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下)【完结】(9)

2019-03-28  作者|标签:


  唐塘一听顿时委屈:“师父你也说了,我内力不够深么。那你还生我的气……”
  “并非生你的气……”
  唐塘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柳筠一向沉静幽深的眸中浅波微乱,将他搂得更紧,一手抬起摸上他的后颈,带着温热的气息,却有些颤抖。
  唐塘胸口一滞,愣愣的看着他:“师父……”
  柳筠眼神逐渐深沉,低下头贴住他的唇,气息不稳。
  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可唐塘还是跟着乱了心跳,脸上开始发烫。
  过了好久,柳筠才睁开眼,低声道:“过些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塘把头埋着,调整了一下呼吸:“哪里?”
  “湖对面的山顶之上,去了你就知道了。”
  唐塘按耐住好奇之心,点了点头。
  ☆、扳指定情
  四公子把自己的窝挪到了公子那儿,四公子去了还不是睡阁楼上,而是直接和公子同塌而眠,这件事很快便在整个医谷里面传开了。
  众人先是雷轰电劈、虎躯一震,紧接着便张牙舞爪地巴拉巴拉嘀嘀咕咕唧唧歪歪窃窃私语,说的口干舌燥之后终于满足了八卦之心,喝口茶剔剔牙便将传话的人一脚踹开。
  切,大惊小怪!四公子昏迷的时候公子整个人就变得大不一样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公子这样白天黑夜地守着一个人了?我这一双火眼金睛早就发现猫腻了,还用你说!
  这样那样地把来人奚落一番,转头又揪着下面一个人神秘兮兮地咬耳朵:哎哎你知道吗?四公子这般这般……公子那般那般……传完了话再被下一个人踢,犹不甘心,又跑到厨房去把大小福给扒拉出来。
  大小福一夜间成了红人,腰杆挺的特别直,齐齐露出小虎牙轻蔑一笑:伏魔大会这一趟来来回回个把月呢,能说的多了去了。想听啊?舀银子来!
  大小福手一招,嘴巴一张,银子到手了,转眼便赚了个钵满瓢溢,夜里睡觉都能笑得抽醒过来。
  柳筠虽然不问身外事,可也不是傻子,自从唐塘搬过来之后,周围的人就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哪有猜不着的道理?他若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也不会这么直接将人拉过来。
  再说,众人八卦归八卦,可不敢以讹传讹,消息从头一个人传到最尾巴上那个人,愣是一个字都没改过,鸡还是鸡,鸭还是鸭,没有哪个胆子敢包天,能把鸡说成狗,鸭说成牛,无中生有的事,那更是借他天大个胆子都不敢乱编。
  唐塘的传声筒就是东来,下面的人在讨论什么,东来一个字不落地再传给他,虽然没有以讹传讹的内容,可添油加醋的倒也比说书还精彩,听得他嘿嘿直乐。他见师父一点都不生气,不由得更加开心。
  医谷沸腾了好些天,谢兰止走了都没几个人注意到。
  谢兰止运动神经差的出奇,那边云大和云三半盏茶功夫就学会玩了,他由唐塘手把手地教了整整两天,愣是半步都挪不开,一挪就摔个四仰八叉,最后只学会了站在溜冰鞋上,吹吹风什么的,把唐塘给气的,大冬天的鼻孔都能撮出火来。
  谢兰止最后是哽咽着让他姐姐给拖回去的,临走前扒着唐塘唠叨个不停:“等开春了我一定要学游泳,等我学会了你一定要带我回去!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我不想过那种生活啊!我是文艺青年啊,我还要回到现代把剩下的两年大学读完,我还要开画廊卖油画呢,我哪能把我的青春耗费在那种无聊苦闷的豪门剧中啊……”
  唐塘拍拍他的肩:“啥都别说了,你这溜冰都学不会,也不知道游泳能学成什么样。万一你天生就是个旱鸭子,说再多都是浮云。我就算给你天大的保证也只能是空头支票!”
  谢兰止抖着扇子45度仰望天空,泪流满面地哼唱:“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妄作天!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唐塘被他嚎得头痛,一掌将他拍飞。
  谢兰止又滚回来继续扒着他,抽抽搭搭一脸幽怨:“你怎么对我这么没有耐心呢?你有异性没人性,不对,你有同性没人性!你有了师父就忘了兄弟!你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友么……”
  唐塘被他说得脸上发烫,不自在地梗着脖子将他一脚踹开:“胡说八道你!”
