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酒醉岁和
大金牙气得脸青了一圈,爆喝一声,“拿命来!”随即两掌飞速交叠向前震拍,霎时投出一十二颗梅花钉,直取萧天翊几处大穴。
“君怀哥哥小心!”赋儿惊呼,第一次称呼萧天翊“哥哥”。
萧天翊翻掌旋刀,黑金大刀在他手里舞出个刀花,“叮”的一声击中一枚钉子。大金牙正想笑他此举杯水车薪,却见那脱了轨的钉子又击中另一枚,接着就如彩线穿珠一般一个撞上一个,全部偏了道,贴着萧天翊的衣摆擦过,全然没有伤他分毫。
“好!”众人爆出一阵叫好。
大金牙的青脸这会又吓白了几分,咬着牙仍不肯松口,“有种跟我近身过招!”
楚啸忙喝道,“慕公子莫听他的!这贼人下盘功夫了得,近身不但占不到便宜,还给了他出黑手的机会!”
“下盘功夫?”萧天翊挑眉,半分思索都没有,挑了刀就向大金牙刺去。
“慕公子不要意气用事!”王昱州道,泰然自若如他此刻也忐忑的捏紧了袖中的手。
听了这话,萧天翊赌气般把刀花舞得更大了些。
“王老不必担心,他自能应对。”林正楠安慰道,神色也不轻松,审视着萧天翊的一招一式。
见惯他用剑,想不到他的刀舞得也这般好,只是招式陌生的很,不似寻常刀法。
大金牙见萧天翊当真近他身前,嘴角浮笑,目露凶光,双腿微分将全身真气向下灌去。
“姓慕的,我看你和你那弟弟感情好的很,等会我就送他和你一起上路,好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也算我给自己积个德。”讥笑间掌已推出,梅花钉如蜂尾毒蜇朝着萧天翊蒙着布的双眼刺去。
“什么!”大金牙突然大呼,出手处哪里还见萧天翊的影子,他打出的梅花钉径直射向厅中众人,被林正楠急中生智以棋子打偏,埋进了红漆柱里。
“看哪呢?”压着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金牙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听说你盘身极稳?”萧天翊歪着头玩味十足的欣赏着大金牙额角汨出的汗珠,那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人皮面具根本挡不住他说话时的慵懒妖异,整个人透着浓浓的邪气。
还不待大金牙回答,萧天翊已举刀在他膝窝处敲了下去,不带花式,只是轻轻的敲了下去。
“啊——”大金牙哀嚎一声,应声跪倒。
萧天翊解下蒙眼的发带,将刀身在地上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别叫这么惨,只不过破了你的功,又没断你的腿。”
“楚先生,你的刀收好了。”说罢将刀抛了出去。楚啸起身一跃在空中稳稳接住。
“多谢君怀兄弟了。”楚啸抱拳道。
“你们呢?”萧天翊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大金牙的手下,那些个人立马丢了兵器,齐齐跪地讨饶。书生们一阵雀跃,忙取来麻绳将这群人牢牢捆在了一起。
战事就此收场。
“还你发带。”萧天翊捧起林正楠肩头的垂发,替他将头发重新束好。
“你还真爱现。”林正楠叹了口气,颇显无奈。“想不到你刀法这么好,连左手都舞得如此游刃有余。”
萧天翊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正楠眼前晃了晃,“非也非也,为兄本就练得左手使刀。”
“哐啷——”杯盏碎地的声音。二人循声看去,见王昱州神色失常,身形不稳撞倒了手侧的杯盏。
林正楠忙去扶他,“王老,可是身体有恙?”
王老摆手道,“无妨无妨,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歇息歇息。二位公子出手解我澜笙阁之难,这份恩情老朽定当铭记于心。”
楚啸牵着赋儿走来,“王老说的对,两位公子是我们澜笙阁的大恩人,今天请二位稍作修整,明日楚某一定摆筵好好谢谢两位!”
