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气急,提溜着这个衙役与姚奇匆匆赶往书院,一到书院,便发现书院气氛紧张,人们行色匆匆,张秀也没有停留,直接跑去找自己的师傅。
院长褚亮正在自己的院长室里,听完张秀以及衙役的话后,他沉吟了片刻,“你说那些人是流民,他们手中拿着什么,是斧头还是钉耙?”
那衙役回想了一下,“我……没怎么看清,似乎是刀来着……”
“是一个人拿刀还是都拿着刀?”这一回,张秀也听明白了,她插|话问道。
“不、不是一个人……”衙役倒是立马否定了。
“他们穿得都很破烂吧?”褚亮又问。
“是……是啊……”衙役回道。
褚亮挥了挥手,让姚奇把衙役带下去看管了起来,然后他背过手看向墙上挂着的手绘地图,“老夫本以为是寿州的流民流窜了过来,不过看样子估计是有人虚张声势了……”
“师傅是说这一伙人是那山上的山贼假扮的吗?”张秀一点就通,忙问道。
“十之八|九,这样,你拿着老夫的书信前往颍州太守处请太守调兵来援。”褚亮提笔便写就一封书信,递给了张秀。
张秀接过书信,行了一礼,便匆忙离去,她在门口遇到了姚奇,忙吩咐道,“我现在去太守那里调兵,你要跟我去吗?”
姚奇先是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了。”
张秀仿佛看穿了姚奇的心思,“那你就老实呆在书院,我回来之前不要去秋亭山。”
“我先去了也可以探明情况啊。”姚奇被说中了心事,他反驳道,想争取这个机会。
考虑再三,张秀终于松口,“去可以,但是不能节外生枝,探明了他们没事,你就赶紧回来。”
“得嘞。”姚奇得了许可,兴奋地磨拳擦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山顶山贼窝里,有些胆小的女同学已经在哭了,殷英被哭声闹得有些不耐烦,“别哭了,哭又有什么用?”
凤云儿虽然心里也很乱,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而挨着凤云儿的文娉婷脸色倒是平静,她一直望着对面男生堆里的宣斌,不发一言。
而男生那堆,两名皇子把自己缩在人群里,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谁让两位皇子穿得太过骚包了,就算皇帝说着要低调,他们两个身上的行头还是一看就看出来是有钱人,而且是大大的有钱人那种,虽然直到现在众人身上的财物都没有被搜走,但是进了贼窝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凤云儿也是惊讶于这一点,按照传言,不可能有手脚这么干净的山贼,秋亭茶会是每年都会举行的,每年这一天会出现在秋亭的也只有书院的学生,而看山贼的营寨,怕是有些年头,可从未听说过这秋亭山上有山贼,也没听说过颍州哪里有山贼活动的影子,这么多人这么多年到底是以何为生?为什么这次要把书院的学生都抓回去,想到今年有两名皇子在,凤云儿不免多想了一两层。
龙翔感觉到愤怒也感觉到很无力,劫持凤云儿的那一幕是他派手下做的,击杀张秀也是他吩咐下的,要的就是张秀掉以轻心的时候能一击毙命,他没有想到张秀居然有袖里箭,也没有想到张秀居然逃出去了这么远,直到现在他手下的黑衣都没有与他联系上,他的脸色铁青,很不愿去想张秀是不是已经逃开了,若是张秀没死并且离开了,那么此刻他被山贼抓了他的颜面何在?龙翔咬牙切齿,他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居然被山贼抓了?如果他侥幸不死,他不会放过此处的山贼,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有两位皇子给他当垫背。
宣斌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睛却在乱瞟,屋子不算很大,男生一堆,女生一堆,两边都有两个人拿着刀看守着,屋子后方有一扇窗,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正门,假设自己要逃跑的话,应该往哪边跑?
他们已经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有些人蹲得累了干脆直接坐了下来,见没人说,大家都坐在了地上,以往他们总是嫌弃地上太脏,觉得只有没素质的庶民才坐在地上,而此刻却全部都顾不上了,宣斌注意到有人拿着个箩筐进来了,与看守的人打了个招呼,箩筐里都是一个个包子,看守他们的山贼踹了一脚箩筐,“想吃的自己上来捡……”
有些人不屑,有些人实在是饿的,有人饿得迷迷糊糊走了上去,刚拿到了包子,就被山贼一脚踩到了手上,“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学院的学生了?”语气里满满的蔑视。
“欺负手无寸铁之徒,算什么好汉?”殷英怒目而视,若是她的鞭子还在,定要叫这山贼知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哟,还是个小辣椒。”山贼怪笑了一声,松开了脚,就要往殷英的方向走去,却被同伴一把拉住,“别多事,小心寨主怪罪。”
兴许是听到了“寨主”二字,那山贼没有再造次,只是语气依旧很不好,“自己上来拿,别指望我发。”
之前被踩到手的同学悻悻然跑回了人群中,见没有人再动,凤云儿与殷英上前,把那一箩筐的包子给分了,把包子一个个地递给了同学们。
众人默默地吃着冷包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救。
就在这个时候,正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只见她与在场的山贼们行了个奇怪的礼,仿佛朝拜又仿佛是异域的礼,然后这名女子走到了男生那边,开口便道,“听说皇帝的两个儿子都在书院就读,想必应该在这里了吧,不知道二位殿下是哪位呀,可否与莹儿一见。”那女子巧笑道。
两名皇子一听,瞳孔微缩了下,不约而同地把头埋得更深了,龙翔本来是一直低着头的,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就乐开了,该,谁让他们不在京城呆着偏要跑过来呢。
“那边那个笑得跟二傻子似的,你知道谁是皇子吗?”女子伸手便指了指龙翔。
龙翔心里一跳,他可是知道谁是皇子的,可他能说出来吗?就算两位皇子死了,只要在场众人不死光,他早晚会被皇帝通缉,也就造不成反了,可若是不说……也就是这么一迟疑的当口,边上的山贼便把他架了起来,“看来你还真的知道呀。”那女子掩唇笑道,这笑容在龙翔眼里就跟阎罗王的催命符一样,他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一生人都不会做的事情,只见他傻笑着,舌头伸地老长,头也是歪的,看上去就跟个傻子似得。
“不是说尼山书院号称只收精英吗?怎么有傻子,你是想要耍我吗?”那女子从从人身上拔出一把剑,抬剑便刺向龙翔的肩膀。
龙翔仿佛受伤的小兽一样“咕噜”了一声,然后趁着无人再架着自己,满地打滚。
“看来还真是个傻子。”女子甩了甩剑上的血水,一脸冷漠,以往也不是没有被吓傻的人,所以她完全没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宣斌身上,就在刚刚那一秒,她与不经意抬头的宣斌对视了一秒,然后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弯了起来,“你呢?你知道皇子是谁嘛?”她的声音比与龙翔对话时轻多了。
宣斌很清楚对方是跟自己说话,他倒是干脆,“我不知道。”事实上,若不是张秀说,他也不会知道谁是皇子,他可是说了实话,若是对方不信,他也是这个答案。
“你算哪根葱,敢跟寨主这样说话!”女子身边的山贼喝道。
“诶。”女子抬手制止了手下,然后她对跟在身后的其中一人喝道,“谁是皇子你给我指出来!”
