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 by 樊落【完结】(7)

2019-03-26  作者|标签:

当日被火药击到,幸亏他反应灵敏,才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心肺和双腿却被震伤,周身肌肤更是伤痕累累,他在陷入昏迷前拜托黎亭晚让他诈死,他知道以黎亭晚的医术,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待再次醒来时,他已在去落日谷的路上了,黎亭晚做得相当巧妙,所有将士都以为他已身亡,尉迟枫是个性格耿直之人,自然也不会怀疑其中的蹊跷。

可黎亭晚却用很遗憾的口吻对他说,心肺的损伤可以慢慢调养,他的双腿却因为强烈撞击而经脉受损,也许可能会医好,也许这辈子都只能坐在椅上,成为半瘫。

当时看著黎亭晚如丧考妣的脸色,慕容远竟然笑了起来,在那种情况下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现在毕竟还活著,只要活著,就没有什麽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两人回到落日谷後,慕容远便被黎亭晚圈在家里,开始了各种治疗,黎亭晚还以神医的名号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他一定会医好慕容远的腿。

这麽一来,慕容远每天所做的就是泡泡药浴,烹饪一下佳肴,去附近的深潭钓钓鱼,然後再由黎亭晚为他针灸疗伤,看著黎亭晚那股不服输的认真劲儿,好像受伤的那个是他一样。

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要隐瞒生还的事,不过日後想想便觉得那日的决定正确之极,他倒不在意别人看到他残腿後可能会表现出的怜悯和同情,慕容远向来不会把他人的看法说辞放在心上,但这是个告别以往,重新开始的好机会,他何乐而不为?

虽是这样想,刑飞的传书还是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悸动,本来已打算不再见慕容致的,可内心深处,似乎又好盼望能快些见到他。

搞不懂慕容致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寻觅一个过世人的踪迹?他既已跟郡主订了亲,却又为何如此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那人平日里凡事都是循规蹈矩的,可有时任起性来,还真是不计後果。

慕容远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件饰物,那是个随处可见的孩童项下常挂的小小金锁,精雕细琢的锁面上刻著富贵两字的小篆,字下衬浮著如意祥云,与金锁相连的是环环相扣的金丝细链,接头处嵌著一颗红宝石,宝石下方刻了个致字,与普通的链子相比,这金链的做工便显得格外精巧别致。

由於长期的触摸,锁面精亮光滑,泛出柔和的光芒,慕容远看著锁上的纹络,淡淡道:”富贵……”

三哥,你用一枚小金锁锁住了我的前半生,现在你都快已成亲了,还来跟我纠缠什麽?

看著这张孩童般沈静的睡颜,慕容远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他替慕容致掖了掖被角,然後移动著木椅慢慢走出房门。

黎亭晚正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煎著药,嘴里还嘟囔著。

“想我一代神医,那医术也算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怎麽就沦落到给人煎药煮饭的地步了,好像自从认识了慕容家的人,就事事不顺,难道我黎亭晚跟姓慕容的八字不合?……”

“喂,你唠叨完没有?又没人逼你做,是你自己抢著做的。”

听到慕容远的话,黎亭晚一高跳起来,叫道:”我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趁著你三哥现在正虚弱的时候,还不让他乖乖就范?你跑来做什麽?”

慕容远进了厨房,淡淡道:”做晚饭啊,你那手厨艺也只有你自己吃得下。”

这倒没说错,黎亭晚的厨艺绝对可以跟他的毒药相媲美,慕容远当时只吃了一口,就立刻将筷子放下了,说道:”你想毒死我不需要这麽麻烦!”

