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玉断魂殇
安危苑,几个宫女正在伺候萧天翊换朝服,有人进来通报,“殿下,天图阁的宫人求见。”
“天图阁?”萧天翊眉峰一蹙,“快宣。”
小宫娥被人带上来,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口。
“林公子出事了?”萧天翊急急挥退正在伺候的宫女。
“殿下饶命。”小宫娥立刻磕了三个响头,“昨日殿下离开后,林公子突然说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步,因为殿下吩咐过不能限制公子的自由,奴婢就在后头跟着陪公子在阁外转了转,哪知才走了一会儿公子忽然点了奴婢的穴,自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人不见了?”萧天翊惊的一退,宫女知道他身子不好,连忙过来搀扶。“没有让别人去找吗?”
小宫娥哭道,“已经让当值的侍卫找过一遍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
萧天翊已被扶到椅子上坐下,“是我,一定是我昨日将话说重了,他心里难过才这样。”
公公忙凑过来劝慰,“殿下莫急,既然是林公子点了宫人的穴,那一定是公子自己想去什么地方。公子估计是和殿下置了气,想自个儿转转,等气消了就回来了。
“他有什么地方可去?他现在一点武功都没有,难道还想逃出皇宫吗?”萧天翊慌道。
公公为难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早议的时辰也快到了,殿下还是先去明銮殿那边吧,不然又要给李大人落下话柄了。奴才再叫人去找找林公子,殿下不用担心。”
明銮殿,大臣们早就到齐,议事的时辰已过,萧天翊还没有出现。
“喂喂喂,太子今天怎么还没到?”
“我听说那个武林盟主跑了,太子正急的到处找人。”
“武林盟主?对了,有人传太子和武林盟主有那种关系,是不是真的?”
“哎,这皇家的事谁说的清,咱也别在这嚼舌头根子,当心……”
几个大臣们聚在一起小声说话,杨静启蹙着眉,神色也不大好看。
“太子殿下驾到——”礼官通报,一行人护拥着萧天翊疾步踏进殿内。
“臣等参见太子。”
萧天翊在皇座坐下,“今日身子不适,耽误了些时辰,诸爱卿免礼平身。”
拜见之后,大臣们开始陆续上表各司之事,萧天翊从始至终沉着脸,看得下面的人心惊胆战。
“启禀太子,昨日洛城城主已在墙头挂出我朝幡旗,愿意归顺。”
“启禀太子,阜阳城也愿意归顺。”
“启禀太子,向阳坡一带发现小规模的反祁势力,臣已派人前往压制。”
……
李逸孟从群臣中走出,几步跪倒在殿中。几个还想上禀的大臣见他又摆出了这样的架势,纷纷识相的收回了步子。
果听李逸孟高声道,“臣恳请太子殿下纳妃,为我朝开枝散叶,匡立国本。”
“请太子殿下纳妃,为我朝开枝散叶,匡立国本。”站在他那边的人自然也叩首附和。
萧天翊捏捏额角,李逸孟这每日一劝的架势实在叫人头疼。
“李大人请起。”他开始重复那套说辞,“如今我朝根基未定,正是需要重整超纲广纳贤良的时候,纳妃恐有沉耽美色疏待国事之祸,实在不应该急于此时。”
“殿下有这份心最好。”李逸孟直起身子,眸蕴精光,“怕就怕殿下已为美色牵绊,早就将国之生死摆在了第二位。”
众大臣哗然,谁都没想到李逸孟敢公然顶撞太子。
“请李大人把话说清楚。” 萧天翊捏住扶手,面上还一派从容,“纵然大人是复国功臣,也不能这般藐视君威。”
李逸孟继续道,“殿下在天图阁豢养男宠,偏袒纵容,更因顾忌那男宠的身份,对武林中人一再手软,优柔寡断,以至于到今天还没有拿出应有的对策,老臣说的殿下敢否认吗?”
“李大人,你劝太子纳妃的本意是好,但也不能用这样的言辞激将,这实在是有失体统啊。”旁边的大臣小声劝阻。
李逸孟根本不理会,继续咄咄逼人,“殿下可敢否认?”
