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萱听着赵源说孩子,顿时更没胃口了,“如果这一胎,不是男孩儿呢?”
“不是就不是呗,有我在,你还怕没孩子么?”赵源以为云萱这一胎压力大,毕竟各方面对这个孩子都抱有很大的期待的,不过这些事儿,干着急也没办法啊。
云萱一下子竟信了他的话,“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赵源把云萱抱到桌边坐下,舀了一碗豆腐汤给她,“我这够殷勤吧,你可得多吃些,看你如今瘦的。”
“难道你没听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云萱喝着豆腐汤,软嫩清醇,入口即化,滋味也异常鲜美,确实是花了些心思的,难得一碗汤喝完也没丝毫不适。
“那就只求你多吃些吧。这个名为‘文思豆腐’,在江南这边颇有盛名,见着你喜欢,真是再好不过。”赵源说着又要给云萱盛,却被云萱拦住。
“我饱了,不必了。”午膳难得吃的这么清爽,云萱心情也未有丝毫好转,实在没了胃口,“你别老顾着我,菜都要凉了,快吃些吧。”
“那再尝尝这些菜吧。”赵源夹了块松子鸡尝尝觉得还好,便给云萱夹了一块,“这个鸡肉酥烂,松子也是极香脆的,与咱们平日吃的都不一样,尝尝吧。”
云萱难得的又用了些菜,小半碗饭,便说什么不愿再吃,赵源无法,看着外面也不算太热,便和云萱出去散步消消食。
今日云萱胃口好些,赵源心情自然是极好的,赏赐了今日做菜的厨子不少银两,赐珍宝这些人也没用,也不敢卖,还得在家供着,索性便赏了些钱。
便是苏州知府和这厨子原来的主家,也是多有赏赐。
云萱这段时日无法好好用膳,日渐消瘦,赵源头发都要急白,厨子如今能让云萱有些胃口,这些银两对赵源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他买个古玩的钱。
赵源云萱一路走来,下人们都是谨小慎微,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处处只闻得风声鸟声,走来走去,都是些亭台楼阁,珍惜花草,丫鬟说话也是能少说就少说,云萱觉得甚是无趣。赵源当初到底是有多狠,如今下人连句闲话都不敢说?
“这里未免也太冷清了些,我去找肖婉。”云萱叹息,整天竟然只有赵源肖婉豆豆敢和她随意闲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苦尽甘来
赵源一向是事事顺着云萱,自然就送她过去了。
“这时候怎么过来了?”肖婉正陪着赵怿描红,如今云萱不把赵怿从她身边带走,她和云萱一同照顾赵怿,真是让人再满足不过了。
“云萱嫌我无趣,非得来找你呢。”赵源解释道,他没觉得无趣啊。
肖婉稍微想想,也知道云萱是为什么的了,下人迫于赵源威名,洒扫都是轻手轻脚的,进了他院子便让人觉得气压沉重,谁还嗨的起来?
“这还不容易?凑巧我这几日正想听听这边的戏,京中虽说也有不少江南过去的班子,到底在这边才让人觉得相合的,怎样?”肖婉想起这边最出名的春熙班,开心道。
原本前世的时候,她是很不耐烦京剧啊,昆曲啊这些的,毕竟听不懂,但是来了古代,从小熏陶,入了门倒觉得,真是奇妙无穷,一时竟迷恋上了,京城出名的班子她都听过,如今来了苏州,还没能得偿所愿呢。
“好啊。”云萱见着肖婉兴高采烈的提建议,她也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听说这边的春熙班是不错,打发时间也好。
“母妃,娘亲,我也要看戏,我也要看戏。”赵怿听说自己两位娘要听戏,兴奋道,“我要看《闹天宫》!”
“看吧看吧,让你父王去请班子回来看。”云萱慈爱的看着赵怿,说道。倒是想去外面看,但是赵源这疑神疑鬼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罢了,能看就好。
“春熙班这段日子可不在这边呢,我去叫人请回来,你们得等几日了。”赵源说道,“豆豆,过几日看戏,这几日可得把那时候的功课补完。”
赵怿要看《闹天宫》,他得另外去京剧班子寻人了。
“啊?”赵怿听到赵源说话便如泄了气的皮球,原以为可以不做了的。
肖婉见着赵怿这模样好笑,怎么就和你爹前世一毛一样呢?
云萱这几日还是不怎么爱搭理赵源,反倒每日去寻肖婉赵怿寻的勤快,赵源备受冷落,真是只能默默的在角落咬帕子。
赵源的手下办事还是很得力的,日夜兼程,不过三四日,便带了春熙班回来。放了一日假给他们歇歇,第二日便登台了。
“娘子,戏班子都给你请回来了,你就理理我么。”赵源一脸哀怨的看着准备妥当的云萱,委屈道。
云萱觉得自己头顶真是顶了坨乌云,“你走不走。”
“你不亲我我不走。”赵源忽然又变了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云萱近来是怎么了?
“那我走了,肖婉豆豆还等着我呢。”云萱淡淡道,谁还威胁得了谁啊?
赵源无奈,“好吧,走吧。”
云萱正从座位上起身,自己眼前忽然就多了个东西,下一秒,赵源的脸就结结实实的贴在了她的嘴上。
“好吧,虽然感觉怪怪的,勉强也算你亲我了。”赵源意犹未尽的摸摸脸,自恋道。
云萱一黑脸,径直自己开门走了出去,这个无赖!
“他人呢?”肖婉赵怿早已在戏台这儿坐着了,见云萱带着一群丫鬟过来,问道。平日这俩人形影不离的,干啥呢?
“他说有点事,晚些再来。”云萱脸上还有些红,扯了个理由道,爱来不来!
