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转回身来,道:“可要贫尼帮施主挂上。”
怜星轻摇了摇头,笑道:“不必,我自己来就是。我想自己来。”这会儿才像个半大少女的样子,稚气未脱,天真惠黠,甜蜜念着意中人。
两人一道进来,又是一道向外回去,复而吸引了许多目光。
到了外面,已经起了些风。一树红绸飘荡的极为漂亮,像是永远等待归人。
怜星走到树下,轻巧挂了上去,还打了个死结,紧实的,看上去根本打不开的死结。
然后那写着二人姓名的红绸,也轻轻随风飘荡起来。风中难以看清字迹,怜星却已知足满意。那字迹是自己写的,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回烙印在了心底,刻骨深深。
怜星不是想结成这段所谓孽缘。她只是,想留个念想。想要她和邀月的名字在这树上挂在一处,想和邀月的名字写在一起,就这一次,就这一处,就在这里。
☆、小番外(五)
还有你在。
怜星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把这四个字说出口的,她只有自己。
可是当看见邀月藏不住的忧心时,她就说出了那句话。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邀月讨厌不受控制的东西,怜星何尝又不是?
她只是没有办法,看到那样的邀月。那个人本该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睥睨天下,那才是她所熟悉的邀月的样子。
而这样的邀月,只有怜星知道。尤其是她说出口后正懊恼的时候,看见邀月怔仲的样子。
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实在别扭的可爱。
怜星也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用可爱这样的词来形容邀月。可她当时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只有这一个。
简直是入了魔障,迷了心。
因为邀月,她其实早入了这魔障。
明明刚才还在懊悔,可看到邀月亮起的明眸时,她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东西。那人的眼睛亮过了天上星星,此刻是别样的流光波转,看得怜星心中也不知怎地就欢喜起来。
她若是那周幽王,大抵只会更加昏庸无道。不求美人一笑,只要她一个眼神,千军万马也为她遣来,纵是亡国不能顾。
难得的平和相处了许多天,怜星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好,总比- yin -晴不定,发生各样的事,邀月让她心悸不已,变得难以自制。比那要好得多。
没等到怜星完全习惯,事情便出现了变故。
邀月同她一起,像她心中实际希望的那样,那样陪伴着她,同她走在街上。
她实在是很讨厌别人看向邀月的目光,比看向她自己还讨厌。嫉妒?不,她只是不想,或者说根本不愿,有人能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邀月。
除了她自己。
所以干脆直接了一点。大抵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了的。
怜星自己都觉得,这更像是吃味。她也不否认。她不喜欢见到血腥,不代表她不愿,而这次,她有些想了。
忍耐住那样的冲动,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效果还是不错。只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身旁的邀月,神色也莫名好上了很多。
想着邀月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拐进了一处偏僻的街道。
……还是快些带邀月走的好,不论出于何种原因。
那个人只怕还不知是什么地方,不然估计早已气的七窍生烟,绝不会踏足一步,脸色也该全然垮下去了。
怜星忽然就有些恶趣味的,想要看见邀月知道后的表情,暴跳如雷还是冷若冰霜,好像都会很有趣。
邀月绝然不是能用单纯形容的,就是知晓了,也大抵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除了一时的怒气罢了。
可就像是保护什么似的,虽然想要看见邀月失色,却根本没有告诉她的打算。这世间所有的不好,她都不想告诉邀月,虽知那根本束缚不了她,也不会叫她难过,或是如何不好。她就是想要这样固执的,不让邀月知道。
谁知那前面的门却忽然开了。
然后她们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她固然是讶异明悟,却不厌恶。但邀月不同,怜星甚至不敢去看邀月的眼神,生怕会是她想的那样,和世人一样的目光。
她不知道邀月有没有,总之,她是不敢也不能去看的。
然后,就是自己要邀月走,说出了什么不想看到她的话。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她不想对邀月说出这样的话,她只是,又没了办法。
那人竟然是真走了,也好在邀月当真走了。怜星不知是心痛,所以胸口才痛,还是因为胸口在痛,所以心痛。
好在没有让邀月看到那怯懦的眼泪。
邀月不喜欢怯懦的人,更不喜欢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人。
所以邀月即便是走了,怜星也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她不想邀月听到。既然泪已流了,她也想保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她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到底是有多伤心欲绝,才惹得一旁事不关己的女子也开始劝解。
那女子不过一副看戏的模样,显然不是什么喜欢多生事端的人,平日里大抵也就是位只喜欢煽风点火的主。
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怜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也不是真正要劝解她,但她却也不住那样去想。
什么人伦纲常,诗书礼仪,通通都丢到一边去。
她只要邀月。
但是不可以,怜星也知这是绝然不可以的,她不能害了邀月,也不该害了邀月。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江枫了,再误邀月一生。
昏昏沉沉的走着,走了许久,像是一只游魂。
直到写下邀月名字的那一刹,她才真正醒过来。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清醒的任由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写下了邀月的名字。那句是否灵验的话问出口时,抱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侥幸。
这样最好,她就可以像一般女子那般,只是有了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