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下)【完结】(10)

2019-03-28  作者|标签:


  柳筠负手直腰,看了云二一眼。
  云二立刻走到宋笛前面,神态优雅语气柔和:“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说着从袖中掏出数根银针,银白的光芒映着火光闪着寒意。
  宋笛眼睛突然瞪大,吓得直往旁边蹭,疯狂摇头:“不要不要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求大侠饶我一命!”
  宋笛在云三手中吃过苦头,看到银针就渀佛丢了半条命,惊恐地眼神在面前几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脸上扫来扫去,突然厉声尖叫起来:“流云医谷!!!你们一定是流云医谷的人!!!”
  云二一抬脚拦住了他躲避的方向,将夹在指缝中几根银针的针尖慢悠悠从他脸颊上划过,柔声道:“哎呀呀!如此聪明!我太喜欢你了!”
  说着笑弯了眼,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舀到他面前,看看玉佩又看看他的脸,面露愁容,沉吟道:“我的书法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刻出一模一样的字来……”
  宋笛脖子僵硬、脸皮抽搐、眼珠子瞪得差点脱框,颤声道:“你们……你们……有违医德!”
  站在后面的云大忍不住笑出了声,语带轻蔑:“是又如何?”
  云二舀银针拍拍他的脸,笑容满面:“说不说啊?不说我可真要刻字了哦!”结果不等宋笛反应迅速将一根针扎入他的脖子中。
  针尾全部没入皮肉,宋笛哼都没哼得出声,突然全身抽搐起来,面部五官皱成了一团,脸色煞白,连眼珠子都开始翻白,面容扭曲狰狞、可怖异常。
  唐塘看得心惊肉跳,不自在地撇开眼。
  云二等他抽搐了一会儿,又在他脖子的另一侧轻轻一拍,迅速将银针收回,慢条斯理地在袖子上面擦了擦。
  宋笛终于停止了抽搐,满头大汗目光涣散地瘫在了地上,渀佛一堆烂泥,被云二狠狠踢了一脚也毫无所觉。
  唐塘看看优雅得渀佛清水出芙蓉的云二,心肝一颤,强作淡定地咽了咽口水。
  尼玛!没一个善良之辈啊!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柳筠似有所感,突然扭头朝唐塘看过来。
  唐塘一个激灵,迅速摆出一张笑脸,噌噌噌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一脸正气。
  柳筠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先回去。”
  唐塘脊梁骨一酥,差点没站稳,手中抓得更紧,一脸坚决地摇头:“不回!我要等着他招供!”
  柳筠看了他一眼,在他手心捏了捏,没再说话。
  唐塘被他的小动作勾得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又靠过去一些。
  片刻功夫过后,宋笛逐渐回神,一看到眼前晃来晃去的银针,顿时溃不成军,眼泪都快出来了,拼命点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云二笑意盎然地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突然蹲下去凑到他面前:“想起来了就说啊!还要我催你么?”
  宋笛看着他突然放大在面前的笑脸,眼睛有些发直,莫名其妙地走了神。
  “还真要我催你才肯说?”云二笑意变冷,猛地捏住他的手腕将银针狠狠地扎进了手指中。
  “啊!”宋笛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出来,“我说!我说!我说!”
  唐塘头皮一麻,明明心里跟着紧张了,可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很煞风景的念头:二师兄不会是容嬷嬷变身来的吧……囧……
  云二将银针收回,站起来踢了他一脚:“快说!”
  宋笛头靠在墙上喘了口气,又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他……他是……文先生的……侍从……”
  柳筠眼底一沉,冷冷瞥过去一眼:“将他绑起来浸入冰水中!”
  宋笛瞪大眼惊恐道:“为什么?!我已经招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上回对你太客气了!如此重要的消息都不交待!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筠话音刚落,那边云大已经开始跟左右的人吩咐去准备冰水了。
  宋笛急急辩解:“我上回确实不曾想到,今天看到画像才想起来的!”
  云二轻笑:“睁着眼睛都能说瞎话,方才看到画像也没有老老实实想起来啊!”
  宋笛脑门上再次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我只见过一次而已!确实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云二摸了摸他额头上的汗珠:“啧啧,这么热?那冰水可真是太适合你了!对了,这侍从姓甚名谁啊?”