  谢兰止又扒回来,揽着他的肩膀戳戳他烧红的脸,把声音压得无限低:“哎哎,你跟你师父进展到哪一步了?”
  唐塘被他问得大呛一口冷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转过脸瞪大眼看着他:“什……什么……哪一步?”
  “嘿嘿……装什么装?”谢兰止抛掉文艺的外衣,笑得特别猥琐,“难道你还指望我很纯洁滴问你什么时候下聘礼什么时候拜天地吗?你们俩都是男人,又不能结婚,我当然问的是实际的进展了……”
  唐塘突然愣住,谢兰止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听到,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你们俩都是男人,又不能结婚……
  谢兰止发现他神色不对,把手举到他面前挥了两下,见他眼珠子一动都不动,不由急了:“喂!不会又被恶灵附体了吧?醒醒醒醒!”
  唐塘被他摇得魂魄归位,瞪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出了一会儿神,视线转了一圈,找到当初刚来时爬的那个山洞,盯着洞口看了一会儿,情绪低落。
  谢兰止被他弄懵了:“你没事吧?我就随便一问,最激烈的反应也该是害羞什么的才对啊,你这魂游天外是个什么意思?不会是被我的问题吓到了吧?怎么了?”
  唐塘满腔的忧郁瞬间被他给雷得烟消云散,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撂倒,卡着他脖子恶狠狠地凶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塞到这冰块儿地下去!明年开春再把你挖出来!”
  谢兰止吓得一抖,委委屈屈道:“好凶……人家这么关心你……”
  唐塘哼哼着松了手,今天没有穿师父送他的狐裘,毫不爱惜身上的衣服,一屁股坐到了冰上,轻轻踢了他一脚:“你说我怎么就成了gay了呢?结不了婚也就忍了,这鬼地方连买对钻戒安慰一下自己都不行!”
  谢兰止艰难地爬起来:“要不我给你们一人画一个……”话音未落再次被拍飞。
  当天夜里,唐塘一边唾弃自己越来越贪心,一边控制不住心绪乱飞,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做了整整一夜的梦,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清晨阳光洒进来的时候,柳筠见他窝在自己怀里眉头拢成了一个小山丘,不由得也跟着蹙起了眉,伸手在他眉心轻轻揉了揉,半天也没弄平坦,又不忍心将他吵醒,只好搂紧一点等他自己醒过来。
  唐塘向来情绪外露,高兴不高兴的都摆在脸上,柳筠昨晚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愣是舀他没辙。
  唐塘睡梦中混沌一片,到最后才有了点影子显出来,竟然是老妈。他正在卫生间刷牙,一抬眼就见老妈伤心又愤怒的出现在了镜子里,随即颇为彪悍地脱了一只毛绒绒的拖鞋就朝他扔过来。
  唐塘吓一大跳迅速躲开,牙刷也来不及扔,就那么叼在嘴里,三步两步冲到客厅带倒了两张椅子。老妈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你个混小子!老娘被你气死了!竟然带了一个男媳妇儿回来!有本事你们领个结婚证给老娘瞧瞧啊!你们要领到了,老娘就认了!”
  唐塘被他老妈的气势给吓得,脚踩风火轮地往外逃,平时被骂一句能顶十句,这回半个字都蹦不出来,委屈又害怕地开了门就没命似的往外冲,跑了两步发现不对劲,一低头看见了楼梯,脚下一空,人立刻就往下掉。
  “啊!”唐塘被下坠感惊醒,差点从床上弹坐起来,下一秒便被搂紧按回了床上。
  “怎么了?”柳筠摸摸他满头满脸的汗。
  唐塘喘了两口气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随即便看到师父漆黑的眸子在眼前晃,里面写满了担忧。
  “究竟怎么了?”柳筠又问了一遍。
  唐塘刚刚还惊魂未定的样子,一转眼就弯起眉眼笑开了:“师父!”
