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中)【完结】(9)

2019-03-24  作者|标签:


  “你也说了,那是六年前,六年里有太多的事情可以改变。”他何尝不记得那些话,可是记得又怎样呢,两人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不会因为记得就有丝毫的改变。
  “太多的改变?是指什么?是六年前我去北疆的时候吗?”在他回京后先是听到容槿的死讯,已经让他肝胆俱裂,接着就是他和皇伯父之间的种种传言。
  他一点也不相信,可是当时小槿已经不在,他哪有心思去追查流言的真相。
  但是他知道,以容槿的自尊又怎么会容忍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况且以他冷淡的性子又怎么会在短短的时日内,投入到皇伯父的怀抱。
  就是皇伯父来说,本身就对容王爷用情至深,又岂会轻易的改变,如果能改变,又怎么会痛苦半生,不得解脱,最后爱极生恨,与容王爷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七岁的时候父王就去世,尽管父王也疼爱他,可是他此后的很多年里却是在皇伯父的身边长大的,受他抚养,听他教诲,甚至亲手把自己送上这皇位,在他的心里,他把皇伯父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来尊敬,仰慕。
  那时候皇伯父曾经私下里和他说过,如果他死在容熙的前面,就让南宫静深在容熙死后,就是挖了他的坟墓,也要将容熙的遗骨葬在他的陵寝里,这样炽烈的感情又岂会突然湮灭?
  可是就是这么深的感情,却让皇伯父在容熙死后的六年了,很安宁的生活了下来,他不是盼望着皇伯父痛不欲生,可是如果这个原因是因为容槿,是因为他的深爱之人,让他情何以堪。
  这两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两个人。
  他今天是接到了暗卫的讯息,皇伯父来到了昭阳,他原本以为皇伯父和皇祖母的母子感情一向还融洽,可能是听闻皇祖母病重,前来探望。
  确实,确实是去看了皇祖母。
  可是来的另一个原因竟然是来看容槿。
  六年的重孝将要过去,所以皇伯父来了吗?
  两人的关系真的想母后所说的那样吗?
  他一个字也不信。
  可是他们到底又是什么关系,让皇伯父那样清冷的人惦记六年?
  一提到容槿眉目间掩藏不住的关怀,和语气见不经意间就透出来的柔和宠爱。
  他从来没见过皇伯父有过那样的表情,即使朝廷内外,众所周知,皇伯父疼爱长公主南宫清韵,南宫静深却却觉得那种宠爱过于流于表面,只有不断的赏赐才能彰显的一份帝王的父爱。
  对他来说,皇伯父更倾向于是个严父。
  可是提到容槿,那样的温柔宠溺的目光又是什么呢?
  “你是什么意思?”扯出已经过去六年的事情了,南宫静深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你终于听到了什么传闻,今天专门兴师问罪来了。”南宫静深,六年前的事情,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先问起我了。
  莫南槿眯着眼打量他。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静深握着他的肩膀说道。
  “如果我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和太上皇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你相信吗?”莫南槿问道。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小槿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我和他不是传闻中那种关系。”只是对于另一种关系,你是否是接受呢,南宫静深?
  “我以后再也不会问这个问题。”南宫静深把地上捡起的外衫捡起来,弹了两下,给他披上,轻声说道:“夜深了,回房吧。”
  莫南槿转身又把窗子关上了。
  “喂,你又要干什么?放我下来,南宫静深……”莫南槿直觉眼前景色一转,已经双脚腾空,被南宫静深打横抱起。莫南槿别无选择的只能搂上他的颈项。
  “嘘……别吵了,你还想引人围观?”南宫静深对他的自觉很满意,淡淡地哼笑一声。
  “你还敢说。”不说这件事情,他还不来气,如果刚才小莫真的点着了油灯,他当时还在南宫静深的怀里半裸着。以后还怎么面对小莫和明庭,如果这样,他杀了南宫静深的心都有。
  “我觉得那个明庭是故意的。”南宫静深一看势头不好,赶紧转移话题。
  “难道他在报复我?”莫南槿越想有这个可能。
  “你今天做什么事情,惹来人家的报复。”原来还是自作自受了。南宫静深只敢在心里偷偷想。
  莫南槿就把今天怎么作弄小莫,晚饭的时候又怎么问明庭的事情,悉数和他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静深虚应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你这么作弄他,他不趁机找回来才怪呢。
  “对了,你知道后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皇伯父说后天来南山镇,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听那个语气似乎那个日子颇为重要。
  “后天?今天初六,明天初七,后天初八,刚过了秋分,还没到寒露,能是什么特别日子?”
