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天花(莫问奴归处)
天花是一种烈的,极易感染他人的重病,且几乎不治。
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这就是天花啊!
这一夜,整个寒亲王府兵荒马乱都不足以形容,大家都知道了寒亲王失散六年的亲生儿子得了天花这种几乎是不治之症的病,一时间,又是恐慌自己会被传染,又是同这个可怜的小少爷。
宗政久寒将皇甫宸放入了王府暖阁以后,徐谦也跟着进去了。面色凝重的寒亲王走出了房门,见何湘和李毅带着王府一众下人跪在了门前,不皱眉低喝道:“怎么,你们是要造反吗?”
“属下不敢!”何湘带头,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然后抬起红肿的额头,道:“王爷,天花之症,您是清楚的,您没有得过天花,易被感染。属下恳请王爷为了良国的江山社稷,为了属下等人,回军营去吧。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与徐军医一起,照顾好宝辰!”
何湘自己当然也没有得过天花,但比起宗政久寒,自己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和李毅都是被王爷亲手提拔上来的人,重用之恩,维护之,让他们对宗政久寒有着绝对忠诚的心。
“本王之意已决,无须多言。”宗政久寒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应该听何湘的,但想起那张可怜的,紧紧皱着的小脸,感就压倒了理,他要亲自照顾那个孩子,他有预感,如果自己听了何湘的劝谏,那么他将和那个孩子错过一辈子!
皇甫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他觉得上闷得难受,细细密密的刺痛在上不断地出现,他扭动了一下体,顿时又白了脸,他想起来,昏迷前,听到了徐谦说自己得了天花……
天花!
如此一想,皇甫宸猛地坐起了子,瞪大了眼睛,他翻查了自己一下,把了脉,又看了自己的胳膊,胳膊上已经有了三颗小痘,综合体的这些症状,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的确得了天花……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起来,祸不单行,先是父皇驾崩,后是自己得了天花……也罢也罢,死了也好,好去见父皇……
他这样颓废地想着,突然又抬起头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在想什么!他怎么能死了!绝不能死!他还要报仇!即使是死,也要先将那些人碎尸万段才行!父皇的仇,他不能不报!
房门被打开,一群穿着白衣,脸上蒙着白布的侍女走进了房间,她们手里都拿着一个香炉,袅袅的熏香味传入了皇甫宸的鼻孔,他知道,这是用来消毒的熏香。
他半撑着体,扭头看着走进门的男人,看着他那张没有遮蔽的,英俊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酸了眼眶。门外白光之中的他走来,像是笼罩在一片的神光之中,让皇甫宸恍惚以为,这是来接自己去天宫的仙人。
“宝辰醒了?来,喝粥。”宗政久寒走到边,一只大手将呆愣的孩子抱进了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膛上,然后拿过了侍女手中的一碗白粥,用勺子盛了一口,递到了小家伙的嘴边。
皇甫宸愣愣地张开嘴,一口含进嘴里,咽了下去。
“我得了天花。”皇甫宸不再吃第二口,只是闷声说道。他以为自己会被扔到荒郊野外,自生自灭,毕竟,这种病太会传染人。
“本王知道,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宗政久寒拍拍小家伙的小脑袋,温言道。
“你为什么不和她们一样,戴上面罩?”皇甫宸小手指指向了那些侍女,不知为何,声音中竟然有些委屈和喜悦。
“因为生病的是父王的宝辰,所以父王不怕被传染。”宗政久寒低头亲了亲孩子滚烫的额头,然后将一勺子白粥移到了他的嘴边。
皇甫宸乖乖地含住,却没有了下面的动作,也不松开那白瓷的勺子。
两滴豆大的泪珠落在了宗政久寒紫色的袍子上,有些烫,又有些冰凉。
“喝吧,本王说过,做你的父王,便会像南平皇一样,宠着你,疼着你,把你当本王的亲子。”宗政久寒靠近皇甫宸的耳朵,低声说道,许下了一生中,第一个承诺。
皇甫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抬起泪眼看着明明只比前世的自己大了两岁的男人,他成熟,睿智,英明果决,并且冷冷面,可为什么,他却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的让他温心。
他想,人生病的时候,感也是会变得脆弱的,他想,他有点喜欢这个良国的战神了。不像是兄弟之间的喜,倒真的像是父子之间的欢喜。
靠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之中时,他竟然觉得,这不是接自己去天宫的仙人,而是来拯救自己的天神。即使知道自己得了天花,皇甫宸的心中却充满了信心,他相信,自己会活下去的。
这一天,皇甫宸上的痘越来越多,脸上尤其集中,手臂上,大腿上,肚子上也不少,皇甫宸奇痒难耐,想要去抓,却总是被宗政久寒给抱住。
夜里的时候,皇甫宸的体温又高了上去,烧得他神志都快不清了。
