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gl) 作者:鱼尤【完结】(37)

2019-03-29  作者|标签:鱼尤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顾流觞蹙了眉,低声道:“从古至今,外戚乱权的事还少吗?明着他们当然不能怎么样,可就怕背地里使什么绊子。”

  “那我也不怕。”沈离央听得烦了,却是耍起了无赖,把脸埋进她的后背撒娇似的蹭了蹭。“纵然他们有什么阴谋阳谋,难道还能瞒过军师的法眼不成?有你在,总会替我防着的。”

  “我替你防着,就算什么风霜刀剑都替你挡着。”顾流觞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怕……”

  沈离央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问:“只怕什么?”

  “没什么。”顾流觞忽然庆幸自己此时是背对着她,不会被发现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只怕真到了那时候,你已不信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多事的夜晚就这样过去时,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正从前线火速往后方传达。

  手握重兵的睿王萧凌云叛变,正调转矛头气势汹汹朝南杀来。萧凌云还发文昭告天下,直指天王崔广胜骄奢淫逸,克扣军费大兴土木,还指责他出卖义军,早与朝中奸臣有所来往。

  崔广胜闻讯,惊怒交加,急命煦王柳开阳与叶王沈离央两军联手前去剿灭。并下诏告之三军,澄清自己,痛斥萧凌云好大喜功,妖言惑众,贪恋兵权,不顾大局。

  一时大乱。

  

☆、奇袭

  转眼一个月过去。

  萧凌云不愧是兵法大家,曾经义军中数一数二的名将,在柳沈二军的联手抗击下,竟没显出什么败势,反而屡出奇兵,让这边吃了不少苦头。

  联军大帐内。

  沈离央一脸不悦的将一卷地图扔到了地上,“地图画得这样糙,让人怎么看?该标出来的全都没标。这座山的西侧明明是条河,图上竟然给我画了条隧道。要是耽误了军机,该让谁来负责?”

  她发了一通脾气,揉揉眉心道:“算了,给我把锦参军叫来。”

  随侍在旁的女兵不敢应答,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锦参军她不是……不是已经……已经投敌了……”

  沈离央这才想起锦绣已经走了,是在她从骧城往回赶的时候悄悄离开的,只留下一封书信。

  信中说她珍重与沈离央的情谊,可是萧凌云是她深爱的人,也是她的信仰,所以既然萧凌云作出了那样的选择,那她也必须去追随陪伴在他的身边。

  想起这些,沈离央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寒声问:“什么叫通敌?”

  女兵怯怯回道:“外边……外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啊……”

  沈离央的语气冷得简直就要结冰:“外边的人是谁?是谁敢这么乱嚼舌根?”

  女兵吓得都快哭了,又哪里敢应?

  正僵持间,顾流觞掀了帘子进来,看到这情状,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弯腰把地上的地图捡起来看了看,笑笑说:“这几个地方画的不对,改改就行了。”

  说完将图纸递给那女兵,“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改了再呈上来?”

  女兵如遇大赦,连忙接了图匆匆下去了。

  顾流觞轻叹一声,上前用手抚平沈离央紧皱的眉,柔声问:“你和她生什么气呢?”

  沈离央握住她的手,有些伤感的说:“从前这些什么文书地图,军机后勤,情报仓储,都是锦绣替我整理的。她为人最是细心妥帖,断然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自从萧凌云反叛、锦绣出走后,沈离央就一直情绪低落,郁郁寡欢,时不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大发脾气,令身边的人都很害怕。

  “锦参军她……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我们也该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如果不走的话,她现在又该如何自处呢?”

  “我明白,我比谁都明白。”沈离央摇摇头,“她对三哥的心是真的。每次西边一来战报,她比谁都紧张。房里柜子底下藏了一大摞的信,全都是三哥寄来的。连只有一句话的信笺都仔细地夹在书里,舍不得扔。她其实早就想过去那边了,只不过放心不下我才没有开口。而我明知道她和三哥两情相悦,却也没有开口让她走,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顾流觞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心里也有些难过。“在这件事上,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有些无奈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我们派去的信使回来了,我觉得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沈离央打开一看,只见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截撕裂的袍角。

  沈离央沉默了一下,有些自嘲的说:“割袍断义么?三哥这人也真是的,连写个信都要这么引经据典,我又不是看不懂字。”

  顾流觞看着她故作平静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道:“你到底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吗?”

  沈离央面无表情:“我当然知道,一夜之间我三哥就从功臣变成了叛党。”她顿了顿,又说:“我心里清楚,可是接受不了。”

  顾流觞忽然庆幸起这次主力作战的是柳开阳的部队,否则按她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做出什么傻事就万幸了,哪还能去打仗?

