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说出什么,皇帝得到了想知道的后,要么杀人灭口,要么仁慈点放了他,这还得看他说出的是什么。他如果什么都想不起来,皇帝杀他的可能就没有放他的可能大,毕竟他知道的不多,但也可能一直不放他。
祝福禄用尽了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是一国帝皇,再怎么往好了想,也希望渺茫。突然后悔,那日梁栋才来,他没有去留,就是寒暄着说:“多坐一会儿吧。”也是应该说的。
想了想,又摇摇头,还不如就那样吧,至少,死了以后不会太拖累他。手摸了摸,竟没摸到袖中暗袋里的乌龟,忙翻开袖子找了两遍,还是没有。对了,当时突然的就晕了,乌龟正在手中,必是那时松了手。
颓然坐下,地上冰凉的很,祝福禄转头看了看这间牢房,竟是铜墙铁壁铸成的,连门也是。还好墙角有堆蒲草,祝福禄忙过去坐在那上面,抱住自己,期待肩膀上湿了的衣服能快点干了。
来财一睁开眼,就见自己被关在牢房里,还被人泼了一脸的水,吓得叫都叫不出声。泼他的人却不给他时间,立马就问:“你家少爷去年初夏的时候是否在灵荡山遇到过迷路的人?!”
来财以为他问罪,第一反应就是摇头,那人扇了他一个耳光,喝道:“是或不是,如实回答!”
这阵仗把来财吓得不轻,颤着音答道:“是,是有过,山,山中旅客。”
“当日你家少爷可曾将人送至山下?”
来财茫然的很,却被逼着只能回答问题:“没,没有。”那人扭头看了看牢房外的主子,再问,“你可记得那人样貌?”来财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忙点头道,“记得,记得。”
这时,那牢房外的人转过身来,里面那人就扯着来财将他拎起,好叫他正好看到那人。
来财一看,顿时面露喜色,大叫:“是他!是他!你们要抓的是他对不对?你们真是冤枉我了!还有我家少爷,我家少爷真的什么都没干……”
抓他那人又打了他一个耳光,喝道:“大胆!”
“咳。”门外那人道,“这么看来,当真是这样。你们再仔细问问那个,这个胆子小,倒容易胡扯诈供。”说罢,便带着人走了。
来财胆子差点吓破,刚刚那人竟像是这群官差的头头!他还以为是个江洋大盗来着,那即是官差,为何抓他与少爷?
第二十一章:迂回
却说梁栋才自那日看望过祝福禄,便定了心中计划,且前往柳州实施去了。
这日,祝府门人来报,说门外有一人自称受祝福禄所托,来传递口信。祝老爷前去接待,奇怪儿子为何传口信却不写家书,那人便道:“祝公子已然沉疴在床,写不得家书。”
此话一讲,祝老爷慌了神,忙问:“怎么会生了这么大的病?”那人答,“许是思乡心切。祝老爷须知,京城那么个地方,再多的银子也不够花的。”
祝老爷慌忙问:“可是小儿短了花销?”那人道,“正是,这病八成就是拖出来的。如今,怕是要祝老爷与我一同去趟京城了。”
事关儿子,祝老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反倒急切地想要尽快赶到儿子身边,可事情偏偏是个急不得的事情,无论如何,总得先与夫人说明。
而此时的祝夫人正在接待着无故失踪的干儿子。
“干娘!檩之此番前来,是求干娘答应我一件事!”梁栋才此时正直挺挺地跪在祝夫人面前,祝夫人让丫鬟去扶,他也不起,只得叹道,“你这孩子,无缘无故地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回来了怎么又这般?你却说你要干娘帮你什么事?老爷他也没有怪你。”
梁栋才刚刚神情激动,现在却黯然地低下了头,道:“干娘莫要怪我。”祝夫人忙应了,“不怪,你倒先起来再说。”梁栋才还是不愿起身,反倒趴下磕了个头,才道,“子寿在京城害了相思病,如今愈见沉重,几经访治也不见好转。”
“什么!福儿,福儿现在如何?”祝夫人惊得站起,问过又叱责梁栋才,“他既病了,你怎的就回来了!他那里就来财一个照顾着吗?”
“只因我知道他的病根,如今回来便是寻那治病的法子。”梁栋才抬起头望着祝夫人,他的眼睛本就更比寻常人黑了一些,此刻真情流露,好似还有泪光闪动,祝夫人也不由动容,问他,“你倒说说是个什么法子?”
她这一问,梁栋才突然面露愧色,狠了狠心才道:“如今檩之深知已瞒不下去,子寿的病,全,全因檩之而起。我们,我们早在去年春末便已相识,后来他要考举人,不忍与我分离,我便做了他的干哥,想着以后做兄弟也常在一处……”
他说到这里,祝夫人已经气得站不住,上前来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厉道:“住嘴!福儿自小懂事乖顺,事事遵循礼法孝道,怎么可能与你混到一处!你再要胡说,莫怪我叫人撵你出去!”
梁栋才低着头,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顿了一顿,却突然抬起头,扯住祝夫人衣角祈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日他撵我走,我不该一走了之,害得他自己糟蹋自己身子,如今,如今怕是救不回来了!干娘!干娘!你就算恨我,也该先,先安了他的心,然后要杀要剐,我都不怨的。”
他一句“怕是”将祝夫人骇得没了神采,过了半天才见眼中淌出泪来。祝老爷寻到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个场面,顾不得再现身的梁栋才,忙去安抚自家夫人。
祝夫人见得丈夫,更是哭得上不来气,嘴里间歇着蹦出一两个词,也尽是“冤孽、造罪”等语。祝老爷一头雾水,也只能去问梁栋才。
梁栋才这次倒痛快,磕下个头道:“还望干爹成全我们。”祝老爷却更加摸不着头脑,“成全是好事,你说说是哪家闺女,怎么就把你干娘惹哭了?”
“求干爹成全我和子寿。”
祝老爷如遭雷劈,大叫:“什么?!你怎么扯到福儿了!”这时,祝夫人哭得更加伤心,却不顾哽咽,她知道丈夫或许更加喜欢梁栋才一些,抢着表述,“老爷!这个杀千刀的拐带坏了我们福儿,他现在却还敢来对我们说这样的话,作孽,作孽啊这是!”
“你!当真如此?”祝老爷没想到自己称心的干儿子竟然做出如此背德败伦之事,气得直抖。
梁栋才却是不屈不挠,挺直了身板说:“干爹,我们是两厢情愿,发乎情,止乎礼。可现在子寿却因为情孝难全病下了,我此番就是来求干爹干娘的话,好叫他安心养病。至于以后,檩之甘愿受罚,任杀任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