徐谦看着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孩童,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继续为皇甫宸施针。而宗政久寒则是沉着脸,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这是一双很容易摸到骨头的,瘦弱的小手。
“寒亲王……”皇甫宸觉得自己好像快撑不下去了,他费力地睁开黑眸,抖着苍白的嘴唇,喊道。
“父王在呢。”虽然皇甫宸不愿意叫自己父王,但宗政久寒还是想这样自称,他知道,总有一天,皇甫宸会这样叫自己的。
“我高烧不止,脑中晕眩,意识混沌,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如果我活下来,却烧坏了脑子,还请寒亲王不要手软,杀了我,我不许自己成了一个痴儿!咳咳咳……”皇甫宸费了很大的劲才说了全部的话,中突然吸入空气,使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苍白的小脸因此而染上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浅显的道理,皇甫宸自然是明白的,可如果让他活着,却成了痴儿,那他宁愿到黄泉去找自己的父皇!不能为父皇报仇已是不孝,痴傻的他又还有什么念想活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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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大病痊愈
上的孩子一脸的憔悴,黑眸中却满是坚毅的神色,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宁愿死,也不要成为痴傻之人。
“不许胡说!”宗政久寒这样喝止了他,只是这一声喝中,并不是恼怒,而是对这孩子的心疼。他将皇甫宸抱到怀中,道:“本王不许你死,就算烧坏了脑子,你也是本王的儿子!”
皇甫宸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再也没办法抬起来,他终是放弃了抵抗,闭上了双眼,口中说出了昏迷前的最后几个字:“求你,父王。”
宗政久寒最想听皇甫宸说出的这两个字,却是在这种时候听得,这让他百感交集,抱着皇甫宸的手也僵硬了起来,他低下头,凝视着昏睡下去的男孩的脸,回忆着那一双明亮的黑眸,长叹了一口气。
“徐军医,本王要你治好他。”宗政久寒对徐谦素来以礼相待,这一回,他的口气却很强硬。
这天以前,他只是对皇甫宸有些兴趣罢了,让他做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有些嫉妒南平皇在他心中的地位罢了。而现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这里,因为这个脆弱却坚强的男孩而钝痛着,他不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他知道,他想对他好。
“是!”徐谦点了点头,专心看着时间,过了一刻钟便要继续为昏睡中的皇甫宸施针。
老天见怜,得了天花的皇甫宸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恢复了过来,而王府上下也没有人被传染,王府内的消毒工作都做得很好。
只是由于皇甫宸不堪丧父之痛,导致心思郁结,时常低烧不止,如此反复无常,连绵病榻数月之久,待他再能重见天的时候,已是半年有余。
时至盛夏,王府大院里开满了木槿花,粉色的,红色的,争奇斗艳,在明美的骄阳下烈地盛开,散发着夏清香。
王府东侧的一所名为落花居的院落中,那木槿开得尤其艳,花团锦簇地围在门前,仿佛在等待着主人开启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拉开,里面走出来两个长相俏丽的粉裙婢女,她们颔着首走出了房门,站在门侧,恭敬地喊了声:“少爷。”
下一刻,一双小巧的黑色短靴就出现在了夏阳光下,往上看去,是一红色的小锦袍,领口和袖口都点缀着金色的丝线,腰间系着皇家专用的明黄色腰带,还挂着一个成色极好的圆形玉佩。而露在衣服外面的,是一双白嫩的小手,有些胖乎乎的,正是六、七岁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感。
宝辰(这里开始,都叫皇甫宸为宝辰了)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又捏了捏自己微胖的小脸,满意地笑了笑,阳光下,这笑容异常好看。这半年他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一来是南平皇驾崩让他心受创,二来也是想把自己的子骨调养好。
伸了伸懒腰,宝辰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小折扇,“哗啦”一声,摇头晃脑地打开,颇有爷们范儿地道:“青萝,红霞,和爷去后院逛逛。”只是发出来的声气的声音,却让这感觉生生地落了一大截。
青萝和红霞正是他两个贴女婢的名字,两人见小少爷这个傲模样,顿时觉得很是可,特别是小少爷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天上金童下凡似的,和半年前初见那瘦弱的小少爷,简直是两个样子!