别人言辞恳切,再推诿就显做作,林正楠与萧天翊只得应下。
“楚管事,这些人怎么办?”小厮跑过来请示楚啸,说的人自然是指大金牙那些人。
楚啸跟这大金牙过节颇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先带到后院去,现在也没个官衙管他们。我们江湖事江湖了,一切等明天谢过两位公子之后再说。”
小厮领命,便将那群丧家之犬推搡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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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牙这帮人闹得虽凶,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现下日近正午,晴日和暖,绒草柔舒。
萧天翊枕着林正楠的腿,嘴里叼着根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林正楠扒开他的手指,一根根检查,确定没什么伤口之后,随手挑起萧天翊肩头的一缕头发放在手里卷着玩,又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为他遮去有些刺目的日光。
他二人一个睡着,一个看着,颇为闲适,却可怜了树后偷看的人。
“嘘——别咬我,别咬我……”赋儿压着声,两爪子在空中狂挥,不住咒骂叮着他屁股不放的蚊子,和草地上睡得好不自在的慕君怀公子。
“你别装睡作弄他了。”林正楠用余光瞥了眼树后抓狂的小人,又瞅了瞅眼前憋笑憋到肚子抽抽的慕大公子,很是无奈。
萧天翊故作自然的翻了个身,留给赋儿一个销魂的背影。他扯过林正楠的袖口掩住嘴一阵一阵的闷笑,越笑越憋不住,终是笑出声来。
“好啊!你装睡!”不出意料,赋儿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扑过来,小腿一跨坐上萧天翊的腰,伸手就去挠他痒痒。
“别、别……哈……哈哈……”萧天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这个,他腰肢狂扭想把赋儿从身上甩下去,赋儿却像个牛皮糖似的贴在他身上,甩得越凶黏得越紧。
幸而赋儿还是个孩子,不然萧天翊这副扭腰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林正楠摇摇头,心想真是作孽。他心里暗喜,默默记下了这个弱点,为日后翻身做准备。
“别、别弄了……楚大侠饶命……”萧天翊气都喘不利索,眼角挂着两行清泪,看来被赋儿整得不清。那赋儿挠到最后自己也笑了,终是停了手趴在萧天翊身上,两个人跟个傻子一样痴笑起来。
“臭小子,找我们干什么。”萧天翊顺了顺气,把赋儿从自己身上提起来扔在一旁的草地上。
赋儿小腿一蹬,噌的一下坐起来,两眼放光做崇拜状道,“君怀哥哥,你教我武功吧!”
“就你?”萧天翊理好头发,将刚才失态的痕迹悉数抹去,又恢复到他潇洒风流放荡不羁的公子模样——简而言之,就是死要面子。
赋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不服道,“我怎么了不行了!我爹武功那么好,我的武功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你怎么不叫你爹教你。”萧天翊继续拿话逗他。
赋儿瘪了嘴,眼睛垂了下去,虽是千百个不情愿,还是忸忸怩怩的开口道,“你……你武功更厉害点,我想学了以后好保护爹爹。”
赋儿低着头等着萧天翊答复,半天却也没听到个声响。
“别等了,他都走了。”林正楠开口提醒道,觉得这一大一小既好笑又好气,真是一对活宝。
赋儿抬头,果然见萧天翊早已走出好远,猫着身子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偷笑。“你这个骗子——”赋儿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先蹲一个时辰马步,蹲好了再谈其他的。”萧天翊远远丢过来一句话,潇洒的一甩手找酒友喝酒去了。
“他这是答应你了。”林正楠摇摇头,向还傻愣在原地的赋儿提点道。
“真的?”赋儿眼睛亮晶晶的。
