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女儿翅膀硬了想飞了!
“别给我扯这乱七八糟的,你倒说说看具体理由?”
“她那儿离工作室比较近,上班方便。”
“我们家离你那工作室也就二十分钟车程吧?知足吧迟到时间可是10点啊!”
第一回合:宁鸿远,胜。
“我在美国一个人自由惯了。”
“诶我说合着你这几个月和家人住一起还委屈了?自由!怎么没见你姐你弟追求自由啊。”
第二回合:宁鸿远,胜。
眼看着此案便要拍案定论了,宁嗣音向自家姐弟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爸!我也想搬出去住。”宁嗣同举手。
宁鸿远一筷子敲在他的头上,“捣什么乱!找到女朋友我管你住哪里。”
“这就对了爸,你也得理解理解阿音那什么……嘛。”今天被特意请回来的宁大小姐开了金口,不知和宁鸿远两人眉来眼去交流了什么,宁父的态度竟是有了180°的转变。
“准奏。搬,今天就搬!需要爸爸帮忙吗阿音?”话毕还挤眉弄眼一阵,“把握住,加油。”
把握什么呀还加油……宁嗣音一阵阵发毛。
宁鸿远眼见着宁嗣昕放下了筷子,便把她叫进了书房。
“阿昕呀…你妹妹那边你见过了?”宁鸿远一副慈眉善目的八卦样,简直看不下去了。
“嗯。”没撒谎,是见过。
“做什么的?人品好吗?家世怎样?学历高不高?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老爸我帅?”
认真思考了一遭。严子佩嘛..神外医生。人品,好;家世,妙;学历,高。最后一点呵呵呵,“帅!但是在我眼中当然是老爸最帅啦哈哈哈!”哈…哈…哈。
“托姐姐的福,搬家顺利,得敬你一杯。”
乔迁之喜岂能不庆祝。正好四人搭伙,架一小火锅,放好底料,涮一涮正是方便。虽说没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亦不缺少浓浓的人情味儿。
宁嗣昕鄙夷看着宁嗣音手中不到1/4的紫红色液体,“没诚意。”
对天发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了,想当年她可是抿一口啤酒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姐姐你还想怎样?
“不如来玩个游戏吧。”
宁大小姐在公司年会上看一群员工玩的开心,蠢蠢欲动却碍于颜面,再说她位高权重参与了,怕才真是扫了人家的兴。游戏深受普罗大众喜爱——“I never”。
参与者依次发言说一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其余同样未做过的人安然过关,而做过的人罚酒一杯。宁嗣音酒量不佳,允许减半。秦宛舒有伤在身,宁嗣昕代饮。
“我从来没有和女人交往过。”提议者先发制人。
严子佩二话不说举了杯子,宁嗣音瞪了姐姐一眼,苦着脸把酒喝下去,诶?味道有些奇怪。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严医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大小姐不好耍赖,一口闷。意外的是秦宛舒并无动作,她正欲开口便被宁二抢了先,“秦姐姐你没有喜欢过的男人?”
秦宛舒并不在意座中三人各具意味的眼神,“齐本尧与我本就是父母之命,而我的大学生活几乎就被他占据了。”
“那我姐……”
“宁嗣音废什么话该你了!”熊孩子,要不是姐机智堵了你的嘴……宁大小姐憋红了脸。
宁嗣音也只是吓吓她,“我从来没有分手过。”
这下偌大的室内只剩锅里汤水沸腾的咕噜声。这话说给谁听在座的心知肚明,她直勾勾地盯着严子佩,医生的每一寸移动都被放慢了数十倍。
她眼睁睁看着严子佩倒了酒,举到唇边……心下黯然。医生伸出小舌在杯沿打了个转,却在下一刻弯起一抹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宁嗣昕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
几轮下来,最应该倒下的宁二神清气爽,无半分酒气,有些沾沾自喜。而宁大小姐却几近不省人事,摇头晃脑,满嘴胡话。啧啧啧,人生如戏,喝几杯葡萄汁也能这样,严医生腹诽。
“宛舒……我不要叫你宛舒!”宁嗣昕眼神迷蒙,抬手勾住秦宛舒的脖子。
懵了一下,秦宛舒依着她:“那……家里人叫我舒儿。”咬着下唇,这称呼就是从前最亲密的朋友也未曾唤过的。
“不要!”宁嗣昕使劲地摆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才不要像齐本尧那样叫你……”
听她第一句拒绝还有些气恼,这会儿听到后头的解释,秦宛舒心里的那点儿不满烟消云散了,捏了捏宁嗣昕通红的脸颊。宁大感觉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贴上来,舒服地蹭了蹭,顺势就倒在了秦宛舒怀里,只是嘴里还嘟囔着不要不要的。
秦宛舒支撑着她的身子,自己腿脚不方便,却不见看戏的两位来搭把手,只好柔声哄着她:“不叫舒儿,你说不要就不要。你想叫什么?”
宁嗣昕咧开嘴从秦宛舒的肩膀上直起头来,认真地想了想,眼里星光闪烁,全然没有了醉酒的样子,“叫阿舒,我们家都这么叫。”说完傻傻地笑了笑,复又趴回肩头去。
似曾相识的回答,秦宛舒下意识抬眼看宁二,宁嗣音一副“看吧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而后迅速地拿出了手机,举起拍照。
宁大小姐身体的重量逐渐往秦宛舒身上放,秦姐姐晃晃悠悠地斜了眼严子佩。医生这才走过去,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她这表妹呀,一定是让宁二小姐带坏了!
?
☆、不回来
? 与医生同居是怎样一种生活体验?