“少爷,王爷吩咐了,您只能在宅子里走动,可千万别出门去啊。”青萝掩嘴偷笑了几下,然后提醒道。
“爷知道了。”宝辰状似不耐烦地收下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明明就是典型的京城公子哥儿的动作,放在了六七岁小孩的上,便显得特别可,让人站在院子里的几个婢女们差点化为狼扑上去!
宝辰住在寒亲王府已经半年多了,可走出房门还是头一遭,所以他让青萝在前面带路,红霞则是跟在宝辰边,生怕小主子小胳膊小腿的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落花居?”走出院落的时候,宝辰昂起头转看了看,然后说道:“原来,爷住的地方,叫落花居。”
“少爷,落花居位于王府东侧,这可是冬暖夏凉的好院子。”红霞不遗余力地为自家主子说着好话:“这可是王爷为少爷您选的院子呢。”
宝辰却是撇嘴道:“好院子?那比父王以前的住处还要好吗?”半年过去,他已经能够自然地喊出父王两个字了。而且,宗政久寒每天都与他同吃同睡,想不习惯都难。
“当然了!”青萝凑到宝辰跟前,大力地赞美她们王爷的子之心:“咱们府里谁不知道少爷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子啊,自然是把最好的都给您了。”
“……哦?那么你们说,寒亲王世子之位,父王会给我吗?”宝辰正要离去,听青萝这么一说,便顿住了脚步,似真非真地问道。
王爷的儿子可以有很多个,可被称作王爷世子的,却只能是正妻的长子,或者是王爷最属意的一个嫡子,因为世子这个名号,便代表了将来继承爵位的资格。而他,这个根本不是宗政久寒血脉的儿子,有这个资格吗?很明显,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宝辰淡淡地笑了笑,似是失落,似是嘲讽。
青萝和红霞两人看着小少爷天真的面容,一时间对这个唇角带笑的男孩,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惧怕,而这种惧怕却一闪而过,让她们来不及琢磨。
“宝辰想做世子?”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在三人前方出现,抬头看去,来人正是寒亲王宗政久寒,他一黑色长袍,金色的发带在风中缓缓飘扬,英俊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
青萝和红霞见王爷走近,忙跪下来参拜。
宗政久寒淡声叫了起,然后弯腰将抿着小嘴儿的孩童抱到了怀中,他再次问道:“宝辰是想做世子吗?”
宝辰习惯地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脖子,一股清淡的血腥味传入了他的鼻腔,他皱了皱眉,说道:“如果宝辰想,父王就给吗?”
