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的速度极快,不过半刻也到了。怜星此时已经能睁开眼,只是微微有些刺痛,但也并非完全不能忍受。
疑惑唤道;“母亲?”
宫主轻轻将她放下,而后一语不发的牵住怜星另一边完好的手臂,牵着怜星进去了。
门是半敞,宫主推开门。
于怜星,这里也一点不陌生。
刚开了门,果真见到了那人。
怜星觉得这样的情形有些熟悉。
那人正在院中摆弄药材,听见响动回头看过来,神色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刚想开口,就见到二人手上的血。
惊惧之余,来不及问话,宫主便道;“苏萤,你看看。”说着掀起怜星另边衣袖,满臂血色又露于人前。
苏萤显然也是吓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挤出几个字:“这是……怎么伤的?”
是什么伤的很显然,因为那针还未拔出,苏萤想知道的是,怜星究竟为何会这样受伤。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苏萤见状,知事出有异,也不再多问,走近看起伤来。
“这……得先将血拭了,才能看到伤口。”说着引怜星先在院中坐下,自去打水去了。
苏萤走后,两人还是沉默,片刻后宫主才道:“星儿,你说实话。我只问你,可是为了……月儿?”
怜星摇了摇头,声音极低:“不是。”
孰对孰错,宫主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一个她们都不想承认的答案。
她的心中又开始动摇,让她们强行就此分开,原来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苦果么?可她……仍是不能啊。
但看着怜星的模样,与邀月日日执念修炼,不是自苦胜似自苦,她的心又何尝不痛。
怜星为邀月痛,邀月也为怜星而痛,于她却要为两个孩子而痛,作为一个母亲。
她再强大,再厉害,在外人眼中再无情无欲,她也是一个母亲。
没过多久,苏萤便拿着东西回来了。
气氛沉默,她也不多说,拧了手巾俯身怜星面前,一点点的给怜星擦拭着。
直到雪白不再被血色浸染,水也尽数染红,苏萤才停了手,仔细勘察着两处伤口。
都极小,另一处甚至还不能看到。
“二少宫主忍着些。”苏萤说着,平视看了怜星一眼。
止血的- xue -道已封住了,她只需先上些止血的药,伤口虽深但不大,应该是不必扎起来的。
擦擦手,找出药膏来,先在另个伤口抹了些。
然后才转向针还插着的那道。
手捏上针头,想要慢慢拔出。但怜星插得太深,苏萤一时竟没拔动。再用力了些,那针才微微动了。
苏萤小心专注的,一点点将那针抽出,不得空去看怜星的神情,宫主却是一直注视着的。怜星的神情没有半分异样,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感,如果忽略她额边微微冒出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完全将那针抽出,苏萤好像是比怜星还觉得折磨些,先前都是无比紧绷着的,此刻终于松懈下来。
伤口的血又冒出,又在手臂上横了些许,片刻后才停下。
苏萤忙将手中的针随意丢在一旁,再度给怜星擦拭起来。
而后又给怜星上了道伤药,这回是怜星极熟悉的药了。
她本打算用的药。
岂料这一幕,全然落在门边赶来的另一人眼里。
☆、静湖
怜星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蓦然回首。
只一眼,便再也离不开了。
……
一直思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不远的距离,好像触手可及。
可是她们,隔了好远。
我想你啊,但这是她绝对不会出口的话语。怜星迫自己转过头,没再看那人,多希望此刻伤口再痛一些,甚至再刺上一针,痛到她再不能注意任何事物,她就不会那么想回过头去了。
殊不知,那人的目光也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本就为她而来。
她好像是受伤了,一边的水都被染红。
她看到她发间的白色,不在乎的神情,毫无亮色的双眸,还有转头看她时,眼中万般交汇沉淀的感情,最后归于平静。
风拂过了那片静湖,涟漪最终波澜不起。
怜星的眼中总是藏着许多,许多叫邀月看不懂的东西。她的眼是林中深处的幽幽一片湖,静默深邃,映着她看不懂的心绪。
那么静,那么美。
可是此刻,她已转过了眼去,不再看她。
邀月无声的笑了,她会让她看到她的。既然她已见到了她,自然不能叫她不看她。
就算她不懂她,不懂她眼中的感情,也没关系。
反正她从未懂过。
从前不懂,或自以为懂了,尚还有顾虑。但如今她已不需要懂了,自己想要如何,都不必再顾虑了。
虽然她也不懂,为什么看到怜星,看到她受伤的模样,看到她几缕白发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微微痛着的。
怜星没有回头,另一人转过眼来。
苏萤仍是专注的处理着怜星的伤口。为了保险,打算还是扎起来。
“月儿?”
宫主道,显然没料想到邀月会出现在这里。
关心则乱,也或许是邀月的境界实在提升了不少,一时竟没让宫主察觉到她的气息行踪。
“儿以为,是母亲受了伤。”
邀月道,面色冰冷,无法叫人看出真假。也好像也半分不在乎受伤的究竟是谁。
怜星的伤口也好像痛起来,先前虽痛,但没有此刻这般痛。
低了头,也不看那人,装作不闻不问。
有意不听,好似是真的再什么也没听到。注视着苏萤扎起来的伤,虽然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此时看来,至少能够让她避开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