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你何时才能想起我?
朔夜坐起身,将落到身前的头发整理过之后便将放在床头的水碗拿到外头去了。在门口瞧一瞧,桐笙的事情竟折腾过了一整个下午,此时天快黑了,桐笙却未醒来,今晚只怕是要在这医馆里过了。
大夫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壶酒,还有一块腊肉,他说是专程给朔夜和桐笙带回来的。朔夜觉得不好意思,大夫却说,反正是用朔夜支付的那过多的诊金买来的。
在朔夜与大夫交谈的时候屋里有了些动静,朔夜急忙进屋,便瞧见桐笙已然坐了起来。朔夜便管也管不住地就坐在了床边,万分关切地问桐笙:“你醒啦!”
桐笙捂着脑袋微微点了头,声音细弱地问:“这是哪?”
“这是城外村里的医馆。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桐笙想了想:“记得。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把我救回来。”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朔夜替桐笙撇了乱在额前的刘海,不容置疑地又说:“决不食言。”
桐笙闭了闭眼,而后点头以作答。
桐笙说口渴,朔夜便替她端来热水,在她喝水的时候,朔夜说:“我已经叫玲子回去叫你爹做好防护准备,想来该不会有事。此时城门已关,我们也回不去,不如今晚且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回程再与阮大人报平安?”
“如此也好。”
朔夜舒了一口气。“那你再休息一下,我看那迷药药劲还在,也不便下床走动。我去帮大夫做饭,一会儿再来叫你。”
“好。”
重新躺好,桐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摸到自己的唇,突然脸上都有些发烫。是了,她其实刚刚就已经醒了。只是出于一些个人习惯上的别扭,便思量着不好当着朔夜的面醒来,于是一直等着朔夜出去。可谁知朔夜竟会做了那样的事情?
朔夜又吻她了!真是奇得很……
分明自己只是个女子,何以会招得朔夜再次亲吻?若说第一次是为了解药,这第二次又是为何?压在唇上的双指此时移到了脸庞,桐笙不禁要想:莫不是自己与朔夜的师妹如此之像?可不管再是像到怎样的程度,一个女子如何可以亲吻女子?除非……
桐笙突然睁开眼,突然在想,朔夜只怕是——好女色!
想到此,桐笙心里扑扑直跳,她又想起起先朔夜唤她“笙儿”,好似在最初相遇的那个时候,她也曾听朔夜这样唤她的。
笙儿……
笙儿……
这极简单的两个字却在桐笙心里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疑问,可这一声唤却是在朔夜亲吻她的时候出现,她要怎么开口去问?有些话不说出来,总是能有个退路的。
夜里将要就寝,桐笙突然问了朔夜一个问题:“这里只一张床,你睡哪里?”
朔夜心想她如此问,定是不愿意两个人躺在一起了,于是答道:“我是习武之人,一张椅子就能凑合一夜了。”
桐笙的话却让她意外至极。“既然有床,为何还要在椅子上过夜?我的性子再是糟糕,却也不至于叫救命恩人受委屈。”
“叫我睡床,岂不是你要在椅子上凑合?”
“怎么,我想让一半床铺给你,你倒想着要独霸?”
“玩笑罢了,你不要这么着急。”
桐笙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自己先上了床,指着靠外的一半地方:“你睡外面,若你睡觉不老实滚下去可不怨我。”
朔夜浅笑摇头:“自然不会怨你。”
晚饭前桐笙已然睡了好一会儿,此时正是睡觉时候她却睡不着了。身边躺着的朔夜来不及排斥,却成了陪她打发时间的好友。本来也是,人家好歹救了桐笙一命,桐笙这会子也该好好跟她拉拉关系了。
“你倒说说,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我跟着雪地里的脚印追过去,进了山却发现山里还未积雪。那时想着可糟糕了,好在我疑惑之时,那恶人自己却跳出来了。后来我打败了他,他求饶时告诉我你在庙里。”
“我虽没看见你当时如何将那人打跑,但就看他能背着我跑这么远就知道他是个壮汉,你打过他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能打跑壮汉。”朔夜揉揉眼,其实她有些困了。
“朔夜……”桐笙的声音有些低,朔夜看不见她咬唇的动作。“你说过,不再提那事。”
“对不起。”
说好不再提起的事情被再次提起,桐笙便觉得躺在朔夜身边有那么些个不自在了,但那种不自在却也说不上是排斥。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桐笙突然说起:“我有些事情很好奇。”
“说来听听。”
“我听莺时说,你当时是和你师妹一道下山的,为何后来你们会失散了?”
朔夜沉吟一会儿,道:“师妹身体不好,与她下山后不久她便染了重病。那时我带她去瞧大夫,大夫只却说只能给她续上两个月的命。我虽不是没脾气的人,却极少对别人发脾气。可那时候我却忍不住那股火,我威胁大夫,若他治不好我师妹,我便不能留他活命。”
“然后呢?”
“然后他告诉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种树,割开树干取到的树汁可作为一种续命的药引。我叫大夫帮我照顾师妹,自己便去找那种树。可是我走了好久,就连大夫说的那个地方都没找到,更别提那种树。
后来……后来因为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回去了。可是回到大夫那里,大夫却告诉我他没能留住师妹的命,他甚至将我带到一处新起的坟冢前头,说那是师妹最后安身的地方。”
“这……”桐笙可未想到故事竟是这种发展。她侧了身,面向朔夜而卧,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寻你师妹?”
