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陷阱(三)
阿扎克回到营地之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随意拦住一名留守的士兵询问:“可有见过王上回营?”
“回大人,今日乃冬猎第一日,王上自出发后尚未回营。”士兵恭敬地回答,心理不免疑惑:冬猎之初,为了减少回营次数以便获得更充裕的狩猎时间,通常都不会有人折回。从次日起,才陆续会有人回营补给。他们的王上乃是冬猎中的佼佼者,哪里会在第一日就返回营地的?
阿扎克有些怔愣,在营中走了几步,随即又拦住另一名刚刚回营的士兵。
“你一路可有见过王上?”
“回大人,没有。”士兵同样以古怪的眼神看着阿扎克。
阿扎克反复细想,若是琳琅瑜邪回营,必定是会惊动他人。难道他没有回营?不!他怎么就没想到。
琳琅瑜邪若是此时回营,必定会引起骚动。想必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与聂远之之间的种种,才会掩人耳目行事。
只是如此一来,他如何探得那两人的消息?
阿扎克还是边走边想,眼神突然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一个营帐中钻身而出,那人声色俱厉地冲守卫吩咐了几句,随后脚步匆匆地赶往另一个方向。
是白辞!阿扎克当然认识这个人。
白辞那么匆忙是去做什么?才第一天而已,难道已经有人受伤?这似乎不太可能,那么就是因为……琳琅瑜邪的吩咐!
阿扎克心中一动,悄然无声的跟了上去。
此时营中并没有太多人,阿扎克不敢跟得太紧以免被对方发现。那白辞似乎有意在营中绕了几个圈子,进出了好几个帐篷,最后拎着他惯用的诊箱进了营地中偏远的一个小帐。
阿扎克心中一喜,刚才白辞在进去前故意挥退了守卫的士兵,这反而方便了他的行动。看来这营帐里确实有不待人见的事,否则,他为何要这么做?
无声的在离营帐最近的一颗树上埋伏,观察了一会,见白辞迟迟没有出来,便悄然跃下,躲到营帐的背面。此时天还未暗,借着树与阳光的掩护,他的身影丝毫没有被发现。
只听,里面先传来白辞的声音。
“王上,恕臣直言。要微臣救人的是王上,几次三番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然王上又一次将人给推下去,此刻却又想微臣故技重施。如此反反复复,微臣不明白王上到底在想什么。”
“白辞,你好生放肆。本王在想什么还需要告诉你?”
“既然如此,那么恕微臣无法办到王上所要求的事。”白辞的声音显得愤愤:“当年微臣随王上进宫,愿意担此重任,身兼双职,乃是王上的一番诚意打动了家师,也打动了微臣。若王上变得这般反反复复不明就里,那么微臣也无话可说。待回宫之后,请准许微臣辞官归隐,
回雾山陪伴家师左右。”
“你!”琳琅瑜邪显然被白辞的话气得不轻。良久的沉默后,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本王就告诉你。你曾说聂远之乃是我北国一统的关键,本王信任你,才会千方百计将他带回北国。可如今看来,本王无论花费多少心思,也无法令他回心转意替我北国效力。本王倒是不信,这北国靠本王就不能打下江山,非要靠那么个伏臣?”
“非也。王上误会了微臣的意思,当初微臣所言亦是家师告知。王上知道家师之言从未出错,家师说了,聂远之此人可挡王上穗年大凶。待过了此个冬天,王上再如何处置聂远之,微臣也不会阻止。”
“你是说……”
“不过,微臣以为,聂远之此人倒是个人才。前些日子王上的态度显然已经让他动摇,为何此番又会……”
“行了,你不必多言,本王心里有数。”琳琅瑜邪打断白辞的话:“反正本王做都做了,如今他要恨本王,便让他恨去。你的意思我也终算是明白了,既如此,那你就更要替本王将人救回来,否则本王的凶劫谁来替本王挡?”
之后,白辞再无回辞。
阿扎克心中大惊。他也曾听闻白辞之师的名讳,其乃真正的世外高人,卜卦之术更是天下一绝。他若这么说,定是不会错。
如今他知道了这些,必须快些禀报大人。现在看来那白辞是被琳琅瑜邪喊来此地救人的,营中留守人不少,若要动手绝非上策。可若是等那聂远之被救醒,势必会影响到济大人的计划。
所以,他们的计划必须提前行动了,一定要赶在聂远之醒来前!