黎亭晚还後知後觉的不明白慕容远是何所指,看到他眨著漂亮的紫瞳一脸的迷糊相,慕容远便不再废话,直接承担了下厨的事情。

毫不意外的,黎亭晚在吃了慕容远做的菜後,几乎是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老天,你的厨艺比京城的酒楼大厨还要好,现在我不替你今後的生活犯愁了,就算你两腿瘸了,也一样可以养活自己……”

能如此毫无忌讳揭人之短的也就只有这位黎大神医了,偏偏慕容远对此毫不介意,他哧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回。

作为一个从小混温柔乡长大的公子哥儿,慕容远可不是光凭嘴上功夫讨女子们欢心的,除了那些场面上必须应付的琴棋之技,他还做得一手好菜,这不仅是为**取乐之用,关键是他在京城里还有自己的酒楼,作为酒楼的老板,怎麽可以对厨艺一窍不通?慕容远自信他的厨艺就算比不上御厨,但也相去不远。

黎亭晚坐在火旁很无聊的煎著药,他看到慕容远开始忙碌晚饭,突然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没见面时那麽想见他,等人家真来了,你反倒缩起来当乌龟,这还真不像你祁老四的作风。”

慕容远的动作微微一滞,却没有搭话,黎亭晚又道:”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自从看了刑飞的信後,你就一直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又巴巴的跑过来为人家做晚饭,又逼著我给煎药,你三哥只是劳累过度,又被迷萦的芳香侵袭所至,休息休息就会好的,哪用吃药这麽麻烦?……”

“药罐子,你很罗嗦!”

被慕容远冷冷顶了一句,黎亭晚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我是为你好,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麽永远都口不对心,白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其实你三哥对你也不是没有心的,人家都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了,行李里还有你的骨灰……哈哈哈,我这句话说得好像有些奇怪,你人明明在这里,可你的骨灰却是存在的……”

“药罐子,我倒忘了问你,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骨灰滥竽充数?”

被慕容远这麽一问,黎亭晚立刻止住了笑容,他哪敢说那只是一只小巴狗的骨灰,他怕不够数,又往里加了点儿炉灰,反正一定不会有人那麽失礼的打开骨灰坛,等到一下葬,那就是天衣无缝了,可谁能知道会有人傻傻的背著骨灰到处跑?

於是黎亭晚连忙转了话题。

 ”我明白你干吗要躲著你三哥了,是不是你腿残了,自惭形秽,觉得配不起他,所以才诈死吧?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医好你,包你以後活蹦乱跳的。”

被黎亭晚唠唠叨叨的一席话烦扰,慕容远反而笑了起来,他点漆般的双瞳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我自惭形秽?哼,就算我两腿残了,也比这世上好多四肢健壮的人有用的多,只要我想要,就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也娶得回来!”

黎亭晚不解道:”那你干吗要躲开你三哥?”

 ”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你没看到那山间繁花争奇斗豔,若只是远眺欣赏,其芳香必定历久常新,但如果硬要把它摘采回来,只怕不几日便凋谢了,有些东西,喜欢也不必一定要握在手里!”

从未看到慕容远以如此严肃的口吻说话,黎亭晚皱皱漂亮的眉头,想了好半天才道:”这道理听起来头头是道,可又似乎很难明白,比我那些医术还要难……”

 ”你若现在不明白,只怕不管想多久也是糊涂的,药也煎好了,还不快点端过去。”

 ”噢……”

黎亭晚端起药走了出去,他一直琢磨著慕容远的话,直到走出好远才想到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祁老四,好像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为什麽我要像仆人一样服侍你们兄弟俩?!”

慕容致醒来时已是晚上,他记得自己昏倒时尚是午後,没想到这一睡便睡了整下午。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连忙看看行李是否在身边,那包裹里放著阿远的骨灰,慕容致在看到包裹就放在自己枕边後,这才放下心来。

床旁竹桌上亮著烛光,一个很漂亮的白衣男人正坐在竹椅上,用手肘支著下巴,无聊的挑动著灯花,见他醒来,眼睛一亮,叫道:”老天,你终於醒了。”

是黎亭晚!

