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冬猎(二)
琳琅带着远之返回主帐营地,还不到营地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些不是鹰军的陌生面孔。他猛地停住脚步,身后紧紧跟着的远之一个不慎,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噢!”远之揉了揉额头,退后几步。他之前一路都在走神,此刻还分不清眼前事态,就被琳琅拉着迅速往回走。“怎么?”
“那个老狐狸,竟然还派人来此盯梢。”琳琅此言有些愤愤,“幸好我替自己留了后路。”
这所谓的后路,是指另一条能通往主帐营地的路。主帐驻扎在这片密林的最东边地带,倚连着一座小山。在小山侧开条捷径,并不是件难事。
“你是说济鲁特?”现在的北国朝中,琳琅最大的敌人便是他。除了他,远之也想不到第二个人能让琳琅刻意避让。
“哼。”琳琅嗤之以鼻,但也不可否认。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琳琅不是一个甘处于下风的人,而济鲁特此人,远之虽未曾见过,但从别人口中了解下来也该是个作风强势之人。这样两个人一旦发生不合,势必会斗到最后。
聂远之是无所谓他们怎么斗个你死我活,若此事不因他而起。只如今,他即便想不参合,恐怕也不能。
“你别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就算没有清妃那件事,我与济鲁特之间也不会风平浪静。他不是安分的人,而我是北国的王。你可明白?”
琳琅避重就轻,他并不想把远之牵扯进这场风波。看重聂远之的才华是一回事,想让他在北国任职,也不过是希望他的人和心都能留在北国。说穿了,这些都带了琳琅的私心。
但也正是因为私心作祟,明知以聂远之的本事,琳琅还是不愿意让他在这件事上知晓太多。
知道得越多,便越是危险。
“我若说不明白,你待如何?”远之是聪明人,隐约间能猜到琳琅在想什么。
若琳琅瑜邪真是为了自己的话,那自己就更不能冷眼旁观。他聂远之,就做不来这样的事。
“琳琅,你若信我,便该将此事与我坦白。”
琳琅瑜邪脚步一顿,稍一侧脸,正对上聂远之的双眼。那眼神再认真不过,倒是琳琅第一次看见。
坦然地、诚恳地,也是执着倔强的,让琳琅根本无法拒绝。
他知道聂远之的自尊有多强,也知道这次如果自己拒绝,或许再也不会让聂远之走近自己。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一起拖入浑水。倒是自己矫情,才忘了自己喜欢的聂远之,是过去身为海青战神“无敌将军”的男子。
“前几日探子来报,济鲁特的私宅进出众多江湖人士。我命人进一步探查,才知那些都是济鲁特花了重金请来的。至于这些人请来做什么,现在我倒是能明白
了。”琳琅嘴角微勾,冷笑起来:“今日行进途中,他身边那些侍卫可不陌生。前些日子暗卫送来的画像里头,可占了不少名头。”
“你是说他特意请来江湖人士?”
“呵呵,可不是简单的江湖人士。”琳琅双眼一眯,一个个报出暗卫替他查来的名号:“赤魔、毒龙手、北域双煞、天魔道人……哪一个似乎都是江湖上各帮各派通缉的邪魔外道。”
远之闻言蹙眉,这群人有几个自己也曾略有所闻。记得燕离曾提过天魔道人,此人虽是道士出家,却行逆天之事,用童男童女之血练就上层魔功,丧尽天良。这样的人,济鲁特却特意拉拢,目的很显然。
“他想在冬猎时对你出手?”
