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能不能别挡道,一个个慢得和龟孙子似的……”
杨亦遵被不断的急刹折腾得略反胃,惨白着一张脸,经过一条巷子口时几乎要吐出来了,岳木一脚刹车来了个完美的侧方停车,他又全哽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老是控制不住。”停好车,岳木充满歉意道。
“没、没事……”杨亦遵小脸煞白煞白的,软着腿下了车,动作居然有那么一丝晃悠,整个人一副惨遭蹂躏的可怜样儿。
岳木没有进巷子,而是领着杨亦遵去了拐角的水果摊,称了几斤苹果和柚子,又买了一箱高钙奶让杨亦遵拎着。
“就买这些,够吗?”杨亦遵的目光往高档保健品区瞟。
岳木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够了,那老头子怪得很,最讨厌超市里卖的保健品,反而是这些便宜又好吃的水果称他的心,香蕉他都不喜欢,嫌不耐放。”
到了楼下,杨亦遵才知道他要见的是岳木的师父。这个人对岳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杨亦遵也给出了十足的礼数,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叶教授”。
那语气,庄重得好像叫自己老丈人似的。
“我有个急事想找您帮个忙。”岳木一进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叶老显然对他习以为常:“又捅什么篓子了?”
杨亦遵挑了水果到厨房洗干净切块,听师徒二人在客厅谈杂志访谈的事。
这屋子很旧了,顶上的墙皮都掉了好几块,但收拾得非常干净,水龙头擦得锃亮,看得出来,这老人是个勤快又认真的人。
杨亦遵不擅长厨房的事,几块水果切得十分“抽象派”。如果是在自己家,他多半就扔进垃圾桶里了,但在叶老这儿,回头看见了多半要被骂浪费,只好勉为其难地端出去,好在屋外的两个沉迷正事,并没有在意。
“……一来可以帮我解燃眉之急,二来也能给您做做宣传,我想把您之前的几幅国画一起放上去,您没意见吧?”
叶老听罢,在藤椅上思考了许久:“这不大好吧。”
“师父,您就帮我一回吧。”岳木苦着脸,“我们已经连续两个月不达标了,这个月再不过,我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叶老“啧”一声,拿报纸敲了下岳木的脑袋:“你这小子,合着我上辈子欠你的。”
岳木知道他这是答应了,顿时笑开了,拿牙签戳了个苹果上去献殷勤:“来,师父,吃水果。”
解决了访谈的事,岳木整个人就像重新充满了电,回去的路上恨不得蹦起来。
“这么高兴,不饿吗?”杨亦遵双手插兜,走在后面。
“不饿,才吃了苹果。”岳木满脑子都是杂志,“下一期的主题是音乐,你说,要不我去学个乐器吧?小提琴?一个月的时间够吗?”
天已经黑了,路灯昏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望着岳木在晦暗灯光里若影若现的脸,杨亦遵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幕是命中注定,又像是在梦境中似曾相识。
人常常会觉得自己的某个行为或言论在哪里发生过,但仔细去回想,又毫无头绪,科学家对此也无法解释,只能归结于平行时空的存在。
有没有平行时空杨亦遵不知道,但他确定,无论是哪个时空,结果都不会有任何不同,这也是他千里迢迢回到国内的目的。
“一个月?”杨亦遵笑了,“去学快板吧,学好了可以上台演出,学不好可以去要饭。”
“那我还不如去学敲木鱼,敲好了可以得道升天,敲不好可以送别人升天——”岳木突然顿住了,接着转身,朝他狂奔过来。
杨亦遵一怔,忙拉住他的胳膊。两个人的站姿顺势易位,杨亦遵将他护在了里面:“怎么了?”
“前面有条狗,好可怕!”岳木全然不要师父包袱了,紧紧拽着他。
杨亦遵出门没穿几件,被他掐到了肉,疼得暗暗抽气,心里却是愉悦的,安慰道:“别怕,我去看看。”
杨亦遵拍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走过去一探头,就看见角落里,一只巴掌大的土狗蹲坐在地上,看起来出生没多久,浑身毛绒绒的。
“……可怕?”杨亦遵嘴角抽搐。
“就是小才可怕,”岳木躲在他身后,冒出一个头,理直气壮道,“小狗咬人可疼了。”
杨亦遵不与他争辩,拎起小奶狗放到了一户人家的窗台下,那里有个废旧的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