慕容致忙坐起身来向他点头示意。

 ”谢谢你救了我。”

 ”你只是劳累过度,又被那些叫迷萦的花香所袭,所以才会晕倒,我只是把你背回来而已。”

他确实是在闻到一些古怪的香气後才会失去神智的,可迷糊中总觉得有人在陪著他,让他可以安心的入眠,很久没睡得这麽香甜了,一觉醒来,便觉得精神了好多。

 ”醒了就好,饿了吧,我去把饭菜热热给你端来,还以为你马上就会醒,饭菜和药都一早备下了,早知道就不要这麽辛苦了,都是让人催的,你倒休息好了,我却累得快趴下了,人家说医者父母心,我看那些做父母的也没有我这麽热心……”

黎亭晚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把一脸茫然的人丢在了身後。

黎亭晚很快就把热好的饭菜和汤药端了过来,除了米饭清汤外,还有一盅蛋羹,一尾清蒸鲈鱼和两碟小腌菜,蛋羹和鲈鱼都是慕容致喜欢的菜系,可他此刻却没什麽食欲,他想知道慕容远的事,越快越好。

 ”我想……”

 ”什麽都别问!”

黎亭晚及时打断了慕容致的问话。

 ”你连日奔波,身子还处於疲乏状态,先吃饭,再好好休息,在你没有养足精神之前,我什麽都不会说的。”

黎亭晚斩钉截铁的言辞让慕容致无法再问下去,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默默吃起饭来。

不知是不是一路上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慕容致觉得这饭菜相当可口美味,他没想到黎亭晚除了医术高明外,厨艺居然也这麽高超。

 ”这鱼是附近深潭里钓回来的,味道很鲜美吧,外面的酒楼一定做不出这麽好吃的鲈鱼来,蛋羹也不错吧?我给小鸡喂的食里可都是加了药材的,它们下的蛋当然就不一样了,还有这药,吃了饭後你把药喝了,这是给你定神解乏的药,以你的武功,迷萦的花香本来熏不倒你的,全是因为你体虚劳累的缘故……”

慕容致一边吃著饭,一边听黎亭晚东拉西扯的唠叨,他吃完饭後又把药喝了,想再开口询问,黎亭晚又冲他摇摇手。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说。”

房门关上了,慕容致坐在床上看著跳跃的烛火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重新躺下。

屋里似乎放了什麽香料,隐隐有股青草的馨香,慕容致合上眼睛,本来烦乱不安的思绪在清香中慢慢沈淀了下来。

因为服了黎亭晚的药,又休息了一夜,慕容致次日清晨醒来後,觉得体力已然恢复,他推门出去,只见房屋四周用竹篱围起,门外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远处苍松翠柏,青山隐隐笼於雾霭之中,静谧山间弥漫著清晨花草的清香,偶尔飞鸟自碧竹间掠过,将叶上的朝露震下,溅在他的衣衫上。

竹屋旁还有五六间清雅别致的小院,分别用篱笆隔开,小径尽头也坐落了几间庭院,一线瀑布自远方飞流直下,传来细碎的溪水飞溅之声。

好一幅闲静幽雅的田园景色。

慕容致顺著青石小径信步向前走去,,谁知刚走出不远,便听有人叫道:”三公子,你起得好早。”

慕容致回过头,见黎亭晚匆匆奔了过来,他的白衣秀发在晨风下翩翩飞扬,静幽空谷间身形飘然而至,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之气。

可惜黎亭晚一开口,便让那份出尘飘逸消失得干干净净。

 ”昨晚睡得怎麽样?我怕吵著你,还特意把阿黄赶到了那边的房子里去,阿黄,顾名思义,就是我养的用来看家的小狗,虽然这里不需要看家,不过偶尔也会有猴子来调皮了,阿黄对付它们很有一套,它很聪明的,回头你见到它,一定会喜欢,还有,我把你的那匹马也牵进来了,进谷另外还有其它的路径,看来你是不知道,我给马儿喂了不少食料,可怜的马,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吧……”

 ”谢谢!”

