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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随他往园外去,一边笑问道:“皇上此时倒担心这个,依奴婢看,大将军此次又凯旋而归,皇上正该为如何赏赐而伤脑筋。他已位极人臣,又视金银如无物,唉,奴婢亦替皇上烦恼著呢。”
龙彻忽然一笑,道:“赏赐?没错,他手下的那些将领是该好好的,重重的赏赐,尤其是重光,姐夫在战报中多次对他大加赞赏,可见朕果真没选错人,即便封侯,相信他人也不敢议论什麽。”
怜香听见弟弟受封,也自然高兴,又问道:“那大将军呢?”
龙彻看著她,目光忽然森厉起来,悠悠道:“怜香,你忘记朕说过的话了吗?朕亲政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剪去他的羽翼,让他再也飞不出朕的手掌心。所以他的部下人人都可赏,唯独姐夫他,朕非但不会赏赐,还……”余下的话他虽没有说出口,但怜香已然明白。
“可这於理不合啊皇上,如此做法,岂不让忠臣良将寒心?你如何让众位大臣心服?又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怜香心急,口气也未免有些激动。
好在龙彻与她相处日久,也不责怪,只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自有打算。”
怜香还要说什麽,却望见远远的一队人簇拥著太後而来,只得随龙彻一起前去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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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冬雪飘落,龙彻出神的望著窗外,喃喃道:“又是一场好雪,父皇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场大雪,飘的无边无际,就象没个尽头似的,把人的心都飘慌了。”
怜香在炉内放了几块百合香,望了望天色,也感叹道:“是啊,先皇走的匆忙,你那时又小,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能不慌神呢?唉,你的那些叔伯兄弟,哪个又是好相与的,若不是大将军临危受命,帮了你这些年,此时坐在那皇位上的,指不定是谁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龙彻一掌拍上桌子,倒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他铁青著脸,眉宇间满是怒气,厉声道:“休要再提起他,朕要他年前回来,他竟敢以乘胜追击为由违抗圣者,分明是居功自傲,不把朕放在眼里。”
怜香大惊道:“皇上,你当真这样认为吗?大将军与你朝夕相处了这许多年,你真的以为他是这样的人?”
龙彻怒冲冲的瞪著怜香,一会儿忽又垂下目光,叹了一口气,颓然道:“朕自然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孤军犯境本是兵家大忌,纵然他向来稳重,熟悉敌情,也不该如此轻易涉险,他难道不晓得有人在日夜为他担心吗?”
怜香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原来皇上是恼怒这个。皇上放心,大将军征战多年,不是那不知深浅的人,他定是想一鼓作气将蒙古兵赶到大漠深处,让边关百姓过两年太平日子,才有此决定。俗语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也算不得什麽违旨欺君,皇上不要小题大作,眼看著年就到了,待到春暖花开,不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吗?”
