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年(GL) 作者:藩田同学(上)【完结】(24)

2019-03-31  作者|标签:藩田同学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很久很久以前,在朔夜还是一个很有威严的大师姐时,她曾在众人面前打过尚未进入师门的桐笙。也是那一次,朔夜知道桐笙是一个宁流血也不肯流泪的人。后来再寻到的桐笙转世,似乎也只有乞儿比较爱哭了。可此时桐笙的哭泣又与乞儿不同,似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难以抑制。

  “你怎么哭了?”朔夜拿了手帕替桐笙擦泪,她很着急,虽然心疼却也有些恼。“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教你这般难受,你说出来我才能帮得到你啊!”

  桐笙竭力去抑制自己的情绪,她将眼泪擦掉,哽咽几度后又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开口说:“我只是很担心我爹,并无它事。”

  “你骗我。”

  “我没有!”

  朔夜一口咬定桐笙在说谎,桐笙却用比她更肯定的语气否定了。这教朔夜不禁叹息桐笙真是一副倔脾气,都转世这么多回了,这脾气仍未有改变。

  “你不说也罢了,只是你今日不讲,改日也别让我发现你痛苦的模样。你既然选择一个人撑着,就给我撑得漂亮了。”

  这话或许有些狠,因为朔夜确实有些恼。她走前并未安慰桐笙半句,只留下桐笙独自在屋里站了很久。

  第二天,玲子给朔夜带了一封信,信上自然都是桐笙的字。

  “许多事不知当从何说起,若我真能顺利回去古道,那时再与你细说。现下,还请勿要怪我才好。”

  看完几行字,朔夜只得叹息。玲子说:“小姐想请你陪她去竹园饮茶,若你读完信仍旧不想去,便买包糖豆给她,她吃完也能安心一些。”

  朔夜收好信,说:“走吧,去买糖豆。”

  “你真的不去看小姐吗?”

  朔夜不讲话,玲子急忙说:“小姐今天的脸色比前两天更糟糕了,你真的不去见她?”

  “玲子。”朔夜无奈地唤了她一声,让她止住了话语,而后自己开口对她说:“你总叫我去看她,可你是否想过,这样的时候纵使我去了也无用?她不愿意告诉我她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玲子不会知道,这天底下最关心桐笙的人怕是非朔夜莫属,玲子自己都不如她。可她此时不愿去见桐笙,这当然会引起玲子对她的不满。

  “糖豆你也不必买,我自会买了给小姐带回去,你继续你的无能为力吧!”

  玲子负气离开,之后好几天都没出现过。

  桐笙不来,玲子不来,丰德城每日都重复着平静却热闹的日子,但这样于百姓来说很惬意的生活却让朔夜觉得不安。听说丰奎与丰和两座城的那三位大人都安排了许多高手来保护自己,就像阮大人一样。只是那三位大人仗着有高手保护,平日该做些什么也都继续做着,只有阮大人日日都将自己与家人关在深院中,极少走出来。

  经过阮府时,朔夜对着那紧闭的大门呆了一会儿,她会想桐笙此时在做什么,身体是否有好一些?她突然很想念桐笙了,生气五天,这似乎也该够了吧。可是阮府这样大门紧闭,桐笙和玲子都不出来,朔夜要怎样见桐笙?

  只得又去做小贼了吧?朔夜暗自笑叹,近来当真是迷上了当小贼的这事情了。可惜朔夜提着精神悄悄又到了桐笙屋里,本想着给桐笙一个惊喜,却发现等着自己的只有一个空屋子。

  桐笙不在……她会去哪里?

