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送宾客懒 支吾婚嫁始
翌日,天蒙蒙亮,王府的众人就开始为婚礼忙碌起来。
“大哥,我们就待在前厅这儿等么?”我整整衣袖,略有些紧张,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我都是第一次做为女方的娘家人出席婚礼。
大哥用茶盖拂拂茶沫,显得很镇定,瞥见我有点紧张的神色,便安慰道:“不用紧张,一切还有大哥顶着呢。”
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大哥,你跟大嫂结婚的时候是怎样子的?”
大哥显然有点意外,不过又想起我失忆了,回忆了一下道:“我和你大嫂两年前结婚时,我乘着彩船去骠骑航渡口迎她,他们何家的送嫁队伍也是浩浩荡荡,几乎把我身后的船队占满。那时大哥守在你嫂子的花轿旁,一动不敢动,生怕坏了规矩,从此家宅不宁。秦淮河两岸挤满了看热闹起哄的人,各个彩船上也一直吹着闹哄哄的唢呐,大哥我啊心里也跟着激动闹腾的不行,一会儿想到要是母亲和媳妇儿到时如同其他家的婆媳不和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到自己说不定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一会儿又想到待会儿洞房相见,媳妇儿到底会是个什么摸样。心里乱轰轰的,到了家门口,就照着司仪说的踢了轿门,接着领着你嫂子跨过火盆,到父亲母亲跟前拜过天地,然后牵着她入了洞房。你和家里那几个爱闹的小子,也凑热闹地来闹洞房。还被你们拉到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回新房的时候差点连你嫂子的盖头都忘了掀。你嫂子如今还拿这个笑话我呢。”
我道:“大哥迎大嫂的时候不用到大嫂娘家去迎的么?”
大哥点头道:“啊,你大嫂出身何氏家族,他们比较高调,说是要绕都城一周,我也由得他们去,最后议定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我摸摸鼻子道:“大哥,那官奴妹妹出嫁,我们要领着花轿绕城一周么?”
大哥拿着茶杯失笑,歪头看我,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啦,我们可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妹妹。”
两人相视,笑而不语。
不多时,大门口就传来唢呐夹道,鞭炮开路的热闹声响。接着就有下人报告说新姑爷来迎亲了。
我跟着大哥向门口走去。
只见排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新郎官礼服,眉目端正清秀,气质温文尔雅,满面红光,喜气洋洋,正是余姚刘家二子刘畅。见着我和大哥,刘畅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想他一副文弱书生相,为了今日这漂亮的身手也许练了不只上千遍。
我心里登时一喜,也许妹妹嫁过去是个不错的决定。
“小生刘畅,见过大舅子,二舅子。不知岳父,岳母是在何处?小生当依礼一一拜见才是。”说着还拱手准备向我和大哥行大礼。
大哥急忙扶起弯腰鞠躬行大礼的刘畅,笑道:“这大礼对我们哥俩儿就不必了,留着给父亲母亲吧。过了今天,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我和二弟也就算妹夫你的平辈,妹夫你只要好好待我们家官奴,我们总是会向着你的。”
我也拍拍刘畅的肩,安抚一下他激动而略显紧绷的身体,道:“别的不说,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若你待官奴她不好,到时就是你在千里之外,我也要赶去替官奴讨一个公道。切记啊切记,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可不要直愣愣的把她气哭了啊。我们哥几个可是都答应当她的靠山了,你懂?”
刘畅傻傻地摸头憨笑直道:“晓得的晓得的……”
见他这样,哪还有刚才温文尔雅的风度,我摇头失笑,幸福真是有让人不自觉地变成可爱的傻瓜的魔力。
这时旁边的喜娘提醒道:“几位爷,吉时快到了……”
大哥抓着刘畅的手道:“看我这记性,走,我和二弟这就带你进去,父亲母亲在中厅等着你呢。”
路上,刘畅搓着衣角有些心神不宁,悄声地问我和大哥道:“岳父岳母有什么特别忌讳的吗?”