龙彻将目光又移向窗外的鹅毛大雪,自言自语道:“小题大做,没错,这倒是个好主意。”又转过头问怜香道:“朕亲自命人给姐夫做的狐裘与大氅,如今已送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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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盛世里的新年,自然热闹,何况这是龙彻亲政後的第一个春节,宫中准备的就更是格外精心,上至太後臣子,下至太监仆役,人人喜笑颜开,每日欢声笑语不断。唯有龙彻,因卫青鸿不在身边,面上虽强作欢笑,与众无异,心里却著实郁闷失落。幸得一个怜香可以倾吐,又会宽慰他,方不至言行失常。只是夜里难免感慨。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他这样独占欲强的人。有时候甚至就嫉妒起边关将士,恨他们可以与卫青鸿把洒言欢,自己却只能在宫里借酒浇愁。
好不容易终於熬到大军凯旋,龙彻接到战报,只恨不得立刻飞到卫青鸿身边。日夜盼望,总算盼到大军已近范都的消息。这日不到四更便起来了,吩咐怜香梳洗过後,便率众大臣亲往离城十里的“接风亭”迎接,可怜那些大臣尚未睡醒,只是碍於圣威,不得不从,一路上犹是睡眼惺松,著实好笑。
虽是春天,天色却仍未全亮,龙彻在亭里心焦等待。待太阳出来之际,终於望见远方起了一阵遮天蔽地的烟尘,渐渐的马蹄声近,一面威风凛凛的大旗当先飘进众人眼帘。龙彻再注目一看,那旗下一人盔甲鲜明,英姿飒爽,不是日夜思念的卫青鸿还会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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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龙彻的欣喜自不必说,就连向来淡然的卫青鸿,乍见已更加成熟的龙彻,喜悦之情也不由溢於言表,再见他仍对自己这麽亲热,并不因已经亲政就有所顾忌,心中更觉温暖。
依卫青鸿的意思,本想先回府第,沐浴更衣後再去参见太後皇上。龙彻却哪里肯,死活将他拖进了宫,又令李重光也进宫去见他姐姐,详叙别後之情。卫青鸿本就禁不得他缠,无奈之下,只得随他去了。
进了宫拜见太後,赐宴接风,好容易诸多事情都忙完了,又被龙彻拉到书房去,因左右无人,
这才敢以姐夫的身份详细打量这少年皇帝,一边欣慰道:“彻儿终於成为一个真正的英明天子了,父皇与公主若泉下有知,也该含笑。”
龙彻此时已与他并肩,望著他真情流露的面庞,只觉心潮起伏,更有一股欲火自丹田蔓延开来。他却清楚如今决不能冲动行事,深呼吸了几次,只得强压下来,拉住卫青鸿道:“姐夫,边关风雪似刀,条件又艰苦,你看你又瘦了不少。”
卫青鸿笑道:“哪有你说的这样夸张,我不过是因为昼夜兼程赶回范都,因此急一些,恩,到底长了几岁,不如你们这样的少年精力充沛,竟能一大早就赶到接风亭。唉,让我说你什麽好,也不怕伤了风。”
龙彻忍不住笑道:“姐夫胡说什麽啊?你也才二十六岁而已,听起来倒像个老头子似的。刚回来就教训我。”说完又气冲冲的道:“说,你为什麽不听我的旨意於年前回来,到底等到这个时候。”
卫青鸿忙正色道:“皇上有所不知,一是因为严寒,蒙古兵被困塔拉尔城,粮草稀少,我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降服他们,另外今年的雪多,太阳也大,道路一时光滑如冰,一时又泥泞不堪,竟不好走的很,臣考虑到一撤兵,无疑是给敌人喘息甚至反攻的机会,才斗胆原地驻扎,直到上月他们服输签约,才班师回朝。”
龙彻见他立刻恢复了以前的臣子模样,未免有此失望,气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害我又多担心了几个月,这回我一定要罚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卫青鸿恭身道:“但凭君意。”又听他说“不管怎样,你总算平安归来,我也就可以安心了。”等语,显然仍是牵挂自己,不由感动道:“让皇上担忧,是臣的罪责。不过现下我毫发无损,也可将功折罪了吧?”
龙彻忍不住一笑,忙又板起脸道:“这个嘛,待我让宋兼查一下大范律法再说。”
卫青鸿心中一动,这才小心问道:“是了,皇上,今晨臣见宋兼穿著一品服色,不知如今是何官职?”他为人正直,最不喜宋兼这样的油滑之辈,奈何他是瑞王的亲信,若弃之不用,难免落下铲除异己的嫌疑。但在辅政期间却也未曾重用过此人,如今见龙彻竟升了他的官,不由有些诧异。
龙彻点头道:“你问他吗?朕见他精通律法,只做一个四品小官未免屈才,便升了他做刑部尚书。原来的卢显虽也不错,却太过愚钝,一个案子要拖上好久,朕就将他调到外地做知府去了。”
卢显为人正直,虽有时迂腐了些,却仍是一个好官,办案也十分认真。若因此就说他愚钝,却是冤枉了他。这点卫青鸿是清楚的。他与卢显又是好友。现今听龙彻如此一说,不免心中一凛,暗道:“此事真像皇上说的这麽简单吗?”