平日里若要派人潜入宫中行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一来宫中守备森严,就算是江湖高手也很难得手。二来,即便得手,朝中也定会掀起不小波澜。裴嗣衣、贺显、白辞,哪一个都不是好糊弄的对象。况且了,下手的对象可是琳琅王。
琳琅瑜邪的武功怎么样,聂远之虽然没有亲自交过手,却是听过不少传闻。他并非江湖人士,但若是摆在那江湖中,也绝非等闲之辈。
所以,没有十足把握,派人进宫行刺一途,济鲁特如此聪明人是绝不会做的。
而冬猎就不同了。要刺杀琳琅,冬猎是最能下手的好时机。冬猎本就有危险,林中猛兽众多。若是能乘乱下手,让王上遇到“意外”的话,那就更好了。即便遇不到“意外”,那也至少能让王上受个重伤,接下来的事也好办许多。
想必济鲁特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他就算不想出手,本王也由不得他不出手。”琳琅露出嗜血的笑容。
既有心思想要他的命,就别想只身而退。怎么着,他也要揪住那狐狸尾巴。
无怪乎他身边总有暗卫跟随。
聂远之现在才明白,这场冬猎到底蕴含了多少危险。而越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他不得不佩服琳琅瑜邪的心思慎密。将自己放在他身边,不仅能让济鲁特钻不了空子,利用自己作为要挟;也能最好的保护自己不受到任何危险。
只是这么一来,济鲁特如何会不发现有异?
“在想什么?”琳琅发现远之轻皱的眉头,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眉心。
远之不避不躲,舒缓了眉头,轻叹:“没什么。只是在想,以济鲁特的性子,该是不会无动于衷。只怕现在已是派人前往后方营地找上门了。”
“哈哈哈哈。”琳琅大笑:“远之,你倒是了解济鲁特那老贼。不错,你我想法不谋而合。不过,他再快也快不过我就是了。”
“你就不怕他派人扑了个空,会发现有异对你提防?”
“怕?本王有什么好怕的。本
王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想与本王斗,还早得很。如今是本王要同他玩,不是他想不玩就能不玩的!”
这琳琅瑜邪,当真是狂妄到极点。
然而在聂远之看来,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如此镌狂才配称得北国琳琅王。
20、冬猎(三)
按照北国冬猎的规矩,凡三品以上官员才可留在主营地,也就是王帐所在之处。而其余官员则分散在四周,按着官阶各自划分。
巳时刚过不久,便该是冬猎队伍出发的时候。琳琅王的王帐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众人穿戴整齐,只等王上宣布冬猎开始,便能一露身手。
北国尚武,所以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对骑射狩猎之术皆不陌生。冬猎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个重要的国典活动,也是在王上面前展现自身本领的好时机。若是能在冬猎中表现出色,就会被王上另眼相看。本就设立的奖赏一样不少,还有些人能平步青云。
北国朝中最鲜明的例子,便是在两年前。昔日还默默无闻的少年小官,在两年前的冬猎之中凭借自己的机智胜过无数武将,遂被王上钦点加官。那个人,便是如今的礼部贺大人。
“若我没记错,贺大人是在两年前的冬猎之中被王上提拔为礼部侍郎的吧。”
“蒙王上厚爱,贺显才得有今日。”
“想想这日子过得真快,贺大人担任礼部侍郎也两个年头了。贺大人是否想过再让王上提拔提拔?”
“裴相说笑。敝人不才,自认如今这份差事刚好能胜任。”
“贺大人,咱们自家人就不拐弯抹角说话了。这礼部尚书的位子迟早是大人坐得的,你都让了一年了,今年还准备让着?”
贺显本还挂着笑的脸瞬间有些僵硬,他被裴嗣衣赌的哑口无言,一时间接不上话。
裴嗣衣倒是一派恬然,眼尾扫了扫营帐外人头攒动的景象,再次摇头哀叹起来:“这事啊,还是待靠礼部的人来做。”
“裴大人是指?”
裴嗣衣露齿一笑。他还不知怎么冲贺显提,对方这么一说,倒是正中他下怀。
“王上去接人还不知何时回来,你们家尚书大人这次又告病在府未同随行。你说现在外头那么些等候的人,是不是该你去招呼着?”
