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心思既定,她连忙打开手机,给徐知阳发微信。
慕慕私房喵:打扰了,在吗?
慕慕私房喵:有些关于周磬的事情,想问问你。
过了十分钟,那边才像龟爬一样传回消息:周老师?她怎么了?
……
这不对劲啊。周磬这事儿,连蓝馥家店里雇的人手都知道了,徐知阳没理由不知道。
她有些诧异,却还是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敲字:她……她最近的状况不太好,一言难尽。你什么时候有空?能见面聊聊吗?
徐知阳:抱歉,我不太方便,最近挺忙的。
面对对方的拒绝,许慕然并没有放弃。
慕慕私房喵: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不会很久,半个小时就够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久,也比上次更为漫长。
她耐心地敲着座椅把手,二十分钟后,终于等到对方一句:“那就现在吧,我在学校。”
.
见到徐知阳的一刹那,许慕然内心不可谓不震惊。
好好一个人,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了?
没什么人的咖啡店里,她看着面前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棒球帽,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男生,差点以为自己是来跟特/务碰头的。
他在许慕然面前坐下,稍微抬了抬棒球帽的帽檐,语气疲惫:“我挺忙的,有话直说。”
许慕然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白,谨慎地开口:“周磬……进看守所了。”
说实在话,她不信徐知阳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如此消极。虽然她不了解徐知阳,但总觉得这不像他。
会在课余时间找老师讨论论文意见的人,关系熟到不敲门就直接进来的人,怎么可能对对方这么冷淡呢?
她看到徐知阳的背脊抖了一下:“嗯,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许慕然越来越觉得奇怪,“不是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就是想问问……在这之前,她工作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困难?比如,有人刁难她之……”
“学姐。”徐知阳突兀地打断了她,面上冷淡之色更甚:“对于周老师来说,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对于她现在所做的项目,我并不了解,更别提我会知道她工作上碰到了什么困难……如果你想从我这儿找答案,你怕是问错人了。”
许慕然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闭上口。
她没法强求别人为周磬做什么。
“是,是我疏忽了。”她倚回松软的沙发靠背,闭上眼,疲倦地笑笑,尔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最近,好累啊。”
每一天都在紧张和夜不能寐当中度过。
每一秒都期待着,下一秒,她就能站在自己面前。
徐知阳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将头低得很低,低到平视时只能看见头顶的程度。
“她在里面,应该是受了不少苦。”许慕然轻轻地说。
她并没有期待与谁交谈,只是突然想一吐近期的乏气。
“像她那样一直站在云尖上的人,突然跌进泥里,总会有些不适应的。”
“学术造假,你信吗?”她好像在问徐知阳,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未施粉黛而略显苍白的唇一张一合,“我不信。而且,她在学术上的为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研究的那些东西,我真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她目睹过周磬因为备课熬夜到天明的样子,亦见过她对着满屏幕繁杂公式蹙眉苦思的模样。她曾经偷偷翻过她的草稿纸,字字力透纸背,绝不含糊。
却不想,这背后呕心沥血的努力,被人用一盆污水泼上。
许慕然撑着下巴,看了徐知阳一眼,慢慢地说:“周磬在我面前提过你。”
徐知阳好像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肩膀:“……嗯?”
“她说,徐知阳很聪明,是个学物理的料。”
彼时她窝在沙发上追言情剧,周磬则抱着平板电脑在旁看资料。看着看着,周磬突然来了一句:“徐知阳。”
许慕然挑眉,佯怒:“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磬将茶几上剥好的橙子递给她,笑道:“这孩子挺聪明的。”
她伸头过去看她的平板屏幕,明明写的都是汉字,分开能看懂,放到一块却就看不懂了,简直像武侠小说中的高深秘籍一样,细心研读不如浅尝辄止,不然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许慕然看得眼晕,只好举手投降:“这是什么?徐知阳写的,呃,论文?”
“嗯,”周磬喝了口茶,许是因为冷却的时长刚好,茶汤温热,一路熨帖地奔走入喉,她有些老神在在地眯起眼来:“光学异构体的HPLC法测定,有前途,好好用功的话,保研或者出国,都不成问题。”
许慕然将自己杯里的咖啡喝干净,注视着棕色的痕渍出了几秒神,垂下眼笑了笑:“抱歉,有点失态了。”
她站起身来,将衬衣袖口的扣子扣好:“占用了你半个小时。”
徐知阳没有抬头看她,手掌攥得紧紧的,骨节透出些许泛白:“你跟周磬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许慕然愣了愣,答道:“朋友关系。”
说到底,女朋友也是朋友,她这话并不算在骗人。
“啊,”徐知阳笑了笑,“你们俩在谈恋爱吧。”
她心虚地倒抽一口气:“你说什么?”
对方转了转手腕,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停留,而是将之前在社交软件上问的问题,又一字一句地问了她一遍:“你说,人如果做了错事,会有报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