两位皇子心里还存着侥幸,结果就被人指了出来,别提多狼狈了。
“哈哈哈,原来两位殿下是胆小如鼠的人啊,下一任的皇帝居然是这个形象,这个国家真是悲哀啊。”女子眼中含着冷冽的光,“带走。”
皇子们被山贼推搡着,垂头丧气。
因为这个插曲,学生之间的气氛更加凝重,女子走前,在宣斌身前停留了下,“你,跟我走。”
宣斌迟疑了一下,站了起身,几乎就是在宣斌起身的时候,文娉婷“腾”地一下也站了起来,“你不能跟她走!”
“哦?你是谁?”女子好整以暇,抱胸道。
“我……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文娉婷先是语塞了一下,然后便像是脑子一抽,回复了这么一句话。
“哦,那你可以死心了,他从今天起,是我的了。”女子嚣张地一笑,拉住了宣斌的手臂。
宣斌先是躲了躲女子的手,后来干脆不躲了,只是他并没有望向文娉婷,却也没有看向任何人。
文娉婷的阻挠竟是徒劳的,她眼睁睁看着宣斌被那女人给带走了,当场就气哭了,“我的书……”她咬了咬下唇,呜咽了起来。
凤云儿本想劝文娉婷的,一听到这三个字,额角都落下了三道黑线……
而姚奇摸到山寨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
☆、第56章 获救
宣斌度过了这一生中最惊险的一天,他万万没想到这女贼首居然看上了自己,他活了十多年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幸好他够聪明,不然怕是不能活着见同学了。
那女人直接让人把两位皇子带了下去,只剩下宣斌的时候,他脸色一变,他意识到这个屋子里现在只有他和女人两个人了,他装作没在意地开口问道,“不知道姑娘准备怎么处置二位皇子?”
“怎么?你很担心?”女子“呵呵”轻笑,她妩媚地翘着兰花指,斜倚在美人榻上,“放心,他们死不了的,不说这些了,你快上来坐吧。”
宣斌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他轻轻挨着美人榻,虚坐在上面。
“呀,你怎么那么可爱,平常人一见到我,那是巴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女子发出了一声怪笑,一伸手就环绕在了宣斌的腰上。
宣斌感觉到腰上似乎有滑腻的感觉传来,他的喉咙里似乎有呕意,但他强忍住了,他人生十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他只能强制自己冷静应对,“姑娘,请自重。”他避开了女子的手,站在了一边。
“哦?什么叫自重,你告诉我啊?”女子也不恼,她翻了个身,趴在美人榻上,笑意吟吟地望着宣斌。
宣斌一直没有抬起头,“不自轻自贱,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得自由自在,就是自重。”
女子听到前面的时候眉头一挑,听得后面一句的时候却陷入了沉思,“你说要活得自由自在,你呢?”
宣斌傻笑了一下,“我也不行,我爹想我学文,但我就喜欢舞刀动枪,所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以后我也不会学文,这辈子我都不会的。”
“真羡慕你。”女子单单是应付了一句,到底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其他,并没有人知道,“说得这么多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宣斌。”宣斌老实回答着。
“宣小哥,天色也不早了,不要辜负良宵哦。”女子说着,把外面那身黑色劲装给脱了下去。
宣斌吓了一跳,赶紧背过身去,一方面是非礼勿视,另一方面则是想要降低对方的警惕心理,果不其然,女子发出了一声轻笑,从宣斌的身后环住了宣斌,“别害羞嘛,来吧。”
“不、不、不可以的,我娘说了这种事是要跟媳妇做的。”宣斌唯唯诺诺地说道,脸上明显带有红晕。
“哦?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说道这里,女子的语气有些不好。
“不是,她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我根本不喜欢她。”宣斌立马否决。
“那你可以把我当做是媳妇啊。”女子这才继续笑道,她伸出手在宣斌的胸膛上逡巡着。
“不、不可以的,我娘说了要拜堂才行!”宣斌像是被火烫了一样跳到了一旁,然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