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赵嘉敏不动声色,谨慎观察了下面前这满脸络腮胡的人,伸出手道,“你的令牌呢?”
裴清没想到这位小郡主如此心细,连忙递上腰牌,“殿下请看。”
看清楚对方确实是镇南王的人,赵嘉敏朝鞠婧祎递了个眼色,点头道,“还请裴将军领路。”
滇城本是边疆小镇,但自从成为西南重要的边塞重镇,短短十年时间,竟然成了西南有名的城镇。城池的围墙不低,墙洞之中还能看见隐隐的冷光,虽然城中人流涌动,但这里与苏南的环境截然不同,中心位置也有士兵把守,戒备森严,比起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鞠婧祎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位镇南王,又是何模样。
营帐之内,陈石抿了口茶,看似是静静听着观察兵的报告,其实抬眼偷偷用余光瞄着身边的齐良甫,心里摇摆不定。
光是面对裴清的反应,这两个小姑娘就绝不会是一般的小姑娘,还有就是,他违背命令,让裴清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听完汇报,齐良甫摆手让小兵先出去,瞥了眼身边坐立难安的陈石,突然一笑,“欺负两个小姑娘,很开心?”
浸- yín -在沙场二十载,又在朝堂与口腹利剑的文官拉扯十五年不落下风,镇南王早已练就一身不怒自威的功夫。他长相偏清秀,最初也是一身书生气,不过在战场被风沙血气磨砺后,眉眼间只剩下坚毅与冷清。
虽然眉目还是清秀的模样,但他这淡淡一笑,却高高牵起了陈石的心脏。不带血光,却满是锋利和威严。
将领们纷纷低头看地,生怕被齐良甫点到名。而直面的陈石腿一抖,没忍住,直接跪了下来。
“大帅恕罪,末将,末将。”
他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此刻他已经没有资格称齐良甫为王爷,在军营中,所有人都称镇南王为大帅,王爷,是比较亲近的称呼。
“领十军棍。”
“是。”
“大帅!”
陈石还未起身,出去迎接两人的裴清直接大手大脚撞了进来。不过单纯的人一般都会有野兽般的直觉,他下意识察觉到帐内气氛不对,连忙收起迈出的一条腿,隔着帐帘再次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显然恭敬了许多。
“末将护送郡主前来,幸不辱命。”
裴清这一招讨好还是挺管用的,齐良甫的笑意之中多了分温暖,“进来。”
一旁陈石起身,却不敢再坐下,站在一侧,不声不响,心底恶狠狠鄙视了番狗腿子的裴清。
不过还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心里直打鼓。裴清朝旁边让了让,等赵嘉敏和鞠婧祎进帐,才跟在最后一起进来。
“大帅。”
赵嘉敏朝齐良甫行了一个简单的后辈礼仪,颔首道,“皇叔。”
身后鞠婧祎就更简单了,一拱手,“王爷。”
这么一来,不少将领的脸色都有些不好。郡主对于镇南王简单行礼也就罢了,这个平民怎么也如此嚣张。
但齐良甫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问道,“不知北安侯近况如何?”
“父亲身体康健,劳烦皇叔费心。”
“如此便好。”
两人说话间,鞠婧祎已悄然将整个帅帐观察了遍,当然,众人对她的不满神情也早已收入她眸中。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位王爷并不如外界传闻般铁血,与赵嘉敏谈话间更像是一位温和的长辈,也难以看出谋逆的迹象。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本来以为袁柏只是将她们二人托付给镇南王保护,但是他却交给了她们一件十分麻烦的任务。
查明镇南王是否有谋逆的证据,如若没有,查明军中女干细。
无论是哪一项,都不容易。
“皇叔,这是某人想要交给您的信。”
瞥见赵嘉敏将手中完整的信封交给齐良甫,鞠婧祎垂眸,隐隐有些紧张。
这信,并不是袁柏交给她们的那封。
和袁柏大概算是青梅竹马,他的字迹,鞠婧祎多多少少能模仿几分,但,也只能模仿几个字。她们猜出了袁柏身份不一般,所以不敢随便糊弄齐良甫,万一这位王爷认识袁柏的字,那就麻烦了。
站在齐良甫对面的赵嘉敏最为紧张,连将士们故意不给她座位,轻视她的身份都来不及理会,心脏简直要跳到了嗓子眼。
“呵。”
齐良甫的眸子在纸面上简单一扫,沉默半响,抬起嘴角露出笑意。
这一笑,没有温度,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平平淡淡,反而更叫人好奇。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在场的人心中都浮现出同样的想法。
赵嘉敏却悄悄放松了身子,幸好,齐良甫没发现问题。
“素来听闻镇南王治军严令,没想到有客前来还如此轻慢。”赵嘉敏终于有了闲心去挑挑事,“不过本郡主一向不拘小节,也就罢了。”
小骄傲
镇南王瞥了眼身侧的小将,对方连忙搬来椅子请赵嘉敏入座,毕恭毕敬,仿佛刚刚以不屑地眼光看向赵嘉敏的不是他。
但是赵嘉敏没有坐下。
不仅是下面的将士,连同她面前的齐良甫都有些疑惑。
“为什么只搬来一个椅子?”
鞠婧祎率先反应过来,她是在为自己争取尊重。
心头顿时一暖,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股难过。
面前这些人尊重赵嘉敏,因为她的郡主身份,而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得不到尊重,她也是明白的。但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还是那么难受呢。
抛出这个疑问时,赵嘉敏的气势很足,足到连将士们都有些迷惑。身前的小将下意识便照着她的说法去做,转身就再次搬来一个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