大哥道:“父亲母亲都是温和的人,你就放宽心吧。到时规矩规矩的按照仪式来就行了。”
我难得起了促狭心,吓唬刘畅道:“若是坏了规矩,你也放宽心,因为接下去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刘畅抓着衣角的手一紧,睁大眼睛看我。
我摸摸鼻子,望天不语,随即被大哥狠狠地拍了下头。
“胡说什么呢!刘畅你别理他,规矩定下来当然是要遵守的,因为若是违反了,从此可能家宅不宁。你也不想的是吧。你也别太担心,一切有熟手的司仪和喜娘帮衬着,不会有问题的。我当初娶何氏也是毫无经验的生手,不也稳稳当当的过来了么。看,这就到了,待会儿你且集中精神听司仪的吆喝,别分心,不会有事的。二弟,你跟我进去,别瞎吓唬人家。”
“二哥,大哥,你们可来了!人呢,怎么不见这新出炉的新郎官儿?”三弟五弟六弟七弟都在父亲母亲这儿陪着,二妹三妹还有父亲的小妾们这时候应该是陪着官奴,也不知官奴她梳妆打扮穿好嫁衣了没有。
不过既然母亲都出来了,大概是好了吧。想起在古代,有母亲给出嫁的女儿梳头的习俗。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也有说是母亲在女儿出嫁前晚,在女儿沐浴后会为女儿梳头。
用的则是桃木梳,据说是母亲当年的嫁妆!
代表着母亲对女儿的一片祝福!有寓意为:
一梳到底,白头携手
二梳到底,天长地久
三梳到底,早生贵子等含义。
另外母亲还会送给女儿一把桃木梳作为将来可能为自己的孩子梳头的梳子。
桃木也是意味着吉祥如意。也有人用红木的,求的是大富大贵。
我想母亲她大概会用花梨木的,曾在进内室的时候看到过母亲她一整套的花梨木梳妆台,梳妆盒,梳子之类的,花纹精致、自然、典雅,富有韵味,想必官奴见到也会爱不释手的。
子猷拉了我一下,道:“嘿!二哥!你想什么呢!新郎官就要进来了,快过来做下,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被妹夫敬茶呢,你还呆着干嘛呢?来来,我们坐这边。”
我挨着子猷坐下,也兴致勃勃地等着仪式开始。
母亲看了父亲一眼,父亲点点头。于是母亲就叫阮玲姑姑去把新郎官叫进来。
新郎官一进门,还没等司仪吆喝,就闷头急步走到父亲母亲跟前,跪下扣拜行大礼,口称岳父岳母安。
父亲母亲对视一眼,对这个蛮撞却多礼的女婿皆是满意却又失笑不已。母亲悄悄示意司仪让他继续。
司仪立即吆喝道:“行大礼毕——敬茶————”拖长的声调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味道,硬是把气氛转了回来。
紧张的刘畅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不对劲了,听到司仪的吆喝声反而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做错一样。接过侍女提供的茶,恭敬地双手奉茶递到头上,先敬给坐在上位的父亲。父亲呷了一口茶,满意的恩了一声,递给了刘畅一个红包。刘畅也是恭敬的双手接过,揣到袖子里收好,嘴里称谢谢岳父。接着是母亲。母亲喝过茶后嘱咐道:“记得要常常带着外孙和官奴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啊。人老了,越发想念儿女了。可不要今儿拐着老太婆家的闺女走,明儿就翻脸不认人。连这丈母娘家的门儿都忘了是朝哪儿开的啦。”
刘畅接过红包,自然是连声称不敢。
接着便轮到了我们兄弟六人,六弟操之不安分的挪动挪动屁股,这规矩肃穆的礼仪让他显得不自在。
刘畅跟着端茶的侍女来到左首的大哥跟前,司仪配合的吆喝道:“执兄长礼——”
大哥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好事多磨,妹夫你不用紧张,心诚则灵。这成家立业不就求个安安稳稳的吗!这会儿辛苦受累一点,总好比以后事多的好啊。”
刘畅谦恭地笑笑,“我知道。”