林正楠笑道,“当然是真的,他这人一向这样。会不会扎马步,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嘿!”赋儿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声,摆了个十分蹩脚的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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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已褪,银星缀缀,晚风悠然,有两株白芍药开得正好。
一整个下午都没见着萧天翊的人影。赋儿蹲了两个时辰马步,又跟着林正楠学了点基本功,练到最后眼皮子都撑不动了,一头扎进林正楠怀里睡了过去。
林正楠将赋儿抱回楚啸房里,回来的时候特地绕路去了岁和楼。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岁和楼比早晨他们来的那会热闹了许多。都说澜笙阁里有许多富家子弟,又有不少仰慕王老的乡绅在背后资助,所以这里吃穿用住都是顶好的。就像今天晚上,大家伙吃的是碧粳粥,配芹香虾饺,糖蒸酥酪,醋溜笋瓜等一干小点,当然也少不了泡上一壶兰芝幽幽、齿颊留香的上品毛峰。
刚出锅的虾饺皮薄汁厚,用特制的大笼屉乘着,由小厮一桌桌的端上来。见林正楠进来,岁和楼这边的管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笑容跟见了救星似的。林正楠心里就明白了两三分。
果然那管事迎过来,拉着他袖子言之欲泣,“慕公子你总算来了,你家大公子在这喝了一天的酒,饭也不吃,你快去劝劝他吧。”
林正楠蹙了蹙眉,看管事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萧天翊不只是喝酒不吃饭这么简单。
上了二楼的雅间,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喝了一天?”林正楠又一次确认。
管事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替林正楠推开了门。
厢内,萧天翊头枕着胳膊侧伏在桌面上。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酒壶的细颈,斜着壶身在桌上随意打圈,双目微醺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哥。”林正楠唤了一声。
“啪——”,壶底一滑,清酒洒了一桌。
“正……正楠……”萧天翊叫着林正楠的真名,撑起身子要去迎他,却不想双腿绵软无力,向前一歪,倒在了林正楠身上。
“慕公子,我先下去让人准备醒酒汤,你快些带大公子回去休息吧,等会我就叫人把汤送过去。”管事道。
“有劳了。还请帮我准备些热粥一并送来,他喝了一天酒,胃怕是要吃不消了。”林正楠道。
管事小心记下,便下去准备了。
“正楠,来,陪我喝酒……”萧天翊用下巴勾着林正楠的肩,伸手在桌面上随便一划又顺起一壶酒,将壶口贴在了林正楠的唇上。
“先跟我回去。”林正楠将他的手推开,又托了托他的身子,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萧天翊用唇摩挲着林正楠的脖子,嗤笑道,“你对我真好……”
“你醉了。”林正楠敛眉。
“嗯,我醉了。”萧天翊在他脖子上轻咬了一下,刻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坏笑道,“我们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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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慈相若父
林正楠本以为萧天翊会发酒疯,却没想到这一路他极配合,乖乖的跟自己回了房。管事的不放心,派了个小厮提着醒酒汤和热粥一路护着他二人。
送走小厮,林正楠把萧天翊弄上床,又出门去找人准备手帕热水一类的物什。
门外,回廊穿过一片菡萏池,晚风湿暖,花香倒是清冷,池里几尾鲤鱼追着岸上人投在水面上的影子,追到无路处又纷纷散去。有琴声切切,珠落玉盘,拂过人心上又缓如流泉,丝丝扣扣。
林正楠望着眼前一株水莲失了神。
“公子,再不回去水就要凉了。”身后端水的小厮小声提醒。
林正楠这才将目光从花上移开,对那人抱歉的笑笑,“你先端过去吧,我在这坐坐。”便又去看那水莲。
小厮张了两三次口,终是没说什么,摇摇头走了。
那匿在夜色中的抚琴人又奏了三曲,大抵是些凄婉哀转枯肠愁情的调调,直至弹到三曲近末,“嘣”的一声响,弦断,方才终了。弦断的时候,林正楠的心也跟着顿了一下。
再坐了片刻,林正楠才回到房里,房内的酒气已淡了不少。
