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来的是谁,她都不在乎了。
反正不会是她想的人。
“星儿。”那人轻声唤道。
怜星这才看她一眼,目光失去了所有神采,撑着起身,踉跄了一步,那人要来扶之前,自己撑着书案站稳,浅浅笑道:“母亲。”
宫主没再走近,定定望了怜星许久,长叹道:“你可恨我?”
不知是出乎意料,还是意料之中,怜星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声音已实在没有多少力气。
“我只恨自己。”
怜星垂眸笑道,手依然撑着书案,话中满是未尽的叹息。
她像是很累,整个人都透出疲乏至极,了无生气的意味。似是一口枯井,被人提走了所有的水源,只余一滩死水,残存至今。
宫主又叹了一声,忽略心中的不忍,道:“你好生休息,从今以后,便是真的不再见了。”
“明日我会宣告你闭关。”
宫主道,声音是足够怜星听清的,怜星却根本没听见一般,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宫主说了什么,只微微颔首,无从听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怜星:来啊互相伤害!
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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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等#急
☆、独酌
“进去吧。”
宫主在一旁负手而立,对怜星道。
怜星颔首,目光却是落向了远处,而那方向其实什么也没有。
晨光薄雾,铺了满山。
看山不是山,看天不是天,眼里是景,心中是人。
不等宫主再叹,怜星收回目光,道别后自转身进了去。
干脆极了,若没有先前的一眼。
进去后,还是一座石室。
在石床上盘腿坐下,闭上眼。
满室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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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在殿中修炼了一天,直至夜色入户。
再睁开眼时,长夜已是星光漫漫。
走出殿门,看着满天星光。
殿外的侍人已经候了一天,未敢走开过。见邀月终于出来,迎上去,却又不敢靠得太近,远远道:“大少宫主。”
邀月容色冰冷,没看那侍人一眼,淡淡道:“什么时辰了。”
那人垂首,小心道:“回大少宫主,已是亥时初刻了。”
邀月还是没看她一眼,语气更加冰冷:“她可是闭关了?”
邀月虽未明说是谁,只是这宫中但凡要是听到这问话的,都不会不知道邀月说的是谁。这侍当然也知道,更知道邀月对这位的在意,于是更加小心回道:“听说今日辰时便闭关了。”
“呵。”
邀月冷笑一声,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全是寒意。就是这样不算太凉的夜晚,也能叫人遍体生寒。
“多久?”
邀月道,她倒是很想看看,怜星能避她多久。
“这……不定,宫主说少则三栽。”侍人道,说这话时紧张极了。不知邀月会是何反应,毕竟邀月待那位,最是不同了。
“多呢?”
那侍人不敢再答。
邀月又冷笑一声,再未问话,眸中暗色沉沉,似有无数情绪沉淀,最后又归于平静。
像是风浪过去的临渊汪洋,暂息平静,永不知下一场风暴又酝酿在何时。
“明日禀报母亲,我亦要闭关。”
邀月说完,那侍人虽惊疑,但也恭谨应是。
邀月没再看那夜色,自转身回了殿去。身后星光依旧璀璨满天。
长夜不能眠的,何止一人。
宫主亦是难眠,对着天上星月长叹。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她也少有这般借酒浇愁的时候。瑶台月下,星河欲曙,夜露花间,独酌成饮。她过去不明白为何苏萤那般爱酒,她不算太喜欢酒的滋味,更不懂得独酌的意义。
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
想起怜星寂落的眼神,了无生趣,一朝枯萎,心如死灰的样子。万念俱寂。
她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往事难觅,故人难寻。过往说散便散,不论快乐悲伤,开心难过,过去便终究是过去了。记忆中的所有,却还只剩她,只剩一个苏萤了。
还有苏萤。
怜星的眼神像是失去了所有,只不知,她当时的眼神可也是如此。
苏萤总是笑着的,除了那两回。
这几年她这两个孩子不在的时候,她和苏萤在一起的时间倒算不少。只是渐渐的,不知为何苏萤不再主动来寻她了,总是她去寻苏萤了。
不过也没什么,她们总要相见的。
偶尔她会觉得,怜星和苏萤有些像,只是要说哪里像,她也只能说大抵是眼神,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
是苏萤对她,怜星对邀月的,一种不知名的从没有说出口过的,只怕她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执念。
苏萤其实是个很沉默的人,不是言语方面,只是她的心声,心事,宫主从未听她说过一次。像是心中有扇关得很紧的门,不会漏出主人的一点心声。
两个人的执念情感或许相同,表现出的却大不一样。苏萤是默默守在她身边,她知道的,只是不点破,人如其,沉默的温柔。
怜星则是更多体现在她自己身上,偏执的要求自己,压抑着克制着自己,绝不主动去靠近邀月。只是她看邀月的眼神,在邀月看不见的时候,出卖了那心思,执着克制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