  “前线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沈离央猛地站起来,双目空洞,喃喃自语道:“等见了三哥,我劝劝他,兴许就好了。”

  顾流觞哪还敢让她上前线去,等会别人招招式式直取性命,这傻子却还心心念念着旧情。

  顾流觞仔细想了想,决定索性找点什么事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没什么情况,倒是有探子在四十里外发现了敌军一个粮仓的位置。”

  “粮仓?”沈离央托腮认真想了想,“咱们不缺粮,可是他们刚和朝廷打了持久战,粮草方面紧张。现在天干物燥,我们带点人马给他放把火烧了,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顾流觞闻言,以为她终于正常了,就又见她露齿一笑,得意道:“上回他们不是劫了我们的粮车,这次正好还以颜色,免得到时三哥取笑我。”

  敢情她现在还觉得是从前兄弟间演兵呢……要知道,在这种当口,背叛是决计没有回头路的。那萧凌云虽然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既然他对崔广胜早有不满,却几乎从未进谏,而是选择了起兵反叛这条路,这其中,恐怕还是权力的诱惑作祟。

  顾流觞无奈,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去刺激她。左右烧个粮仓无伤大雅,正好让她出去走一趟散散心,或许忽然就想通了也未可知。

  两人带了一批兵马,趁天黑悄悄往敌军粮仓的所在地行去。

  这地方选的倒是极好,四面重岩叠嶂掩护,显得隐蔽而不易被发现,且易守难攻。周边陆路通畅,又有几条隧道和大河,利于和各处驻兵点沟通运粮。

  沈离央站在高处瞭望了一阵,对身边的顾流觞道:“不知怎的,我觉得有点蹊跷,却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我也这么觉得……”顾流觞沉思,“粮仓所在,首先应该要通达,也应有重兵守卫,以防被敌人偷袭。可眼前这座不像粮仓,倒像是个什么秘密的基地一样。”

  “说不定是个临时的储粮点,还没来得及布兵呢。”沈离央打了个呵欠,似有些倦了。

  “那还是按照原计划?”

  “嗯,不管是什么,一把火烧了完事,总不能白白的跑这一趟。”

  一声令下,带来的人马在外面悄悄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靠近中央的粮仓。

  岗哨在还没来得及出声时就已经被杀掉,紧接着弓箭手上阵,无数沾了火油的箭矢向着粮仓飞去。

  今夜正是个起风的夜晚,霎时之间星火燎原,整片营地都被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覆盖。

  沈离央本来是带着人在外面守着,准备等里面的人向外逃时一网打尽,可等到火势渐起时,却嗅到了些许奇怪的气味。起初那气味和火油的气味混在一起,没有引起注意,可是后来接连的几声异响,就让沈离央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声音,竟然是火药引爆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沈离央飞快调转马头,大喊一声:“全军快速后撤!”

  众人不明就里,但她的话就是命令不容置疑,纷纷跟在后面疯狂的跑了起来。

  果然,才跑出没多远,大火中就传出“砰砰砰”一连串巨响。

  沈离央眉头紧皱,头也不回的下令:“继续跑,不想死就别回头!”

  她已经明白过来,这表面看像是个粮仓,可实际上却是个暗中存放和制造炸药的地方。里面具有的炸药数目不可估量,幸好现在阴差阳错的被引爆了,否则要是被投入到作战中,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还好之前担心顾流觞被流矢所伤,让她在远远的地方等着,否则自己又是置她于危险之地了……沈离央在心里庆幸着。

  四面火光冲天,头顶黑云密布。

  沈离央拉紧了手中的缰绳,不顾一切的向前飞驰。

  哪管身后山崩地裂,高楼倾塌。

  生死追逐的终点,只在恋人的目光中。

  

☆、心寒

  爆炸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沈离央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默数着,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到了最后也不免咋舌。这些火药的数目之巨,怕是将整座城池轰平也不为过。而且看样子,那些还应该是制作最为繁琐,威力也最大的霹雳弹。

  “幸好跑得快,不然现在肯定被炸得尸骨无存了。”沈离央拍拍心口,心有余悸的说。说完,她又有些不满起来,“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

  顾流觞正在想事情,被她这么一说,哑然失笑:“你现在都好好的坐在这了,还要我怎么担心你?”

  “好吧。”沈离央嘴上这么说,面上还是有些怏怏不乐。相处多时,顾流觞遇到危险时的思维冷静、头脑清晰她最是清楚,可人总是贪心的,总希望自己在恋人的眼里能够显得与众不同。

  顾流觞拿出手帕,仔细的替她擦去额头上的黑灰,唇角轻扬,“原来你是想我刚才冲过去救你么?”

  “当然不是,你在那里的话,我大概连自己都无法顾及,更别说组织撤退了。”

  “方才我已经将顾虑都说给你听了,而你仍然选择继续行动。”顾流觞擦拭的动作如羽毛拂过般轻柔,“与其无谓的担心,更不如说我对你有信心,相信就算遇到什么状况,你也能够全身而退。”

  沈离央显然对这句话很是受用。“那我一定要多打几个胜仗,才不辜负军师的信任。”

  顾流觞望着远处的废墟,或许这就是萧凌云之所以敢悍然反叛的筹码吧。而收集这么多火药绝不是三两日能办到的事,看来他的逆反之心由来已久。表面一派和气兄友弟恭的义军内部上层,到底还藏着多少暗流汹涌?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派去废墟中清点物资损毁人员死伤情况的一队人手回来复命了。

  队长拱手向沈离央道:“禀将军,从火场中的残骸估计,炮弹数目约有数百枚。敌军死亡人数逾两千,只不过尸体被烧得难以辨认,所以暂时无法统计其中人员的职位品级。”

  “无妨。”沈离央漫不经心的玩着顾流觞的衣角,顾流觞狠狠的拍掉她的手,她才只好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文书把事情经过记录一下,回去整理成战报发往各处。其余人在前面的空地集合,我们准备回去了。”

  何时何地,歼敌几何。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已经不需要再拼命追求这些数字来证明自己。

  片刻以后,整好队伍准备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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