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威武大将军?他都被收了兵权三、四年了,现在天天在家等死,有什么好看的。”
“太子……弟弟。”龙桂语重心长的说:“不要这样说,外一那天他又被重新启用了呢?你现在去看看他也不费什么力气,又能讨了好,等到他又得了势你再去,恐怕人家就没时间搭理你了。”
太子皱眉道:“我很忙的……”
龙桂白了他一眼,状似无意的说道:“我还听说他家孙女长的与众不同,见者难忘。”
“我怎么没听说?”太子奇道。
“未嫁的女儿可是养在深闺的宝物,那能随便说出去让人知道?”
太子眼睛一亮,大声说道:“风童岭老将军为国镇守边疆几十年,如今得享天年,真是国之幸也,我明天一早就去看望他!”
“带上把宝刀吧,据说他孙女最喜欢了,不过你可得说是送给老将军的,别唐突了佳人。”
“看皇姐说的,我又不是为了他孙女去的!就是这宝刀……”
“给。”龙桂顺手从墙上摘下一把刀递过去,“正好我这有把,挂的久了,看着生厌,你拿去送人吧。”
“你真是我的亲皇姐!”太子用力抱了抱龙桂,把刀收起,顺嘴问道:“听说皇姐最近新收了个男宠,怎么不叫出来见见?”
“胡说什么?”龙桂正色道:“我是那种伤风败俗的人吗?她没那个的,平时羞于见人,只在后宅闲逛。”
太子冲龙桂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姐会玩。”
龙桂给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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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的夜里,龙桂在睡梦中被叫醒去客厅见钱大,钱大失望的向她禀告:“虽然看上去差不多一样的伤,但我敢肯定坟里埋的不是车斐的尸体,可是车斐真正的尸体去了哪里,我怎么也找不到。”
龙桂看着钱大一身尘土,指甲里都是泥,浑身还散发出臭肉的味道,问道:“你不会才从墓地里回来吧?”
“当然!”钱大严肃的说:“这样十万火急的事情,自然要第一时间禀告给公主。”
龙桂满意的点点头,悄悄走到窗口通风处,才对钱大说道:“你找不到车斐的尸体的,因为尸体已经不在京城了。”
“难道是尸变!”车斐大惊失色,“是不是需要属下去找个道士?”
“嗯。”龙桂冷冷的说,“你得去蜀山一趟。”
“好!属下万死不辞。”钱大答应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问道:“还请公主示下,蜀山在什么方位?”
“在你脑袋里。”龙桂严肃的说,“把你的脑袋打开就看见了。”
“呃……”钱大一时无语,低着头默默的看着自己脚尖。
“怕了吗?”龙桂冷笑一声。
“我不怕死!”钱大低声说道:“我怕我死了,再没人向公主您禀告十万火急的事情。”
龙桂无奈的摇了摇头——忠诚和智慧总是很难兼得。
“我怀疑车斐的尸体就在李贤采买皮草的车队里,被偷偷运向固城。”
“不可能,箱子那么小,根本放不下!”钱大摇头表示不能理解,用手比划了一下箱子的大小——只有一臂见方。
“切碎了就可以放进去了。”龙桂冷冷的说。
“这……这可是大不敬。”钱大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对龙国人来说是大不敬,可是对靺鞨族来说就不一定是了,再说,不还有个裁缝吗?运过去再缝起来就可以了,缝的细致一点也看不大出来。等至亲见了尸体必定伤心欲绝、忙着收殓,那有心思细看?”龙桂冷笑一声,“就算看出来了也可以推到凶手身上啊。”
钱大张大嘴巴呆愣片刻才找回声音:“车斐倒底是什么人?值得宰相这样费尽心思。”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龙桂的眼光望向窗外,穿过庭院中高大的木槿树,穿过亭台楼阁节次鳞比的京城,穿过繁华似锦的龙国河山,到了一片荒凉寒冷的土地,那里有凶悍的靺鞨人,与每一个龙国人都有着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待钱大走后,龙桂回到卧房后无心睡眠,想着几日都没见紫鸾了,索性悄悄爬起,翻过院子之间隔着的矮墙,摸进紫鸾的卧房。
☆、符咒
龙桂站在门前试着用手推了推,拴的好好的,想了想,换到窗户前面,抽出靴子里的小刀,一点点拨开窗子上的拴,又从百宝囊中摸出小油罐往窗轴上倒了点油,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
借着清冷的月光,室内布置依稀可见,点起专门的小小的火折子查看,发现靠近窗户的大书桌上摆着自己写的信,整齐的摞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些纸张,龙桂伸手拿起细看,张张都是自己写给紫鸾的信,不过墨迹很新,似乎是刚刚写就。
龙桂翻看了几遍以后满心喜悦,以手支腮想:一定是紫鸾见了信,深感我的情真意切,不由自主的一遍遍抄写,真是可爱啊~
抬头望去,远远的床上鼓起一小堆,漆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散落枕边,想是紫鸾白天累的狠了,睡的很实。
龙桂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心里担心这几天紫鸾是不是瘦了,是不是伤了,于是决定走近看看。熄了火折子,双手一撑窗台,爬到了窗前的大书桌上,刚要跳到地上,突然借着朦胧的月光发现屋里纵横交错布满细线。
这个可难不倒我!龙桂心里暗自得意——毕竟这个教如何布置陷阱的师傅也教过她。
就见龙桂高抬腿轻落地,一会儿铁板桥,一会儿单脚跳,有惊无险的靠近了床铺。
龙桂先做了一个深呼吸,感受一下紫鸾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田园味道,就如紫鸾的人一样清新、自然、不造作。然后龙桂屏住呼吸,慢慢伸手去掀紫鸾的被子,手指堪堪触到,紫鸾睡梦中翻了个身,露出一张见者难忘的——黑乎乎见不到眉毛、嘴的脸型脑袋。
龙桂满以为会看到一张睡梦中甜美的绝世容颜,没想到见到一个煤球成精,吓的倒退一步,大喊一声:“何方妖孽!”
