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落,季芙然笑道:“谁说的?你要需要我给你请那位离婚律师,我给你打包票,你想怎么赢,就怎么赢。”
这有后话,我静静等着。
“但你得辞职来帮我,卖身五年。”就知道她才没那么好心,原来是盯着我了。
“姐姐!我还值得这么多么?再说你那些业务我哪里懂?”抱怨的话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你自己想吧。”季芙然也不废话,“我还要开会,想清楚再打给我。Bye!”
这么一来,我心里安定不少。也明白了,张毅全以前如果说是无心,现在必然有意。我本来还犹豫着,现在却一点都不犹豫了。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印萱?
好像除了我,也没人配得上她。我这般想着,难免自恋。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写稿子。
睡前,我想这几天找个时机,跟印萱好好谈谈吧。这样下去,我们哪有几年好耽搁的。我十分想跟她在一起,抚养果果,安然度日。?
☆、7
? 这一夜,我都是好梦。梦里依稀记得,我们离开畅城,到了更南边儿的城市。有印萱,有果果,有我。日子平淡如流水,一直到果果长大离开。
醒来的时候,心里开心极了。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很想见见她。这时候我爱冲动的性格就显现无疑,一合计昨晚上季芙然的话,一想,那就辞职吧!于是干干脆脆,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主编,言简意赅,我常中不干了,要辞职,你看人事变动怎么整吧。
主编给我吓得不轻,估计他从来没遇到过我这种不把工作当回事的主。但我没想到的是,他苦口婆心劝起了我,大概意思是现在找工作多难,杂志社虽然比不得那些巨牛的企业,但是好歹目前我的职称让我旱涝保收,有个十分稳定的收入。他说如果我实在不在状态,可以给我停薪留职,让我歇歇,考虑考虑。
这样,我不能再拂他的面子了,他松口气,给了我十天假,让我考虑清楚。道了谢,我却觉得,平日里把主编小看了,人还挺靠谱的。
第二个电话,我火急火燎打给了印萱。她刚刚送果果到了幼儿园,正在开车。我请她来我家里,说有事儿。她开着玩笑,语气轻快:“怎么了?”
想起果果的话,我就有点气闷,但跟她说话,怎么着,也是开怀的,“就是想你了,我休年假,来我这儿坐坐吧。”
她给我求的没辙,语带宠溺,道:“那你等我,我掉方向。有吃的么?我给你带点?”
“都行!”一瞬间,我高兴起来,从床上跳下去,比划了个哦耶的姿势。印萱撂了电话,我在家里想了想,反正她来过那么多次,乱就乱吧。刷牙洗脸,烧水泡茶,记得印萱爱喝花茶,我这儿却只有滇红。不过好歹也是茶,总比白水强点。
我正自己坐着喝茶乱想,门铃响了。两步并作一步,我拉开门。印萱眼皮抖了下,估计没料到我开门这么快。她手里提着豆浆油条,还给我带了兜苹果。
昨晚的纠结全在这一刻化作思念,我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脑袋挨着印萱脖子,鼻端是她身上沐浴液的清香。“呼呼。”我深呼吸,所有的不痛快尽在此刻释怀,化作眷恋。
她拿提苹果的手拍了拍我后背,好笑地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但我不松手,她只能任由我这般搂着。
我怎么就会有放弃的想法呢?简直罪不可恕。稍微调整了情绪,我松开怀抱,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两个人携手进来。
“先吃吧,不然要凉了。”印萱知道我想她想得紧,毫不吝啬在我脸颊亲了口,看到我泡的滇红,脸上更添喜色。
无糖豆浆,两根油条。我三两下泡着吃完,擦了嘴,凑过去亲了亲她。“你呀,一大早打电话非要我过来,到底什么事。”印萱用手臂撑在我们之间,不准我得寸进尺。
“正经事儿。”我挠她痒痒,一下子得手。印萱倒进我怀里,被我噙了唇,细细品尝。火一下窜起来,浇不熄。
时间还早,我们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后来我总算想起正事,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说:“印萱,有件事,我觉得,不告诉你对不起你。”
她笑眯眯看着我,没有觉察到我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是多残忍。我咽了咽唾沫,把昨天跟果果的事情,一字一字说清楚,没有偏倚。我眼看着印萱脸色渐渐惨白,本来和我十字相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印萱,如果张毅全那次之后,不再瞎混,我也不想管。但他居然带着果果,这么明目张胆,你确定还要跟他在一起么?”我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看着她失去焦距的眼睛,心疼极了。“印萱?”她没有回答,眼泪大颗大颗盈出眼眶,身体蜷缩成大虾米。
若说后悔,我现在就后悔了。她这样脆弱的样子,是我所料不及的。我一遍遍叫她的名字,轻吻她的额头眉间,却着实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把跟季芙然商量的话老实说出来。
“你不要怕,有我呢。我打听过了,律师说他是过错方,果果的抚养权张毅全要不走的。我已经打算跳槽,累是累,但赚的多啊,怎么都够养活你们俩,让你和果果衣食无忧。”我把自己想的念头一一说了出来,却没管印萱能不能听进去。
她就这样,在我怀里尽情哭着。我说得嘴皮子都干了,索性也不说了,就抱着她,陪着她。
根本不记得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喑哑,“小中,陪我回去收拾东西,先住你这儿行么?”
