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光从山道尽头开始慢慢向上移动,稍后,脚步声规律地响了一阵,便看见一个人影,沿着通向墓园的山径踽踽独行。
微风掠过时,就像是收到约定的信号,舞美掐准时间豁然拉开帷幕,月亮便自云后布景闪现。一排排墓碑被笼罩在冷光下,显得更加了无生趣。但这位主人翁独自穿过午夜的墓园,脚步却轻快而坚定,除了目标明确之外,定然对路线相当熟悉。
很快,他就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只见他默默驻足片刻,然后把手电筒轻轻放在脚边,伸出双手,准备掀开虚掩的墓板。
一方漆黑中,月光开始向里窥探。
——“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吗?”
这个声音让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事情进行到这里,真相即将揭晓,请观众暂按浮躁,想想之前是否掉以轻心地忽略了哪些细节,等待舞台终幕,上演侦探与凶手最后的对决。
第8章 第七章 自杀,他杀
1
任楚大大方方地站到月光下。
“到此为止吧。”
她叫出他的名字:“乐美。”
人影将墓板放回原处,缓缓站起来转过身,暴露出自己的面容。
乐美向周围迅速扫视,脸上竟还保持着微笑,显得从容不迫,假如有人指着她说“凶手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一定会被认为是无稽之谈。
“别左顾右看了,我是一个人来的,今夜这里就只有我们两,尽管畅所欲言吧。”任楚也露出微笑,但从她的眼神判断,不含一点柔软的成分。
“你料到当时我在偷听?”乐美面不改色地问道。
“不如说这两天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的谈话和行动。”
“我说了什么惹人怀疑的话?”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才最为可疑。身为死者的亲人,你却一次都没向我打听调查情况,当我开始确定你是凶手,就更觉得,你如果真能不闻不问才怪了。”
“就算我是凶手,那假如我是个太过自信的凶手,认为你绝对不可能找出真相呢?”
“不,你一点都不自信,”任楚沉着地审视她,“你控制欲太强,一旦事情超出预期,就会失去安全感,比如那天你在楼梯上听了我们谈话,其实慌张得不行吧,为了重新控制步调,才干脆主动引出乐叔公‘不为人知’的秘密,诱导我查出‘生父愧疚自杀’的剧本。但事与愿违,你没想到我反而发现了矛盾点,导致一切功亏一篑。”
“虽然这种情况下被你抓住我也没办法狡辩什么,不过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是那么让人冒火。”
乐美向前走了几步,她不知是嘲讽还是恐吓地笑了一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一只电击器在耀武扬威。
“但说真的,你一个人来太不明智了。”
此时,她们之间距离不到五步,按照武力对比,一旦发难,十秒之内,这个生娇体弱的侦探就会毫无反抗之力地任凶手宰割。
“但此前,我必须要纠正一点,”
就算面对如此劣势,侦探也不露怯色,她出其不意地说道,“乐成民是自杀的。”
2
四周的寂静压迫到了心脏。老半天,才有人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你说这种谎言是在算计什么。”乐美发出冷笑,神情可怕地盯着她,“但无论什么,我都劝你别枉费心机。”
“首先,你回答我,你收到的文件是许朝和乐成民的亲子鉴定书吗?”
“别明知故问。”
“现在,你难道还天真地认为是侦探所送错了地址?这么说吧,关于我和林岚中午的话,除了证据藏在坟墓里这点胡编乱造,其余都是实话。”
乐美听了她的话,一边警惕着,一边掀开墓板,空无一物的墓匣让她首次无言以对。
趁她心生动摇,任楚继续乘胜追击:“答案就是鉴定书早落在死者手里——关于一年前的那次委托,他查得了许朝的身份,才会放弃自杀。如果你不曾把它毁掉,上面一定有本不该存在的死者的指纹,这个证据最具说服力。”
“当然,除了文件,更值得揣摩的是,恐吓信到底是谁写的?——我一直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问题,
其一,假如不是对言凯风非常熟识的村民,何以在这么多人当中选择他传递信件,所以,排除不熟悉情况的外来者。
再则,又为什么选择他作信差,这个人虽然容易收买,但可靠度很低,保不准会偷看告诉别人——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由此可见,写信人原本就打算让内容泄露,一旦如此,它的用处就只剩让人怀疑死者的死因。
所以写信人的身份昭然若揭,就是死者自知难逃厄运,才故意留下‘被杀’的线索,引导别人追查下去。”
听到这里,乐美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简直信口雌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哼,你自以为一切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被死者诱导,成为完成他自杀的一个工具。”
任楚反而向前更逼近一步,那简直就像故意激怒人一般的态度。
乐美咬牙切齿地揪住任楚的手臂,把电击棒按在她心口。
“你在说假话,任楚!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巧舌如簧的骗子,只要我明白这一点,你就动摇不了我!”
侦探看出凶手色厉内荏,所以毫不畏缩地直视着她道:“我陈述的是事实,我反复琢磨文件怎么会错送到别墅?只能是故意送错,因为那根本是特地给你看的,事情如此一目了然,你难道还要逃避?”
“你住口!”
“你说他没有理由,真的没有理由吗?你才是满口谎言的骗子。”任楚冷笑,声音蓦地尖刻起来,“许朝不就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