众大臣全都噤了声,偷瞄上面那位的脸色。
“我与林盟主是故交,将他单独关在天图阁也是顾念昔日友人情谊,而李大人说我对江湖人一再心慈手软,那不过是我与大人的政见不同。”萧天翊继续沉重应对,“大人怎能将这些混为一谈。”
“既然殿下这么说。”李逸孟兀自起身,向门外呼喝,“把人带进来。”
应着身,侍卫将三个人一前一后的架了进来。殿内响起一片议论之声,杨静启担忧的看了看萧天翊的神色,李逸孟则是一脸得意。
“殿下说与这位林盟主只是友人,但据当日在承欢殿当值的侍卫所说,殿下与自己的这位友人行鱼水之欢可不是一两次。”李逸孟将三人中最边上的一个狠狠一瞪,那人就开始结结巴巴的叙述。
“小的曾是在承欢殿当值的侍卫,林公子被关进来的第一日,太子就……”他畏惧的看了看李逸孟,“太子就和林公子做了那事,弄出了一夜的动静。第二日小的还无意中看见了林公子的身子,上面全是……全是那种伤痕,太子也因为这件事把我们十二个侍卫全遣散出宫。大人们如果不信,另外十一个人也可以来作证。”
“什么,太子真的和……”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谣言,没想到……”
“哎,你看你看,跪在中间的那个不就是……”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对着殿内三人指指戳戳。萧天翊收紧拳头,视线紧锁在跪在三人之中的那个人。那人垂着头,没有穿平日里纤尘不染的白衣,只是随意套着一件侍卫的宫服,宫服褶皱一片,还被划破了数道口子。
杨静启见势不妙,圆场道,“李大人也不要听这侍卫的片面之词,也许他只是嫉恨太子将他责遣出宫,怀恨在心,才编了……”
“杨大人!”李逸孟怒叱一声,怎会想到自己的心腹竟站出来帮太子说话,“既然杨大人不相信听见的,那看见的总该信了吧。”
“什么……”杨静启不解。
已有两个侍卫冲到林正楠的身后,将他胸前的衣服撕开。
“哎哟!”好几个大臣慌忙举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还不时从指缝中偷瞄。“这,这真是败坏祖宗风纪啊。”
林正楠本在昏迷,猛然被这么一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巧撞上皇座上那人的视线,全身猛的一震。他本能的缩起身子,想把自己身上不堪入目的伤痕遮掩住,身后两个侍卫见他想躲,一把将他的肩膀死死扣住,不让他遮掩半分。
“李逸孟!你!”萧天翊将扶手重重一拍,几乎要冲下銮阶,杨静启大步一跨跪在了他的面前。
“李大人不过想劝太子早立妃嫔,还望太子体谅李大人的一片苦心,以大局为重啊。”杨静启望着萧天翊的眼睛,几乎要掉下泪,“殿下,大局为重啊。”
萧天翊连退三步,勉强稳住身形。杨静启这是在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和李逸孟闹翻,告诉他万事要忍。
李逸孟不屑的瞥了林正楠一眼,继续道,“这些伤痕都是他与太子寻欢时留下的,各位大臣还不信吗?”
“这这这……哎……”有几个老臣发出叹惋之声,将衣袖往身后一甩。
“而且这个人与太子作乐也就罢了,南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先皇就曾建过承欢殿,专门安置他的男宠。”李逸孟勾勾唇,目光流连在林正楠的伤痕上,“可是这个人一面用身子**太子,挑唆太子和我的君臣关系,一面又淫^欲难耐,教唆画师为他画一些不入流的画像。陆画师,给大家说说林盟主是怎么威胁你的。”
跪在一边的画师慌忙磕头,开口道,“小人是奉太子之命在天图阁陪林公子解闷的画师,一开始小人尽心尽责的陪公子作画,哪知有一天公子忽然在小人面前脱光衣服,硬是要小人将他的样子画下来。小人不肯,他就在自己身上掐出痕迹,威胁小人要告诉太子说我越举于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幅画交到侍卫手上,侍卫接过又交给一旁的大臣传阅。
“真是不知廉耻!”