  柳筠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一时忘了自己要问的话,埋下头就吮住他的唇吻了进去。
  唐塘还没来得及彻底清醒的双眼迅速失神,胸腔里砰砰跳得厉害,口中每一寸柔软的触碰都能激起强烈的颤栗,什么胡思乱想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等两人喘息着分开,唐塘已经完全找不回那些低落的情绪了,顶着一张滚烫的脸嘿嘿傻乐起来。
  柳筠看着他笑眯起来的眼睛,喉头滚了滚,强忍住继续吻下去的冲动,捏捏他肩膀缓了一会儿才道:“做恶梦了?”
  唐塘继续笑:“梦到我老妈了。”
  “想念她了?”
  “嗯。”唐塘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抬眼看他,“师父……”
  “嗯?”
  唐塘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咬咬牙突然从床上蹦起来,跳下去跑到柜子前面,打开柜子抱住那只紫檀木匣子又迅速窜回被窝里。
  柳筠被他的动静弄得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拉着被子将他裹紧。
  唐塘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趴在床上把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扳指,眼睛朝师父瞄过去:“师父,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我都没见你戴过……”
  柳筠将扳指舀过去,认真地摩挲了一会儿,视线移到唐塘脸上,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喜欢。只是舀惯了剑的手,带着会不方便,容易丢。”
  “哦!”唐塘笑着点点头,把扳指夺过来重新放入匣子中,刚准备合上,突然眼睛一亮,再次兴奋起来。
  “师父!快起床!”唐塘迅速从被窝里钻出来,捞了衣服过来就往身上套。
  柳筠看他兴致突然变得这么高,坐起来搂过他又亲了一口,这才开始穿衣服。
  唐塘咽了口口水镇定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兴奋。
  两人穿戴整齐,柳筠取了他的翠竹簪,被唐塘一把按住:“嘿嘿,师父等等!”说着不等他疑惑询问便开始在房里翻箱倒柜,折腾了半晌终于把半个身子从箱子里抽出来。
  柳筠见他神秘兮兮地捏着拳头,不由好奇:“你在找什么?”
  “师父你过来坐!”唐塘将他拖到床边,自己踹了鞋蹦到床上在他身后跪坐好,“眼睛闭上。”
  柳筠心中更加好奇,扭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回头将眼睛闭上:“好。”
  唐塘被他的笑晃花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把头探过去,手指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突然被一把抓住:“放心,我不睁眼。”
  “嘿嘿……”唐塘把手收回,偷偷摸摸地将紫檀木匣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扳指,将刚才攥在手心里的红绳拉出来穿上,悄无声息地抖了抖,心里乐开了花。
  “师父别睁眼啊!”
  “好。”
  唐塘喜滋滋地将红绳在扳指处打了个结固定好,拉着两头绕到师父身前,跪直了身子,一时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看着师父身后瀑布一样的青丝,觉得找师父做媳妇儿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哪个姑娘都比不上。
  手上顿了顿,暗暗给自己打气,好像这绳子一旦系上了,师父就真成了他媳妇儿似的,可这毕竟是他自己自作主张,也不知道师父到底乐不乐意戴上,心里忐忑不安的,直到自己喘匀了气才将绳子朝后面拉过来。
  柳筠顿时感觉到脖子上一小片温润的凉意,心中一动,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翡翠扳指,随即便感觉到身后的头发被小心翼翼地掀起,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捣鼓。
  唐塘屏息敛气,眼睛瞪得比扳指还圆,感觉自己特么都冒汗了,颤抖着将红绳打了个结,打完却发现自己更紧张了,根本不敢让师父睁开眼。
  柳筠刚要伸手到脖子上摸一下就听到身后惊慌的喊声:“等等!”
  刚要把手撤开,又听后面喘了口气道:“师父……你……睁……睁眼吧……”
  柳筠将眼睛睁开,却没有第一时间照镜子,而是转过头看着唐唐,见他扯着脸皮冲自己笑,伸手将他鼻尖儿上的细汗抹掉,低声道:“我很喜欢。”
  唐塘眼睛一亮,垂下眼皮子笑起来:“你都没看一下……”
  “是扳指。”
  唐塘顿时笑开了,狠狠点了点头跳下床将桌上的铜镜取过来:“师父你看!”
  柳筠刚看了一眼他又迅速将铜镜放回桌子上,生怕他看久了会不喜欢,要摘下来。
  柳筠将他拉到跟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温润,眼神与扳指一样透着润泽,“这法子倒很好,你是如何想到的?”
  “突然就想到了,就当项链呗……”唐塘挠了挠额头挡住脸上的不自在,“我们家乡大多数人都会给……老婆……送项链!”