大哥给了刘畅一个和田玉做的玉璧,以示祝福他婚姻美满。
下一个自然是我,我与刘畅同岁,但他是我妹夫,他依然要对我执兄长礼。我喝过茶,心生感慨,对他笑笑道:“既然你成了我的妹夫,就是自家人了。我在意的人很少,家人绝对占头一排,好好对官奴吧,多和她聊聊,你会发现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恩”
我送刘畅的见面礼是一张在余姚的店铺地契,装在红包里,这个不大不小的店卖的都是一些女儿家的用品,地契的归属人则填的是他们两夫妇的名字。在荆州的日子我也不能光闲着不是。
规矩所为何 成长价几何
各路神佛庇佑,王家有女一人兮名曰官奴,巧笑而倩兮,娴雅而静,嫁与刘家二郎兮,从此喜乐平安。
骑马护在花轿边,我忍不住在心里祈祷。
对于婚礼,我始终保持着一份慎重的心,无论是多么传统的礼仪,在我看来都是应该规规矩矩的遵守的,那代表的是准备好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负责任的态度。
不过回想起刚才中厅肃穆而庄严的拜见礼,我也不得不替刘畅掬一把同情泪,做新郎官儿真够辛苦的,尤其娶得妻子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更是多。在一一执礼敬茶后,刘畅还得跟着父亲母亲去家里摆着祖宗牌位的祠堂,磕头入家谱,我等几个兄弟观礼。
一切仪式下来,直到现在,可怜的刘畅才总算过五关斩六将,抱得美人归。官奴闺房门前的那一关最是艰难,平时少言寡语的二妹三妹不知是受了官奴的指示还是怎么的,齐心合着老妈子奶妈们小婢们堵在门口就是不让路,一开口就是讨要红包和喜糖。得了红包后还只是获得了个敲门砖,说是要对对子,让姑娘们对满意了才让新郎官把新娘子给带走。我们哥几个自然是在旁边看好戏,几轮对联过去,看刘畅急得汗都出来了,才暗地里给姑娘们使个眼神好叫她们不要太过。
即便如此,一边是孤军奋斗的刘畅,一边是不依不挠的小姑子们,闹腾了好一会儿,闹得刘畅都快心力交瘁了,姑娘们才状似满意的放了行。
当蒙着红色盖头,身着大红嫁衣的官奴袅袅婷婷的被喜娘搀扶出来时,刘畅的眼都直了,两眼满溢的都是对幸福未来的憧憬。见此,我倒是开始好奇起来,他和官奴似乎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烂漫邂逅,他看着官奴温柔如水的眼神,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应对繁琐规矩的态度,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官奴的急切神色,桩桩件件,无一不透露出此点。
而此刻,刘畅骑着高头大马在送亲车队前面领头,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会稽花的气势,乐不可支的喜气跃然脸上。更是挠得我心里痒痒的,八卦的心思怎么也退不下去。我准备凑到大哥的旁边,悄悄地打听,尽量让自己问的自然隐秘,毕竟这事关官奴的清誉,本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开的不是么。
“大哥,这次以前,你有见过刘畅吗?”大哥在队伍的最后面压轴,我本在官奴的花轿旁边守着,于是默默地移到他身边,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哥不解我会如此问,但还是不疑有它的回道:“我也是近日才赶到会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刘畅的面。他怎么了吗?”
听大哥如此说法,八卦心起的我自然一阵失望。但还是顺口又问了句:“那你在建康的时候有收到他的什么消息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会稽的吗?”