朔夜小声笑了。“若我师妹真的死了,我定不会找她的。可在我正哀伤的时候,却意外得知她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带走。只是我无从得知是谁将师妹带走,也不知她在何处,便只能无目的地四处乱走。后来走到了丰德城,便看见了你。”
“我?”桐笙惊了一跳:“我可不是你师妹!”
“你这般肯定么?说不定你是失忆了呢?”
朔夜本以为这话说完会招来桐笙的一顿排挤,谁想桐笙却问她:“我与她,真如此相似?”
“似。”
“你是不是……将我当作她了?”
朔夜没回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可我不是她。”桐笙小声地说,还以为她在害怕自己的话会打击朔夜。后来她辗转着又躺平了,又开口道:“我有我从小以来的记忆,我知道自己如何长大,经历过什么。”
“嗯。”朔夜点着头。“你没有她的记忆,自然不会是她。”
“不过我想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嗯,一定会找到的。”
说过一场夜话,桐笙好歹觉得有些睡意了。她转身背对朔夜睡去,朔夜却在替她掖被子的时候将她搂在了怀里。这般接触,桐笙自然是要挣扎的,朔夜却轻声止住了她的所有动作,与她说:“我知道你很畏寒,城外村落里的小屋不及你房里暖和,床铺更不够柔软。”
说时,朔夜捉住了桐笙冰凉的手,又道:“你看你躺了这么久,手还这么冰凉。叫你自个儿躺着,只怕到明早你就冻成冰块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桐笙扭着脖子,想转头瞪朔夜一眼,却发现这动作不好实现。
朔夜不由分说也将她搂得更紧了。“我挨着你,你要是觉得暖些也能容易睡着了。”
“最好如你所说。”
桐笙不能否认朔夜抱着她真让她觉得很暖,但这却不是叫她放弃挣扎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入眠,叫她做了一场梦,梦里下着大雪,她却十分开心地在雪里和一只白色的动物玩耍。跟在她身后的人却来拉了她的手,轻柔浅笑着对她说:“小心在雪里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到底要不要求留言?每次打完滚还是没留言,这叫我情何以堪?滚了一身泥却没留言,还不如不打滚,起码还有点面子不是?好吧,我不高兴!再见!
☆、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JJ之前抽了,把我更新的章节抽没了。这里重新更新,没有新内容。对不起。
清晨,桐笙在突然袭来的一阵寒冷中醒来。那个一整夜都暖着自己的怀抱突然离去,桐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果真不够抵抗这屋子里的寒冷。她紧裹着此时属于她一个人的被子,眯着眼问:“现在什么时辰,你就起身了?”
“还很早,但我们要赶在开城门的时候回去。”
“为何?”
“你是被人掳走的,若是恶人想以你来要挟你爹,你爹今早便有可能要去与恶人碰头了。”朔夜硬将紧拽着被子不放的桐笙从被窝里捞出来,又督促她快些穿衣服。“我们早些回去,你家人也不会有麻烦。”
听到这里,桐笙全然清醒,觉得朔夜想得倒是周全得很。同时她还有些感动,因为朔夜竟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
昨天半夜又开始下雪,路上积雪厚了不少,与大夫告辞之后,朔夜撑着伞拉着桐笙小心翼翼地走在雪里。朔夜担心桐笙在雪里摔倒,桐笙的步伐却异常稳健。走着走着朔夜就笑了:“我只当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没想到你下盘还很稳。”
桐笙说:“打小生活在冬天就会下雪的地方,小时候摔多了,长大自然走得稳。”
“是么?”朔夜还是将她的手紧紧握着,生怕她摔了。“今天雪很大,你畏寒,可别在雪里着凉了。”
桐笙突然站住了脚,挣脱开朔夜的手,眼中全是惊讶。
“你怎么了?”朔夜疑惑着。
愣了一会儿,桐笙摇摇头,伸手拽住了朔夜的袖子。“赶紧走吧,这里太冷了。”
回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才刚刚打开没多久。守城的士兵见这般大早的时辰,他们的女侯爷却从城外回来,身后站着的还是那位阮小姐。队长笑脸迎上去,问道:“朔夜小姐和阮小姐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早从城外而来?”
朔夜说:“昨天出去办了点事,今早赶着就回来了。”
那位队长一路陪着笑,恭迎着朔夜进城,又恭送她离开。看着离开的那两个人,队长心中起了些个好奇。那位听说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的阮小姐,今天怎么像是乖乖女一样拽着朔夜小姐的袖子不放?真是有意思。
回城的第一时间,朔夜就将桐笙送回了阮府。她所见的阮府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气氛,府里的人该做什么就在做什么,丝毫看不出来家里出了任何事情。朔夜不禁开始佩服阮大人的沉着冷静,真不愧是当过一品官的人物。
“小姐回来了!”一个下人这样喊了一声,便有人迎了上来,有人去跟老爷夫人回报。
桐笙以不带表情地点头来回应迎上来的那些人的所有话语,手却始终拽着朔夜的袖子没放开。朔夜就这样被桐笙拽进了阮府,经过了围上来的几个人,最后被拽进了阮大人平日会熟客的那间小客厅。
进了客厅,桐笙终于松了手,这时朔夜好笑地问起来:“你做什么一直拽着我?还从城外一直拽到这里!”
桐笙呵着气搓了搓手,说:“我怕你跑了。”
“我能跑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