“白辞,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还要回到冬猎比试之中,决不可让人发现此种异常。待会儿,我会在营中重新挑一名亲信前往。”琳琅瑜邪的声音又从里头响起:“总觉得此次冬猎会发生些什么,济鲁特那老贼,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哼。”
阿扎克听琳琅瑜邪语音已落,营帐中响起脚步声。心中一跳,迅速的拔身离去。
他该知道的必须知道的都知道了,那琳琅瑜邪狂忘不了多久了,当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夜幕降临,林中的气温陡然降低。白日狩猎的小批队伍有些开始陆续回营地,白日里冷清的营地陆续又变得热闹起来。
门口的士兵一个个打足了精神,回营人马虽多,但为了确保营地安全,据不容许混入可疑人物。
“裴相大人回来了!”远处一名在朝中与裴嗣衣颇为熟悉的官员眼尖地发现裴嗣衣那匹雪白的坐骑。看那马儿脚步沉迈,速度颇慢,想必是拖着重物。
“怎么今年裴相第一日就回来了?”
“可不是。”往年裴相与王上通常第一天都不会归营。“看来裴相今年
该是发得头筹,领先不少啊。”
裴嗣衣踏入营地的时候,答案便揭晓了。众人看着那马儿拖在身后的死物,纷纷瞪大了眼。
“是狼?”
“竟然是头灰狼!”
裴嗣衣翻身下马,不顾其他人的诧异,将马鞍上的绳索斩断。他摸了摸爱马的鬃毛,凑近马耳旁轻轻说了句话。只见马儿听话地直接向着马厩方向而去。
今日自己进入林中一直没有收获,直至旁晚才遇上这凶悍的灰狼,缠斗到最后一发箭才将其射杀。如今他身无半支箭簇,只能回营补给。
也不知其他人的战绩如何,特别是带着聂远之的琳琅,可千万别叫自己失望啊。
“看,那不是济大人吗?”
“济大人也回来了?”
裴嗣衣顺着人声望去,心里一凸。怎么济鲁特也回来了?往年他都要到第三日才会回营地一次,这一次未免太早了。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
心中反复琢磨着,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裴相。”
被济鲁特叫住,裴嗣衣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之时分明看见了对方得意的笑,顺着他大力的一甩,“砰”地一声重响,众人眼前出现两条豺狼尸体。
“裴相猎得的狼虽大,不过似乎也大不过我这两只啊?呵呵。”
难道他只是回营来炫耀他的战绩?
一时间,裴嗣衣犹豫了。济鲁特此人的性子,确实会做这样的事。
“怎敢与大人相比。济大人可是连续赢了两年的高手,嗣衣自叹不如。”他与济鲁特都是当朝一品,在别人面前,谁也不能让对方落了面子。否则,吃亏的也不过是自己而已。
这一点,济鲁特也明白。点到即止,他虽然得意,但绝不会忘形。在裴嗣衣这狐狸面前,还是见好就收即可。
“呵呵,才刚开始而已。往后几日,裴相可以多用用心了,否则今年这胜者又会是在下了。”
“那可未必。咱们王上今日可没有回来,想必这回也是卯足了劲了。”借由说话之时细细观察济鲁特的表情,心中一沉。
这件事果然有蹊跷!济鲁特回营绝不是为了炫耀他的成果!或许是……
糟糕!琳琅有危险!
“济大人,裴某有些乏了,先走一步。”
他必须快些找到白辞,然后出营去找到琳琅!他不能调动人马惊动任何人,那老狐狸还没露出尾巴,又或许这一次只为试探。
济鲁特见裴嗣衣离开,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这裴嗣衣即便想到了自己回营的目的又如何?如今再去找琳琅瑜邪,恐怕为时已晚!
不错,自己回营只是为了避嫌而已。
王上今夜在密林遇险,而自己则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事与自己绝无关系不是吗?
“几位大人,可有兴趣与本官喝一杯?”