“……父王给。”宗政久寒看了宝辰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宝辰却突然笑了起来,仿如孩童得到了心的玩具似的,开心地靠近了父亲的脑袋,乖巧地蹭了蹭,声音软糯地说道:“父王这么说,宝辰就高兴了。宝辰不要做什么世子,宝辰要父王。”
“好,父王是宝辰的。”听此,宗政久寒心中的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语气更加柔和。他摸了摸宝辰的后脑勺,心道,只要你乖乖地待在父王边,父王就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世子之位,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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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我爹是王爷(上)
宝辰扭了扭脖子,想要避开后脑勺上的大手,他举着两只小胖手去推宗政久寒的膛,皱着鼻子撇嘴道:“父王,放宝辰下来。”
“怎么了?”宗政久寒依言弯腰将小胖娃娃给放到了地上,问道。
“父王上太臭了,宝辰嫌弃。”说完,宝辰就撒丫子溜掉了,动作之快,仿佛后有猛虎在追他一般。
还站在原地的宗政久寒有点傻眼,自己被儿子嫌弃了……他的嘴角微微一抽,看着两个还站在一边低头偷笑的婢女,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追上去!”宝辰虽然两世为人,但前世作为十三皇子皇甫玉也只有六岁,寒亲王府这么大很容易迷路,这两个贴丫头竟然还在这里发呆,要是宝辰伤了一根头发,他就拔了她们的皮!
“是,王爷!”
青萝和红霞感觉到自家主子上的寒气和杀意,全一抖,慌忙福了福,朝着宝辰离开的方向跑去,而后背也渗出了冷汗!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她们两个贴伺候宝辰的丫头却明白,自家王爷对小少爷的宠是与俱增。这半年,她们便是这样看过来的,一天比一天宠,一比一惯。她们想,哪一天要是小少爷想要天上的星星,即使劳民伤财,大动干戈,王爷是不是也会把星星摘下来捧到少爷的面前?
这大概是因为小少爷如今是王爷独子的缘故吧。两人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起来。
宝辰跑了好一会儿,到了一个转弯口才停下来,他左右看看,听到前面有欢声笑语后,便信步走了过去。微胖的小体一扭一扭地走着,他的两只手习惯地背在后,拿着那小折扇,古怪又可。
半亩大的花园里,西南角的树木郁郁葱葱,各色鲜花围着一个大湖泊,正悠悠地绽放着。湖泊东侧是一个灰色石板做成的长廊,长廊上面铺着一层常藤,顶部挂着翠绿色的葡萄,还未成熟的葡萄像是上好的翡翠一般,晶莹剔透。宽广的草坪上,有一匹白色的小马儿正低头啃草,那马尾悠闲地慢慢甩着。
几个穿着色彩鲜艳的短衣,梳着小髻的男孩女孩互相打闹着,时而璀璨下花朵,时而拔草玩玩,红扑扑的脸上均是一片灿烂的纯真。
宝辰拿着胖乎乎的右手摸了摸下巴,抿唇笑了,他正发愁该怎么表现得幼稚一点呢,这几个学习的榜样就送上来了。
他骗宗政久寒说自己是皇甫玉,而十三弟只有六岁大,即使是皇室子女也不会太过成熟,所以学习如何适当幼稚,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这半年来,他被迫和宗政久寒住在一起,以前生病期间还好,他不愿意说多少话,加上宗政久寒自己也很忙,也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可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啊,又不是大家闺秀,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他现在在宗政久寒面前装着嫩,但心理上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人,他实在无法明白六七岁小孩子的想法,所以时间一长,他还是会露馅的。可恶的是,离他十六岁成年,还有将近十年!装嫩之路如此艰辛而遥远,他不乘现在多学点,将来露馅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宝辰磨了磨牙,悄悄靠近了花园,蹲在了一处灌木丛中,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捧着小脸蛋,开始了黄毛小儿观察计,一边看,一边认真地记下这些小孩子幼稚的行径。只是,他想到自己以后也要这么干,顿时觉得手痛,心痛,胃痛,全痛。再回想起他总是对着宗政久寒撒的样子,全恶寒地抖了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而另一边,寻找宝辰未果的青萝红霞两人,正急得团团转,暂时又不敢惊动宗政久寒,便找来了一大帮的下人一起来找。
小柱子今天很开心,因为平城一连下了两天的雨,他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今天天气转好,他终于求得了父母的同意,带着小伙伴们一起来花园里玩了!
他握着小树枝,撅着小股蹲在泥地上,死命地戳着泥土,渐渐地挖出了一个小洞,这时候,他眼睛一亮,笑呵呵地伸手将泥土中正扭动着的蚯蚓给抓了上来。他正要起跟小伙伴们炫耀,不小心手一滑,手中的蚯蚓就“嗖”一声飞了出去!