招呼?怎么招呼!贺显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让自己再多屁话。这分明是裴嗣衣给自己下的套,人家白辞怎么就能安分的窝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他的医术,而自己就偏要在此与裴嗣衣瞎聊,结果自己这低了对方一截的礼部侍郎只能认命。
“我想王上该是快回来了。”算算时间,已到了出发的时辰。即便自己出去挡上一挡,也不济事。
要知道,外头可是有济鲁特那老狐狸在。对方可也是一品大官,自己惹不起。
“裴相,下官觉得宰相大人若与下官一起去,更为妥当。”
“正如贺大人所说,王上该是快回来了。所以,相信贺大人该是能独自处理。”
裴嗣衣与济鲁特乃是死敌,根本是眼不见为净的那种。平日在朝堂之上争执还不够,如今还想让他在
冬猎首日便与对方来个开门红,似乎才更不妥。
裴嗣衣自认,这也是为了琳琅瑜邪今后的行动考虑。
“容本相提醒贺大人,外头似乎越来越闹腾了。”
再不派个人出去,恐怕就要把人引进来了。届时,王上不在此处的事就会败露,再来,麻烦就接踵而至了。
“下官这就去。”这句话,可是说得字字咬牙切齿的。
事有分轻重缓急,奈何他又低人一等啊!
贺显刚走,白辞埋在书前的头就抬了起来。琳琅去找聂远之的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也是与他们三人提前商量好的。此次冬猎不比以往,他们几个心里都有一本帐。
“这么让他一个人应付好吗?”
“贺家的大家长也在外头,济鲁特还待卖几分薄面。”裴嗣衣不是没考量就让贺显出去应对的,他们三人中唯有贺显生在大族之中,在北国地位不俗。而白辞与他,一个原是山中出世的无名之卒,另一个更是来历不明。
裴家的势力可不在北国。
“还有什么事是你算计不得的。”想来,他的担心也都成了多余。与裴嗣衣相比,自己的设想远及不上他周到。故而凡有他在的地方,白辞的断然不会插嘴的。
“就怕有。”
冬猎之中,不要出了岔子才好。济鲁特老奸巨猾,自己也曾上过他的道。这回,他们必须万无一失,决不能有半点疏漏。
“就怕有什么?”
此一时,营帐后方的一道羊皮门卷被人掀起。白辞与裴嗣衣抬顺势一看,眼睛倏地一亮。
他们的王回来得正好!
21、陷阱(一)
琳琅瑜邪回营,那冬猎就可以顺利开始。裴嗣衣此刻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说不担心是假。
“琳琅你可回来了。快些出去吧,我刚让贺显在外头应付着。”
琳琅给了裴嗣衣冷冷一瞥,也不点破他那些花花心思。时辰确实不早,他这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再不出去就怕误事。
“慢着!”白辞眼见琳琅要走出营帐,他放下手中的医术起身走向远之。“让我先替你看看。”这话是对着身着侍卫服,跟着琳琅身后的聂远之说的。他不用替他们的王上担心,但自己亲手几番救回来的人,他可放心不下。
搭上远之的脉搏,片刻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瓷瓶倒出几颗药丸递给对方。“此药可御寒,先服下为好。”
远之感激一笑,毫不犹豫地取了服下。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喉咙下滑,最后丹田处竟也能隐约感到微热。
此药仅是御寒之用?
远之讶异地看向白辞,眼底有疑惑之色。然而白辞给了药后便转身回到座位上,埋首书中不再说话。
他也并非脾气如此,只是这冬猎本就与他无关。他虽也在北国朝中谋了一官半职,但他早就对琳琅摆明立场,他想做的自然会去做,不想做的,琳琅决不会逼他。
因此,北国的这位文史大夫从未参加过冬猎,却必然不会缺席每场冬猎。没有文史大夫,御医监政可不能少。
琳琅默默的伸手一拉,将聂远之带往身后:“外头看来热闹得很,出去后可要跟紧了。”
远之没有应声,倒是裴嗣衣笑道:“王上可以放心,微臣定当护得远之的安全。”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琳琅狠狠一瞪。
三人遂走出营帐,此时的外头已经炸开了锅。琳琅出现后,营地中的吵杂之声一下子轻了下来。
此地的情况一眼就看了个大概。贺显虽然一派从容的模样,但了解他的琳琅一眼就看到了他不同寻常站姿。那双负在身后的手正向着他,此刻微微颤抖着。而他对面,贺荣也是面红耳赤的模样。
看来,刚才的争执不小呢。
“怎么,本王歇了片刻,你们就等不及了?”琳琅王此话一出,在场的一干大臣哪里还站得住。
“王上息怒。”
“冬猎本是桩趣事,各位爱卿何必闹得不愉快?”看着在他面前跪了一地的那些个大臣,琳琅忍不住冷笑。这里头,有多少是济鲁特的人,自己心里可是一清二楚。“都起来吧。”
“谢王上。”
“王上,时辰到了。”裴嗣衣从旁提醒道,也顺势给了众人各自一个台阶。
“嗯。”琳琅刚想移动脚步,一个眼神与他直直相对。“济鲁特,你似乎有话想说?”