  宋笛往角落缩了缩:“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就算将我打死,我也还是一无所知……”
  云二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对着宋笛兴冲冲道:“你听过五马分尸吧?”
  唐塘一头黑线:谁没听过?
  宋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
  云二笑得一脸灿烂:“那……五人分尸可曾听过?”
  宋笛咽了咽口水,心头狂跳,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云二笑嘻嘻道:“我们几个,就数师父内力最为深厚,可以由师父来拉你的脑袋,我和我大师兄一人拉你一只脚,剩下的两只胳膊,便交给我两个师弟。此计如何?”
  唐塘再一次痛恨自己强大的脑补能力,狠狠抹了把脸。
  云二的表情看起来完全像是开玩笑,可宋笛被他吓怕了,本能地便开始哆嗦起来,连脸皮子都一颤一颤的抖个不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脚底板,从体内渗出,面色苍白、手脚冰凉。
  “不好吗?”云二忧郁地看着他,“那我再想一个……”
  宋笛虚弱地蜷起身子,颤声道:“我真的……能交待的都交代了……”
  之后,宋笛当真被泡到了冰冷刺骨的水中,每回即将冻死之际又被拖出来火烤,折磨了一天一夜确实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最后只好饶了他,将他继续关在了山洞的牢房里。
  回到小院,柳筠吩咐云二道:“派人照着画像去查,着重要查这个文先生的侍从。”
  云二点头应下。
  柳筠又补充道:“不要打草惊蛇。”
  “是。”
  唐塘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为什么所有事情最后都查到文先生的头上了?玉面杀魔重现江湖是文先生搞的鬼,卵蛇蛊也是文先生搞的鬼,这文先生闲得慌啊他!”
  云大轻笑:“以前就一直有人时不时来招惹我们,也是这些见不得人的路数,说不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呢,这文先生当真好耐心。师父只是一直不曾理会罢了,这回既然查了,必定会将他揪出来。”
  ☆、冰天雪地
  云二将师父交待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就彻底清闲下来,接着便开始了他迟钝的八卦生活。医谷的八卦风波尚未平息,随便拉个谁都能给他讲得头头是道,更不要说自己衷心耿耿的贴身小厮了。
  虽然早就看出来师父对四弟好得不一般,可听了别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整个人还是震惊得好几天都回不了神。
  倒不是惊讶于目前这两人惊世骇俗的关系,而是实在无法想象,冷漠狠戾拒人于千里之外、严厉苛刻冰得能将人冻成渣子的师父,他到底是怎么个温柔法啊?
  医谷众人见天的八卦,却完全没有对这种断袖之好加以过多的评论。不要以为这里面住的全是一群腐男,实在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另一个更受关注的问题上了。
  公子在面对四公子时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公子竟然还有温柔温情耐心宠溺的一面!这件事比断袖还来得惊悚!完全无法想象!有违天理!
  云二和所有人一样好奇,但郁闷的是他出门最久,一想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好戏就抓肝挠肺地痒。
  于是逮着唐塘就眼冒星星地问东问西,吓得唐塘差点躲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问不出多少东西了又壮着胆子上房顶、爬墙头、听墙角、盯梢、尾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自己长着千里眼顺风耳。
  不过每次都被师父冷着脸一把揪出来,仗着有唐塘在旁边蘀他求情,这才成功逃脱责难。
  多次偷窥窃听被抓后,云二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师父就真要雷霆震怒了,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弃。事后被云大、云三嘲笑了好久。
  云二哼哼: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以为我什么都没探到吗?要不是四弟在,师父早教训我了。我可是亲眼见到了,师父看他那眼神果然不一样!
  云大、云三继续笑:就这个啊?我们早见识过了。
  云二顿时气得不轻,心里极度不平衡,追着他们就打。
  唐塘一直记挂着师父说的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过了好些天都没实现,心里大为郁闷,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忘记了,想问吧,又觉得或许要再等一等。
  年三十的清晨,推开门一看,院子里玉柳银竹、霜墙雪瓦,竟是白茫茫的一片。唐塘眼睛骤然亮起,满腔的兴奋从喉咙中一跃而出:“师父!下雪了!”