济鲁特邀请在场的几位一同小叙,有了人证物证,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而于此同时,白辞的帐帘被人猛然掀起,一阵冷风瞬间钻进帐内,让埋首于书中的某人蹙眉抬头。
“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琳琅有难,你我没时间在此耽搁了。”裴嗣衣大步一跨来到白辞跟前,拽起对方就想将人拉走。
“慢着。”白辞纹丝不动,“你且把话说清楚了。王上怎么了?”
“我没时间同你细说。必定是济鲁特布下的局。你快同我去找人。”
白辞微微一愣,随即轻笑起来:“没想到我也能看到你此等表情。难得,真是难得。”
慢着!为何白辞如此淡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辞不置可否,耸肩抽回自己的手。他双手拢入袖中,依然坐得稳当。“今日琳琅白天回过营。”他故意将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乐于看裴嗣衣难得挂不住笑容的脸色。
“然后?”裴嗣衣见白辞如此,心中立刻一松,脸上又恢复了以往常色,露出招牌笑容。
白辞自觉无趣,便也不再卖关子。“然后,他与远之又走了。”
“走了?”
“守株待兔,等大猎物上门。”
“就他与远之两人?”
白辞点了点头,“就两人。”
“荒唐!几日前咱们调查过的消息可都是确确实实。济鲁特派去的那些人,哪个没有些名堂的。你也放心让琳琅带着聂远之就这么去。”
“那又如何?谁告诉你如今的聂远之便是当初初来北国的聂远之?”白辞不屑地赏了裴嗣衣一个白眼。“今日服下我给他的凤九丹,保他恢复三层功力不止。”
“你是说……”
“别这么看着我。这也是王上的意思。他当初要我救的可不仅是聂远之那条小命,还有他那身被废的武功。”否则,他为何日夜扑在这堆医书之中,就为习得更快更好的方法。“不过,我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些而已。并且药效如何还不知,我只能确保十日之内,聂远之的武功能恢复到过往三层。”
虽如此,不过裴嗣衣还是不放心。他嘴上不说,但已转身想要出营去找人。
“我劝你还是别去,以免误了大计。”白辞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言阻止。
“此话怎讲?”
“琳琅没有料到你会今晚回来,不过他也说,万一情况有变,务必阻止你前往。”
“你们白日里到底计划了些什么?”琳琅不是个呈匹夫之勇的无谋之徒,若是他说出的话,那自己还真待考虑下行动对策。
白辞突然叹了口气,想到白日里刚将昏迷的聂远之带回营地时,自己也曾误会了琳琅一场。
“此话还待从头说起。”
24、行刺(一)
夜已深,林子西边靠近溪谷之地还闪烁着火光。被点燃的柴堆扑腾着火焰发出“兹兹”声,偶尔炸开几朵小火花,让火光在夜风中摇曳。火堆旁坐着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一人身后靠着棵大树,正闭眼假寐。另一人头顶着皮帽,手中拿着一根木枝,控制身前的火堆。
树林中的黑夜月光很淡,火光映照下只能看见被拉长的两条黑影。突然,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的人忽然睁眼,同一时间,手持木枝的人手势一滞。
他微微侧脸,在黑夜中准确的对上伙伴的眼神。
半响,靠着树的男子从地上起身,走入火光映射的范围,露出他深刻刚毅的五官。此人正是北国的王,琳琅瑜邪。
“去歇会儿。”他盘腿在那侍从身边坐下,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取过他手中的木枝。
“这本就该是我做的。”侍从的口气很奇怪,他伸手想要取回木枝,却没有成功。压低了嗓音,略略不满地道:“王上这不是为难属下么。”
“我偏要为难,你待如何?”琳琅瑜邪面不改色,也没有看身旁那侍卫一眼。他没有开口,这句话却确实传到了侍卫耳中。
他知道琳琅瑜邪的武艺高强,却没想到他强到这份上。
密音入耳。他竟也会这等失传已久的本事。看来,过去的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周围有人,你我以不变应万变为上策,远之你看如何?”