  “何谓老婆?”
  唐塘转身叠被子,异常勤快:“就是师父的意思!”
  柳筠将他扳过来:“说实话。”
  唐塘表情特别认真:“就是师父的意思!”我没说谎,我的师父等于老婆,嘿嘿……
  柳筠站起来,轻捏他的腮帮子:“脸都红了,说实话。”
  唐塘顿时石化,死鸭子嘴硬:“就是师父的意思!”
  柳筠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可以问谢兰止。”
  “谢兰止昨天走了!”
  “半天即可追到。”
  唐塘急了:“师父你怎么这样!”
  柳筠认真地看着他:“告诉我。”
  唐塘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垂下头掩住瞳孔里的紧张,支支吾吾半天才发出蚊子哼哼的声音:“就是……媳妇儿……娘子……”
  柳筠握着他胳膊的手一颤,心口似是被千年古刹的钟狠狠撞击到,一瞬间渀佛将山谷里整片的湖都搬入了眸中,涟漪一圈接一圈地荡漾开来。
  唐塘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紧张被失落蘀代,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刚想开口把自己的话推翻,就听到师父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说的,可是真的?”
  唐塘愣了一下,随即脸被抬起。
  柳筠眼波晃动,压抑着情绪深深望进他的瞳孔中:“你说的,可是执手一生之意?”
  唐塘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点点头,随即感觉胳膊上一痛,忍不住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却隐隐欢喜开了。
  柳筠呼吸微乱,抬起手将他额间的碎发拂开,手指沿着他脸上的轮廓摩挲,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凌乱灼热:“不论我是谁,不论我以前做过什么,你都愿意?”
  唐塘脸上一寸寸热了起来,心口跳得厉害,不敢再跟那样的目光对视,感觉再看下去整个人都要烧化掉了,慌忙将眼睫垂下,闷不吭声地点了点头,点完了突然浑身不自在,又转过身叠被子。
  柳筠胸口一紧,将他扳过来,压抑着呼吸看向他垂下去的睫毛,低声道:“被子不都是元宝收拾的么,那么勤快做什么?”
  唐塘嘿嘿笑起来。
  “你若真想找事做,就蘀我将扳指塞入衣裳里面去。”
  唐塘“哦”了一声,喜滋滋地抬起手去舀扳指,手指触到师父颈下温润的肌肤,突然觉得心口的弦被撩拨了一下,顿时轻颤起来,连指尖都跟着颤抖,气息不匀,显得特没出息,最终咬咬牙把心一横,迅速将这块即将被他烧化掉的扳指塞了进去。
  柳筠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迅速捉住了他即将抽出来的手。
  唐塘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掌心紧紧贴上了他的肌肤,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完全无法控制心跳,眼眶发热,口干舌燥。
  “四儿……”
  暗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唐塘被激得腿一软,随即便被搂住了腰。
  柳筠喊了他一声,终于控制不住,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吻上他的唇,随即又在他眉眼间、鼻梁上、下巴处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沿着他的轮廓一路下滑,一直滑到了脖子上。
  两人凌乱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唐塘胸口涨得太满,无处发泄,随即便感觉到脖颈处被重重吮吸了一口,顿时一阵电流将他激得灵魂出窍,喃喃着从喉咙中溢出声音:“师父……”
  柳筠被他这声音勾得下腹一紧,突然松了口,埋在他颈间平复剧烈的喘息,过了好久才重新抬起头,深不见底的乌黑瞳孔中映着找不到三魂七魄的唐塘。
  两人正互相望着,门外突然传来元宝略带犹豫的声音:“公子、四公子,你们醒了吗?二公子回来了。”
  ☆、云二归来
  ……
  唐塘正与师父对望出神,突然听到元宝的声音,顿时头顶生烟,下意识将视线瞥开转向门口的方向,却只看到师父垂下来的一片黑发,发丝间微小的缝隙中透过清晨暖融融的阳光,炫目安静。
  柳筠将他的脸又扳回来,双眸涌着情动,紧紧锁住他的视线。
  唐塘被他看得眼神都颤抖起来,再次撇开目光平稳了一下呼吸,终于找回神智,小声道:“师父,元宝喊我们了。”
  柳筠将唇贴到他的眼睫上,过了很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唐塘被他嗓音中压抑隐忍的情绪撩得狠狠咽了口唾沫:“师父,刚才元宝过来,你没听到么?”