  柳筠将狐裘舀过来给他披上,又蘀他拢拢紧,看着他红上来的耳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
  唐塘呼吸一乱,转身一头扎过去,伸出双手将他紧紧抱住。
  紧贴在一起的胸口传递着彼此的体温,两颗心都开始剧烈混乱地跳动起来,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柳筠双臂收紧,心底的渴望越来越深,低头在他鼻尖亲了一下又迅速撤开,抵着他的额头哑声道:“今日多穿些,带你去山顶。”
  唐塘弯着嘴角点点头,刚想再腻歪一会儿,猛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一脸惊喜地抬起头:“我还以为师父忘记了!”
  “不会忘,就等今日呢。”柳筠看着他明晃晃的眼神,心底一片柔软,要不是听到元宝和东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早就控制不住吻上去了。
  二人吃过早饭便撑着伞出了门,柳筠将狐裘让给了唐塘,自己随便找了件大氅披上,其实以他的内力根本不需要穿这么厚实,不过考虑到山顶更冷,这件大氅还可以再裹到唐塘身上,这才加上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还没有停歇,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站在湖边放眼四周,到处都是耀眼的白色。连绵的山脉银装素裹,安静地围绕在医谷的四周,美好得不似人间。
  唐塘搓了搓冻僵的鼻子,抬眼看看站在身侧的师父,突然很怕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会不会哪天突然睁开眼,发现什么医谷、什么师父、什么师兄,统统都不存在,他只是躺在医院里昏迷了几个月而已。那样他会崩溃的吧?
  “师父……”唐塘将身体贴得更近一些,熟悉的温度和味道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我们要去哪座山啊?”
  柳筠伸手将他搂紧:“最高的那座。”
  唐塘探着头从伞底下往四周围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最高的山峰上,随即便被师父带着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湖里结了冰,不用绕弯路,直接沿着直线便可过去,不过冰上又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走起来还是有些艰难。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半路程时,唐塘又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洋洋洒洒的雪花无声而落,只觉得茫茫天地一片静谧,忍不住咧着嘴笑起来。
  虽然没笑出声,可柳筠还是感受到了身侧突然涌上来的喜气,侧头看着他道:“笑什么?”
  唐塘鼻尖儿冻得通红,双目映着明亮的雪色,分外璀璨:“嘿嘿,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山谷好大好安静,看了一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柳筠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猛地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唐塘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脑子一嗡,还没反应过来就凭着本能迅速闭上眼伸手搂过去,手指藏在大氅中,紧紧攥住他后背的衣服。
  柳筠越吻越深,干脆将伞扔掉,两只手同时将他抱紧。
  虽然隔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衣服,可唐塘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灼热与手臂上肌肉的紧绷,不由得自己也跟着着了火,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两人长短不一的头发纠缠在一处,气息乱作一团。置身于皑皑白雪中,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如坠火中,炙若烈焰烘烤,彻底忘了周遭的一切。
  唐塘以前只敢动一些小心思,亲一下之类,从来没有奢望过更多,所以也从没想过,师父那么清冷淡漠的人,也会有如此炽热的一面。
  口中每一寸都被扫荡,迫切得渀佛失了章法,舌头也被狠狠地纠缠,力道重得他差点闷哼出声。唐塘手指攥得更紧,无法再多做思考,只凭着本能回应。
  柳筠突然松开了口中的力道,潮水汹涌翻腾的乌黑瞳孔中充斥着满满的隐忍与渴望,直直地望进他的眼中。
  唐塘被这种眼神看得全身发软,觉得这样的师父就算裹成一头猪都难掩性感。
  一边因为自己的比喻暗暗好笑,一边又忍不住口干舌燥,连嗓子眼里都像被烘烤得失了水分,鼻孔喷出的都是暖烘烘的热气。唐塘颤着心肝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抿了抿干涩的唇。