“简直是伤风败俗!”
林正楠掐紧自己的手,妄图遏制住身子里爆烈般的颤抖,将最后一丝尊严留给自己。
画像被一只只手传下去,大臣们看一副就愤慨一句。萧天翊的目光落那些画像上,眸中的怒气渐沉,只余一片寒霜。
“陆画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给大家听。”李逸孟道。
“是。”陆画师身子一僵,又开始颤颤巍巍的说话,“林公子除了要挟小人作画,还常常逼小人与他行苟且之事……”
林正楠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
画师继续道,“就如昨夜,林公子要小人在后花园的凉亭处等候,小人怕他威胁只能照做,他便,便在夜里扮作侍卫偷偷潜出来,又与小人做了那等事……小人,小人真的不想……”
画师几乎说的哭出来,林正楠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只能扭着身子抗议。
李逸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林盟主,陆画师都交代了,你还不承认吗?”
林正楠几乎要扑过去,又被侍卫按回来。
李逸孟继续笑道,“林盟主昨夜若是没有和这画师寻欢,那你身上这么多伤痕是哪来的?太子一人总不至于把林盟主弄成这样吧。”他蹲□,拍拍他的脸,“林盟主,你倒是和我们说说,你这些伤又是从哪来的?”
林正楠僵在地上,怔怔的望着李逸孟的眼睛。李逸孟勾勾唇让出身子,方便他看清萧天翊的眼神。
心像是被浇下一捧雪水,那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林盟主,**画师的事你承认吗?”李逸孟又问了一遍。
大殿里的人屏息而立,全都看着那个跪在中间的那个人。
林正楠闭上眼,极缓极缓的点了点头。
画师一下哭倒,“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小人真的是被他逼的啊……”
“把这个人拉出去。”萧天翊的脸苍白无色,“乱棍打死。”
“殿下!殿下!”画师哭破了嗓子,“大人,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啊大人!”
李逸孟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便匆匆的将人拖了出去。大殿忽然一片安静,没有人再敢多言。这还是太子回宫一来,第一次下令杀人。
“咳咳咳……”皇座之上传来萧天翊压抑的咳嗽声。
李逸孟重新跪下,“这等魅惑朝纲不知廉耻之人,还请太子严惩。”
“请太子严惩。”这一次,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萧天翊抬头望向林正楠,那人默不作声也不看他,就那么垂着头跪着,暴露在外的胸口布满触目的伤痕,扎进他眼里,刺得他的心生疼。
值吗,为了报复我作践你自己?
“传我的旨意。”男子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林正楠睁开眼望向皇座上的人。“立白雪为太子妃,三天后举行封妃大殿,宴请群臣。”
大殿里跪着的大臣全都愣住,都以为太子会下令处罚林正楠,谁想到竟然变成了立太子妃。
李逸孟最先反应过来,叩首道,“太子殿下圣明!”
“太子殿下圣明,太子殿下圣明——”满殿的人贴首在地上,林正楠跪在中间,怔怔的望着被大臣们参拜的那个人。
“来人,把这个人拖下去,关进天牢。”李逸孟吩咐侍卫。
侍卫上来驾住林正楠的胳膊,他也不知道反抗,就木然的任人将他往外托,只是视线落在萧天翊身上,分毫都不肯移开。
“叮——”有什么东西从他衣袖里滑落,直滚到李逸孟脚下。
李逸孟用脚撇了撇地上的碧绿色坠子,轻蔑一笑,抬脚将东西狠狠的踢了出去。
被拖着的人忽然有了反应,一下子挣脱侍卫朝被李逸孟踢出去的东西扑过去。
