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出了轩辕庄的刑房,崇嶢没有了丝毫牵挂,带著冰延连夜下山,离开这个令他永生难忘的地方。
下山後,他将冰延捣碎,然後在自己的手臂上开了一道口,将一点冰延的粉末撒在血口上,让它慢慢融入体内以抑制身体内情蛊的共鸣。
可没有小雨的帮忙,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策,於是他即刻启程,打算回绯姬在悬陨峰顶的住处,那里应该有许多绯姬留下的医书毒药,可能会有线索。
悬陨峰临近亓羿边境,从冥山出发大约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崇嶢都是独自行动,顺便采集一些生活用品,在他还未完全从越华背叛他的一事中走出来时,他决定先住在山顶。
悬陨峰常年积雪、异常寒冷,但崇嶢之前也曾常住与此,也没有什麽不惯,只不过回到这屋子里,不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竟然感到了失落。
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不曾变过,就和他离开时一样,翻动那已经积了尘的书架,崇嶢不禁皱了皱眉头。
当夜,他翻出好几本有关情蛊的书籍,细细翻阅,好不容易找到了“擒情和降心”的有关内容,但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此情蛊并无完全解除的方法,所谓冰延解蛊,也不过就是和几位药材相辅,长久抑制双方情蛊的共鸣的方法而已。
照书上所说,两人体内的情蛊是不能排除或灭除的,用冰延与其它药材混合後饮下,两人之间就不再会有“必须交合”的时候,相隔两地时,亦不会影响到彼此的感觉,但是情蛊的羁绊还在,只要双方靠近或是聚首,仍然会感觉到。
“真是麻烦!”崇嶢咬咬牙。
但转念一想,他与越华现在是形同陌路,他在皇城做驸马,自己则在边境这里,怎麽样也不可能再遇一起,似乎也没有什麽大问题。
所以他还是找齐了那几味药材,配合冰延熬成了药汁,看著这碗药,崇嶢经又不觉念起了越华。
他不曾知道情蛊解法,是不是应该……该死的,怎麽又会去想到他了!?
崇嶢懊恼地摇头,那个人还不如情蛊发作,死了才好呢!
理了理思绪,不让自己再去多想那个人,崇嶢一口就喝下了那碗药汁,而後起身环顾了这屋子一眼,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忙著配药解蛊之事,自然忙活,但如今事情已料,按照他的个性怕是在这屋子里也待不长久,记得绯姬在山下的林间似乎也有间空屋,而她的尸骨听小雨说似乎也被葬在那里,不如去看看也好。
崇嶢的决议向来就在一时间定下,於是乎第二天一早,他便下山来到了那林间空屋。
打开门进屋,崇嶢有些诧异,这屋子不比峰顶那屋无人陈旧,这里的摆设家居都十分常用,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要是没猜错,小雨和绯姬是在这里常住的。
这屋子不大不小正适宜两人居住,门口便有清泉流过,离山下的小镇也不是很远,按绯姬的性格,带著儿子住这里是最合适不过,但是……
有一点早就引起了崇嶢的怀疑,他也是绯姬的儿子,自然清楚那个女人的喜好与心机,这个不称职的母亲鲜少会亲自养育孩子,与孩子一起生活,而那个孩子还是那样平凡的相貌。
她究竟要从那个孩子身上寻找什麽?他不明白。
而且,之前也未曾听闻她说自己有这麽一个儿子,那个小雨究竟是什麽来历!?
不过现在即使想到了也是白搭,小雨和魔头一起跳落悬崖生死未卜,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麽样呢?