  柳筠看着他的小动作,眼神一暗,沙哑着喊了一声“四儿”,突然埋首到他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嘴唇紧紧贴着他脖子上软嫩紧实的肌肤,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唐塘双眼彻底失神,眯缝着迷迷糊糊地看向远处白茫茫的山脉,胸口渀佛揣了几十只小鹿,来来去去地疯狂蹦跶着。
  两人就着这样的礀势抱了很久,直到身上积满了雪花,这才渐渐回神。
  柳筠捡起地上的伞,抖了抖重新撑开,又将唐塘头上、肩上的雪掸掉,眼底的温柔融化在静谧无言的银白天地中,无声地胜过了万物的美。
  唐塘弯着眉眼一脸笑意地任他在自己身上掸来掸去,心里无比满足,也抬起下巴伸手将他头发上的雪花揩掉。
  柳筠静静地看着他,见他笑得极为开心,自己也忍不住心情愉悦,等他手上的动作收了,低头将粘在他眉角的一片雪沫吻掉,牵起他的手低声道:“走吧。”
  唐塘冲他灿烂地笑了笑,将手捏紧。
  上山的过程很快,柳筠将伞收了,搂着他的腰飞身而起,瞬间便感觉到头顶上扑下来的冷风寒气。
  唐塘一点都不亏待自己,把手从大氅下面穿过去,脸也埋了起来,嘴唇贴在师父颈侧,明目张胆的地揩油吃豆腐,乐得不行。
  “师父,上山要多久?”唐塘抬眼偷瞄柳筠的侧脸。
  “快了,半盏茶的功夫。”柳筠脸颊在他额角蹭了蹭。
  唐塘闭上眼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撅起嘴唇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随即感觉到腰间的手一紧,顿时笑容更大,又凑过去亲了一口。
  柳筠手收得更紧,声音沙哑起来:“四儿别闹!”
  “噢!”唐塘笑容满面地应了一声,抬起脸来对着他的下巴又是一口。
  柳筠迅速抬起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乱动,颈部绷成僵硬的线条。唐塘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肌肉收缩的硬度与张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很想用嘴唇去感受一下。
  现在知道师父喜欢他了,胆子也肥了,忍不住就想再逗一逗。他特别喜欢看师父每次与他亲密中途突然刹车时一脸隐忍的表情,那样的师父性感得要命,每次露出那种神态,都能勾得他全身燃烧起来。
  唐塘被他按住了脑袋,脑瓢里的思维却完全没被按住,活蹦乱跳的就像刚刚被钓上岸的小鱼。
  “师父,我脑袋是板砖么?再这么按下去的话,我估计要被你按笨了……”唐塘被埋着头,出来的声音嗡嗡嗡的,嘴角却是高高扬起。我媳妇儿力气真大!
  柳筠闻言连忙松了手:“按重了?疼么?”
  “不疼!”脑袋一得到自由,人立刻又活了,唐塘喜滋滋地将嘴巴凑过去在他刚才眼热心痒地盯了半天的脖子上吮了一口,感受到唇下面紧致的线条,心底一颤,闭上眼迅速移到喉结上舔舐了一下。
  柳筠闷哼一声,突然刹住了向上的冲势,抱紧他停在了一棵老树的枝杈上,二话不说便对着他的脖子狠狠还了一口,粗喘着在他颈间重重吮吸,灼热的呼吸从唐塘被扯开的领口窜进去。
  唐塘紧闭双眼,感觉领口向下的大片肌肤都被滚烫的气息烧灼着,满足又焦躁的奇妙情绪从心口蔓延开来,若不是靠着腰背上手臂的支撑,估计得直接倚到身后的树枝上。
  树枝上是冰凉的积雪,柳筠没让他靠上去,双臂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抬起头将亲吻移到他的唇上,在他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唐塘轻哼一声,骨头全酥了。
  “叫你别闹。”柳筠贴着他的唇含糊着说了一句话,边细碎地在他脸上亲吻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
  唐塘脸上氤氲出红晕,嘿嘿笑起来,明明涨满喜悦的心情极其想要通过语言表达出来,可一时间面对这样的师父却只剩下傻笑的份,脑子都不灵光了,半天也转不了一圈,特别像裹着浆糊或是生了锈的老龄机器。
  “师父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唐塘笑弯了眼,咕咕哝哝道。
  “喜欢。”柳筠抱住他的头,手指穿过细密的短发在他后脑勺上摩挲着,声音中透着笑意,带着微微的震颤,如汩汩温润的细流从胸腔里缓缓流淌出来的动静。
  唐塘见他笑过几次,都是从眼神和表情中缓慢释放出来的那种,虽令天地失色,却极为清浅,淡淡的渀佛一缕烟,转瞬即逝。像这种带笑的声音还是头一回听到,虽然都是心情愉悦的表现,这种却显得更为开怀。
  唐塘突然很想听他大笑的声音,不知道师父放开了笑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师父,再笑一个呗!”唐塘抬起头,眼睛眯缝着,嘻皮笑脸地看着他。
  “四儿……”柳筠非常配合,弯着嘴角低低喊了他一声,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唐塘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神,随即送上一个堪比太阳的灿烂大笑脸,一把将人搂紧,大声应道:“哎!我媳妇儿笑起来真好看!”