宁嗣音醒来时身旁一片空荡,下了床洗漱,光着脚丫逛荡到餐厅。严子佩沐浴在晨曦中,小口嘬着牛奶。宁二走过去坐到她身上,环着她的脖子又眯了眼。
“还没睡够吗?”严子佩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注意到她的脚丫,皱了皱眉,“赤脚寒气容易由涌泉穴进入,伤肾。”
掀了眼皮撇她一眼,宁嗣音冲她朝沙发那儿努了努嘴。两只拖鞋正散落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这下唤起了严子佩关于昨夜的记忆来。
医生这时候还有些回味悠长,是了,这人昨晚是被抱回房间的……她的表情看在宁嗣音眼里就有些欠揍了。宁二推搡了严子佩一把,下了地,从冰箱里取出冰水。
“早晨喝冰水容易引起胃黏膜血管收缩,影响消化,刺激胃肠……什么时候养的坏习惯?”严子佩截了她的杯子,蹲下替她穿上棉拖,又替她调好了温水,盯着她喝下去。
“You know,American style.”
甜蜜的瞬间有之,当然也存在让宁嗣音略有牢骚的地方。比如医生时不时要颠倒黑白来个夜班,比如上一秒两人还在筹划待会儿散步去哪里,下一秒医生便被召唤到了医院。
收拾了狼藉的餐桌,一个人看会儿书,玩会儿手机,数一数天花板上有几个斑点……半夜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塌陷下去,额头上传来湿濡的触感,宁嗣音翻了个身,靠近热源,钻进她的怀抱里,“唔……等了你好久。”
“爱我你怕了吗?”医生笑。
“我怕。我怕你哪天反悔了,不要我了……”宁嗣音的声音是睡梦中的软糯,手臂逐渐环紧了医生的腰。严子佩掖了掖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明天,陪你去学校散散步。”
“说话算话?”
“嗯。乖,睡了。”
的确,宁嗣音回校不是奔教职工区就是实验室,没那闲情逸致回味下自己的大学生活。这会儿严子佩主动陪她回来,宁姑娘二话不说,立马化身青春靓丽美少女,这种带女儿出门遛遛的奇特感受……
“子佩,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儿。”
手指的是学校的小剧院,正在拆迁,外部都是手脚架,粉灰扑扑地往下掉,里面是去不成了。两人只好远远地站着,听宁嗣音讲那过去的故事。
那会儿宁姑娘和同学刚排练完五四联欢晚会的节目,满头大汗地往外走。刚到感到门口就一阵清风刮过,霎时间心旷神怡。宁嗣音抬头看是哪位仙子——
走路带风的这姑娘穿着件开衫,大长腿刷刷往前迈。只是一个侧脸,眉头蹙着,似是愠怒的样子,天哪怎么会有人生起气来还这么好看!后头一个男生追着喊严子佩,宁嗣音没有多想,身体一横,拦在他面前,“没看人家烦你吗?”
“你谁啊,神经病!”男生绕过她,继续追。
宁嗣音讪讪地笑,的确,她今天做什么多管闲事呢?
这会儿两人走到了青岚大道,中央绿化带里的路灯扑朔迷离,投下斑驳树影。
“你的名声在女生堆里可不怎么样。”
“我知道。”
“家里有钱就假清高了,整天勾引男人,还装个冰山脸欲拒还迎什么的。”
“那你怎么还倒贴上来了?”严子佩睨她一眼。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宁二双手叉腰,义愤填膺,“什么流言蜚语我全都不管。脸好看就行!”
她笑嘻嘻地挽了严子佩,颜值即正义,当时自己的确是这么个想法。
“接下来一个月,我每天早晨给你送牛奶,到图书馆专挑你对面的位置坐下,在你的社交页面下留言。”
有这回事?严医生全然没有印象。
宁二一直观察着严子佩的表情,医生那丝疑惑可没逃过她的眼。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
“难道不是神经生理课上?”
所以她之前一个月混的眼熟都到哪了?人家根本没看见!宁嗣音一把掐在子佩腰间的软肉上,自个儿反倒泪眼婆娑起来。
医生知她是在演戏,“那边好像就是神经生理的李教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我可没敢忘你忘带的17次课本。”
宁嗣音收了眼泪,拉着子佩绕道走,被那老头逮到可有的念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操场。天气转暖,运动的人挺多。不乏瘦骨嶙峋还非得露肉的屌丝男士,也少不了一身热辣装束的姑娘。
宁嗣音不动声色地走到前头转了身,吸引子佩的注意力。
“要不要跑个800?”
“……”
犹记得那年运动会跑道上的卓越风姿呀……
严子佩班里的体委搞不清楚情况,见着严子佩手长脚长,也不经当事人同意就报了个800m。比赛当天把宁嗣音紧张个半死,生怕医生就这么晕倒在跑道上。哪知其他参赛选手倒是累死累活的,严子佩气定神闲全程慢跑到了终点。
体委自知理亏也不好指责她一弱女子不是,医生在终点缓过气来,没接他的水,看都没看他一眼,牵了一旁号码簿没摘还挂着金牌的宁嗣音就走。于是医学系论坛里就多了一张广为流传的照片:论100m第一名与800m最后一名的女神是怎么玩到一块的。
“结果就是他们一致认为你专为了气体委才跑的最后,第二年又给你报了跳远哈哈哈哈哈哈。”
当晚回到家里宁姑娘仍是意犹未尽,严子佩听着听着乏了,好几回硬生生捂了她的眼,也阻挡不了她汹涌澎湃的回忆之潮,只好强撑着眼皮,嗅着她发梢的馨香,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总之……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宁嗣音重重地叹口气,严子佩不见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