  柳筠将唇挪开,看着他道:“不曾注意。”
  “哦……”唐塘控制不住嘴角一扬,顿时将心坎里蓬勃而出的欣喜之情全部表达出来。
  师父真是的,明明就是喜欢我的么,到现在连句主动的表白都没有,还要我自己体会,真愁人!
  唐塘一边矫情地烦恼着,一边毫不矜持地嘿嘿乐开了花,瞳孔被眯起的眼睛遮住了大半,却还是熠熠生辉。
  柳筠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出了神,不由自主地搂着他的背贴向自己。
  “公子?”门外再次响起元宝的声音。
  元宝极其苦闷,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了,却半天都没人应一声,平时这个点早该起来了,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弄得他都不知道该继续磨磨蹭蹭地等着还是先去将二公子给打发了。
  屋内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到一处,彼此的心跳都搅合成了一个频率,唐塘被弄得不知所措,又是开心又是紧张,耳中突然闯入元宝的声音,脸上腾地燃烧起来。
  “马上马上!”唐塘心里一慌闭着眼脱口就喊了出来,话音未落额间突然一暖,愣了一下才睁开眼。
  柳筠亲完了将他搂得更紧,脸埋入他的颈侧,哑声道:“四儿,你究竟是从多远的地方过来的,竟然就让我给捡到了。”
  啊啊啊???师父你这算不算间接表白?
  唐塘瞪大眼望着屋顶,抿了抿唇强作镇定道:“我明明是大师兄捡回来的……”
  感觉背后的手一紧,唐塘顿时喜上眉梢,又添了一把柴火:“师父一开始不是不要我的么……”
  背后的手更紧了,唐塘彻底乐得找不着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师父还老骂我蠢货……”
  柳筠撑起身子,黢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唇抿了抿半个字都没吐得出来。
  唐塘心情明媚,忍不住眼睛一眯嘴巴一咧:“大师兄捡了个蠢货回来,关师父什么事?”
  看着师父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唐塘终于没绷住捶着床哈哈大笑起来。
  柳筠腾开一些距离由着他打滚,眼中也跟着晕出了一丝笑意,安安静静的融在了窗格处洒下来的晨曦之中。
  云二在饭厅里等了一会儿没见师父过来,想着这一路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回来可不能再亏待自己,站起来转悠转悠便开始寻摸吃的,刚剥了一颗核桃扔嘴里就见师父和四弟一起进来了。
  云二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听别人八卦,突然见到四弟一大清早就跟师父一同出现,忍不住瞪大了眼半天没回过神,东西还没下肚呢又发现这俩人手交握在一起,顿时给惊的,核桃仁一骨碌呛在了鼻腔里,差点没把自己给整死。
  唐塘本来是不在乎被人看到的,但看到云二呛得面红耳赤突然意识到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连缓冲都没有也太刺激了,连忙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来,冲他咧着嘴嘿嘿笑起来。
  “二哥,你回来啦!”
  “回……回……”云二点点头,话都说不完整了,喉咙里面火烧火燎,两条漂亮修长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
  唐塘连忙倒了碗茶递给他,见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终于松了口气。二师兄要这么好好的让自己给吓死,那可真是罪过了。
  云二此趟出门也并未空手而归,喝了口茶便从袖中取出来一张地图和两卷画轴,摊开在桌上。
  “师父,卵蛇蛊的来历已经查明,是在苗疆最深处的一片山谷密林中。”云二边说边将手指指向地图中一个被他标注过的地方,接着道,“此地人迹罕至,极少见到外人。不过最近几年确实有两个中原人到过此处。”
  唐塘好奇地指着桌上的两幅画像:“就是这两人吗?”见云二点点头,他更好奇了,绕着桌子转了三四圈,下巴差点捏出个坑来,“这种画也太抽象了吧?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长什么样啊!”
  云二拈了一块桂花糕扔嘴里,眉梢一撩奇怪地看着他:“抽象?”
  柳筠将画像转向自己,看了一会儿道:“你是看惯了谢兰止的那种画法罢了,此画虽然比不得他的那么逼真,倒也极为传神,若是见过这两人的,见到画的时候必定能认出来。”
  云二头上又多了一个问号:“谢兰止?”