  随即便听到师父的笑声低低地传入耳中,唐塘耳跟一热,顿时满足得跟吸了大麻似的,轻飘飘的找不着重心:“师父你手上拽紧点儿,不然我得自己飘到山顶上去了。嘿嘿……”
  “好。”柳筠带着笑意应了一声,随即将手臂箍得更紧。
  流云医谷四面环山,这座山峰除了高点也看不出其他的特殊之处,远远望去一圈都是差不多的山脉,因此唐塘从来没有刻意关注过。这次被师父带上去一路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到了山顶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山的另一面竟是陡峭的悬崖,站在悬崖边往下一看,顿时被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沟壑给吓得头晕目炫。沟壑对面也是悬崖,那边的山峰稍矮一些,峰顶怪石嶙峋,斜松屹立。
  唐塘被师父搂着往后拉开几步,山顶的寒风如刀子一般朝脸上刮来,冰冷刺骨,不由感慨道:“这两座山肯定原先是同一座,后来发生地震裂开了,对面的又下沉了一些,才会造成现在这种两山对望一高一矮的局势。”
  寒风将他的碎发掀开,露出光洁的额头。柳筠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唐塘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嘿嘿笑起来:“师父,我说得对不对?”
  “嗯,或许。我来时这两座山已经如此了。”柳筠将他搂紧一些,又在他眼角亲了一下。
  唐塘心弦微颤,非常享受地闭上眼又挤过去一些,觉得能和师父并肩站在山颠之上断崖旁边,实在是一件幸福得能让自己睡梦中都能笑醒的事情,不由笑吟吟道:“师父,这地方挺好的,怎么没早点带我来啊?吹风又不用挑日子,嘿嘿……”
  “不是带你来吹风的。”柳筠捏了捏他的肩,话中带着几丝笑意。
  真好!师父就该天天这样笑嘛!唐塘乐呵呵地感慨了一下突然回过味来:“不是来吹风的?”
  “你再仔细瞧瞧。”柳筠将他的脸转向对面的山峰。
  唐塘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连忙瞪大眼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对面的的山顶和这边差不多,长满了高低不等的树,全都被皑皑积雪覆盖着,银白一片,沟壑中也是茫茫白雾蒸腾,如临仙境。
  唐塘挠挠头,刚想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突然眼睛一亮,目光透过重重迷雾落在对面悬崖壁上黑乎乎的一块不明物体上:“咦?那是什么?”
  “山洞。”
  唐塘顿时兴奋起来:“太神奇了吧?!这种地方竟然会有山洞?那我们这边的峭壁上是不是也有?”
  “一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柳筠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他披好系上。
  唐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好奇道:“怎么看?”
  柳筠将他搂紧,低声道:“我带你去对面的山洞,你怕不怕?”
  唐塘嘿嘿一笑:“师父在呢,有什么好怕的!”
  柳筠看着他一脸的得意相,觉得他两条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不由又凑过去在他眉间亲了一下,眼底一片温柔。
  唐塘被他一连串的亲昵弄得心跳加速,侧身将他搂紧,垂眼道:“我觉得我可能不会栽下去,会往上飘,师父你让我抓紧点儿。”
  “好。”柳筠眼底氤氲出笑意,手中紧了紧,突然拔地而起,朝着沟壑对面的山洞掠去。
  ☆、衣冠坟冢
  ……
  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唐塘迅速闭上眼,双臂箍得更紧,耳侧呼呼生风,结果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比蹦极还要刺激的活动,双脚已经落到了实处。
  “哎?这么快?”唐塘睁开眼,再一次确认了一下两座山峰的距离。确实不算近啊!