“拖出去!”李逸孟又大呵一声,侍卫将林正楠压倒在地上。
他极力扭动身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侍卫在他小腹上狠狠一踢才阻止了他的挣扎。
大殿很静,只有一个人踏下鸾阶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坚定而又淡然。碎成两段的坠子躺在那人的脚边,断口处是灰白的玉屑,再不见往日的玲珑精巧,浑然天成。
“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赔给你。”
“那个坠子你好生收着,那可是我娘请人给我做的。”
“你有没有想好拿什么跟我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天翊,拿你的心来换吧。”
那人捏了捏袖中的手重新迈开步子,衣摆擦过地面,带动玉碎叮叮作响。
“都散了吧。”
礼官得令,提嗓高唱。
“退——朝——”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章,包括后面一些剧情,一定会引起大家的争议,不适,托托劝过我改掉,说不符合大众口味,但是那些从动笔之初就被我放在大纲里的东西,实在不想改,恕我想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许之后你们可以理解。我是偏重口,喜欢虐喜欢肉,但从来不喜欢没剧情的肉没必要的虐,所以在写自己的文时一直努力做到“合理”二字。不过当初应该在文案里提前说明的,弄得大家不舒服是我欠考虑了。其实看了昨天的留言我有点安心了,大家的反应比我预料的好多了。你们说我狠说我后妈的背后,是鼓励啊,吼吼【泥垢= =尊自恋。这个周末可以写完了,使个小性子暂时不回复留言,虽然每一条都想回很多,但是我想不受影响的把后面的东西写完,然后再心平气和的说点什么。就这样,么么。
☆、第八十一章 蓄势待发
秋雨飒飒,红叶满阶却无人清扫。安危苑寝殿的大门紧闭,隔着薄薄的窗纱可以看见里头宫人奔走的身影。
“王公公。”杨静启候在门外,一把拉住准备进屋的人,“太子到底怎么样了,您给句准话呀。”
王公公狠狠叹了口气,心里也着急的很,“刚刚议事回来就开始吐血,到现在都停不下来,太医都在里头看着呢。我说杨大人,你们到底在殿上说了些什么,把太子伤成这样。”
杨静启一听脸立刻白下去几分,杨思远慌忙扶住父亲的身子,帮他抚背顺气。
门忽然一开,宫女朝着他们福了福身,“王公公,太子请二位大人进去说话。”
杨静启跟着宫女匆匆进屋,屋里飘着股浓浓的血气,他在床榻几步之外跪下,抬头一看眼泪就涌了出来。“殿下,千万顾及身子啊。”
“等会再喝。”萧天翊挥挥手让喂药的宫女退到一边,“给两位大人看座。”在场的太医和宫人都知道避嫌,纷纷退出屋子。
“殿下,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立白姑娘为妃?”杨静启低声道,“殿下不是说过她已投靠李逸孟,并非可信之人吗?难道就因为林公子负了殿下……”
“好了。”萧天翊轻轻吐出二字,杨静启自知语失,慌忙将头低下。
萧天翊将他看了看,又道,“三日之后,大人可有把握一举根除李逸孟的势力?”
“三日?虽然有些仓促但也不是不可。”杨静启抬头,略做思忖,“只是殿下为何要急在三日之后?三日之后不是封妃大典吗?难道……”求证般看向床上的人。
萧天翊点点头。
“刚才是微臣语失。”杨静启叩首,“殿下以封妃大典掩人耳目,趁李逸孟疏于戒备之时下手,臣居然还妄自猜疑,实在是辱没了殿下的一片苦心。”
萧天翊朝杨思远挥挥手,叫他扶地上的人起来,苦笑道,“什么苦心,不过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不过思远有一事不明。”杨思远扶父亲在一边坐下,“即使是这样,殿下也不必急在三天之后,准备多一天把握也就大一些,殿下这么急着动手又是为了什么?”