“水都凉了你才回来,当真不想管我了。”倚在床头的人笑道,双颊泛着醉酒后的红晕,许是热,还敞开了衣襟。
林正楠恍惚了一会,回身把门关上,走到桌边取醒酒汤。
“你怎么醒了?”盅内已空,他皱皱眉,把盖子盖上。
萧天翊指指食盒,“饿了就起来吃了。”
林正楠瞥了眼食盒,也不去看了。“吃过了就睡吧,水凉了,我再给你换一盆。”
“你生气了?”萧天翊眨眨眼。林正楠不应他,去取床边的水盆。铜制的水盆触手冰凉,这才发觉自己已坐了这么久。
“喂。”萧天翊拉住他的胳膊。水盆“哐啷”一声摔在地上,水洒了林正楠大半个身子。
“我去换衣服。”林正楠丢了盆,转身就走。
“你别这样。”萧天翊一把将人拉上了床,林正楠先是怔了一会,随即伸手抵他,冷声道,“放开我。”
“不放。”萧天翊笑了笑,作势就要吻他,林正楠拧着眉撇开了脸。
笑僵在脸上,笑到最后脸上尽剩怒气,萧天翊道,“你要不想再让我碰了就直说,我以后绝对不碰你。”
怀里的人闻言,猛的一把推开他,站在床前看了他好一会,突然抬手扯开自己的衣服将自己脱得□。他抿着唇,十指捏紧,全身都在颤抖。
“这身子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你想要就拿去,你不想要扔了我也不怨你,反正是我自己作贱!”说道最后几乎成了喊的。
萧天翊傻眼,半响才反应过来,忙取了被褥小心翼翼的裹住林正楠发抖的身子,把人揽进怀里。这一次怀里的人没有反抗,只是抵着他的肩窝胸口不住起伏。
“怎么了?”萧天翊轻声问道,转念又改了口,“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怀里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你是不是骗我的。”被褥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哽咽中透着点哀求,听的人心都揪在了一起。
“你不是想带我走,你有事瞒着我,你根本,根本放不下……”
萧天翊的手顿在空中,慢慢落在林正楠背上,柔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自从插手了澜笙阁的事你就变得不对劲,易怒,高调,纵酒,跟我说话顾左右而言他,行程一拖再拖……”林正楠抬头看他,明明在质问,神情更像是乞求,乞求对方能否决自己的猜疑。
“嗯。”萧天翊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淡淡的应了。
“是吗……”林正楠的眸子空了般,过了会竟笑出来,“那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不然倒像是我缠着你不放了……哦不,本来就是我缠着你不放……”
萧天翊收紧了双臂,害怕怀里的人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叹了口气道,“我小的时候,王老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虽然他现在不记得了,但我总该做点什么他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林正楠抬眸,神色缓和了不少。
萧天翊见状失笑,用手指顺着他的头发,“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来怕你担心就没说,现在看你反应这么大,倒是后悔了。”萧天翊边说边把人抱上了床,握住他被水泡冷的双脚,放在手里小心的搓揉。林正楠拉了拉被子露出脑袋,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还不信我?”萧天翊刮了下他的鼻子。
林正楠揉揉鼻尖,忸怩道,“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是,要用行动证明。”萧天翊看着他□在外的光洁脖子,挑了眉笑了。
难得林正楠自己脱了衣服,萧天翊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做的失温柔体贴,自己释放之后,又用手帮林正楠解决了三次,一直折腾到对方累得昏睡过去才收了手。
睡到后半夜,林正楠只觉迷糊中肋下一酸,出于练武人的本能提了口气抵着,却还是身心俱疲,挣扎之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半蝉鸣,噪唱声声。南风穿廊,露重更深。
夏夜凉如秋。
屋内,老者披着件罩衣倚轩而坐,烛火疲倦,映得手中书卷上的字句忽明忽暗。房上的瓦楞一阵悉数作响,黑影形如鬼魅,飘飘然跃下,身形一闪进到屋内。