  是他多想了吗?还是小槿也不知道?南宫静深皱皱眉。
  “说起来,对我来说倒是算得上是一个特殊日子了,后天是我生辰。”莫南槿神色动了一下,随口说道。
  “什么?”

  67、该来的

  到底回房后,南宫静深总算消停了下来。若是他一直纠缠下去,莫南槿觉得自己也很难收场,他发现现在对着南宫静深总是不自觉的心软,他知道这不是个好迹象,暗地里也告诫过自己几次,可是一到了事上,该心软,还是心软,该担心,还是担心。
  “怎么还不睡?”即使在黑暗里,他也能感觉到南宫静深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没有离开。
  南宫静深,你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这两个小家伙当年就在这里吗?”南宫静深埋进他的肩颈,右手隔着衣衫,摸向他的小腹,小声问道。
  这件事情,他原本也没想过瞒得过南宫静深,上次之所以能瞒过去,是因为南宫静深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月遗一族的人,大概也从未想过他可以孕育子嗣,所以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但是一旦让他怀疑,剥丝抽茧,以南宫静深的能力又岂能瞒他一辈子。
  “他们那时候在你肚子里闹不闹?”南宫静深的的手在他小腹上下滑动,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莫南槿恼羞成怒,怀了他的孩子,生了他的孩子,是一回事,被他当面这么问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槿,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存在,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孩子,是你给我孕育的孩子。如果能早一点知道是不是我们……”
  “南宫静深……”莫南槿未出口的话,被滑入领口的冰凉所打断。
  南宫静深,如果早知道,又能改变什么呢?终究会有那样一个结局,那个网张得太大,我不能,你也不能。过多的挣扎也只是徒劳而已。所以我才会以死挣脱。
  南宫静深,你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见到了什么人,竟能让如此患得患失?
  这雨又什么能停?这所有的一切又什么时候能够尘埃落定。
  *
  雨夜寒凉,旁边南宫静深的身子却炽热如火。
  莫南槿这时才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摸向他的额头,烫手,竟然发烧了。
  “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昭阳。”
  莫南槿算算时间,这里距离昭阳就算是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回来又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今天下午的时候雨又大,这时节的雨也比不得夏日里,已经寒凉,难怪身体一向强健如他,也要发烧了。
  “我去给你熬碗药。”莫南槿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身。
  “别去,就这么抱着我就好了。”南宫静深的双臂缠上来。
  “可是……”
  “真的不会有事的,只是小发烧而已,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南宫静深轻声低语,在这深夜里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难受一定要和我说。”莫南槿拉好被子,将两人都盖住。
  “恩。”南宫静深低低的应了声。
  九月初八,九月初八。
  大宁凡是有爵位的亲王勋贵,他们的宗碟除了由他们自己的宗族内保存一份,还有一份是留在皇宫内库的,因为牵扯到爵位的承袭,是容不得半点血统的混淆。
  他清楚的记得,容槿的生辰是同熙元年七月初八。
  可现在为什么是九月初八?
  而皇伯父选择这个日子来,显然也是知道的,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厉害?