龙彻又道:“姐夫,我知道你和他交情甚好,但你曾教我要知人善用,宋兼虽然是个油滑小人,却比卢显更适合这个职位,所以…………”说完小心看了看卫青鸿的脸色,忽然惶恐道:“姐夫,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卫青鸿忙恭身道:“臣不敢。”话音刚落,便见龙彻急得跳起来:“怎麽办?我就知道你会生气,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了,那我再把卢显调回来好了。”说完作势就要传旨,却被卫青鸿一把拉住,笑道:“彻儿,你如今已经亲政,慢说一个调动,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必看别人的脸色。我虽是你的姐夫,却也是你的臣子,再说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宋兼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身居高位或会有些不妥罢了。”
龙彻这才松了口气,道:“姐夫放心,我自然知道他是个小人。升他的官,只是要用他的长处,不是要听他的馋言。”
卫青鸿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心下也暗忖:“是我太多心了,彻儿不过是个孩子,哪来这麽深沈的心机,何况他对我一片热忱,毫无虚假,又怎会对付我呢?”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龙彻才依依不舍的放卫青鸿回府,怜香从後厅出来,见他依然是强烈的目光望著卫青鸿消失的方向,不由笑道:“刚才奴婢真是害怕您把持不住,不过还好,到底是我大范天子。还有,当初我就劝您别这麽快对大将军的朋友动手,惹他疑心,您却不肯听,到底险些让大将军察觉了吧?”
龙彻收回目光,悠悠笑道:“姐夫那样聪明,迟早总会察觉到,不过像他这样忠义正直的一个人,朕是绝不担心他会离开的。”说完打了一个呵欠道:“今儿著实有些累了,怜香,把被子铺上吧,朕也好早点休息,明日早朝,还有更精彩的一出戏要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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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范的早朝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朝堂上分为两列,文臣以三朝宰相李风为首,武将自然以卫青鸿为尊。
卫青鸿是第一次见到龙彻以一个亲政君主的身份坐在那张熟悉的龙椅上,气度从容,不怒自威。不由暗道这个他一直当作弟弟的少年果然是个天生的帝皇
简单处理完几件事,再无人奏本,众人便都知道重头戏要登场了,大军凯旋而归,自然要大肆封赏一番,果听龙彻道:“这次卫大将军率众大败蒙古骑兵,朕心甚慰,众将士舍生忘死,保卫家国,理当重重封赏。”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执事太监,淡淡道:“郭仪,传旨。”
众人一路听下去,此次随军的将领,竟无一人漏掉,悉数得封。连普通士兵每人亦有十两银子。尤其是那个叫做李重光的年轻副将,竟一下子就当上了龙骑上将军,只比大将军卫青鸿低了一个等级。不由得暗暗佩服龙彻心细,竟如此施恩。又纷纷心内揣测:这些人都得了如此厚赏,主帅卫青鸿更不知会怎样发达了,他本已官高爵显,难道还要封王不成?
出乎意料的是,旨意中竟没提及半句封赏卫青鸿之事,众人惊讶之余,宰相李风便当先站出道:“皇上,此次得胜,大将军居功甚伟,因何人人都有封赏,独漏了他呢?这不公平。”
龙彻似乎早知道他有此一问,一笑道:“没错,大将军虽然功勋显著,可朕命他年前班师回朝,他竟敢违旨,此乃大罪,因此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李爱卿还有什麽话说吗?”
这分明是小题大做,李风乃正直之人,又是看著卫青鸿一路辛苦的老臣,如何肯让他受这般委屈,便要据理力争。忽见卫青鸿已抢先一步越众而出,恭敬道:“皇上圣断,违旨本是重罪,皇上却如此宽大,臣感激涕零。”
他这一说,李风也不好再说什麽,只得泱泱归位,又听龙彻道:“今夜御花园赐宴,为大将军及众将士接风,百官相陪,可不许少了一人,朕要问罪的。好了,卫将军留下,其他的人退朝吧。”
待到散了出来,李风便忿忿道:“这叫什麽事?啊,这就叫违旨?分明是小题大做,有意给青鸿难堪,皇上本是天纵英才,如今却怎麽拿大范朝的第一功臣开起刀来?”