大哥想了想道:“倒是有些他的消息,说是他早些日子就到了会稽,住在他姑姑的夫家谢安贤士那里,想是为了这次的迎亲做准备吧。你问这做什么?”
我摸摸鼻子,似乎从这个消息中嗅到了一丝关于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再见定情的狗血味道。虽然狗血,但依官奴的个性还真干得出来,恐怕不去会上一会刘畅,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她是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了的。虽然这个猜想可能离事实真相真的不远,它终归还只是一个处于猜测阶断未加验证的消息罢了,我自然也不好直直的戳破这层关系。便随口编了几句回了大哥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疑惑刘畅今儿早上怎么会来得那么快那么急。我本来还想跟着子猷和父亲他们一起迎迎宾客,见见谢安他们这些名士来着。”
“呵呵不用着急,你既然到了会稽,还怕他们会跑了不成,等我们从余姚回来,拜访的机会有的是。父亲大摆筵席自然是要等到下午,我们虽然错过了这次,但还有下次你和谢家道蕴成婚的时候啊,你和她的婚事乃是谢安伯父一力撮合,你敬他酒的机会肯定跑不了。”
我应声称是,想起自己板上钉钉的婚事也自是一番纠结,又一次庆幸自己穿的早,还有十年的时间可供我适应,只是不知若换成了子猷要成婚,我又该怎么办,说起来本该和谢道蕴有婚约的也是他来着。
我一时也变得迷茫起来,想起昨儿个,母亲单独把我叫去,对我说的话。
“你可知道你父亲这一生最遗憾的事儿是什么吗?”
“孩儿不知,还请母亲示下。”
“你父亲虽然生性潇洒,年轻时却也有一个放在心上的人。世人都道我和你父亲是天作之合,琴瑟和弦,却不知当年他是真不想娶我才作东床敞腹模样,不想你外公早就内定了他,这选婿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我吃了一惊,忍不住抬头,想确定母亲是否在说笑。
母亲摸着柔软华贵的床褥,神情飘渺,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中。
“你外公的心思,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初入建康,诸多掣肘,江东各世家对于我们这个外来的郗氏,多有忌惮,视你外公的军队不异于流民草莽,是既不屑又畏惧。惟有你父亲的从伯,当时高居丞相之位的王导,对我们郗氏颇有善意。你外公为了打入建康朝廷,巩固自己的地位,就要把我当做筹码同王氏联姻。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向自傲,又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幸福被你外公草率的决定。我就派人多方打听,想要知道王家子弟都是些个什么品性,就是这时候,我遇到了你父亲。”
母亲停顿了一下,神情失落,像是想起了某些难堪的经历。
我也静静地不予打扰,如果母亲想让我知道的话,想必还是会讲下去的。果然,不一会儿,踱出回忆的母亲,缓缓接下去道:
“你父亲喜欢拓碑,最爱往名家留墨处流连。年轻时就与谢安等人交好,寄情山水,寻幽探胜,日子过得跟你和子猷也相差不多。一日,我打听到,他们要往鸡公山而去,我就女扮男装悄悄地跟了去,意为打探,看看他为人究竟如何,是否真像传言中描绘的聪敏过人,风流潇洒。没证实过的事情我从来是不信的。但被证实的真相往往总是会出人意料之外。”
“当我扮作无意间与他们同路游玩的书生,混入他们一行人当中,行走说话间,竟然震惊的发现你父亲和他的胞兄王籍之过从甚密,如胶似漆犹如一对恋人,而我恰恰是在前几天的时候才刚刚从你外公的口风里探到,你父亲他最有可能成为我的丈夫的消息。”说完这句,母亲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母亲她这洞若观火的眼神一刺,不禁冷汗涔涔。
“你可想知道你大伯后来怎么样了么?”
“母亲请讲。”
“就像你父亲一样。”
见我只是沉默不语,母亲又探身过来温柔地抓住我的手,一边轻拍,一边语重心长地道:“母亲这样说,你可明白?”
