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还吵吵嚷嚷的练兵场,此刻鸦雀无声。
少女神色淡淡,卷起袖子,将- shi -漉漉的披风抖了抖,听得箭矢‘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才搭在瘦弱的手臂上,灌满水壶。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动作,见她越走越近,最前面的几人,竟一时有了退缩的触感。
但她,又越走越远。
所有人一怔,她不过就是原路返回,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许久,都未有人说话。
差得远
“这群小王八犊子!”刚出帅帐就看到这幕,裴清被气的直跳脚,“一个小姑娘,大白天的当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他们还要不要脸皮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群热血上头的士兵,在大家心里,齐良甫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无论是谁对着大帅不恭敬,他们都会看不起甚至是想要把对方揍一顿。估摸着是哪个傻瓜被怂恿,想吓唬吓唬鞠婧祎。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厉害,轻轻松松就化解了。
身后出来的是陈石,看着这一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又开始疼了。昨晚上他兢兢战战去领了十军棍,又特地敷上灵药,这才能勉强走动不被人看出。好不容易挨到晨会结束,而此刻,他只想找机会逃跑。
“怎么了?”
晚了,齐良甫已经察觉演兵场上的异样。
陈石哭丧着脸,小心翼翼解释,“就是他们,失手。”总不能大家都去领军棍吧。
齐良甫目力极佳,远远看到河边的箭矢,眸光深了几许。
“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如中午训练多跑十圈好了。”
裴清抬头看了眼刚刚跳出天际线那红彤彤的大太阳,替- cao -练场上已然懵圈的人们同情了番,摇头跟着齐良甫离开。
冷风借被掀开的帘脚卷了进来,鞠婧祎窝好门帘才放下水壶,发现赵嘉敏揉着眼睛起身,茫然问道,“外面怎么突然吵吵嚷嚷的。”
“没什么。”鞠婧祎将水壶放在炉上,支起架子,想要利用炉火烘干披风,“要是困就继续睡一会。”
“怎么出去一趟披风都- shi -了。”
“不小心沾- shi -了一角,我就顺手给洗了。”
回答的这么顺溜,赵嘉敏也不好细问,起身穿上外衣。
“郡主。”外面有个声音响起,“大帅请您过去用早餐。”说着,还特意补充了句,“大帅说,早餐准备了两份。”
赵嘉敏微微一笑,“知道了。”
用干净的皂角和温水洗了脸,她转身看向正在整理披风的鞠婧祎,有几句话哽在心头,此刻却有点说不出来。
她想说的不多,只想问问鞠婧祎心里是如何看她的。
把她看做郡主,还是,一个朋友。
“走吧。”
确认披风一时半会没法干,鞠婧祎有些可惜,但又担心浪费时间,只好催着赵嘉敏起身,自然没有注意到赵嘉敏失落的神色。
算了,下次再问吧。
南疆雨水多,又很少降温,无论什么植株长在这都能大上一号。军营驻扎在城外,四周一片郁郁葱葱,正成了天然的屏障,但蚊虫也多了不少。听裴清说,伙房那里有驱赶蚊虫的药草。晌午饭后,鞠婧祎干脆亲自去逛一圈,顺便观察下环境。
跟着早上引路的士兵一路走去,鞠婧祎总觉得有股无法言说的怨念围绕在自己四周,但是左右看看,好像也没什么人在盯自己。
“怎么了?”
年轻的士兵回头,露出一口白牙,灿烂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难以抗拒。
“啊,没什么。”
鞠婧祎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种感觉上的事情,好像也没法解释清楚。
对方却发现了什么,面露赧然,低声解释道,“今天早上,他们对姑娘不尊重,所以大帅罚他们跑圈。”
鞠婧祎一愣,这才想起来早上的事情,倒也不好说什么。
“姑娘在外面等一等,伙房里不干净,我进去就好了。”
“那好吧。”
自己不知道东西放在哪,进去可能会给对方添麻烦。鞠婧祎便点点头,乖乖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等待。
吹着午后凉爽的风,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配着练兵场上整齐的刀枪声响,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比起瞿家堡里暗流涌动的气氛,实在是轻松不少。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鞠婧祎下意识转身,吓了一跳。
居然是齐良甫,他卸下轻甲,此时穿着一身便衣,一眼看去,还真以为是哪家书呆子读傻了钻军营里来。
“王爷。”
只一瞬,鞠婧祎便恢复平静,随便一拱手。
“来拿驱蚊草?”
“是啊。”
“那信,是你写的吧。”
鞠婧祎眨了眨眼,“王爷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知道他有个师妹,但是一直弄不清楚是谁。不过昨日一见,真是让人。”齐良甫顿了下,似乎在想该用什么词语,干脆忽略,“你说话的腔调,和他真是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师兄?”这下鞠婧祎是真的诧异,“可我从来没听他说过。”
齐良甫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看的鞠婧祎心里不是滋味。
一个和你一起长大的人,却有人比你更了解他,知道你不知道他的另一面。
“你模仿的确实很像,可惜,我知道他原本希望我做什么。”齐良甫笑容淡了些,“这里是我的地盘,有问题,我自己会解决。”
“是吗?”鞠婧祎反问道,“如果我不给你提示,估计你没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