  那一年在北疆,也有一次,当时大宁的军队正在和北原对阵,他突然心跳的厉害。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北原的军队已经冲过来了,后来他回到盛京了,才知道在那一刻,容槿在乾安殿被逼的服毒自尽了。
  小槿,为什么在这一刻,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突然有即将又一次失去你的感觉。
  “很难受吗?”莫南槿感觉到缠在他身上的手臂狠狠的收紧。
  “没事。”南宫静深又松开几分。
  “那就快睡吧。”
  “小槿……”
  “恩?怎么了?”莫南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睡意,这个时候早已过了他的作息时间。
  “有点冷,你抱紧我。”南宫静深声音闷闷的。
  “你还真是的……”莫南槿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笑,怎么和那两个小家伙似地。每次一生病就趁机撒娇痴缠。
  “好了,快睡。”莫南槿认命的揽住的他的肩膀,轻拍了两下。
  “小槿?”南宫静深又轻唤了一句。
  “恩?怎么还没睡?”莫南槿打了个呵欠,抹掉眼角的泪水,实在太困了。
  “没事,你的怀里很暖和。”
  父王告诉他,他是瑜王府的世子,要守护瑜王府的荣誉和家人。
  母妃叮嘱他,他是瑜王府的长子,要爱护弟弟妹妹。
  皇伯父教导他,他是大宁未来的皇上,要心系天下的百姓和维护南宫皇室的尊严。
  这些他都可以去努力的做到,可是有时候,他想停一下,不需要很多,只要有这个人,让他想休息的时候有个安心的去处。
  *
  一晚上被南宫静深枕着,早上起床的时候,莫南槿觉得整个右边的肩膀都麻酥酥的。
  他们都起床了,又是只剩下自己。
  洗漱的用品已经放在房间里了,莫南槿收拾好了,听到后院嬉笑打闹的声音,这才打开窗子,天还未放晴,不过雨已经停了。房檐上还滴着水,落在地上的小水坑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雨后空气清新,莫南槿禁不住深吸了一口。
  厨房的窗子也开着,可以看到明月正在灶间忙活着早饭。
  渔阳在井边,脚边放了一个木盆,她嘴里咬着两根红头绳,梳子沾了水,给云止把头发梳匀了,扎了两个小辫子。
  两个小家伙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后院里你追我赶。
  景止却突然在苹果树下站住,仰头看着什么。行止从后面悄悄的潜过去,冷不防重重的推了树一把。叶子上抖落的雨水顷刻间洒了景止一身,打湿了昨天刚上身的青布掐丝秋衫子。
  景止冷静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搭理,继续抬起头看着原来的地方。
  “哥哥,你在看什么?”行止忍不住好奇心,凑过来。
  “树上有个鸟窝,鸟窝里还有两只小鸟。”景止晃着小脑袋,说的煞有其事。
  “在哪里?哥哥,你指给我看看。”行止很相信,使劲的仰着脑袋,大眼睛圆滚滚的在树杈上扫来扫去,就是没看到。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在那里,那里,看到了吗?”景止手指比划着,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哥哥,我怎么还是看不到?”
  “哎呀,不就在那里吗?”景止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然后猛地转身,飞快的踢了树一脚,得意的大笑:“笨蛋,骗你的。”
  “啊!”行止惊叫一声,已经来不及躲开。
  衣衫同样昨天刚上身。这下子倒是不偏不倚了。
  “在笑什么?”南宫静深从后面拥过来,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莫南槿倒吸了一口气,倒不是疼,就是酸麻的难受。
  “我给你揉揉。”南宫静深指尖用了劲,或轻或重的揉捏,还是挺舒服的。
  “对了,你的烧退了吗?”莫南槿问道。
  “恩。”南宫静深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还不待莫南槿回话,两个小家伙已经一前一后的跑进门。相互指着告对方状了。
  两人对看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一个帮着脱,一个帮着穿,总算是搞定两个淘气的小家伙。
  *
  “少爷,早饭好了。”小莫敲敲门。
  “恩,知道了,这就出去。”莫南槿答应一声,牵起两个小家伙的手。
  听身后没动静,莫南槿回头。
  桌上放着一本老黄历,早上起来,莫南槿顺手翻到了今天,九月初七。
