“哦?你讨厌我?觉得我的身体使你恶心、反胃?”
萧玄芝微微垂眸,扶额道:“唔……也不是啦……总之就是……噫!总之就是太奇怪了!……”
······
“哦?奇怪?屋子里莫非是进了甚奇怪的东西了么?”
这是寒星的声音。
萧玄芝惶然向门口一看,寒星正倚着门框含笑看她:“萧萧,我竟是错过了甚有意思的事情么?~~”
萧玄芝头皮一麻,撑着鼻孔恨声道:“没甚错过的!你方今来得正好!快快给我将新月姐姐绑缚下去,关到柴房里头闭门思过!——这该死行瘟的!尽在这里说些子浑话轻薄于我!——
好啦好啦!你们快给我出去罢!本王要换衣服了!男女授受不亲!”
咋咋呼呼地在那里说着,萧玄芝便起身将新月往门口推。
······
寒星抿唇一笑,柔声道:“你在旁人跟前儿是‘逍遥王爷’,但在我们跟前儿却是‘萧萧妹妹’呢。——
我的好萧萧呀,你说,你我都是女子,你身上长的肉我也有,怎生还怕教人看呢?~~——如此想来,我们好似是从未伺候过你沐浴更衣呢?~~”
新月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就刚入宫的那天罢,我还寻思着饱一番眼福呢~~
结果谁想,咱们家萧萧刚一进那沐浴的漱屋,便将我们给挡在外头了。不仅如此,她还关了门、落了闩呢。真是岂有此理了,尽在那里藏着、掖着,半眼都不给人看~~”
萧玄芝咬着后槽牙,紫涨着脸,撑着鼻孔,故作生气道:“闭嘴!讨厌!出去!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们了!——”
······
“忽咚”一声关上殿门,落下门闩。
萧玄芝便背倚着殿门重重叹息一声,旋即踉跄迈步、向那里屋走去。
直在那里呆愣愣地杵了许久,萧玄芝方才恍若失神地喃喃说道:“我……不讨厌的……呵……我怎会讨厌呢?……书上说,女儿家的玲珑身躯都是水做得。我……我也直想去亲近呢……
寒星姐姐,你可知道,我……我直恨不能生作个男儿身,给你名分、将你好生爱护、疼惜了……我只是……”
萧玄芝神色茫然地在那铜镜之前缓缓地将衣服脱去。
镜中,赫然可见一个从左腋延伸至右胸的巨大伤疤。
它像一只丑陋可憎的长蛇一样横在那里,使人望而生厌、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她的四肢躯干,也都遍布了许许多多、长短不一,好似被那利刃豁开后又长好了肉的伤疤。
“呵……我只是……嫌我自己的身体太过丑陋罢了……”
萧玄芝颤抖着指尖,轻抚上了横在自己胸前的那道伤疤。
语声中,竟带了一丝隐忍的哽咽。
······
垂眸叹息过后,萧玄芝便取过案上叠好的裹胸布,紧紧地将它缠到自己的上身,接着,又拿自己打趣道:“这般丑陋的身体,若是给哪家男子去看,便是无所谓了。他们本就生得粗枝大叶。我都不嫌他胡子拉碴、满身猴子毛儿呢,他凭甚么嫌我满身伤疤?……
若是……若是被哪家的好姑娘看见我这活鬼似的模样啊……呵、那岂不是得将人家给吓死了么?……如此,还是将这副活鬼似的身躯,拿去硌哪家男子的眼罢,反正硌了男子的眼,却也是不碍得的。反正我又不会去心疼他,他若是看了硌痒,那便硌痒去罢~~嘻……”
······
整装完后,化好了妆,又贴了一道打横贴着上唇的一字胡,换上了男人的衣服,带好了王爷的腰牌——
于是,她萧玄芝便在寒星的掩护之下,一如既往地从那僻静的后院处溜出了这见山殿,又轻车熟路地抄小路迂回来到那御花园,旋即、便大摇大摆地扇着手中的扇子,走在那临水回廊之上。
曲流拐弯地溜得更远了些,萧玄芝这方才打发了候立在路旁的一个小宦官,向他亮了腰牌,差他去给自己弄了一顶轿辇来。
乘着轿辇,萧玄芝便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出宫看戏、听书去了。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