“回王上,冬猎乃是北国之大事。我北国自
建国来便从未错过吉时,如今的时辰似乎已过。”
“济鲁特,你大胆!”贺显第一个忍不住出声。
“你算什么东西?我济鲁特跟王上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济鲁特根本不将贺显放在眼里。他心里岂会不知道之前贺显的出现只是在拖延时间,而琳琅瑜邪刚才根本不在营帐内。
就差一步而已,自己就能借机闯入营帐中,将琳琅逼个狼狈。
冬猎中的规矩,王不得在冬猎之前擅自离帐,需在营帐内冥想以示对天神的尊崇,也是祈求冬猎通顺,无血无灾。
如果被众臣发现他们的王破坏了这个规矩,那么显然会引发他们的不满。最重要的是,即便冬猎中琳琅瑜邪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有理可说。
可就是眼前这个贺显,坏了自己的好事。在朝堂上是如此,如今亦然,几次三番的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济鲁特,你在王上面前还敢如此狂妄,简直目中无人。”贺荣乃贺家族长,自然是帮着自家人。
“贺荣,你也不过是个二品,就刚在我面前放肆?”
“济大人既然如此说,那么本相的身份配不配跟你说话呢?”裴嗣衣脸上依旧带着笑,却笑不及意。
此话一出,济鲁特沉默了下来。裴嗣衣这个人不好对付,他肯说话,就说明他一定已想好了对策。
也罢,这次冬猎才开始,他已布下天罗地网,倒要看看琳琅瑜邪怎么逃过此劫。况且,他可知道了个不得了的消息。
眼神越过琳琅瑜邪的身后,看向那个自始自终默默垂着头的侍卫。对方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那头盔下的脸微微向上一动。
聂远之第一眼看见济鲁特就知道此人不好对付,他长着一张方正的脸,看似粗犷的五官。他说出的话与他给人的印象十分吻合,然而他那不时闪烁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狡诈。
他一直透过头盔的掩饰在偷偷打量,却在刚才对方的一个眼神下,感觉到了对方那股冰冷的杀意,心中一沉。
“都给本王闭嘴。”琳琅的怒气已经挂在脸上再明显不过:“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争执,若谁胆敢再提,别怪本王无情。”说罢,甩手而去。路过济鲁特身侧之时,忍不住冷哼一声。
冬猎中,除了王与其他五族大长老能带一名随侍侍卫,其余的官员皆只身前往。挑选了各自的马匹后,必须由琳琅王根据祭天仪式时抽中的竹签所示,向四方中的一方射出祈福之箭,冬猎才能开始。
一旦箭被射出冬猎开始,那么君臣之间便可分散行动。是否回营,是否提前结束狩猎皆由每个人自己决定,直到第五日日落,营地中的监礼官会逐一将每个人狩猎的数量与大小作比,最后依次定出先后。
琳琅向东方射出一支响箭,于此同时,他身后的骑士陆续策马驰离从他两侧飞速分散离去。
“王上,那么微臣也先走一步了。”背着长弓的裴嗣衣冲琳琅双拳一抱,对他身旁的聂远之一眨眼,转身离去。
远之待他策马离去,才忍不住微勾唇角露出笑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随后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只是觉得骑在马背上的感觉很好。伸手摸着马儿的脖颈,轻轻拍了拍。胯-下这匹黑马是他自己选的,一眼就看中了这匹马儿,它像极了过去自己的坐骑。
“你又露出这种表情了。”
琳琅的话让远之将视线移向他,眼中有询问的意味。
“每次你露出这种表情,定是在想以前的事。”两人同时骑在马背上,只一手之遥的距离,让琳琅轻易的就能碰触到对方。
此刻周围已经走得空空荡荡,琳琅瑜邪向聂远之伸去的手却是拉起了对方马儿的缰绳,倏尔一笑,带着几分戏谑。
“驾——”
对方猛地操控着自己的马儿奔跑起来,聂远之一个不慎猛俯身拉住马鬃。他注意着手上的力气,怕扯疼马儿让它失控。