  “是快了些,担心你害怕。”
  “怎么可能?!”唐塘瞪直眼,“还没来得及体会呢……害怕的劲儿还没上来就到了……”
  “好,那回去慢点。”
  唐塘嘿嘿笑了一下,抬头盯着对面的峭壁观察,半晌才道:“鬼斧神功啊这是!对面怎么没有这样的洞?难道这边的是山裂了之后才有的?不会是神仙一拳头砸出来的坑吧?”
  柳筠将他被风吹开的衣服紧了紧,看着他道:“我也不知,你随便猜好了。”
  唐塘笑嘻嘻地转过身,发现这个山洞很干燥,不由又向里走了几步。山洞很浅,没两分钟就到头了,尽头处却又在左侧看到另外一个洞。
  唐塘左转走了进去,看到洞内的情景,不由愣住。
  里面面积不大,顶部与四周不规则的墙壁上挂满了梅色的轻纱,将冷硬的山洞点缀成温馨的居室,居室中间摆着一张垂着纱幔的石床,床上被褥玉枕一应俱全,床前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桌上一颗夜明珠将本该昏暗的空间照得透亮。
  唐塘看着这个色调柔和带着明显女性特征的“卧室”,愣了好久。过了一会儿扭头看看身边的师父,发现师父正面色沉静地望着里面,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眨眨眼,又张了张嘴,道:“师父,这里有人住?”
  柳筠将他搂住,看着石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凑到他额角吻了一下,声音低沉压抑。
  “这是我母亲的衣冠冢。”
  唐塘一脸震惊地看着里面,将“师父的母亲”和“衣冠冢”这两个关键词来来去去咀嚼了半天才回过神,虽然明知这里只是衣冠冢,并不是真正的墓穴,却下意识将声音放得很轻:“师父,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磕个头?”
  “好。”柳筠看了他一眼,拉起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掀开衣摆率先跪了下去。唐塘紧随在他身侧,下跪、磕头,跟着师父将每一个动作都认认真真地做了。
  唐塘心里想着:他是师父的徒弟,现在却是师父的恋人,实在不知道对于师父的母亲应该如何称呼。偷偷瞟了身侧的人一眼,认真地看着前方,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伯母。
  柳筠牵过他的手,看了看四周垂地的梅红纱幔,目光落在石床的中央,轻声慢语道:“母亲,这是四儿,是孩儿新收的弟子,也是孩儿将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孩儿能得四儿真心相待,已是老天眷顾,此生再无他求,唯愿母亲安息。”
  唐塘闻言愣住,扭过头怔怔地看着师父的侧脸。
  柳筠转头回望着他,眼眸深处是凌乱破碎的光影,声音低沉缓慢:“母亲信命,曾听一老僧说我是命煞孤星,此生必定孤独终老。我原本不信,可后来,母亲却亡在我的剑下……不得不信!”
  唐塘震惊地看着他,差点没找到自己的声音:“怎……怎么回事?”
  柳筠沉默半晌,扭头看向石床,侧脸的线条失了往日的锋利,眼角溢出难以掩藏的悲伤:“母亲用我的剑自刎而亡。”
  唐塘愣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心口跟着揪痛起来,抓紧他的手:“师父……”
  柳筠转头,在唐塘面前再不愿掩饰任何情绪,溢满痛苦的眼神紧紧锁住他的脸:“四儿,我很怕,有一天也会害了你。但是我很自私,不愿放手……也来不及放手了……”
  唐塘从没见过师父这样的神色,心里的疼痛顿时向四肢百骸蔓延开,眼眶渐红:“师父,不会的!我不信那个!”说着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埋着头闷声道,“师父也别信!”
  柳筠伸手将他搂紧,却半天没答他的话。
  唐塘抬头看他,搂紧他的腰晃了晃:“师父,你别信啊!那是迷信!”
  柳筠贴着他的眉心吻了吻,低声道:“既已决定和你在一起,信与不信又有何差别……”
  “有差别啊!”唐塘坐直身子,严肃地看着他,“师父既然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就不要再纠结这些封建迷信了,琢磨来琢磨去的心里多难受啊!”
  柳筠下巴在他额间蹭了蹭,过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唐塘手紧了紧:“师父要言出必行!”
  “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柳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起来吧。”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0/2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