“哎,思远……”杨静启投去责备一瞥,怪他问话不留余地。
“思远看事通透,杨大人有这样一个儿子是福气。”萧天翊眸色一暗,又轻轻莞尔,“我这么做确实是存了私心。”
“怕是为了那个林公子。”杨思远越说越直接,“思远斗胆再问一句,刚才李大人在殿上所言之事,殿下真的信吗?那个林公子看样子是被人点了哑穴,思远不相信殿下看不出来。”
“孽障,殿下的用意岂是你可以随意揣测的?!”杨静启怒叱一声,慌忙膝行到床前,杨思远也只得不服气的跪下。
“犬儿年轻,出言冒犯之处,请殿下恕罪。”
萧天翊笑了笑,“他说的都是实话,我若是因为这个就要罚他,和父皇又有什么区别。”
“殿下……”杨静启更加惶恐。
“总之三日之后的事请大人务必费心,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了。”萧天翊揉揉额角,“今日我也累了,大人也回去着手准备吧。”
“是。”杨静启不再多言,躬身退出屋子,杨思远施施然的跟上。
“思远。”萧天翊忽然叫住他。
“臣在。”杨思远环手。
萧天翊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片刻,“其实我们年纪相差不过一二岁,本不需要这么拘礼。刚才你爹训斥你,也是怕你日后为官在言语上结下仇家。”
杨思远颔首,“微臣明白。”
“我不是看不出来他被人点了哑穴。”他收回视线,落在手边沾血的绢帕上,“我只是宁愿李逸孟说的是真的,宁愿相信是林公子意气用事,你懂吗?”
杨思远抬头,愣愣的看他,一旁杨静启轻轻叹了口气。
“下去吧。”萧天翊挥挥手,宫人又回屋服侍。
送走杨静启和杨思远,王公公又折身回来,挥退正在给萧天翊捶腿的宫女,自己在床边跪下接着伺候。
“殿下,外头的人回话了。”王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说得极其自然。
萧天翊睁了眼,“他怎么说?”
“他要我告诉殿下,三日之后必不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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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本就湿冷,一下雨更加的阴寒蚀骨。
林正楠被人扔在地上,身下的草垛浸了水,扎人还有股浓浓的霉味。右臂的伤没有处理过,只是在上殿前被李逸孟命人涂了煤灰止血,这一会已经开始流出脓水,化作黑糊糊的一团盖在原本的纹身上。
三个专门看管他的狱卒生了个炉灶煨酒,靠在牢房门口说闲话,一时压低了声窃窃几句,一时又放开声音大笑,还不住拿眼睛瞟牢房里的人。
“我可从来没见过男人上男人,要不都说太子是真龙天子呢,干出的事就是比咱们有气魄。”
“谁说不是呢,你看他身上那些伤。”
三个男人又是一通闷笑。
牢房只在很高的地方开了一个小气窗,林正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气窗外的一幕天空,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喂,我说他不会死了吧,怎么从进来之后就没见他动过。”一个狱卒道。
另一个端着酒碗朝里头看了看,手一挥,将碗里剩下的酒泼在林正楠身上。酒流进伤口里,躺着的人剧烈的一颤。
“没死没死,这种人一向耐操。”泼酒的人挥挥手,倒是有点心疼自己那点酒。
说笑之间,一个人被簇拥着进来。
“这可是刚刚被册封的太子妃娘娘,还不快来拜见。”小宫女对着狱卒一通颐指气使。
三个狱卒瞅了瞅人堆里的女子,连忙摆出笑脸,“这里地方脏,关的也是下作之人,可别污了娘娘的贵眼。”
白雪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又把视线落在林正楠身上。“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人全部出去,天牢里忽然很静,只有渗进屋顶的雨落在地上的声音,一滴一答,十分的规律。
“现在你走到这一步了。”白雪倚在牢房外的墙上,华贵的衣服沾上了暗黄的霉斑。“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男人和男人,哈哈,真好笑!”
每一个字她都说的很重,几乎咬牙切齿,却像是强调给自己听。
“他一出身我就呆在他身边,二十年来从来没有离过。祁朝被灭,是我带着他一路逃出来,也是我四处奔走,替他拉拢势力,让他坐上谷主的位置。是我为他寻求名师,为他搜罗武功秘籍,让他的武功一日日臻入佳境。也是我……”她痴痴的笑出来,“在他懵懂彷徨的年纪教他初尝甘露,共赴云雨。”
林正楠依旧静静的躺着,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他早就答应我了,一但重登皇位,他一定叫我做他的妃子,叫我站在天下最高的位置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看,现在我真的做到了,我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一国之母。” 白雪走过去,在牢房外蹲下,“而你呢,你看看你现在的下场?不过是一团给人玩烂的肉,他根本就不屑多看你一眼。你知不知道,李大人带去的那三个男人,可是我亲手为你挑选的。怎么样,没叫你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