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起来,自然是有事的。”因为喊“秀哥”很别扭,所以张秀就让姚奇改了称呼,“行了,赶紧起来吧。”姚奇这人亲和力很好,跟三教五流都能聊得上来,所以张秀才决定带他出门,临走前,张秀去找了凤云儿一趟,让凤云儿动员凤家的人出来赈灾,凤云儿连忙应了,趁着姚奇不在意,张秀偷偷亲了亲凤云儿的鬓边,才施施然离开的。
二人一离开书院,便直接去找那酒楼店小二,因为酒楼被封,这个店小二只能住在镇上另一家客栈里头,两人去到那家客栈,一问店小二的踪迹,才被客栈掌柜告知这店小二已经在一天没有回来了,张秀的表情很严肃,事情似乎愈发不寻常了。
“大哥,小二跑了,我们现在直接去牢里找掌柜吗?”姚奇挠了挠头,这样烧脑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去想,张秀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是了。
“不,掌柜还在不在牢里头,没人知道。”张秀皱眉,走到驿站处,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老夫人的手上,要不是鹞子飞不了这么远的话,她也不会选择这么做,现在她只希望手里快点有人,不至于光棍将军一个,“走吧,回书院。”
另一边厢,凤云儿也听了张秀的话,命人给家里递了信,之前在京中赈灾的事情还有些物资剩下,若是不够的话,她也可以去购买,这样做她的心也安定一些。
“凤表妹,最近在忙些什么?”凤云儿正在走廊上阅读家里来信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在头顶传来。
“哈?二殿下?凤云见过二殿下。”凤云儿匆匆起身行了个礼。
“说来也是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二皇子许观连忙抬手制止,他的脸上露出了亲和的笑容。
可凤云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容非常虚伪,她可是一直记得初见时候二皇子把她看做是麻烦的那个眼神,“殿下就是殿下,凤云应该如此的。”她并未再抬头看向二皇子。
“听别人说,最近你遇到了一些麻烦,怎么样,需要孤帮忙吗?”二皇子伸出手去,想握住凤云儿的手臂,却被凤云儿闪躲了过去。
“殿下客气了,凤云能够处理的,凤云还有事在身,这便告辞。”凤云儿低头行礼,倒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去,她心知现在酒楼这个金鸡蛋已经被人瞧上了,以往萧元还在的时候,他还能左右逢源,还能装腔作势,现在萧元离开中原,其他人各个都把萧元当做是死定了,于是就来缠上她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凤云儿想起信中说的粮价高涨的事情,明明之前粮价都很正常,偏偏到凤家人去采购的时候这粮价突然间就飙升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出这是冲着凤家,冲着酒楼来的,凤云儿心中发狠,争争争,大不了她这酒楼都不要了,她气呼呼地就要拿着信去给张秀看。
凤云儿并没有注意到离她不远处的廊下,有个女子满眼通红地看着她,一腔怒气。
“怎么样?你决定要跟我合作了吗?”女子的身后,有一人走近,虚抱住了她。
“我跟你合作。”女子恨声道,“但你给我撒开,别以为我跟你那些女人似的,我爱的永远只有二殿下一个!”
“哪怕他背叛你?”男人看戏一样看着她。
“他不会背叛我的!”女子哼了一声,“二殿下永远不会背叛我,他可不会像凤云儿那个贱|人背叛你一样背叛我……”
话音刚落,女子就被男人掐住了喉咙,“小姑娘,你妈妈没有教你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吗?”他每个字都很缓慢,手上却一点一点地在用力。
“咳……你撒开……开……”女子咳嗽着,快窒息的时候才被扔在地上。
“你要记住,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男人说着,转身而去……
☆、第52章 桥塌事故(终)
凤云儿拿着凤家来信急冲冲就跑来找张秀,“秀哥哥,你看看这封信。”
张秀接过书信,只扫了一眼,便懂了这封信的中心思想,“看来,有人已经出手了啊。”她平淡地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是二皇子吧?”凤云儿想起刚刚被二皇子拦住的事,便把刚刚与二皇子的对话告知了张秀。
张秀沉吟了一会儿,“不见得就是二皇子,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信息太少了,她可供推敲的也太少了。
“秀哥哥,我们凤家的情况你知道的,现在我们已经分家了,而且手中无权,要经营一大家子,买粮的钱都是挤出来的,虽然说如果收缩酒楼业务的话,这笔钱我们是可以拿出手,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亏本很多,我本来想着亏也没关系,先度过这个难关,但我怕背后那人还有什么后手……”这就是凤云儿顾忌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脑子没有张秀灵光,所以便让张秀拿主意。
“这样,你先等等吧,我这边也在等张家的回信,粮食的问题先放在一边,我已经让姚奇他们把家里的余粮先运过来救急了,先用着,等下一步再说。”张秀琢磨了下,缓缓说道,“这段时间,你也别闲着,请相熟的大夫与你一道去义诊吧,后续要彻查酒楼方面各掌柜的情况,对了,你之前提过你那个丫鬟的爹王三,他在京中干得不错,既然他过来送信了,就别走了,办件事再说。”
张秀交代杜鹃爹王三办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难民中收集以及散播消息,第一天就成果惊人,难民中已经有传言说悦来酒楼为富不仁,赚取昧心钱,张秀一听便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引导,她冲着王三勾了勾手,等王三凑近,她才附耳叮嘱道,“你推一把传言,就说悦来酒楼有多差说多差,说酒楼方面德行有亏,就围绕这点来说,等到民众越来越火的时候,我再教你下一步。”张秀心知每年酒楼都会开粥场都会赈灾,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这传言,有时候操控流言也是一门学问。
“大哥,我去找过狱监了,酒楼童掌柜并不在狱中,据说监|狱里压根就没有进过姓童的。”姚奇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见状,王三躬身行礼退下了。
张秀眉心微蹙,果不其然,狱监贪财嗜酒,很容易就能敲开他的嘴,既然姓童的不在狱中,那么现在会在哪里?还是说这是童掌柜与元县令合伙演的一场戏?
