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如皱起眉。“不知道你说的‘误会’是什么。如果聂先生是这样的意思,你们的资料,我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你们这月3号已经领离婚证了,想不到樊小姐还是这么维护聂先生。”
樊如一惊。离婚是秘密办理的,和聂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谈拢,不宜公开,想不到对方知道得这样清楚。
“是不是有必要对聂保持忠心,多了解一点对你并没有坏处。至少,为什么付子祺三年前忽然入狱,这个你该有点兴趣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谁策划这寸地尺土
约定在朋友的酒吧。樊如发现对方对自己非常熟悉。对方在暗,自己在明,如果是敌人而非朋友确实很可怕。
付子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樊如到书房来找自己,目光很严厉。
“她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多少?”
付子祺一个人呆着时已经想过很多。明明知道林默手下是个危险组织,既然当时在监狱里找麻烦的是章鱼,那么之前寄照片的也应该是这伙人。先前林默对自己警告,远离樊如和樊如周围的人,不知道是否意有所指,更不知道林默和谁究竟是什么关系。触碰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离付子祺所能掌握的也太过遥远。但对樊如来说,也许至关重要。
“给我打电话的是Amanda,在吴都蓝月酒吧里你也见过。她已经结婚了,对方也是一个女人,叫林默。她说求你帮忙救林默。”
依稀记得起来那个人,当时就是她送付子祺去医院。付子祺和她之间恐怕发生了什么。樊如对此没有探究的意愿。然而这个人居然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这多少让樊如有点惊讶。刚才同自己讲话的语冰,看来是另外的人,精明干练。由此观之,林默应该是个狠角色。
“林默大概是黑道上的。手下有一批职业杀手。收人钱财,似乎是什么事都可以办到。”
樊如大吃一惊。付子祺忙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樊如,如果你觉得危险就不要管这件事了。阿曼说不会来纠缠我们。”
这样的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樊如感觉到事态严重。听起来,林默是替聂办事的。想不到聂这样背景的人白道上畅通无阻居然还不够。
付子祺入狱是为什么?只听说报社忽然收到证明付子祺同赵衍没有血缘的匿名信。也和聂有关系吗?是用了这样的手段吗?难怪当初打听不到一点消息。付子祺自己又知道多少?
“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你知道?”樊如拉住付子祺的手,“三年前到底发生什么?”
付子祺的表情僵住,“我……她跟你说什么了?不,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求你,怎么会……樊如,她拿我要挟你吗?”
樊如也吃不准那是否是个要挟,看来无论如何要去会一会了。“说知道你入狱的事。既然你也不清楚,怎么样,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十点半,人正多的时候。付子祺先于樊如进去,一眼看到吧台上的阿曼。阿曼看起来精神还好,长发梳成马尾,穿着条黑色蕾丝袖的连衣裙,同从前没什么两样。
付子祺定了定神,径直过去。
阿曼招招手,“付小姐。”
付子祺轻轻一笑,“叫我付子祺也好,子祺也好,不要叫付小姐了好吗。”
阿曼看着付子祺的眼睛,“Ricky。”
付子祺的笑意退下去,目光荡开,看到阿曼身边的语冰。语冰穿着牛仔裤和很薄的衬衣,袖子卷起,依旧摆着一副扑克脸。酒吧里是很热了,外面正是严冬腊月的。阿曼好歹有件大衣。
付子祺点单,抬起头看到小张带着樊如上楼了。
付子祺接过冰水,
“走吧,楼上。”
走进办公室,语冰把阿曼的大衣挂起来。阿曼和付子祺分坐沙发两端,阿曼靠门口,樊如坐在老板椅里,语冰就站在当中。
“樊小姐愿意抽空见我们,非常感谢。”
“开门见山吧。子祺也在这里,三年前发生什么,我确实很感兴趣。”
付子祺低头喝水,从她而言,并不愿意把陈年的伤疤在樊如面前揭开。但似乎这是阿曼争取樊如的必经之路。而眼前的语冰,也似乎志在必得。
两个月前第一次见到章鱼,付子祺还有想知道仇人是谁。但现在,只想甩开坐过牢的阴影,做回正常人。真相并没什么用,甚至于,付子祺有预感真相会再次刺伤自己。如果和现实没有联系,又何必旧事重提?