老者垂书望向来人,丝毫不见慌乱,好像正等着他。
“相父。”黑影单膝跪在王昱州面前,老人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摔在桌案上。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老人颤声道。
黑衣人抬头,深深忘了老人一眼,两指捏上喉间处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落在手中。
“你……”老人倒吸一口气。
“相父,不记得阕儿了吗?”萧天翊向前膝行一步,紧紧握住老人的双臂,生怕对方将自己推开。
“那人果真是你……”老人摸上萧天翊的脸,抚过眉宇、眼睛、鼻子,一处处,像是想将这样貌刻进心里。“你还没死、还没死……”说着,垂下泪来。
“嗯……”萧天翊将脸埋进王昱州膝间,声音也有几分哽咽,“相父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本刀法,记得我用左手使刀。”
老人摸着他的头,“怎么不记得,你怕萧太傅责备你不专心练剑,特意换了不持剑的左手,我怎么不记得……”
纪阕六岁那年,祁军大破蛮夷月侗,副将萧云川禽月侗族长,祁皇大悦,记头功。
殿前封赏那日,祁皇赐萧将军世袭爵位,仪仗车马,通代步,物器美人数不胜数。然而萧将军视虚名钱财如草芥,说自己已厌倦了戎马倥偬,只求皇上恩准,许他脱下战袍做当今六皇子纪阕的师傅。
朝中谁人不知祁皇独宠柳贵妃,又有谁不知柳贵妃亲出的六皇子乃王孙中的佼佼。所以说,萧云川才是最善博弈的那个人。
祁皇在位第二十五年,纪阕封太子,年十岁。萧云川为太子太傅,权倾朝野。人们都说幸而太傅是个忠心贯日的良臣,不然祁朝早在十几年前就叫人推了。
太傅大人永远是一张冷面,对太子更是严苛有加,从不顾及君臣位阶高下。据传太子七岁那年,有一次贪玩忘了练剑的时辰,太傅知道后罚太子在陌霞湖的凉亭里蹲了三个时辰的马步。
正值大冬,鹅毛白雪积了有三尺多深,等宫女去寻的时候才发现凉亭里早不见了太子的身影。宫女本以为太子不服管教,偷偷溜了,可是等到天色近晚还不见人回来,这才发觉事情不妙,赶紧组织人手去寻人。
后来,太子是给王丞相背回来的。那日王丞相进宫面圣,路过陌霞湖的时候发现湖中滩石上趴着个人形的东西,再仔细一看竟和太子有几分想象。太子下半身浸在冰水里,脸已经冻得发紫,估计是蹲马步的时候受不住冻,人向旁边晕去不小心落在了湖里,在昏迷之际牢牢抠住了附近的石头,这才保得半条命。
那时丞相已是六十四的高龄,依然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冰湖救起了太子,以至于后来在家将养了三个月还是落下了病根。
从此,太子每见着丞相便唤他一声“相父”,把他和自己的父皇同等敬重。再加上王丞相为人亲和,对他疼爱有加,太子对他更是比对萧太傅亲了三分。
王昱州把萧天翊从地上拉起,坐在自己身边,继续道,“他对你虽严,却教会了你一身好武功。我今日看你拿那贼人,方知你武功已臻入佳境,是四年前不可比的了。可惜了萧太傅,一生忠君为民,却落了个命丧明銮殿的下场……”
萧天翊望着王昱州唏嘘不已的模样,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萧太傅是武林盟主林江书的同门师兄。”
“就是杀了你父皇的那个林江书?”王昱州果然讶异道。
“嗯。”萧天翊点点头,目光有些闪烁,“但是杀了父皇的却是判官宋博……总之,这其中缘由有些复杂。”
王昱州口中念了几次宋博的名字,想到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判官宋博我也知道些,二十年前朝廷与江湖达成的荒唐条件我是有所耳闻的。你说复杂便复杂吧,朝廷江湖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倒是你现在有何打算?是想报仇吗?”
“我要复国。”萧天翊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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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落花惊梦
王昱州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年轻人,半响没有说话。
“相父不愿意我复国?”萧天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