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怪异的绝不仅仅是这么一点,柳金照顾宝宝,却只能负责给他喂饭、擦口水、抹脸抹手,其余像是沐浴、换衣裳、如厕之类的事情,严嬷嬷从来不让小柳金插手,甚至连在一旁帮忙都用不着,常常是在之前就被先行遣开。
等到宝宝长大,能够自己如厕沐浴,更是常常避着其他人,柳金想想才幡然发现,自己照顾了若翾五年,竟然连这小鬼穿着亵衣的样子都不曾见过。
第十九章
“小若翾,来,告诉金子姐姐,你和严嬷嬷是不是一直都有事情瞒着我?”柳金两手紧箍着顾宝宝的肩膀,微微俯下身,闪着精光的眼睛紧盯着宝宝,迫使他也看着自己。
莫不是柳金察觉到了什么?
顾宝宝微垂着头,用余光悄悄瞟了柳金一眼,心下一惊,赶紧镇定了心神,若无其事的摇头。
“金子姐姐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这小鬼机灵狡猾,刚才回答我之前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定是在心中盘算着如何骗过我,我那么聪明,能这么容易上你的当?”
“我没骗……”
原本还想解释,柳金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突然伸手扯开了宝宝的腰带。顾宝宝猝不及防,最外层的纱衣一下子散开,露出了纯白的亵衣,眼看秘密就要被人发现了。
“快住手,你会后悔的!”
宝宝使劲推了柳金一把,赶紧将外袍左右交叠,把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蹲在地上蜷成了个小团,由于动作太大,盘好的发髻也散落开,泼墨似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你到底在遮掩些什么?说不说,若是你不肯说,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柳金咬咬牙撂下狠话,把衣袖往胳膊上推了推,一副马上就要扑上去扒光了小若翾的流氓样。
平日没察觉到也就罢了,如今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又被蒙在鼓里,怕是十天半个月要睡不好觉,今个儿她柳金还非得把这事儿弄明白了不可!
宝宝见柳金又要过来,知道事情再不好瞒下去,只得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直视对方,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若不是脸颊上还微微有些婴儿肥,到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柳金你如此聪明,须明白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容易招惹来杀身之祸。在这宫中最好的自保之道就是视而不见,如今连严嬷嬷都要急于隐藏的秘密,你就真的如此好奇非把它给挖出来不可?我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金子姐姐你照顾若翾五年,若翾自然希望姐姐能够平平安安出宫,长长久久的活着,还望金子姐姐千万别辜负了若翾的一番好意才是。”
“你——”柳金惊诧的瞪大了双眼,向后踉跄的倒退了数步,张着嘴半天愣是没缓过神来。
刚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是黎若翾吗?一个只懂得调皮捣蛋、爬树摘花的五岁孩童!?
哎呀,莫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唉,金子姐姐,你再不出去严嬷嬷就真的要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顾宝宝佯装生气的嘟着嘴,推着傻站着的柳金往外走,没一会儿就把人送到了门外。砰地一声关上门上好栓,宝宝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糟了,这下真的要被发现了,以柳金的聪明,不消一会儿就能全都明白过来,是否应该早些告诉严嬷嬷?
不行不行,宫中为求自保杀人灭口的事情并不少见,要是严嬷嬷对柳金下狠手,自己恐怕也保她不住。
这么左思右想也没个结果,顾宝宝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糨糊,倒不如先定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要是柳金真的有所动作,到时再见招拆招也不迟。
第二十章
柳金被顾宝宝忽悠出了门,还是一副恍恍惚惚魂魄未归的样子。
小裤子【注1】经过宝宝的房外,见到柳金失魂落魄的站在外面,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几晃,又猛拍了她肩头一下,这才让她有些清醒过来。
“我说金子,你今天是怎么了?干嘛站若翾门外头发呆,该不是那小丫头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吧?”
“是不得了了、是不得了了……天啊!”柳金自言自语着,突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满脸兴奋的跑开,丢下小裤子一个人在那儿莫名其妙。
李舜领着小太子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两父子相对无言,脑海中飘来荡去的都是同一个人。
儿子想的是宝宝笑成了弯弯小月牙的眼睛,老爹想的是那双胖手遮挡下的肉肉脸,父子俩各笑各的,对经过他们跪地行礼的奴才全都视而不见。
若不是这样想是大逆不道,奴才们都该认为皇上和太子一天之内全中邪了!
“对了,太子课业繁重,今日为何会到菁华宫附近,还和那个奇怪的小宫女在一起?”
“儿臣读书读得累了,随意出去走走,宝宝是儿臣偶然遇上的。那父皇为何又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嗯?”李舜忽然间面色一变,微挑起眉,回身瞅了太子一眼,有些刻意装出的怒意。
“儿臣该死。”小太子见情况不对,赶紧事前承认错误,暗地里骂自己多嘴。
“太子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儿臣、儿臣不该过问父皇的行踪,父皇会出现在冷宫附近自有父皇的道理,儿臣逾矩过问就是儿臣的错。”
“今日之事不准告诉你母后,事关重大,若是太子胆敢泄露半句,朕唯你是问!”
“是,儿臣知道了。”
父子俩就此分道扬镳,李昭私自逃跑,要尽快赶回华阳宫找太傅认错,李舜也要赶着到朝和殿接见东埕太子。
今日有东埕国太子出使南诏,李舜不过是在迎接大典之前抽空去了趟冷宫,无奈期间又多了段小小插曲,此时已是有些误了时辰。
东埕指派其太子出使南诏,一来南诏和东埕本是邻国,以此示好以建立友好邦交,二来北楚兵力迅速壮大,对和它最是临近的东埕国构成的威胁不小,东埕必须寻找一个能在军力上与北楚匹敌大国作为军事后盾,一旦两国开战,东埕不至于腹背受敌。
虽然此次出使南诏,东埕为被动,但东埕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三年前北楚菏泽王爷出使东埕,结果因为保护不周,致使菏泽命丧东埕,从此北楚与东埕由邦交邻国变为势成水火,如今北楚壮大,要灭的第一国自然就是东埕。
现今状况与当年并无二致,此事处理好了,南诏东埕可联手抵抗北楚,若是东埕太子在南诏有个好歹,而北楚又于此时对东埕示好,那么腹背受敌的反而会变成南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