“姓童的是元奎的妻舅。”门外传来了宣斌的声音。
张秀抬头看去,宣斌的额角有水迹,显然是匆忙赶至,这份心意她心领了,“那么问题来了,当时谁都知道酒楼是萧元的产业,是国舅府和皇后做后台,他们两个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算计皇后?”
见到张秀一点也不质疑就信了他的话,宣斌莫名感觉心情很舒爽,一路赶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中有种被信任的沉甸甸的感觉,一听张秀的话,他也开动脑子在想着。
“我说你们是不是想的有点多啊,就不可以是简单的贪污嘛。”姚奇嘟囔了一句,这些天他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此话一出,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姚奇,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姚奇觉得莫名其妙。
“兄弟,没想到啊,你倒聪明了一回。”张秀默默拍了拍姚奇的肩膀。
“是啊,我也没想到,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宣斌说着,默契地拍了拍姚奇另一边的肩膀。
“如果真是这样,计划就要改变了。”张秀抬起头,淡定地看着宣斌。
“是啊,不过也要防着那几只黄雀。”宣斌回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我说,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了?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姚奇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纳闷得紧。
“用不着听得懂,走,咱们去喝花酒。”宣斌说着,直接拽着姚奇的后衣领就往门外走。
“什么?喝花酒?我可从来没有去过啊。”姚奇声音颤抖,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
张秀站在青楼门外,摸了摸嘴上的两撇胡子,以往小说看得多了,今儿个终于轮到她亲身走进这种场所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张兄,请。”宣斌换了一身行头,看起来就像是个纨绔子弟,而姚奇,则哭丧着脸,跟在宣斌身后装成个跟班。
“请。”张秀回过神,敬业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她甫一进门,就被楼里那胭脂味呛着了。
“哎哟,几位大爷可眼生啊,可有相熟的姑娘啊,没有啊,那里头请啊,我回头让几个姑娘到你们房中。”老|鸨说着,便让人领路了。
这一次,几人过来也只为了一个人而已,那就是元奎的师爷吴师爷。
“喂,斌子,你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姚奇紧张地不能自已,头一回干这种事,饶是他再大胆也……
“我办事,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宣斌淡定地摇着扇子。
他们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等着隔壁进了人,宣斌算好了时间,大约三盏茶的功|夫,他就肃着脸抄着家伙冲去了隔壁房,二话不说直接一顿好打,“你居然敢强抢侍女!还敢私纳逃奴!”
吴师爷直接被打蒙了,他躺在地上打滚,头一回被揍成这样,他脑子也有点迟钝,可再迟钝也知道私纳逃奴是死罪,他张口便道,“我没有,谁纳了逃奴了!”
宣斌冷笑着,把东西放在了吴师爷面前,吴师爷一看,“不是,小桃红我是三天前纳的,她是青楼头牌,怎么可能是逃奴?”
“我说她是,她就得是。”宣斌一脚踏在圆凳上,凑近了吴师爷,缓缓说道。
吴师爷瞳孔微缩,该说不愧是聪明人吗?一下子便想通了,“这位大爷,我吴能就是个小人物,你们……把我放了吧,别为难我了吧?”
“那也得你别为难我们啊。”虽然事先没有排过戏,可姚奇还是甩出了一把刀子,伸到了吴师爷的眼皮底下,威胁道。
“别介,别介,我这就说……这就说……”吴师爷连忙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三人不觉相视而笑。
终于知道了真相,真相就是派到这边的童掌柜想要利,而元县令想要名,于是合伙修桥,连之前所谓的合作者都是托,真正出钱出力的是悦来酒楼,而童掌柜则从中得利,说到底还是个贪,而之后的事情,则是京中有人联系了元县令,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酒楼夺到手。
“酒楼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营生,他们这都是为了啥啊?”姚奇纳闷不已。
“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啊。”宣斌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斌子你这么认真这么霸气的说话啊。”姚奇好奇地看向宣斌。
“哥一向都很霸气的。”宣斌倒是难得说了句自满的话。
张秀在一边笑着,心里却有点涩,她突然间想起了几年前宫中传闻,那个时候皇后想要过继萧元,虽说是个笑话,可保不准有人记在心里了,当今只有两个儿子,若是两位皇子都出了事,皇位能给谁?这么一想,萧元的离开也许有人为的成分,而现在就对付她和云儿了吗?
入夜,张秀久久不能入眠,她踱步到院中,今夜微凉,她仰起头,又是一个十五,月亮很圆很美,可是她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她在担忧,罕见的不自信,她不能确信自己可以平安度过这一关,也不太能确信自己的前路在何方……“谁?”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回首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黑色的影子……
“暗堂乔勋见过主子。”这个时候,张秀的正前方传来了一个平板的声音。
张秀一回首,见到一袭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地,双手平举地行着礼,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是奶奶让你来的?”
“老夫人让乔勋把这封信交给主子。”名叫乔勋的男子把一封信以及一个令牌交给张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