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贴到紫鸾的额头。
一句话惊醒紫鸾,紫鸾见了龙桂也是吃惊不小,一把将纸条扯下,顺手抄起枕头向龙桂丢了过去,大声喊道:“鬼啊~”
紫鸾惊慌之下力道不大,速度也不快,可龙桂不知扔过来的是何种武器,不敢伸手去接,只好闪身躲过,于是,那个瓷质枕头横扫屋中横七竖八的细线,最后咣当当的掉落到地当中。
龙桂并不惊慌,想来这些线不过是连着一些铃铛用来示警用的,倒是“煤球精”的声音很是耳熟。
然而,身经百战的龙桂这次失算了,那些线被牵动之后,并没有什么铃声响起,反倒是一个大袋子从房梁上兜头罩下,没有罩住龙桂,却洒了她一身的白色粉末。
龙桂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痛苦的问道:“你都搞了些什么?”
正在床上胡乱搜索武器的紫鸾听到声音住了手,小心的问道:“龙姐姐?”
果然是紫鸾,龙桂沉着脸看着她,突然捂住自己的喉咙痛苦的弯下腰,“我……我一定是快死了……”
说完,龙桂慢慢的瘫倒在地上,在完全倒地之前,奋力的向床上爬去,扒住床边,向紫鸾伸出右手,哑着嗓子问道:“你对我下了什么毒?”
紫鸾被龙桂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吓的呆愣愣的,很快反应过来,在床上俯下身抱住龙桂大哭,“龙姐姐你怎么了?我没下什么毒啊,只是普通的面粉啊,你不要这样子吓我好不好。”
龙桂被紫鸾紧紧抱在怀里,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假装自己浑身僵硬,实则把全身重量都压到紫鸾的肩膀上。
外面守夜的侍女听到紫鸾卧房里吵的厉害,叫上守卫前呼后拥的闯进紫鸾的小院,有侍女上前轻轻敲门问道:“燕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等紫鸾说话,龙桂早手疾眼快的捂住她的嘴,冷声说道:“没事,梦魇了,都退去吧。”
侍女自是熟悉龙桂声音的,当下知趣的领众人退去。
待众人离开,龙桂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紫鸾闷闷的问道:“龙姐姐,你不是中毒了吗?”
“哎呀!”龙桂低声喊了一下,翻身滚上紫鸾的床,“真的是中毒了,中了你的毒,动不了了。”
紫鸾气的不理她,自顾点起床头的油灯,看到窗子开着,奇怪的说:“窗子怎么开了,睡前我明明关好的啊?”
“没有,我来的时候就是开着的,我担心你着凉,好心进来帮你盖被子,你还装鬼吓我。”
紫鸾摸摸自己的脸,才醒悟到是怎么回事,歉意的说:“这几天练习骑马射箭,晒的脸都伤了,我娘就给我配了点敷脸的玫瑰露,龙姐姐你要不要也试一下,效果很好的。”
“哈哈哈!”龙桂哈哈大笑,“我那敢用那个啊!我要是一身黑衣再加上一张小白脸,和多少人在一起都得是第一个被砍死的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紫鸾默默的起身把脸洗干净,又换了新水,浸湿了一条手巾,递给龙桂。
“干嘛?”龙桂不解。
“你脸上是在那蹭的墨汁啊?一身白衣,脸上又有粗粗细细的墨痕,刚才我真以为见到鬼了。”
“哦……”龙桂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接过手巾把脸擦净,“刚从书房回来,写文书来着。”
紫鸾刚刚连惊再吓,早就睡意皆无,随意坐在床边等着龙桂净面,无意中看到床上有张写满符号的纸——正是刚才龙桂情急之中贴到她头上的。
紫鸾把那张纸拿起,就着油灯细看,慢慢眉头紧锁。
龙桂擦完脸,见紫鸾盯着那张纸看个不停,疑惑的问道:“不过是张鬼画符,你看那么仔细干嘛?难不成你还认识?”
紫鸾不答,反问龙桂:“你从何处得来这张纸?”
龙桂见紫鸾认真起来,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不由得也认真起来,答道:“是下属无意中找到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张纸是刚才钱大交给龙桂的,说是从假的车斐身上的衣服里面翻出来的,考虑到衣服可能是真车斐的,所以就“十万火急”的拿来交给龙桂了,龙桂看着像符咒,又想到尸体是假的,就以为是镇冤鬼之类的东西,随手放到了怀里。
紫鸾看龙桂的眼神沉了几分,思考片刻,说道:“这上面是靺鞨族的文字。”
“哈哈!”龙桂忍不住大笑,“就那群蛮人,连张纸都没有,还有文字?”
笑了两声,见紫鸾沉着脸不说话,只好干咳几下,问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啊?”
“有些字我也不认识,我只能猜。”紫鸾指着纸上的“符咒”一一解释道:“这第一个词,是 ‘王’的意思……”
“别!你就说到底什么意思吧,告诉我我也记不住。”
紫鸾斟酌了一下,慢慢说道:“上面写着:已经联合了这里的什么人,就等着和王里应外合,如今已找到什么人的踪迹,势必要杀死他……”
龙桂腾的坐起,死死盯着紫鸾,问道:“有没有写联合了什么人?”
紫鸾摇摇头,“是靺鞨族的名字,我也不认识,其实有些我也是猜的,做不得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