方源也是疑惑,却见太康微微一笑:“我早知会是这样。”又悄声自语道:“皇上忍了这麽多年,也该动手了。呵呵,不简单,真是不简单。”又劝李风道:“你老也消消气,晚上还有宴呢。人家两个是姐夫与小舅子,你就别担心了。话又说回来,担心也没有用。”一边说一边笑著去了,留下李风与方源面面相觑,只疑惑他是什麽意思。
另一方面,瑞王,和王等几个王爷也凑到一处,瑞王便先笑道:“各位看到了吗?皇上对卫青鸿已经起了戒心,咱们只要再一推波助澜,他的下场就绝不会好到哪里去。哼哼,这也只怪他自己,枉聪明了一世,却不知道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道理。”
和王也笑道:“没错,等除去了他,兵权自会落到我们手里,到那时,皇上再厉害,不过是个小儿,还不是由著我们几个叔王摆布吗?”
宋兼环视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诸位王爷莫要高兴的太早,卫青鸿树大根深,不是那麽容易拔掉的。依我说,有的时候还可以保他一保,越这样,皇上就越害怕他的势力。他智慧武功都出众,也只有过於忠义这一个缺点了,所以想除去他,还必须要靠皇上亲自动手。”他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纷纷点头附和。
且不说众人早朝後的反应,单说龙彻,一待卫青鸿随他进了书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夫,你知道我为什麽这样做吗?”
卫青鸿苦笑道:“还不是因为不知赏我什麽,又要显一下皇上的威严,才拿我开刀。”
龙彻拍了两下手,雀跃笑道:“果然还是姐夫最懂我,没办法,你已经封候了,我总不能封这样年轻的你做王爷吧。你又不爱钱财美女。再说你地位尊崇,大臣们一见你都如此服我,以後自然人人慑服了。姐夫,这就是你说的帝王之道对不对?”他在心底又加了一句:还可以借机削弱你的势力和声望,此乃一石三鸟之计。不过犹怕卫青鸿起疑,又拉著他道:“姐夫,你放心,我对你永远是一片赤子之心,不会因任何东西而改变。”这句话倒是说的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卫青鸿笑著点头道:“皇上,你做的很好,臣问心无愧,也没什麽不放心的。只是昨夜回去与几位好友彻夜长谈,还未休息过,晚上又有宴会,可否容臣回府小憩一会儿?”
龙彻心中一动,忙道:“既如此,姐夫就在书房的偏殿里安歇吧,那里静的很,也没人敢轻易打扰。”
卫青鸿只得依言而去,龙彻便开始批阅奏章,只是心思早随心爱之人飞到偏殿去了,哪里能坐的住。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想著姐夫大概已经睡熟,终忍不住起身来到偏殿,入眼便是卫青鸿恬淡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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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疑视著,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这个人,他看了六年,想了六年,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可是看著此刻熟睡的那张脸,他却还是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少,以至於连呼吸都变得轻浅,生怕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想起怜香曾认真的询问过,自己究竟爱上他哪一处。这个答案,却是连他也回答不出来的。若说因他忠义两全,正气凛然,朝中也不乏这样的年轻臣子,且远比他俊秀的多。一定要追究原因的话,应该便是初相逢时那极浅极淡的一笑和与众不同的温柔赞赏眼神吧。犹忆得当他和皇姐携手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怨恨,他恨他为何成为了当朝附马,成为自己亲姐的丈夫,也成为一个他永远都不能占为已有的男人。
只是如今,只是如今,一切的障碍都不存在了,他就躺在离自己那麽近的地方,近的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将他抓住,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全身的血液也似乎在沸腾燃烧,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他,再也不让他离开,抓住他……
一声轻咳,让龙彻瞬间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的手险些便要碰上那两片丰润的唇,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卫青鸿睡眼极浅,一旦被他发觉,自己所付出的努力与忍耐岂不都要化为乌有。想到这里,忙悄悄退出去,冲怜香感激一笑,悄声道:“朕真是有些心猿意马了,多亏了你。”
怜香随他快步回至书房,令左右退下,方正色道:“皇上,刚才密探来报,说几位王爷和朝中几个重臣都凑在一处密议。奴婢觉得奇怪,实在忍不得了,想斗胆问一句,难道您为了得到大将军,竟真置江山於不顾,任由王爷们坐大吗?”