“这就是你家。”我伸手拂去她的泪珠,对她诚心诚意许下了人生中第一个爱情誓言,“印萱,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永远。”
她不提要怎么处理,但进卫生间洗漱后,我陪着她回去,眼见着她把能带的东西,全部打包了。果果的玩具衣物,也仔仔细细拿盒子装起来,被我搬进后备箱。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幼儿园放学。我们一起去接了果果,他看见了我,蹦到我怀里,闹着要吃麦当劳。我不会做饭,印萱更不提,是肯定做不来的。我自作主张,带着果果去最近的麦当劳,任他点。
或许我这是不好,毕竟垃圾食品,对孩子没多少营养。但是我想了想,觉得他这么快乐的日子,可能不多。接下来离婚大战一但开始,我虽然相信季芙然,可多久能结束,谁也不能给打包票。既然如此,尽量开心些,也不是错。印萱吃了两口,就食不下咽。我胃口也不大,只一直握住印萱的手,陪着她。
回家的时候,印萱让我带果果上楼。我知道她这是跟张毅全打电话,也不多问。我拉着果果上去,给他放了动画片。“果果,阿姨下楼去给妈妈帮忙拿东西,你乖乖看门,不要出去,好不好?”
果果被电视吸引,点头答应。我实在放心不下,匆匆下去。
印萱正在车旁,神色已经不是当时的空洞无助,她声音很小,我离得远听不清楚。直到她挂了电话,我才从门里走出去。
她对我笑笑,说:“我跟他说了,分开住,对谁都好些。”心里一块儿石头落地,我方想开口,她又说:“小中,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
“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的事,也真的没有精力去想。”她空乏的眼神,语气也特别浅,却让我无力再去争取了,“给我些时间。”
给我些时间。
夜里,我突然被这句话从梦中惊醒。陡然睁开眼,转身去看。
印萱没在床上,她站在窗前,一个人看着窗外。月亮是在,只有半边。她回过头,对我抱歉笑笑:“吓着你了?”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哪里话。”下床,站在她身后,轻轻抱着她。
“想什么呢?”
“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这样的报应?”
这句话始料未及,我知道她这是自怨自艾起来,但这样的指责太过,义正言辞起来,“怎么这么想?我们没怎么时,他就做坏事了。”她身上凉凉,我下意识紧了紧。
“印萱,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想过,会和你有这样的感情。”刻意咬了她左耳,我把这段时间来的纠结一个字一个字说给她听,“你只知道我读研的时候,谈了初恋,那次感情很认真,却没有个好结局,其实对我来说,是挺伤怀的。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真心实意付出,却换来个那样的结局。”
“再后来跟季芙然瞎混,谈不上多喜欢她。我心里一直有结,怕自己重蹈覆辙。一朝被蛇咬,你懂。”
“接下来你也知道,换女朋友是家常便饭。看见合眼缘的好看点的小姑娘,就忍不住想聊骚。可混到床上,没几天,也就厌倦了。”
说到这,我是真有点脸红,毕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手臂又紧了紧,我才继续往下说:
“但你不一样,印萱。这段时间,我脑子里全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我想我是疯了,才会这般想你。甚至等我想明白了果果的话,还特别高兴,因为这样,我好像才真的有机会。”
“印萱,我想我早就爱上你,却一直都不知道而已。上天好在没蹉跎我们太久,我感激极了。”
自言自语了多久,久到月牙都消隐不见踪迹,印萱才转过身,说了句让我心花怒放的话:“如果我早知道现在会这样,我一定跟你一起读研。”
我浅浅去吻她,啄着我看了十几年的唇,一遍一遍描绘,想刻进心里。印萱总算有了笑容,不再那般空乏,令人揪心。我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她的眼睛,梦呓般说:
“印萱,你就是我拒绝所有人的理由。”
她的眼里有大雾,总算鲜活起来。?
☆、8
? 这十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愉快的日子。我从来没想过,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会这般发自内心的愉悦。
除去陪伴果果,我们好像回到校园的时光,悠哉又缓慢。她从一开始脸上带着淡淡愁容,慢慢变的恬淡。我会闹着跟她学做饭,却把厨房搞到乌烟瘴气,害她不得不来收拾残局。
期间,我只给季芙然去了个电话,跟她说了,等着我处理完杂志社的事情,就去她那边报到卖身。季芙然也没说什么,应了之后,只说还忙,回头传份合同给我,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开始期待新的生活,隐隐觉得自己重生。谁能预料到,最终我会和印萱走到一起,以一个荒唐的开头,酿出醇美的美酒。
让我不可抑制去幻想美好将来,是因为印萱的态度。一开始,张毅全的电话她还会接听,后来干脆拉黑了。她慢慢从张毅全出轨的阴影中走出来,甚至不太在乎他。我没料到她的转变这么快,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多年,孩子也这般大。
后来,张毅全的父母也打电话来,印萱态度坚决,果果的抚养权她不会放弃,但不会不让爷爷奶奶见不着孙子。而她的父母,对女儿的决定给了反对票。
我能理解,在外人眼里,印萱人再好,但没工作,没经济能力。张毅全生意越做越大,后面排着队等着的人太多。印萱这时候借着张毅全出轨离婚,无非是闹一场,图财而已。
杂志社待得久了,这种社会版面,我能写一箩筐出来。老人家老思想,怕闺女离婚还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印萱为人温婉,不会说太强硬的话,更何况对着爸妈。我虽然咋咋呼呼,但跟老常也舍不得硬来啊。
到了上班这天,我赖床赖了半天。印萱最后忍无可忍,捏着我的耳朵给我拽了起来。
“多大人,怎么还不如果果?”她对着我说完,又捏捏我腰间的软肉,“你快起来,我去送孩子了。晚上回来吃,知道么?”
我把脑袋放她肩头,哼哼唧唧地应了,“我要吃螃蟹!”我平日里懒惰,这口虽然喜欢,但自己不怎么愿意剥。自从有了她,可给我解馋。哪怕现在不是螃蟹的当季,我都乐此不疲。
“嗯,知道啦。”她看了看门口,果果估计正在外面奋斗早餐,就亲了亲我的耳垂,“不准再睡,诶,你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