如果沉默是一种反抗,我会选择沉默;但在母亲眼里这已经是一种妥协。那一晚我拂袖而去,为父亲他们的寡情薄意,为岁月的冷酷无情,更为了被子猷期待着的自己。
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变心呢?
然后就像纳兰容若一样,只能沦落到站在记忆的海湾望洋兴叹:人生若只如初见吗?
“二弟你在想什么呢?都快偏离车队了!”我陷入沉思中不知多久,直到大哥把我拍醒,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好一段距离了。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遥望子猷所在的方向,心里默念:“子猷,你要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肉肉已和谐~~期待肉的亲请耐心等待下一次的大餐吧~~~厚厚~~2011-6-21-20:10抓虫
暴风雪前夕 喜宴流暗涌
二哥走了,我很不想承认这点,我也不必承认,因为我和二哥的心是一体的,离得再远也有情丝相连。
况且我知道这是母亲的计策,分而化之逐个击破。把二哥遣走,接下来想必就是轮到我了。
“三少爷,主母找你,有事相商。”阮邻姑姑是母亲的心腹,母亲派她来叫我,果然是要开始了么。
来到芙蓉苑,母亲一如既往手捻佛珠,一心向佛,小时候她就爱抱着我和兄弟们讲习佛理,可惜我们王家世代信奉天师道,就连父亲都嘱咐我等莫沉迷于此,每次母亲开坛讲佛,我更是变了法儿的逃开,调皮捣蛋无所不用其及,常让母亲哭笑不得,渐渐地也不再要求兄弟们学佛了。但她自己却从未改变过,每天都要来念上这么一段才安心。
“母亲,阮姑姑说您找我,不知是何事?”自从确定母亲是铁了心地要阻止我和二哥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倒是与母亲生疏了不少。
母亲也似乎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改变,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我道:“徽之,你好让我失望。你忘了建康临别时你对我承诺的话了吗?你说你知道分寸的!而如今呢!看看现在,不说我,就是马房的马夫都知道你的龌/龊心思了!你和你二哥在荆州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真当我是死人吗!”母亲捂着胸口,一副痛心难堪的样子,倒叫我沉默了,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和二哥在一起罢了。但我的确对母亲说谎了,我承诺放手而我却没有办到。
“母亲,对不起,但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如果离开二哥,我宁愿我死掉算了,我真的放不了手。母亲,你就成全我们吧!母亲……”我跪下,我恳求,我本就犯了错而且一错再错,若没有我的**,二哥他断然不会跳出枷锁面对我的,他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和顾左右而言他了。
母亲转身抓住我拉住她衣摆的手,接着母亲她竟然也向我跪下了。“三儿,你醒醒,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母亲也给你跪下还不行么?”
“母亲,您起来,孩儿不孝,跪您是应该的,但您有什么错?您没有必要这样,请快快起来吧。”看到母亲跪下,我是惊恐的,一向自傲的母亲居然被我们逼到如此地步……
“三儿,你难道真的甘心做一个被世人鄙弃的人吗?母亲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要做最大的官,带最好的军队,踏平北方胡虏,收复失地,难道这些志向你都忘了吗?”
“母亲,我长大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但你有想过,你要得起么?恩?”
“二哥,他也是爱我的,我知道。”
母亲见我执意于此,终是落寞的站了起来,嘴唇抖动,说不出一句话,只有凌乱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似不忍,又似决绝。
“那你们别怪我……”说完这句,母亲踉踉跄跄的走了。
我也像把自己献祭一样的瘫倒在地上,一切无法挽回了吧,心被万马踏平,没有受伤,只有沉重,用马尘厚厚的裹了,只为迎接这一场自找的暴风雪。
在地上不知躺了多久,直到阮邻姑姑掀帘子进来喊我,我才知道已经到了开宴的时候了。我整整衣襟,扯出笑容,也许这是我能为家里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