如果不从中打断,谁知道这个人会喋喋不休到什麽时候?不过慕容致还是对黎亭晚的细心颇为感激。

 ”不谢,对了,那边是刑飞以前住的地方,你最好不要走近,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慕容致的目光随著黎亭晚的话语移到了对面那片院落上。

原来那是小飞以前住过的地方。

不,不是小飞,是刑飞!

慕容致在心里自嘲了一下,不管是小飞还是刑飞,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现在所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黎先生,不知你现在是否空闲,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我四弟的事!”

 ”你要问祁老四的事?人都死了还有什麽好说的……”

 ”四弟他没有死!”

没想到黎亭晚竟然唤阿远姓祁,他居然知道阿远的娘家姓,他们两个何时变得这麽好了?

而且慕容致不想听别人说慕容远死了,阿远怎麽会死?在他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小小身影在围著他打转,那个总喜欢缠著他的人怎麽可以死?!

激动让慕容致的手掌紧握成拳,白皙的脸盘也涨得通红,心情激愤的人自然没注意到黎亭晚倏然变色的神情。

 ”你怎麽知道他没……”

还好话到嘴边及时刹住,黎亭晚发现慕容致只是一时激动之言,他当然不会窥到他们的秘密,要是慕容远知道他说走了嘴,还不知又要怎麽折腾他了。

 ”黎先生,也许你觉得我现在来问四弟的事很荒唐,可是人殁了并不代表他不曾在这世上停留过,他留下的东西我想一点点的都拾回来,所以请你告诉我好吗?”

 ”先吃饭先吃饭,什麽事都等吃了饭再说吧,说起早饭我还真有些饿了,这就是早起的坏处了……”

黎亭晚打著哈哈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早饭只是简单的腌菜和米粥,可粥熬得软软糯糯,吃起来很香甜,菜也腌得恰到好处,里面还加了不少辣椒,慕容致喜食辣,倒不觉怎的,黎亭晚却用筷子将那些辣椒全拨到了一边,嘴里嘟囔道,怎麽会突然多出这麽多辣椒来,明知道我最讨厌辣……

饭後黎亭晚自食其言,他丢下一句要去采药的话,就一溜烟的飘走了,慕容致对这位神医随心所欲的个性万分无奈,索性也追上去跟黎亭晚一起去采药,谁知黎亭晚又说采药是件静心的活,结果一上午时间就在默默的采药中度过。

不过午饭後黎亭晚却在慕容致冷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嘟囔道:”好啦好啦,我讲就是了,再被你这麽盯下去,我就快变成冰人了。”

黎亭晚是个喜言之人,话匣子一旦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从他们离京前喝酒,游花船的放浪,到边关阵前大家畅饮赌誓的豪爽,光这些琐碎之事黎亭晚就唠叨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将晚,他还没说到正题上。

不过慕容致却没打断黎亭晚的唠叨,因为关於慕容远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知道,违犯军令帐前饮酒也好,跟朋友立赌约也好,这些本来慕容致深恶痛绝的事,此刻听起来,倒觉得一贯风流成性的慕容远也有他豪爽可爱的一面。

唠叨了一下午,见慕容致始终一言不发,黎亭晚终於闭上了罗嗦的嘴巴,他喝著清茶不高兴地说:”你有在听吗?我口干舌燥的说了这麽久,你怎麽连个礼貌式的反应也不给?”

 ”我听得很清楚,每个字,每句话都听得很清楚!”

因为下午的长谈,晚饭就吃得较晚,令慕容致万分惊讶的是那饭菜他只吃了几口便再难下咽,黎亭晚端上来的几碟炒菜,老实说还不如什麽佐料都不放比较容易进口,看到慕容致古怪的表情,黎亭晚连忙道:”没办法了,我聊了一下午,已经这麽累了,哪有力气做饭,不好吃也情有可原,再说,就是御厨,偶尔也有失水准的时候嘛。”

这不是普通的失水准吧?