  南宫静深正低着头,看不见表情,风吹起了他宽大的衣袖,迎风不止。
  该来的终究会来。

  68、九月初七

  今年的雨水实在偏多。夏收的时候天气就不好,现在秋收了,又是个阴天。
  虽然雨停了,天色也不是很好,云层很重,太阳也只是露了脸就不见了,本来不想这个天气去收玉米的,可是莫南槿在这里住了五年了,每年的秋季都有那么些日子阴雨连绵,十几天都不开晴,再等下去,实在不知道接下来会天气怎样。
  早饭前,明庭去了玉米地一趟,回来说地里挺潮湿的,但好在玉米杆没被冲到,临时也没法雇短工,莫南槿想着一家人先去收着,赶明儿再去寻些帮工。
  四个人拉了两辆平板车,其中一辆是今早上现去和景止奶娘那一家人借的,现在正是秋收季节,其他人家的都用着,必然是不能借到的,夏奶奶因着与那个二媳妇实在不和,索性和大媳妇并四个孙女从昭阳回来南山镇住着,那仅有的一点薄田早就卖了,现在就主要靠着每个月儿子拿来的钱补贴家用,王氏这个人做衣服的手艺是不错的,也帮着人做些衣服鞋袜的收些工钱,夏奶奶手里的那点东西向来是不好借的,今天小莫去的时候,莫南槿还特意让小莫拎了只鸭子一起过去。
  莫南槿本来想着不让南宫静深过来的,他昨晚淋雨发烧,虽然今天烧是退了。但是眼下明显有青色,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差了点。再说这些农活他也没做过,不同于上次去摘海棠,这玉米地里不透风,又是刚下过雨,肯定是又闷又潮,即使身体再好,也不是这样来的。
  不过他执意要过来,莫南槿也拿他没办法,只是想着待会要留个心眼,看着他点,一发现不对头,赶紧让他回家歇着。
  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家男女老幼齐上阵,一辆辆空车过去,又满载而归的回来。路边上已经有人已经把收下来的玉米堆在树底下,家里的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拿着小板凳坐在树下剥玉米,路上到处是翻飞的白色的玉米皮。
  像他们家一次有四个大男人的倒是不多。
  四个人到了地里,玉米杆子还是绿色的,但是玉米皮已经白了,四个人从头到脚的旧衣服,布巾抱住头和脖子,玉米地里有很多粉尘,沾到身上,很痒。
  南宫静深一路跟在莫南槿身边,这些活他一次也没做过,只得跟在莫南槿身后慢慢的学起,再说他想亲自试试,小槿这些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莫南槿看虽然没问多少话,但见他学的很快,也仔细。莫南槿见他做的有模有样,也没见丝毫不是,才稍微放了心。
  他收左边的一垄,南宫静深是右边的。刚开始是莫南槿把南宫静深拉下一截,越到后来竟然反过来了。
  因为地里很湿,车子实在是进不来,只好一袋子一袋子的背出去,装车,莫南槿和小莫负责掰着并装袋子,南宫静深和明庭就背出去。
  当时玉米种的时候就没种多少,四个人一个上去来回了五趟,楞是让他们收了一小半回来。
  他们家就卸在门口的梧桐树下面。第五趟回家几该吃午饭了,把车上的玉米卸在地上,旁边已经好些死渔阳和明月已经剥好的,拧成辫子状,只等着在后院埋几根木桩,到时候一圈的围上去晒着就好。冬天农闲的时候再搓粒子,卖给粮店,自家留一点就好。
  *
  几个人在后院简单的洗漱一下
  渔阳和明月的饭菜已经上桌子,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忙,饭菜也弄得简单,就是几个素菜小炒至于肉菜则是只有一盘子小炒肉和辣子鸡。
  莫南槿见南宫静深吃的不多,神色有异,夹了一筷子肉给他,小声说道:“怎么,不舒服吗?”
  南宫似乎闻言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说道:“没事,就是有些燥热,没胃口。”
  莫南槿有些担心道:“要不,吃了午饭,你陪着两个小家伙去睡一觉,地里的这点活也不急,我让明庭今天下午就去请短工了。”
  南宫静深左手垂下来,握住莫南槿的右手,十指交缠,抿嘴笑道:“你把我当小孩子呢,这点事情算什么?你我都是到过边疆的人,那里的艰苦都熬过来了,我怎么会还挺不住这个吗?我看倒是你,昨晚睡得晚,下午就不要去了。”尽管和那些不能比,可是还是会心疼,因为看到小槿会不着痕迹的敲敲膝盖和肩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当年犯下的错误。
  “爹爹,我要吃那个鸡肉。”行止指着桌子中间的火红的辣子鸡说道。
  “不行,嘴巴会疼,爹爹夹这个肉丝给你吃。”这个时节本来就爱上火,怎么还敢让他吃辣椒。
  “哦。”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骨碌碌的大眼睛却转向南宫静深,期望这静叔叔帮他说句话。
  南宫静深收到,居中调和,对莫南槿说道:“吃一块也没事吧?”