简单打扫了屋子,善心一发上绯姬的墓前上了柱香,之後又修养了一段日子,确认那药果然有用,夜晚不再有渴求降心的**。
崇嶢大喜,但喜中还隐藏著些许遗憾与失落,刻意忽略那些负面情感,崇嶢再次恢复了以往的逍遥。
可相较以前,他收敛了许多。美人固然可爱,但若一个不慎陷下去那可不是什麽好事,感情的发展难以控制,他已经尝试过一次痛苦,没有必要再来第二次。
平日里游览一下美景,偶尔去湖上泛舟作乐,再有时贪图痛快上**找些姑娘,喝喝花酒,没了钱便去行医治病打发时间,日复一日倒也过得安生。
这日崇嶢走在大街上,原本是要上酒馆,却在路上遇见了一意想不到的熟人。
“小雨!?”原以为只是背影较像,可谁料当少年转过身,那雀斑脸真是再熟悉不过。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站在一家当铺门口的小雨左顾右盼终於看见了他。
“崇嶢?”见到他在这里,小雨不禁大喜,“你是来看娘的吧?越华呢?怎麽没有和你一起?”
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崇嶢心中一顿,但表面看起来还是没有变化。
“这事先不提,你怎麽在这里?你不是……”摔下悬崖了吗?“还有那个魔头呢?”
问题很多,都来不及问。
小雨笑了笑,“我们运气好,都没什麽,不过就是有点……”他回话时遮遮掩掩,似乎有难言之隐。
“啊,不过我还是记得承诺,谢谢你保护了逍遥,需要我帮忙解蛊吗?”
这个孩子天真烂漫的个性一点没变,倒也让崇嶢有些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情蛊的事就不用麻烦了,倒是你,来到这里不去……娘的坟上看看吗?”不得已岔开话题,崇嶢问道。
小雨苦笑著摇摇头,“娘临终前吩咐我,不让我再去看她,专心找我爹,不然她会死不瞑目。”
“那你爹……”
“等我们把这里的事解决了便去找我爹。”小雨接著回答。
“我……们?”
问及这里,小雨羞红著脸低下了头,崇嶢先是纳闷,可立刻反应了过来。
“莫非,那个魔头他真的……”
“雨!”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闯入两人的谈话中,那压迫感令崇嶢浑身一怔。
抬头望去,果然是那个魔头的声音,不过不同之前的打扮,今日他一身朴素的装容,像是平民百姓的模样,即使如此,却也难掩那股残酷的冷傲。
从当铺里走出来的霖潇眼尖地就看见了正在交谈的两人,他不悦地出声打断,然後默默走到小雨身边,牵起这孩子的手便道:“走了 。”
说完,就仿佛崇嶢不存在似的,拉著小雨与他擦肩而过。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崇嶢暗暗评价,小雨就比他好多了,连忙回头便走边道别:“崇嶢,我之後要去皇城,你有事便来找我啊,再见。”
“再见。”面对这样的乖孩子,崇嶢最没辙了。
与他道别後,他一个转身,没想走了几步又被花楼的一位姑娘给缠住了。
“哟,崇嶢公子,多日不见,今日可要来万花楼乐乐啊!”这姑娘刚巧出楼买香扇,最喜崇嶢这类型的客观,於是便靠上来搭讪道,“你几日不来,奴家可想你了。”
崇嶢也不是害羞的主儿,当街便与这姑娘哈拉起来,两人一口一个念你想你,说得那是亲昵,正说在兴头上,突然崇嶢冷不防心口一悸,害他连忙捂著胸口,直挥冷汗。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那姑娘见著问题,连忙关切地问道。
崇嶢皱起眉头,心中也暗觉奇怪:这是个什麽感觉?以前似曾相识,但现在他好好的,怎麽……不,不对,不是他的感觉,那麽是……
“怎麽可能?”崇嶢脸色苍白,一下子抬头,也不管吓到了那位姑娘,连忙向四周望去。
这个不是他的感觉,那麽答案只有一个──他来了!
“公子,你找人吗?”觉得崇嶢反应奇怪,那女子不禁问。
但崇嶢没时间顾她,一个人东寻西找,依旧没有见到那个人的影子……过了许久,他终於还是放弃了。
“呵……找到了又如何呢?”自嘲地撇了撇嘴叫,崇嶢又恢复笑颜,钩上女子的肩膀道,“走,去楼里逛逛!”