那侍卫——聂远之眉心微微一蹙,他才恢复三层功力,并非不会密音入耳之法,只是这样颇费内力。不过时局迫人,他也只能配合琳琅瑜邪。“你说怎么便怎么,我不过是你的侍从而已。”
“这话说得,还在气白日之事?”琳琅将火堆下层快要烧尽的木柴打松,又加了几根进去,让火焰不至于黯淡下来。“白天的事我已解释过,你若还要记恨,那我也无可奈何。”
远之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今日白天在林中发生的争执在知道事情原由后,他对琳琅瑜邪就生不出半点气了。反而有些尴尬自责,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若你觉得我是在记恨,那便是记恨吧。”远之不想替自己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此刻的这么个身份,正是进退两难的位置。即放不下过去的种种,又不舍破坏如今的一切。
说到底,束缚的绳索在自己手上。而琳琅,已经对自己称得上宽容。
“你便是记恨我,也还是要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琳琅的声音透着几分落寞:“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真的恨我。但有恨总比无情好。”
“王上觉得此刻合适谈论这些吗?”
“哪里不合适?”琳琅的声音有着固执:“我觉得重要的便是重要的,我觉得合适便就合适。
白日里头是我太心急,没有告诉你计划便临时觉得让你陪我演了这么出戏。但是那时你也感觉到了吧,林中有人在偷窥我们的谈话。我若不将计就计设下一局,那么下次机会就不知何时会来。”
“我没怪你。”
说完这句的时候,远之已然觉得有些气息不稳。当然,琳琅瑜邪也感觉到了。他有些担心了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忍住靠近的冲动。
现在至少有四个人的气息参杂了他们周围,这些人即便掩饰得再好,也抑制不住那丝丝冰冷的杀意。
一触即发,可谓是此刻最贴切的形容。
按兵不动,却是如今他们最好的选择。
“你别说了。”琳琅瑜邪继续将声音传入聂远之耳中:“听我说。待会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只需放出信号,随后退出战圈,千万别逞强。”
琳琅瑜邪今日与白辞在营帐中说的那番话真假参半。而真的部分,便是白辞之师叮嘱的那番。聂远之,确实是自己这辈子命中的福祉,能替他逢凶化吉。
然而,他喜欢上聂远之,却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然而喜欢就是喜欢,他琳琅瑜邪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字。
聂远之眼角轻轻扫了琳琅一眼,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心思有些乱,明知道此时最忌讳心乱,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琳琅瑜邪总是给自己捉摸不定的感觉,可真要说猜不透他,却又莫名地能在许多时候,从他的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中懂他的许多心思。
他曾经害怕过这样的感觉,如今竟猛然间发现,自己正在慢慢习惯。就如同今天在密林中的那件事。
他在琳琅将自己压倒在地的时候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与担忧。自己的心中竟然犹如大石放下,竟在庆幸琳琅这么做并非出于本意。
聂远之知道,他比过去动摇得更厉害,他的心已开始渐渐向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今日收回不多。你可是第一次参加冬猎?”见聂远之发愣模样,琳琅瑜邪忍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把对方唤回神来。
聂远之一惊,明白琳琅的用心。他没忘了此刻自己扮演的身份,恭敬地低头回答道:“回王上,属下是第一次来此。承蒙王上器重,才有了这个机会能随侍王上参加冬猎。”
“诶,本王也是听了裴相的推荐才选了你。”琳琅这一来一去的话说得大声,就怕埋伏的那些人听不见:“听说你是裴相家中之人?”
“咦?”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安排?琳琅这人,又在想什么?
“别惊讶,本王自然是知道。裴相一直在本王面前大力保荐你,说你是他们裴家这一代中的佼佼者,还有你是裴家大当家的小公子,裴家人似乎都喜欢的紧。将你送来我这里,也算是裴相一片赤心,
我还待感谢他。”
“王上,这……”
“行了。别人不知道,本王还不知道裴家的家底么?嗣衣与本王情同手足,几次,本王也曾心有戚戚焉。然而,嗣衣对北国举足轻重,本王无论如何少不了他这个宰辅。哎,否则,他若回缅国继承家业,缅国皇上岂会不欢迎。”
“……”原来裴嗣衣是缅国之人,那么燕离岂不也是从缅国而来,根本不可能会是什么北国的奸细!当年……当年到底是谁诬陷了燕离?