猜不透琳琅心里在想什么,远之只能任由对方将他带往森林深处。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黑一赤两匹马渐渐停了下来。聂远之的身子毕竟不如以前,胸口尚在起伏喘息,突地一条手臂横向自己。他一惊,胸前的衣服已被人一把扯住,连同他的人带了过去。
“刚才的事还没完。”
浓重的麝香味参杂了温热的鼻息拂过聂远之耳畔,他耳根一痒,想要侧脸躲过。却不料正中对方下怀。
炙热的唇覆上他冰凉的唇,将眼前强壮男人的体温渐渐传递过来。
22、陷阱(二)
绵长的深吻让两个紧贴的身体逐渐升温,耳根发烫蔓延至整个脸颊,身体的感官变得越发敏感。空气变得有些稀薄,令人呼吸困难。然而每当聂远之想要退让,琳琅便会加重手上的力气,不让彼此产生距离。
些微的挣扎既然不起作用,那么就只有奋力而为了。远之在静静等待时机,而他显然变得木讷的反应也让琳琅感觉到了异样。
眼神一闪,在琳琅尚未躲避之时咬破了他的唇角,手中用力将他一并推开去。身下的马儿受到惊吓,边嘶鸣边踏着杂乱的脚步彼此拉开距离。幸儿两匹都是受过训练的好马,而马上坐的又是驾驭能力一流的两人,这才没让人跌落下来。
聂远之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胸口依旧起起伏伏。此时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琳琅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是此刻他心中升腾的怒气。
“琳琅瑜邪,你够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而他又在想什么做什么?荒唐,真是荒唐之极!
琳琅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他眼神深沉,沉默地看着聂远之不作声。相对于对方的激动,他却是平静异常。
良久,他接下悬挂在马儿侧腹的佩刀,向聂远之扔了过去。
聂远之稳稳接住,不解的看向琳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没有称手的武器,我记得当年你也善刀法,虽然如今你内力不济,但有把稍许称手的刀陪在身边,也可作防身用。”
琳琅说得不错,远之临时才假扮侍卫,根本没有什么称手的武器。况且,如今琳琅给他的,绝不是把普通的刀。
只是,琳琅是如何知道他善刀法的?在远之看来,他对于自己的了解,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有太多疑惑等着自己去解,可身在局中的自己,却不知从何下手。
罢了,眼前的事尚需解决;此种诸多疑问,待以后慢慢推敲也不迟。
聂远之看着手中的刀,轻抚过刀鞘,随后抽出刀身。接着阳光,银白的刀身上隐隐浮现了犹如经络血色般的交错红纹。
一眼即止此刀乃绝世好刀,而琳琅却将他给了自己。
“这把刀……”
“不过是把刀,给你防身。”琳琅这话说得急,又有些不耐,他似乎不想听远之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不喜欢我刚才对你做的,那么我们就去做点别的事。”
“王上似乎忘了我们来此目的为何。”冬猎、济鲁特、布局……无论是哪一个,他们还什么都没做。
“聂远之。”琳琅连名带姓的叫他,似乎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而如今他会这么叫,确实是因为他动了怒气。“不要以为我待你好几分,你就给本王拿乔起来。”
聂远之挑眉,反唇相讥:“怎么?刚才让你欲求不满了?现在终于
忍不住开始想发泄了?”说到这,见琳琅脸色阴冷下来,也跟着冷笑起来:“看来王上还是没变呢。远之还是那句话,我不过是个海青送来的伏臣。如果王上只想要我的身体,拿去便是了,远之还能反抗不成?只不过,王上以后可别让远之误会,前些日子说得做得那些,以后就不必了。”
琳琅这阵子也是压了性子脾气在讨好眼前人,他算是放□段,该做的都做了。没想到一段日子下来,没将人驯服反倒让自己成了笑话!看来,他以为聂远之吃软不吃硬是完完全全的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