龙彻听了,不怒反喜,悠悠笑道:“就任由他们坐大又如何?姐夫一日兵权在握,也们就一日不敢动手。虽说这样也没什麽不好,但留著总是点心事。况且朕也不可能让姐夫永远做一个之下的大将军。怜香你向来聪明,竟连朕的这点小计谋都看不破?没有了卫青鸿,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僻如说大将军李重光。”
怜香这才恍然大悟,忙垂首笑道:“奴婢愚蠢,惭愧之极。”一边为龙彻的冷酷心寒,他竟不念一点亲情血缘,连自己的叔王也不放过,虽然那几个人也确实不是什麽好东西。
龙彻挥挥手道:“不说他们,想想就心烦。”忽然又望著面前的冷茶出神,情不自禁道:“姐夫刚才睡著的样子,真是可爱的很,让朕忍不住想抱起他,令他就那样睡在朕的怀里。”
怜香见他已神游太虚,自然又是在那里幻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不由无奈一笑,将冷茶端过,吩咐人去换热的来,回头见龙彻犹面带笑容,刚才的冷酷目光也被似水柔情所代替,只能暗道他对自己姐夫与对叔王的态度相差竟如此巨大。虽然如此,但卫青鸿的结局却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免又叹息了一回。
两个人正各自想著心事,内侍忽报李重光求见,宣进来後,龙彻便笑道:“换上将军服色後,果然威武的多了。”
李重光眼中的兴奋犹存,忙垂首道:“谢陛下夸奖,臣能有今日,都是陛下赐予的,臣感激不尽。”
龙彻点点头道:“重光,你只要能时刻记住今日的话,朕保你一生荣华。”语毕踱了几步,方冷笑道:“你做了大将军,想必会有几位王爷的人争相亲近,你也无须躲避,送你什麽也别客气,只有一样,不可假戏真做。你大概不知道,你姐姐虽是朕的宫女,朕却从未将她当作奴婢看待,他照顾朕从小到大,朕也将她视作亲姐,你也就好比朕的手足兄弟一般,朕要委你重任,你自己也要小心谨慎,随机应变,万不可自甘堕落,污了你姐姐与朕的清名,否则朕是绝不会容情的。”
李重光见他目光森寒,心下已有些明了,沈声道:“陛下放心,臣纵粉身碎骨,也决不负陛下与阿姐。”
龙彻这才绽开笑容:“很好。”又凑近他身边道:“不过今晚,朕要交给你更重要的任务。”
李重光忙站直身子,正色道:“全凭陛下差遣。”
龙彻眼光向偏殿飘了一飘,确定卫青鸿仍熟睡著,方悄声道:“朕听闻你酒量甚好,所以今夜,你一定要帮朕把卫大将军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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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光唬了一跳,也悄声问道:“皇上这是何意?大将军莫非有什麽不妥?皇上且勿听信别人谗言,大将军他为人正直无私,实乃臣子中的榜样……”
话未说完便被龙彻打断,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怎麽会对自己的姐夫不放心,朕另有目的,你只管乖乖照做就好了。”
李重光仍是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但见龙彻这样说,他姐姐又一直使眼色令他不要多问,只得疑惑出去,这里怜香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奴婢先前只替大将军不平,如今细想起来,皇上倒也是可怜的,这麽些年,竟未见过大将军一醉,以至想稍微的逾距一下都不能。”
龙彻向来深邃的眼光这才露出一丝属於孩子的天真委屈,对怜香道:“可不是麽?你今日才知道啊,姐夫他的酒量也不错,朕身为皇帝,又要随时保持清醒,不能狂饮,否则还用等到现在把任务给重光吗?”说完眼里又充满向往之色,出神道:“朕倒要看看,姐夫他醉了後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容易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