那姑娘一听闻,自当是好,两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朝著万花楼的方向走去。
眼见他们逐渐远去,东边暗巷里的人才收起视线,老老实实地坐在肮脏的地面上,此时就见带头的官兵看了看天色,然後吆喝道:“好了好了,休息也够了,我们走!”
此时,才见一行人从暗巷内穿过,一个个手铐脚铐披头散发,慢慢离开。
33
这天晚上从**回来,也不知道怎麽的,崇嶢总是心事重重,到了半夜竟会感觉浑身酸痛无力,还有心中那无名的悸动。
这更使他确定了──越华来到了这个地方,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可恶!”半夜愤恨地起身,崇嶢握拳敲上床铺。
为什麽还要来?为什麽不能远离他?为什麽又要让他如此在意……
起来为自己倒了杯水压惊,崇嶢坐到了桌前,望著屋外漆黑一片,自己都不禁好笑起来。
“老太婆,没想到出了这双眼睛……我竟然还有如此像你的地方。”
绯姬一直锺情於自己的初恋**,因此终身未嫁,此志不渝,而她的儿子竟也为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而困惑不甘,甚至到此地步,仍对那人余情未了。
自嘲地哼笑几声,崇嶢面对一人的屋子说起话来,而话中的对象是那死去的娘亲。
“娘……我不曾这样叫过你吧?”他咧嘴一笑,“现在叫你还听得见吗?”
“我有时挺好奇,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好,值得你为他守上一生。”
“你也许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为他锺情,所以害得我都不敢去‘喜欢’谁……”
然後他一声叹息,“不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掉下去了,但我没你那麽好命,至少那人还理会你,可人家由始至终都视我为无物,你说这该怎麽办呢?”
没有人回答,屋外却传来阵阵风声。
崇嶢沈默片刻後忽然笑了起来,“呵……确实,会老实回答就不是你的作风了,还是等我慢慢寻找答案吧。”
落拓江湖鬓欲丝,红牙按曲记当时。
庄生蝴蝶归何处?惆怅残花剩一枝。
他们两个,究竟是谁耽误了谁,怕是已经一语难尽……
惆怅时日,崇嶢心不在焉,也无兴致游山玩水,整日无所事事,闲来荡去。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边境小镇不大,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熟面孔,可自那日起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小雨,是他遇上事了?还是……
他和那个孩子算来也是半个兄弟,出於某些责任,这日他还是决定去镇上找人,而他第一个线索便是那当铺。
来到当铺门前,崇嶢刚欲进屋,谁知前脚还未踏出,便看见了令人诧异的一幕。
皇甫唯!?
不远的集市上,那个曾经号称“皇甫唯”的家夥正悠哉游哉地闲逛,他身边带著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少年挽住他的臂膀,时不时地还贴上他身子做做鬼脸,两人说说笑笑、亲昵无间,看著貌似情侣。
可崇嶢也曾是流转花丛之人,凭他的眼光怎麽看那少年都不是普通百姓之子。少年本身的模样就不差,在崇嶢看来那是豔冠群芳,不差越华分毫,但他没有越华的收敛与冷漠,一双媚眼顾盼流转间就不知能引诱多少人,还有衬托他豔丽的服饰,那不是高贵的装容,而是──风尘之气!
就在两人闲逛之时,崇嶢已经下意识走到了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被拦住的两人停下脚步,霁惺唯有些诧异地看著来人,而他身边的少年则不明所以。
“惺哥哥,他是谁?”少年出声问。
听他这麽一喊,崇嶢也大概明白了皇甫唯的身份,意味深长地问道:“我到底该如何称呼您,大人?”