  朔夜熄了刚点亮不久的烛火,这屋里只她一人,哪里需要什么光亮?她就着桐笙的床坐了下来,心想桐笙这样几次三番地失踪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而这原因必得从那位毫不担心女儿失踪的阮大人身上去找。

  玲子的房间就在桐笙隔壁,朔夜潜进去,趁她熟睡时探取了她记忆里的东西。但玲子毕竟是个毫不知情的丫头,朔夜只能从她这里得知桐笙两天前就不在家了。

  既然无法从玲子这里得知有用的消息,朔夜便要去阮大人那边下手。然而她去了却看见门外有两名护卫守着。想到这里的护卫曾经从哪个用短刀将人一刀封喉的凶手手中救下阮大人,朔夜便不敢贸然动手。她没有把握做到无声无息放到那两个人,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朔夜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到阮家,一来为了看桐笙是否归来,二来则是要想办法去接近阮大人,从而窥视阮大人的记忆。但可惜的是桐笙一直未归,阮大人身旁也时时都有护卫。

  离几位大人回古道只有半个月的时候,丰德城里又传开了一个消息。又死人了,丰奎城的另一位大人也死了,如今只剩下丰和城的那两位相互间少有往来的大人与丰德城的阮大人。

  就在前天,阮大人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路上却又遇上人行刺。就在那两名护卫快要挡不住刺客的时候,朔夜暗中动手使得刺客分了心,护卫这才有机会反击。只是护卫技不如人,最后还是让刺客跑了。

  那刺客目测身高八尺,体型偏瘦,他竟白日青光在大街上行刺!这消息不胫而走,一日间丰德城的百姓尽在说,这下只看这三位大人谁能有命可以回到古道去。

  可是桐笙再哪里?这个问题让朔夜困扰不已。朔夜尝试去阮府探望阮大人,就以他被刺之名。她觉得自己好歹是皇上封的女侯爷,阮大人应要给她几分面子出来见她,那时她再扮作关心一般自然地问一句有关桐笙的事,便多少能得知一些情况。可惜她去敲了阮府大门,门里的人却很将她拒在了门外。

  无奈之下,朔夜只好回沈家去了。因为担心桐笙,朔夜整日寝食难安,夜里她躺在床上,始终因为心绪难静而无睡意。夜深得她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只知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突然听见一阵轻轻的敲窗声。

  朔夜惊坐起,即刻提高警觉,披了一件衣裳靠近窗边,低声急问:“谁?!”

  窗外却又他人气息,那人却没作回应。朔夜已然做好动手准备,只待那一触即发的瞬间到来。可就在此时,窗外的人再次敲了窗户。

  “朔夜……”

  窗外的人如此轻唤,这一唤直教朔夜六神无主,这样夜深的时候,那个人怎会来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额,我有事,大概有一两个星期不更文了。

  也不是我故意要卡在这里,主要是我确实写不动了。不要抽打我,嘤嘤嘤!

  

  ☆、一半真

  “朔夜……”

  这一声呼唤叫人听着都觉得虚弱,朔夜赶紧开了窗,看见窗外之人果然就是桐笙,只是桐笙为何着了一身夜行衣?

  桐笙倚在窗边,见了朔夜便艰难地朝房门挪动。朔夜开门出去,到她身边尚未说话,她却费力地抬了一只手把朔夜抓到自己身旁。她几乎没有气力可以用上,是朔夜顺着她的动作紧张地靠近她。朔夜刚到她身边,她便再撑不住自己,忍着痛剧痛由朔夜抱着她。

  “你怎么……”朔夜接住桐笙,刚要问她怎么了,却发现自己手上有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仔细一看那竟是满手的血。朔夜顿时心脏猛力收缩,谁人能知她有多害怕桐笙大限已至!

  桐笙重重喘息,额头紧贴着朔夜的脖子,本能地用手摸到朔夜的脸,感觉到那温度远高于自己的皮肤,这才觉得安心不少。

  “笙儿……”霎时间朔夜便方寸大乱,怕到快要崩断一根心弦。

  桐笙几乎是无意识地弯了嘴角,手指滑到朔夜唇边,无力地说:“你……又叫我、笙儿了……”

  “是,我又叫你笙儿了。”朔夜很着急地想要看桐笙的伤势,急得眼眶都红了。“赶紧进去,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伤。”

  “不急。”桐笙的手更滑落了一段距离,她甚至无力去拉拽朔夜的衣裳,仅能勉强让指尖挂在朔夜的衣襟上。“朔夜……”

  “我在、你要说什么?”

  “朔夜……”桐笙话音如呼吸一般轻飘,但她仍努力去讲,与朔夜讲。“帮我……”

  “好,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可是在那之前,我们先包扎伤口好吗?”