“什么东西?”宝辰正看得高兴,吐槽着小孩子们各种幼稚的动作,突然觉得头发被什么小东西压了一下,他皱着眉伸手到头上去摸了摸,然后摸到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他心中一凛,颤巍巍地将东西拿了下来。
他瞪着眼,看着手中不停扭动的蚯蚓,好半响,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他发誓,自己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不得不说,宝辰前世作为南平太子,即使再英明能干,博学多才,可依然和普通的富家子弟一样,是个五谷不分的家伙,所以,对于蚯蚓这种“稀有”的玩意儿,他是从来没见过的。
“这是我的蚯蚓。”
而正当宝辰全起鸡皮疙瘩,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蚯……蚓……?”宝辰僵硬地抬头看看站在了自己面前的小柱子,他皮肤黝黑,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有精神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这是他的蚯蚓!靠!爷找到始作俑者了!
宝辰吸口气,恶狠狠地将蚯蚓扔在了灌木丛里,跨过灌木丛走到小柱子面前,伸手捏住他深蓝色的袍子,狠狠地擦拭,便擦便骂:“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你的蚯蚓?这种丑东西你挖出来干什么?还把它扔到我头上!你想死直说!”
小柱子却只是看着宝辰,突然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你长得好漂亮,小柱子长大了要娶你!”
一道天雷劈下,将宝辰雷得里嫩外焦,他全一僵,将小柱子的这句话在心里,胃里,脑子里回味了三遍,然后抬头,一脚踩在了小柱子的脚趾上,吸口气,扯住男孩的耳朵,大吼道:“娶你妹啊!老子是男人!”他气得脑子缺氧,看着小柱子还在傻乎乎的笑,顿时觉得太阳太猛烈了,他快要晕过去了!
他前生有一张绝世容颜都没有被人说过像女孩,这辈子长得只算清秀罢了,怎么反倒是被说成了女孩?!
很多年后,他发现,他和这臭小子打小就不对盘,遇上他,自己总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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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我爹是王爷(下)(莫问奴归处)
“别扯别扯,小柱子疼。”小柱子先还看着宝辰的小脸呵呵笑,突然发现耳朵特别疼,这才回过神来,扑棱着双手大叫起来。
宝辰嘴角一抽,一巴掌拍在了小柱子的后脑勺上,继续骂道:“疼什么!臭小子豆芽菜这么点儿大,竟然还想着娶媳妇儿?!”最可恶的是,竟然还想娶他!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可是,娘说,看到喜欢的小姑娘,就要赶紧追啊,不然会被别人抢走的。”小柱子摸摸有些发痛的后脑勺,撇着嘴委屈地说道。
“小姑娘”三个字,彻底惹毛了宝辰,他狠狠一吸气,大骂道:“你还有理了?!你才小姑娘,你全家都是小姑娘!”
“可……可……”小柱子觉得委屈,看着怒发冲冠的未来媳妇儿,期期艾艾地“可”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诚实地说道:“可小柱子有小**,不是小姑娘,我家也没有小姑娘……”他娘亲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宝辰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和一个**岁的小孩认真,不然会折寿的!
强制冷静下来的宝辰眯了眯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然后扯过了小柱子的衣领,迫使他的脑袋往下,另一只手又拉开自己的丝裤,咬牙切齿道:“看见没有,老子也有小**!”他决定,用事实说话!
小柱子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宝辰的小**,再抬头看了看他的小脸,突然小嘴儿一瘪,竟然哭了出来。
宝辰哪里见过小孩子哭闹的,先是一愣,然后吓得手忙脚乱起来,他赶快拿出了帕子,粗鲁地往小柱子的脸上抹了抹,道:“你干嘛啊,哭什么哭,是不是男人啊!”