看了他一眼,霁惺唯微笑著回答:“还是叫‘皇甫兄’吧!我们换个地方谈。”说著就朝身边的少年暗示一眼。
少年明白地点点头,挂上招牌式的笑容道:“那就去店里谈吧,今日反正不做生意。”
跟随少年走,崇嶢见到了所谓的“店”,是这镇上唯一的一家男娼馆──!鸳楼。
正如少年所说,今日没有生意,所以十分安静,少年将他们带进一间雅室,然後送上点心与茶水,待人全部退出去,室内留下了三人。
崇嶢对霁惺唯将少年留下有些惊诧,可也不便多问,当即便道:“他呢?我要见他。”
“他?”霁惺唯重复。
“别装了,就是你的妹夫。”崇嶢不信他不知道。
“妹夫?”此时,那少年开口了,口气带著疑惑和不解,“惺哥哥,家里哪个丫头成亲了?”
听闻他的话,崇嶢一愣,而霁惺唯则笑得灿烂,摸摸少年的脑袋回答:“小泠,她们成亲哪会不通知你?”侧面也告诉了崇嶢答案。
“那倒也是……”少年点头,可马上又想起什麽似的,转头看向崇嶢,“啊!妹夫……你说的是越华!?”
“你也认得?”崇嶢已经断定,这个少年也是皇家人。
少年不负其望,笑著点头道:“认得认得,是个大美人呢!我还曾想找他到我店里做头牌,不过被拒绝了。”
说著,他又忽然一阵叹息:“唉……不过挺可惜的,之前好好一个美人,现在也……”
“他怎麽了?”崇嶢闻言,紧张地拍案而起。
少年惊讶地看著他:“怎麽,你认得他却不知道他为了个男人连驸马都不要做了?”
“说清楚!”崇嶢急急地追问。
少年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将霁惺唯之前告诉他的故事娓娓道来,而崇嶢的脸是越听越黑,直至最後,故事还没完,他就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
他离开後,少年更加莫名了,看向满脸笑意,却始终一语不发的霁惺唯,他还是忍不住发问。
“惺哥哥,你真狡猾。”少年边说边坐到他身上,“难怪琪琪对你永远是近而远之。”
“还好。”他一脸得意地将他搂住,“不过这次我只是帮人帮到底,毕竟这次是小情最先反悔了,所以於情於理,我们都该帮越华找个伴儿。”
“呵呵……你辛辛苦苦亲自到我这里跑一趟,就为了替他找个伴儿?”才怪!
“当然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霁惺唯附上少年的耳畔轻声道。
少年闻言,嘴角也不禁流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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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安详的夜晚,越华身著狱衣独自坐於刑房内,脸上冷漠依旧,可那绝色的容颜却少了几分色彩,额际上残留著污血,掩饰了一道深刻的疤痕,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变化,只是望著明月若有所思。
崇嶢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他也将解药交了出去,那麽剩下的就是……
“越华公子。”霁惺唯手持一道金黄色的绸卷走进屋,脸上挂著淡淡的笑容,“小静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而皇上判决的旨意下来了。”
越华闻言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将坐姿换成跪姿,默默地接受审判。
霁惺唯见他这样子,不忍地摇摇头道:“你可以选择你的命运,毕竟伤害公主的人不是你,只要你能擒回崇嶢将功补过,皇上说可以复你原职,并依照承诺将玄情许配於你……”
不待他说完,就被越华低垂著头打断:“还有呢?”
“你……就这麽放弃了自己和家族?”霁惺唯还是难以置信。
越华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不说一语。
明白他是狠下了心,霁惺唯也不再说什麽,微微叹了口气宣布:“越华与囚犯为伍,伤害公主罪无可恕,可皇上念及你越家之功劳,故判越华革除暗卫资格,流放边疆。”
“谢皇上龙恩。”仿佛知道这结果似的,越华平静地叩首谢恩并慢慢接过圣旨。
看了他一眼,霁惺唯好奇地问:“越华,不後悔吗?”