  “朔夜……”

  “我在、我在。”

  背上的伤口突来一阵剧痛,痛得桐笙五官纠结,便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力让她抓紧了朔夜的衣服。“帮我,让今晚见过我样子的人、都忘了我的样子。快……立刻就办……”

  “好,立刻就办。”

  朔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桐笙,用还沾着血的手就摸到桐笙额头,替桐笙抹除了她想抹除的东西。随后桐笙终于安心,只是这刚松开一口气,她便昏迷过去了。

  好不容易把桐笙放在床上,朔夜才有空点了蜡烛,端着烛台到桐笙身边,这才见到桐笙那纸白的面色。

  “笙儿……”朔夜摇了摇她,却没得到任何反应。此时朔夜心急如焚,她能做的只是找来药箱替桐笙止血、包扎,别的她再也不会。

  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剪子,朔夜小心翼翼地剪开桐笙伤口附近的衣物,露出一道很长且深至露骨的刀伤。这道口子就如割在朔夜自己身上一般,那种痛霎时间在她身上蔓延开来。她一点一点地给桐笙清理伤口,桐笙仍昏迷着便不知此时伤口的痛,仅是偶尔不觉敛起眉头。

  桐笙的无意识对朔夜是一件好事,她不会因痛呻吟,朔夜自然也不会过于畏手畏脚。可惜药水不比清水温和,正是朔夜用棉花蘸着药水涂在桐笙伤口时,那蚀肉的痛残忍地将桐笙从昏迷中激醒。

  一声沉重的呻.吟教朔夜即刻停了手,慌乱地将注意力转至桐笙脸上。桐笙紧锁眉头,下意识要用手抬起自己的身子,却又因为背部的剧痛跌了回去。

  “你不要乱动!”朔夜丢开手里的东西,稳住桐笙,说:“你伤得很严重,我正在给你上药。”

  桐笙虚弱得连点头都无力,因为刚才那一下挣扎,额前的头发变得凌乱,朔夜替她整理,这才发现她已然痛得大汗直淌。

  “很痛是不是?”朔夜撇开挡在桐笙眼前的发丝,极为担忧,却只能温柔安慰:“我尽量轻一些,你忍耐一下,上了药就好。”

  桐笙嘴唇动了一下,似要说什么,可终究无力做到,只好闭了闭眼以示答应。

  桐笙背上的伤口处的血并无凝固之象,想来只有封住了穴道才使得血液暂时不会大量流出的可能。桐笙为何会伤成这样?而她又是怎样封住自己的穴道,再在这深更半夜悄然进了沈家?单是想到这几个问题,朔夜便心里一阵发寒。

  替桐笙包扎好伤口,朔夜越墙出去将带血的东西都处理掉。回来看见桐笙并未睡去,便去到床边问她:“想要什么吗?”

  桐笙咽喉处有了吞咽动作,朔夜便猜道:“水?”

  桐笙闭眼微点头,朔夜则去端来一杯水。不过桐笙这样子并不便自己张口饮水,朔夜只好嘴对嘴喂她。

  一杯凉水咽下肚,却莫名变作两行热泪掉了出来。被水润过的喉咙也终于变得自由许多,桐笙便微弱地唤了朔夜一声。

  “我在。”朔夜凑得更近了,也替她擦掉眼泪。

  桐笙声音颤抖着,很难过地问朔夜:“你是不是恼我了?”

  “是。”话虽很坚决果断,却也掩埋不掉朔夜的温柔。

  “对不起。”

  “现在不要说这些,你现在要做的只有好好休息。等你精神好一些了再跟我解释,我会等你的。”

  这本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建议,然而桐笙却没有答应,反而硬要朔夜扶她起来,与朔夜讲:“我没时间了。”

  “什么叫没时间?”朔夜心里咯噔一下,疑问不止。

  桐笙并未直接回答,只问:“你可记得那日我问你,你可杀过人?”

  “记得。”

  “我问你杀人是怎样的感觉,你道那感觉十分糟糕。那时我想也是如此,杀人怎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我并未想到,那样的糟糕远比我想象中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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