琳琅没有看远之的表情,他留意着埋伏之人的气息变化,而远之也很好的控制了情绪,所以两人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异状。
突然,琳琅感觉到一人的气息有所变化,那迸发出的强烈煞气已然不像在潜伏,反而正冲着自己直直射来。
一枚银针从旁射出,琳琅拉着远之轻巧避开,目光准确的锁定了银针的来源方向。他冷笑着勾起唇角,那群人终究是按耐不住了么。
“记住我刚才说得,他们现在要对你下手也要犹豫一番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刚才琳琅瑜邪故意说的那些话,是要让他们在对自己下手时有所犹豫?缅国裴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琳琅如此利用!
不过现在都不是细想这些的时间,聂远之脸色一沉,昔日驰骋沙场的那股煞气绝不亚于突然从天而降的那七八个黑衣人。
“琳琅,我聂远之可以没有命,却绝不做逃兵。”他们聂家,从没有不战而逃之人。要他自保躲避,不如战死在此。
“聂远之?他怎么会在这里?”黑衣人中有一人诧异的发出惊疑。
可恶,此人若是不除,那琳琅必定不会死在这里。既然他是替琳琅瑜邪挡此死劫之人,那么就先除了他,看琳琅还如何躲得过这一劫!
“先杀了那侍从!”带头的黑衣人一个令下,剩余七人纷纷亮出各式古怪的武器。
以二敌八,双方蓄势待发。
25、行刺(二)
带头的黑衣人正是阿扎克,此时他心中大惊,没想到本该被狠狠羞辱后重伤卧榻的聂远之,竟然会出现在琳琅瑜邪身边。阿扎克也不傻,前后一想,便知自己怕是上了琳琅瑜邪的当。
如今的他进退两难,不成功便成仁。自己本不该参与此次行动,但他家主人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才让自己出马。
若是败在琳琅瑜邪手中,被他看见自己的面容,他必然会将此事的矛头指向主人。此时万万不可发生,因此更要放手一搏。
眼神冰冷,阿扎克一挥手,周围的黑衣人立刻蜂拥而上。他们个个直扑聂远之而去,听从阿扎克的指示。
“你们的对手是我!”琳琅瑜邪将聂远之一把拉往自己身后,而自己则迎势而上。瞬间,便与那些人打做一团。
聂远之哪里能干等在一旁,便是他不想插手,亦会有人扑向他来。虽然功力只恢复三层,但昔日的战神绝非浪得虚名,便是这三层功力,自保也是绰绰有余。
“废物!”阿扎克从没有见过琳琅瑜邪的武功高低,当然也不知道那个看似苍白瘦弱的聂远之竟然有如此好的本事。见自己请来的那些江湖好手久攻不下,瞬间便起了歪念。
阿扎克乘着手下几人联手挡住琳琅瑜邪之时,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迅速向聂远之靠近。
“远之!”琳琅瑜邪已然眼尖的发现,奈何他被困几人之中,一时无法抽身。心中怒极攻心,连连出招,招招致命。
聂远之也瞧见了阿扎克的小动作,他冷笑一声,一掌隔开身侧一人的攻势,不退反进地向阿扎克冲去。
电光火石间,阿扎克猛然挥出手中粉末,聂远之屏息闭目,顺势出掌直直拍中对方胸口。
早些年征战沙场,那些事情没经历过。对自己下小人招数的敌人他碰到过太多,不差如今这一个。该如何应对,他聂远之自认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阿扎克被打退好几步,胸口翻涌起一阵血腥味。他看得出聂远之此人大伤未愈,刚才那一掌并没有用尽全力。否则,自己又岂止受这点内伤。
他强自压下,心中一慌。眼下局势对自己大大不妙,只怕今日定是讨不了好。眼看带来的人里,那武功最高的五人也拿不下一个琳琅瑜邪,几乎被他发狂的攻势打得连连后退。心想:与其在这里只有落败,不如先一步撤离。虽然之后的计划可能全盘被打乱,但至少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于是一个令下:“彻!”
“想走?把命留下。”琳琅瑜邪已被挑起了杀念。他岂是能容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运足十层内力直击身前之人,只听一声惨叫,那被击中之人犹如断线风筝般飞射而出,直撞上前方大树,滑落时已是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