  行止立刻笑着点点头,吃一点是可以的。
  莫南槿瞪了南宫静深一眼,说道:“你嘴里这会又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谁,好几个晚上两个小家伙睡着了,就凑上来耍赖,一个劲的说道:“小槿,嘴里疼,也帮我吹吹。”
  南宫静深闻言,只好递给行止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行止明白了,原来家里还是爹爹最大,连静叔叔也要听爹爹的话。
  明庭吃完了第一碗,小莫离着盛饭的盆子近,自然伸手的就想接过来,明庭一抬手避开了,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转身的那一刻,握住饭碗的手指紧到发白,南宫静深,但愿这次你不会辜负少爷,当年的事情,他是看在眼里的,少爷,虽然你想翻过这一页,可是心里真的没有疑问吗?当年你在水牢里的时候,南宫静深有在哪里?不要说他在北疆保家卫国,以南宫静深的手段怎么会没有后着,他又怎么会一点消息得不到?
  若是王爷在这里,必定不会轻饶他的,毕竟王爷那么疼你。
  少爷,就算你能禁止暗卫把当年的很多事情传消息给王爷,又能隐瞒多久?
  *
  下午的时候大壮听到信儿也过来了,小莫直呼,这下好了,添了个好帮手,毕竟要论这地里的好活,这莫家是没一个比得了大壮的。
  农忙时节,天气又不好,谁也没心思休息,吃了午饭,扣了草帽。拎了两个茶壶,又到地里忙活开了。
  莫南槿一边掰玉米,还能分神看看大小毛头挥着爪子扑蚂蚱,自然是一个都逮不住的,急得上蹿下跳。
  “两个小笨蛋。”莫南槿笑骂。
  莫南槿这一垄已经到头了,刚想转身打算再去掰下一垄,就听大小毛头嗷嗷就起来,一个大脑袋凑在莫南槿的侧脸亲昵蹭了两下。
  枣红中隐约泛着墨色的鬃毛飘到眼前。
  “小葡萄。”莫南槿惊喜转过身,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耳朵后面长了一撮白色的绒毛,赫然就是当年他在临央的坐骑,小葡萄。
  小葡萄显然也认出了他,长嘶一声。大小毛头吓得后退一步,却叫的越发凶狠了。
  “大小毛头,不要叫了。这是小葡萄。”
  南宫静深和明庭已经拉着车子回去了。
  小莫离得近,听到动静马上就过来了,本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看到小葡萄,惊喜的冲上来,伸手帮他顺顺毛,喊道:“竟然是小葡萄,我是小莫啊,小莫啊。当年我可是经常给你刷毛的。”
  小葡萄没有避开他的手,只是似乎不屑的打了个响鼻,又把头凑在莫南槿脸上了。
  “真是的,都六年不见了,还是这么难伺候。”小莫抱怨道。
  莫南槿笑着拍拍小葡萄的大脑袋,笑道:“小葡萄不喜欢的人才不让碰呢。他都没踢你,就是表示喜欢你。”
  小莫这才眉开眼笑,说道:“说的也是,当年这个小葡萄可是踢走了不少马夫。小葡萄看起来长大好多啊。”
  当年王爷送给少爷的小马驹,虽然年龄小,可是性子桀骜,依稀可见日后威风凛凛的气势,小莫见王府里经常的来往的将军,人家那马名字起的,像什么“追风”“越影”啊,邵将军就有匹黑色的马,四蹄雪白,起名叫“踏雪”,再不济也叫个“吉祥”“如意”什么的,可少爷倒好,当是正在吃葡萄,张嘴就来了个就叫小葡萄吧,他当时就站在边上,看到王爷的脸色当时就黑了,过了片刻,才转成了无可奈何。
  “不过,少爷,小葡萄怎么会在这里呢?”小莫疑惑。
  莫南槿也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想到一种可能,急忙分开玉米叶子从地里快步走了出来。
  “哎,少爷,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小莫在后面喊了一声,也追了过来。
  水渠边背对着他站着一个锦袍玉带的熟悉的身影,身姿挺拔,听到动静转身,容姿依旧俊美,眼神雍容淡定,看向莫南槿的目光中,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宠爱。
  莫南槿抬头,眨掉眼中突然涌上的湿意。
  小莫冲出来的步子,猛然止住,喃喃自语了一句:“王爷。”
  容熙伸出一只手,唤道:“小槿,过来,让我看看。”
  莫南槿紧走几步,在容熙面前站定,轻声喊了一声:“父王。”

  69、谁的孩子

  容熙伸手摘了他的草帽,这才定眼打量,心下有些感慨,小槿离家那年才十七岁,一晃竟然过去六年了。
  当年在盛京很多事情虽然他还是有些疑惑,但是知道必定是受了很多苦的,可是到底什么样的原因,小槿竟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离开?甚至最后身陷牢狱?才使得他最后只得托人把那颗散魂带给他?