不过毕竟住在人家家里,又吃人家做的饭,自然无法挑剔什麽,慕容致低头吃著夹生的米饭,却听黎亭晚又说道:”真那麽难吃吗?不如下次你做好了,你们慕容家出来的不都很会做饭吗?”

这话让慕容致一愣,君子远庖厨,他这辈子不要说做饭了,就是厨房的门都没进去过,这麽一想,他就不能再抱怨黎亭晚的饭做得不好了,至少人家还会做,不像他,连做都不会。

慕容致只是单纯把对方的牢骚当成挤兑他的话,而忽略了其中真正的含义,黎亭晚确实是想让他做饭的,他还以为以慕容远精湛的厨艺,作为他哥哥的慕容致也一定会炒得一手好菜。

可能是下午听了许多关於慕容远的事,晚上慕容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他索性将慕容远的骨灰坛拿出来,抱进了怀里,也许这样,他便感觉到阿远会离他更近一些。

器皿的冰冷带给慕容致一股清凉之感,让他本来悸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正熏熏然蒙起睡意,忽听外面传来开门声响,然後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黎亭晚出去了。

这麽晚了,那个怪人出去做什麽?

对黎亭晚一些怪异的举动开始见怪不怪了,慕容致并没深思,他阖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之後的几天里,慕容致上午跟黎亭晚一起去采药,下午听他讲述有关慕容远的事,令他万分不解的是,黎亭晚的厨艺非常不稳定,美味可口时可以让人垂涎三尺,可难吃起来,便让慕容致有种绝食的冲动,还好那些各种口味的腌菜是每餐必备的,实在难以下咽时,他就只吃米饭跟腌菜。

黎亭晚说话程度似乎比以前更加罗嗦,不过这仅限於在讲述慕容远的事情上,空闲时候,慕容致就在屋外的空地上舞剑练功,偶尔他也会去四处转转,不远处的那曲瀑布景色很好,顺著瀑布的流水直向前走,有一湾圈成葫芦状的清潭,潭水清澈通绿,如面铜镜,将半边景色都映在水面上。

黎亭晚告诉慕容致鲈鱼就是从这潭里钓来的,还让他闲暇时来此钓鱼,慕容致对钓鱼没什麽兴趣,却默默应了下来,因为黎亭晚的话让他记起以往曾见过慕容远在江边钓鱼的情景,可惜他当时很快就避开了,根本就没注意慕容远跟他说了些什麽。

如果阿远活著,必定也会喜欢在这里钓鱼吧。

几天下来,除却刑飞以前住的那几间雅致的院落外,慕容致将谷里几乎走了个遍。

刑飞性情冷漠孤僻,即使他现在不在这里,定也不喜别人随意进出他的居所,慕容致不想让黎亭晚难做,自然就离那几间小屋要多远就有多远。

令他奇怪的是一次偶然的回望竟发现屋里似有人影闪过,慕容致问过黎亭晚,却被他支吾过去,慕容致是个生性沈静之人,见对方不予提起,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故事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几天下来,有关慕容远的事该听的也都听过了,慕容致却不舍离开这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只有待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离慕容远是那麽的近,好像每次当他舞剑时,或在潭边徘徊时,就总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

也许阿远以前曾来过这里吧?

不,阿远是在京城和黎亭晚相识的,接著他们就一起离京去了边关,他不可能来过这里!

这个突然跳进脑海的念头让慕容致修长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亭晚,你今早不是刚钓了条鲈鱼吗?不如晚上就做清蒸鲈鱼吧。”

一日傍晚,在黎亭晚讲完慕容远的事後,慕容致突然说道。

几日间慕容致跟黎亭晚混熟了,称呼已不像开始时那麽疏离,可黎亭晚在听到这句话後,手一抖,整杯茶差点儿都泼出来。

 ”那个,老三,你知道我的厨艺时好时坏的……”

 ”可鲈鱼你总是做得很好。”

 ”能不能吃点儿别的,蛋炒饭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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