“呜呜呜……”
“好了,你不是男人行了吧,别哭了!”宝辰继续劝,不过似乎越劝越糟糕,因为小柱子哭得越发大声了。
“呜呜呜哇……”
“……”
“呜呜呜呜哇……”
“要死了!你再哭,爷就把你的小**剪下来!”宝辰大怒,不耐烦地吼了起来,他突然想,以后自己不顺心,也要学着这般嚎啕大哭吗?这真TMD太难了!而不久的将来,他会发现,自己大哭大闹的手段,在宗政久寒的纵容下,却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嗝--”似乎是被宝辰吓到了,小柱子哭泣的动作一停,打了个小嗝,抹着眼泪,期艾道:“剪掉小**,就是小姑娘了吗?”傻小子还惦记着这个。
这天杀的小姑娘!
宝辰不敢再欺负一个泪人,只得郁闷地狠狠跺脚,然后语气凶狠地道:“啊!是!”
“那,你把小**剪掉好不好?”小柱子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只要宝辰变成了小姑娘,那他就可以娶宝辰了!他要回去告诉娘亲,他找到未来媳妇儿了!
“好……好你妹!”宝辰觉得,自己不应该和这傻货多说话的,这家伙的脑子铁定有问题!爷男人当得爽歪歪的,干嘛要剪掉**变成小姑娘!又不是脑子有坑!
小柱子轻轻地哼唧了一下,只当宝辰是答应下来了,然后开心地把脸蛋上的眼泪抹掉,伸手去扯宝辰的红色锦袍,顺道儿将眼泪鼻涕擦在宝辰的衣袖上,他问道:“媳妇儿,小柱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臭小子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默了半响,宝辰吸口气,瞪眼大怒,正要扑上去好好教训这黑小子一顿,却听后面传来了青萝的叫喊声。
“少爷!”青萝见到宝辰的背影,顿时像是吃了药似的兴奋,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点矜持都不顾了!
天知道她简直快急疯了!一群下人几乎是把王府大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可还是没有宝辰的影,她们都差点要回落花居向王爷告罪了!
好在,青萝不死心地跑来了王府家丁居住的地方看看,幸运地在花园里看到了这小祖宗!
宝辰被青萝这种猛虎扑食般的气势给雷到了,一时间竟然没想到躲开,眼见着青萝前的两团凶器就要压到自己头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
“喂!你干什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小柱子竟然来到了宝辰的跟前,对着青萝的肩膀就推了一把,将青萝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呦,看不出来这臭小子力气还蛮大的!宝辰眨眨眼睛,如此想到。
“你是……?”青萝将小柱子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了。这里是家丁们的住处,按理来说,这男孩子应该是家丁的小孩,可他上穿的精致的小袍子,腰间挂着的翠绿的玉佩都表明,他不可能是。
“我爹是平时,平副将。”见青萝问自己,小柱子脖子一扭,颇为傲地说道,他从小就以父亲平时为榜样,立志长大了也要和父亲一样做个骁勇善战的男人,保家卫国!
“啊,原来是平副将大人的公子,青萝方才失礼了。”青萝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对着小柱子福了福。
小柱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后的宝辰问道:“这是你家的少爷?我长大了要娶他,你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夫人。”
娶……他……?青萝顺着小柱子的手指看向了一脸青黑,脑门爆青筋的宝辰,忍了半天才把要脱出口大笑给憋了回去,她咽了咽口水,道:“不行的,我家少爷怎么可能嫁给你呢。”
宝辰扭曲了一张清秀的小脸,举起一个小拳头,正准备给小柱子的后脑勺来一记重拳,却听前面人这样说道。
“为什么不行?我爹是平时!我为什么不能娶他?”好嘛,这看起来傻兮兮的小子,也知道拼爹了!
宝辰怒极反笑,他抬起一脚,揣在了小柱子的后背上,乘他向前扑到的时候,一股坐在了他的腰上,扯住他的双耳,恻恻道:“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是谁啊?”小柱子虽然被推到在地,口和膝盖都有些疼,但想到是自己未来媳妇儿干的,便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了。
“我爹是王爷!”宝辰俯在小柱子的耳朵旁边,然后大声地吼了起来,一边还用力扯他的耳朵,疼得小柱子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