  原本这次来一定要弄个清楚,萱萱六年的孝期已过,也该是和人算算账的时候了,他容熙的唯一的孩子也敢欺负,可是看到现在的小槿,心想要不要就这么算了?其实他明白小槿是有些事情想瞒着他,就是不想让他插手吧,不管怎样,小槿现在平安,夜一他们回报说还娶妻生子了。
  容熙的手指抚过他清隽的眉眼,拭去额角将要滴落的汗水,这才开口打趣道:“我的小槿世子,都成了一个地道的农夫了,父王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莫南槿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旧衣,裤腿挽着,脚上是草鞋,轻笑道:“是父王赶着时候了,现在秋收大家都是这副打扮。好衣服穿起来都糟蹋了。像父王这身打扮,镇上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地里干活的。”
  容熙闻言,挑挑眉。
  两人相视一笑。
  小莫见他们的谈话稍停,这才上前行礼,唤道:“小莫见过王爷。”
  容熙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笑道:“这又不是王府,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这是福气家的那个小不点?都长成少年郎了。”
  小莫心想,没人会怀疑王爷和少爷真的是亲生父子,这打趣人的习惯真是不能改了,爷爷初次把他送到临央的容王府的时候,王爷就说他是个小不点,没想到现在还记得。
  莫南槿笑着拍拍小莫的肩膀,又对着容熙道:“父王,你就别打趣他了,您还没去过我现在的家吧,您一路上赶过来一定是累了,我们现在回家。”
  “恩。”容熙也笑着点头,拍拍小莫的另一只肩膀说道:“这些跟着小槿,辛苦你了,难为还是个孩子。”
  小莫眼圈一红,又摸摸鼻子笑道:“不辛苦,王爷,这些年我们和少爷过得挺好的,是吧,少爷?”小莫朝朝着少爷挤挤眼,他知道,有些事情少爷是不希望王爷知道的,他顺着少爷的意思来。
  莫南槿被他逗笑了,说道:“偏你鬼灵精的。”
  “这地里的庄稼不要紧吗?”容熙看着还有好些没收,问道。
  “不碍事,今天明庭就找好帮工了,就这块地,他们两天就收拾停妥了。”莫南槿回道。
  “邵将军家的那个孩子?”
  “恩。”
  “小莫,你去和大壮说一声,今天不做了,让他早点回去吧。”
  小莫答应一声,又钻回到玉米地里了。
  大小毛头已经不对着小葡萄又跳又叫了。
  莫南槿喊了一声,他们就飞快的从玉米地里窜出来,撒欢的跑到前面带路去了,小葡萄则是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悠闲的溜达着。
  莫南槿也没问他是怎么找到的,起初逃离京城时,怕别人监视,并没有联系夜一他们,直到他们在南山安定下来才又重新取得联系,暗卫的人隔几个月就会扮成走街串巷的货郎过来几次,来得并不频繁,只要确认大家都平安就好了,偶尔也会带来父王的消息,他一直待南绍国在雪峰山下,因为那是娘自小长大的地方,去世后也安葬在那里。
  既然夜一可以带来父王的消息,就必然也会带给父王他的消息。
  只是人确实是六年未见了。
  “这个小镇看着挺安宁的。”一路上走过,绿树成荫,街道平整,小镇虽然偏远,但是看镇上的人大多神态平和,可见日子过得还可以。
  “恩,父王。”莫南槿朝着不远处和让打招呼的人回了一声,这才点点头,继续说道:“镇上的人家大多都能自给自足,小日子过得挺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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