那时越华转身,淡定地反问了一句:“为什麽要後悔?”
……
所谓“至死不渝”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霁惺唯好笑地把玩著眼前的酒杯,现在已是深夜,方才下午遇见的崇嶢不知道有没有找到越华呢?
应该没有吧……
毕竟遭受如此重创,要认出他还真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卖个人情给他们。
一边打著如意算盘,一边朝!鸳楼的厨房走去,简单拿了几只包子,霁惺唯便慢步走了出去。
一路闲晃一路哼曲儿,他存心引人上钩,不久果然有“鱼”被诱来了。
轻笑著没有识破,霁惺唯还是一路朝前走,最後来到了一处石窑入口。
崇嶢紧随其後,当他听闻越华被处以流刑也是万分惊讶,心急之下竟立刻冲了出去,事後才想明,越华被流放在这个边境的什麽地方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找起?
於是,他想尽了边境这里的所有流场去一一寻找,却不曾想到他会在这个石窑里。
这个石窑本是皇帝为了在战争时便於百姓避难才命人开凿,如今工事进行将半,越华会在这里吗?
跟在霁惺唯身後,崇嶢靠近石窑,忽然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对,就是这里,这里有越华的感觉!
为了避免霁惺唯怀疑 ,崇嶢迟迟不敢靠近,只能在一边窥视。
他看著两个类似看管的士兵见到霁惺唯拦住,霁惺唯亮出腰牌,他们才恭敬地行礼,之後他也不知吩咐了什麽,两个士兵点点头离开,而霁惺唯则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下,也不再有动静。
正在崇嶢疑虑之时,忽然那两个士兵又回来了,他们身後还跟著一个人,那是个犯人,崇嶢一眼便看得出来。
他污头垢面,衣衫褴褛,还少了一支胳膊,脚上戴著脚铐拖著长长的链子发出叮当的响声,他应该不是越华,崇嶢这麽认为。
越华没有那麽消瘦,走路也没有那样颓废,越华是个爱干净又健全的人,那一双手还有修长完美的手指,崇嶢曾经一一舔舐,所以那个不是越华,不是……应该……不是……
然而随著那人逐渐靠近,崇嶢的脸色却越发苍白……
霁惺唯看见那人朝自己走来,露出了微笑道:“好久不见,越华公子。”
越华没有做声,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白天辛苦劳作,夜晚近深夜才能休息,一日没有一顿饱饭,甚至有时还要隐忍那情蛊带来的刺激,这一切折磨带给越华的身体沈重的负担,慢慢消磨著他的生命。
“坐吧。”霁惺唯让他与自己并肩而坐,他确实太累了。
越华缓缓坐下,然後用沙哑的声音问:“殿下,找我何事?”
霁惺唯将自己带来的包子塞进他那仅存的一只手里,“喏,请你吃包子。”
“……谢殿下。”说著,越华还真的啃了起来。
月光下,崇嶢浑身发颤地躲在暗处,看著那两人坐在月光下,尤其注意著那个已经几乎认不出的越华,他的心瞬间被寒气凝结了。
“呃!”那边的越华感受到那股异感,不禁皱了皱眉头。
霁惺唯看著他问:“怎麽了?”
“没什麽。”平复了片刻,越华回道。
看他不愿坦白,霁惺唯也不逼他,抬头一望天忽然说:“我见到他了,他也在这个镇上,你说巧不巧?”
越华明白他的话,顿了顿後才道:“我知道,我也见过。”
“咦?”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什麽时候的事?”
“刚来的时候。”越华的声音无波无澜,一点儿也听不出问题。
打量著他的表情,霁惺唯笑著问:“怎麽不担心他?”
“他过得挺好……我见到了。”那一天的情景越华历历在目。
崇嶢还是崇嶢,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少了越华就是少了一个负担,他回去了那流连花丛的生活,也没有什麽不对。
“那不怕我对付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