等了会让见赵源还连个影儿都没见着,云萱无语道:“我们先开戏吧,不必等他了。”
赵怿听到好不容易自己看次戏,父王居然不来,心里很是难过,人家就是想要父王陪嘛!
今日第一出便是赵源点的《长生殿》中的《密誓》一出,之后才是云萱肖婉赵怿点的戏,热热闹闹的,也够唱上大半天了。
“干什么去了?”台上《密誓》都快唱完了,赵源方到,肖婉见云萱爱理不理的,问道。
“有人过来禀事,我便先去看看。”赵源示意身后的丫鬟把新制的果脯摆上来,说道。
“原来禀事禀的就是这些哦~”肖婉见这些都是用来止孕吐的,笑道,不过云萱这一胎反应也着实激烈了些,看这面黄肌瘦的。
“话绵藤,花迷月暗,分不得影和形。”
肖婉在下面听了发笑,学着唱了句,取笑道:“分不得影和形。这句唱的真好。”
云萱笑了笑,“谁说不是呢?”看起来,赵源是在借戏表志?
“恩,这唱腔可真是蕴藉动听,缠绵多情,这春熙班,果然不同凡响。”肖婉见云萱最近心情很是压抑,调笑道。
“这下不气了吧?”赵源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云萱说道,“这些果脯是我专派人搜罗的,用了孕吐会好些。秦韶的父母兄弟,我已派人妥善安置了。”
云萱听完仍旧什么都不说,淡淡瞥了赵源一眼便又专注戏台。
赵源没看明白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自己一腔热情就这么被泼了冷水,正待说什么就听着赵怿说话。
“孙悟空出来了,孙悟空出来了。”赵怿兴高采烈的说道,还扯着赵源等人要和她一起叫好。
被赵怿这么一打岔,赵源也不知接下来该再说些什么,干脆便不说话,也专注看戏了。
云萱如今的心结,实话说,赵源也不知道是什么了,只好主观臆测,把她觉得云萱不开心的地方一一改善。
你怕这一胎不是世子,我可以不在意;
你担心曾经的事情败露,我给你善后;
你孕吐吃不下饭,我可以遍搜名厨;
你在乎身份,我可以立你做侧妃,压的众人不敢置喙。
那么,如今你还在不开心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我杀了你觉得无辜不该死的秦韶?
想到这儿赵源一点开心的心思也没了,他也知道他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不能和前世那般敏感,但是这些事总是忍不住要去想。
二人一直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拉不下脸来示好,时间很快过去,几人又登上了回京的官船。
景王自得了信便回京等着去了,坐等乖孙!
“源哥哥,你和云嫂嫂怎么了?”赵清见赵源云萱这段日子尴尬的紧,虽然源哥哥这几年一向沉默寡言的,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是不似从前那般啊。
看如今源哥哥身边美婢不断,难不成,源哥哥变心了?可是,她也没有立场去说,毕竟不如源哥哥的官吏,家中也是妻妾成群,大环境如此。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过来问问到底是为何。云嫂嫂还怀着孩子呢!源哥哥怎么能这么糊涂?
赵源见赵清又过来声讨他,真的烦了,“我近日身子不大舒服。”
原本只是赵源随意扯的一个借口,赵清却是真的信了,谁让赵源前两年动不动就是一场大病?
“源哥哥,有病就赶紧让太医来看看,这么忍着可不行。”赵清知道赵源一向喜欢自己扛着,最烦别人觉得他体弱多病,可是这种事,拖了多不好?
。。。。。。
“有空我会找大夫看的,我这儿还有些公务没处理,你找苏然玩去吧。”赵源说道,到了船上每天公务都能送来,也是服了皇帝。
赵清不疑有他的出去了,出门就直接去找太医,她才不信赵源会自己宣太医。
赵源见赵清出去了,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接着读,那些门派的灭门,或是门派的不得安生,竟都是因他而起,云萱都是为他所作?
“云嫂嫂免礼。”赵清跑来找云萱,发现她正坐在书桌后看书,静谧又祥和,不对啊,你夫君都不理你了,你干嘛还这么淡定啊!见着云萱起身要行礼,便直接免了。
“公主前来有何事?”云萱倒了杯水给赵清,问道。这水,也是赵源让换的,可是他有多久没来看过自己了?
“恩,”赵清犹豫了一下,“源哥哥病了。”
“什么?”云萱惊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他怎么病的?”苦肉计?这一招赵源用过太多会回了。
赵清见云萱第一反应竟不是去看赵源,甚是还有怀疑的心思,跺一跺脚,这两人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你若是关心便去看看,我不管了!”赵清说完便径自出了去,原以为难得的一对,如今竟也敌不过七年之痒。
除开云萱离开的那几年,不是七年之痒,又是什么?
云萱想了想,终究是放心不下,真也好,假也罢,她到底是服了软。
“王爷怎么了?”云萱去赵源那的时候正好见着太医出来,问道。她也知赵源不是病的极难受,绝不会宣太医。
太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这位侧妃娘娘,毕竟出京时宫里几位主子都嘱咐了的。说是是在欺瞒,说不是又忤逆了王爷的意思。
“夫人自己去问王爷吧,下官还有事,先下去了。”太医说完等着云萱点头,便赶紧开溜了。王爷没有公布侧妃娘娘的身份,定然是有打算的。
等着云萱推门,便见着赵源还在处理公务,眉峰都皱成了一个小山丘。
“不舒服怎的也不知道歇歇?”云萱拿过他面前的折子,问道。
“你怎么来了?”赵源抬头见着云萱,不是死活不愿意理他的吗?
“听说你不舒服,便来看看,太医怎么说?”云萱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珠落玉盘一般,不过赵源好歹是听出了云萱对自己的关切。那我就原谅你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