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碰！”
不知道这女人按了哪里，机身猛地又掉了一大段高度，这下乔羽涵都慌了，她光想着怎么刺激杨婕，居然忘了在发动机停车之后手动控制平衡滑翔，这么一动作，现下的高度，离地不到5000ft。
她一把推开杨婕，手忙脚乱地挂起耳机，抓住油门杆回推，准备重启发动机，可试了几次，一点反应也没有，飞机仍然飘着降高度，并没有重获动力。
“怎么回事，不可能的…”
意料之外的事，让乔羽涵措手不及，她根本没打算真的开飞机自杀，只是想吓吓杨婕，事情本该在她掌握之中，却没想到真的发生了意外。
为什么打不燃，重启不了，明明是可以的，这还是架新飞机，她也仔仔细细检查过，不存在老旧故障之类的问题。
乔羽涵害怕了…
她的反应更加吓坏了杨婕，后者突然安静了下来，沉默几秒，像是明白了什么，指着乔羽涵叫道：“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陪你去死不好么？”
“不要…乔乔…你一定有办法的…快让它飞起来…快啊！”
“听天由命吧。”
乔羽涵瞪了她一眼，内心也慌乱不已，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越是强迫自己镇定，越无法集中精神来。记得以前刚学飞时，考试做过模拟空中停车项目，可时间久远，她这些年飞的都是大型客机，几乎全自动电脑- cao -控，一下子要控制这架手动- cao -作的小飞机，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还年轻，有父母，有朋友，她还不想死。
与此同时，航校服务中心的管制塔台处，乔羽涵那架飞机已经失去联络有一段时间，虽然雷达上还能监控到它的位置，但频率里怎么叫都没人回。
随着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它一下子消失在了雷达上…
得知消息时，苏雅琳正在赶来的路上
车子卡在路口红灯，她再次接到航校中心塔台的电话，说是乔羽涵那架飞机，在离机场四海里的一片农田里被找到，机身完整，没有人员伤亡。
猛然间松了口气，苏雅琳抓着手机缓缓放下，揪紧的心脏终于舒展开来，她揉着鼻梁一声叹息，趴在方向盘上，眼里泛起一阵酸意，有些微胀。
都怪她，就不该借飞机给乔羽涵，一不小心飞出了事，自己担心的要命，那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会恨死自己的。苏雅琳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眼角沁出泪珠，- shi -了眼眶，直到身后车子催促着狂按喇叭，她一抬头，已经是绿灯。
担心，只是担心罢了。
飞机是自己借的，场地是自己提供的，苏雅琳没道理不担心，她怕自己陷入那奇怪的感情怪圈，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就是对朋友的关心而已。
赶到航校，苏雅琳收拾好了脸上的情绪，跟中心塔台的人去看事故经过，派去接人的车子随后回来，那架不知怎么落到农田里的飞机，还等着被拖回来做维护。
乔羽涵好像被吓傻了，耷拉着脑袋从车上下来，别人跟她说话也不理，身侧的杨婕更甚，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惊魂未定中，她似乎患上了飞机恐惧症。
“杨总，这次经历很难忘吧？”
“……”
杨婕的身子一哆嗦，情不自禁又想到了一个小时之前的情形。
失去动力的飞机持续下降，离地面越来越近，不断越过平房和大树，仿佛随时都会栽到电线杆上去，乔羽涵手忙脚乱地一边尝试重启发动机，一边努力控制飞机保持平衡滑翔状态。她们在空中盲目的乱飞，幸运的是最后关头打开无线电还能收到塔台的指示，就那么滑着滑着，滑到了别人家干枯的农田里。
那略激烈的撞击，差点让她嗓子眼里的心脏蹦出来。
“这是最后的警告。”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么，不惜赔上你自己？”
“我恨你。”
“……”
杨婕愣在原地，放空似的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突然一阵大笑，笑出了几滴眼泪，猛然一挥手，“我明白了，我明白，嗯…”
这是她曾经爱过的人，那段感情里，她对她的爱，丝毫不少于现在对苏雅琳的，只是有什么东西一旦变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伤透的心即使如何修补，也终是留下了难忍的疤痕。
这句“我明白”，斩断多少执着。
出于弄坏了新飞机的愧疚，或者惹了麻烦的内疚，乔羽涵在服务中心门外等着苏雅琳，时而想想她是否会为自己担心，时而又自嘲地取笑自己痴心妄想，好一段煎熬折磨。
“琳姐…！”
好不容易等到苏雅琳出来，乔羽涵连忙迎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又罕见的- yin -郁脸。苏雅琳神色微寒，眸光乍冷，一眼看到乔羽涵过来，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啪！
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过，乔羽涵左脸上立时浮起一道泛红的五指印，热辣的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起来，她这一下被打得懵了，捂着脸，不解地看着苏雅琳。
“琳姐？”
苏雅琳沉着脸，狠狠瞪她几眼，“你是要自杀吗？”
“我…”
——啪！又是一巴掌。
随着乔羽涵左脸肿起来，同样泛红的是苏雅琳的眼，她气极反倒说不出话，光用眼神，就足以表达她此刻内心的情绪。
担忧，急切，后怕…看完整个事故经过，她不敢想象，乔羽涵竟然是故意的，一门心思要送死，难道，她就这么让乔乔受不了？她不知道这孩子出事了的话，她会怎样，只清楚地明白，在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好痛。
而这些，乔羽涵都不懂。
僵了几分钟，苏雅琳什么也没说，带着隐忍的眼泪和担忧，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