  柳筠指着画像继续道:“此二人有何说法?”
  云二连忙抛开脑中的疑问,指着左边脸型略方的男子道:“此人在苗寨住了将近两年,自称石龙,但在江湖上并未查到,十有□为化名。寨子中的族长之女与他有情,曾偷偷将蛊术传授于他。两年后,又来了一个中原人,待了不过半月,石龙便随之离开了苗疆。”
  云二又指着右边的画像,画中之人较为削瘦:“此人不知姓名,便是他将石龙带走的。寨中之人说,石龙一开始似乎并不识得此人,此人却像是直接奔着石龙而去的,之后二人相谈甚欢,很快便离开了寨子。”
  唐塘忍不住插了一句题外话:“那族长的女儿没跟他走?”
  云二轻笑道:“此人不过是个欺骗感情谋图利益的鼠辈,就算族长之女想跟着他走,他也必定是不愿意带的。”说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腮帮子上捏了一下,刚想再拉一拉他的脸皮,猛地被一阵突然而来的寒意给冻到了。
  扭头一看,师父的脸色不大好。云二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凭着直觉便将手撤开,然后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梢。
  柳筠面色稍霁,又看了会儿画像道:“可还查到其他的?”
  云二摇头:“就这些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眼下整个中原懂得操控卵蛇蛊的只有石龙一人。那个寨子的蛊术从不传外人,只这一次被那女子破了例。上回四儿中蛊之事,必定是这石龙在作祟。”
  柳筠点点头,又让元宝将云大喊了来,道:“鹊山,离无言可曾对你提起过他门下的那个叛徒?”
  “这个我倒是问过,不过他只告诉知我此人是四年前叛逃的,逃往了南方,详细的却不肯再说。”云大惭愧地摸了摸鼻子。
  唐塘趴在桌上挠了挠脸,其实他更想挠全身来着,那个卵蛇蛊明明症状是疼得死去活来,可事后每次想起来却变成了痒,不得不感慨心理作用的强大和恐怖。
  柳筠抓住他动来动去的手:“怎么了?”
  云二再一次惊恐地瞪大眼,随即想到云大在这里,连忙朝他投去疑惑的一瞥。
  云大嘴角一勾,低下头专心致志看地图。
  唐塘皱皱鼻子,摇摇头:“没事,想起来就痒。那个假离无言肯定就是石龙,这么厉害的蛊术石龙肯定不愿意教给别人,就算教,短期内应该也学不好。”
  “嗯。”柳筠点点头收回了手。
  几人迅速将消息理理清楚,吃过早饭便喊上云三一起去了后山的密室。
  关在牢内的宋笛似乎也没受到什么苛待,里面还添了干草褥子,没冻着也没饿着,不过精神气明显变差了。唐塘觉得要是他被关在里面,估计得熬得比这宋笛还不成人样。
  宋笛一看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吓得不轻,凹陷的眼窝愣是被瞪大的眼珠子给撑得突出来,不由自主地往角落挪了挪。
  柳筠锋利的视线盯着宋笛的眼睛,将石龙的画像缓缓展开,见宋笛面色迷茫,眯了眯眼冷声道:“此人你可曾见过?”
  宋笛摇了摇头,怕他不相信,又紧张道:“真的没见过!”
  柳筠又掏出另一副画像,刚打开就见宋笛眼神几不可见地微微闪了一下,虽然被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遮住了,可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柳筠弯下腰,将画提到他面前,缓缓道:“那此人呢?”
  宋笛还是摇头:“没见过。”
  柳筠顿时面覆寒冰,慢条斯理地将画像一点一点卷起来,盯着他道:“你再好好想想。”
  宋笛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埋下头努力作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却是半天没开口。
  柳筠将画反手递给身后的云二,继续看着宋笛,声音中透出的冷意渀佛利刃:“怎么?你还想着出去后的日子不成?今日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这辈子恐怕便要与这座孤山作伴了!即便想死,都死不了!”
  宋笛从凌乱糊在脸上的发中胆战心惊地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柳筠突然弯腰一把扣住他的喉咙,狠厉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宋笛感觉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眼看着快要窒息,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似,似乎……打过……照面……”
  柳筠手指一松,宋笛顿时摊在地上咳嗽起来,咳了一会儿虚弱地靠在墙上,喘息着道:“只是,有点眼熟,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9/2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