语冰取出一厚叠整理好的照片放在樊如面前桌子上。
最上面一张画质很差,光线又暗,隐约看得出是在小区里单元门外,刚下了出租,两道人影,一个搀着另一个。
“多数是视频截图。后面有一小部分照片。”语冰注解道。
樊如抬头,付子祺的目光原本是追着那些照片的,和樊如目光相触的一瞬,慌忙躲避。樊如不动声色迅速翻看照片。
“那年六月底,外界有些传闻,说顾公子和樊小姐走得很近。聂先生委托我们查查看。找到这段录像以后,深更半夜这个人在里面呆了三个多小时。视频里出入都戴着帽子,认不出来是谁。我们跟着顾然半个多月,没什么收获。也查过付子祺,但付子祺当晚有开房记录。
“那套房子里的摄像头一直不开,开着时会亮指示灯,聂先生带我们进去改装了,到七月底拿到视频,就看得很明白了。转回头调查付子祺。
“聂先生早年和赵先生有所合作。赵先生发迹那几年,财务上有很多问题,当时做账的就是付子祺的母亲。聂先生同赵先生似乎是有些私人恩怨,从前搁下了,这时候赵先生的生意和聂先生又有些冲突,加上临近追诉期。聂先生说付子祺家里应该是留着些记录的,所以授意我们拿视频试探一下……”
付子祺一脱手,玻璃杯砸在地面上,碎裂了。语冰的声音停下来。
玻璃杯好像砸在樊如心里,又狠又脆,玻璃碎片和没有化尽的冰块散落满地。
“子祺?”
“对不起。”付子祺抱歉道,蹲下来收拾玻璃片。阿曼跟着窜了一步,拉付子祺。
“干什么?哪有用手的?”
付子祺闪过阿曼,茫然地蹲着,阿曼到底慢了一步,掌心渗出一道血痕。
阿曼翻出纸巾给付子祺。付子祺摊开了覆住伤口,攥在手心里。
“等会儿叫人收吧。”
樊如发话,付子祺点头,坐回沙发。
语冰眯了眯眼。等三个人重新坐好,继续道:“付小姐大概是既不愿伤害赵家,又不想影响樊小姐前途,回老家把证据销毁了。付小姐回来不久报社收到匿名信,是付小姐和赵先生没有血缘关系的鉴定证明。赵家大概是自己心里有鬼,赵衍不能生育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公开的秘密了,也可能赵家夫人气量太小,把付小姐送进监狱。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樊如觉得疑点重重。但照付子祺的样子来看,多半是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然说别人看着付子祺跟自己亲密,有意为难付子祺。或许是察觉到被聂调查,或许是听闻了什么。
樊如不知道聂这么做到底是当真为了找赵家麻烦,还是单纯想整付子祺。三年多,或许是为了维护面子,聂贞明从没有挑明这件事。这样有恃无恐地对付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女孩,樊如感到不寒而栗。
“既然要讲就讲清楚好了。当初说如果我不拿出账本就把照片公开出去。其实是耍我咯?”
语冰不置可否。
付子祺站起来,“我坐牢之后呢,还是阴魂不散。既然一再找麻烦,直接整死我好了。为什么忽然放过?”
阿曼对着语冰摇头,语冰转过身面对着樊如。
付子祺的目光几近疯狂。樊如后知后觉地发现带付子祺来证实对方身份的想法太过愚蠢了。
赵衍和聂贞明有什么龃龉,虽然是发生在自己跟聂贞明的十年前,虽然是个禁忌话题,樊如并不是全无所知的。赵衍跟聂是大学室友,听说从前关系很铁,到后来虽然不至于反目成仇,实际上也就是做个样子了。跟了聂贞明十几年,樊如自以为看得很清楚了,现在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人能坏到什么程度,大概真的要看他是怎么迁怒一个嫉恨的,手无寸铁的人。这时候对付的不是什么同类,只是一个可以被随便捏死的害虫。于是可以给它个了断,更可以玩弄它,逼它在绝境表演,以获得短暂的满足。
对付子祺实在残忍。眼前的人是帮凶,自己也同样。最无辜的要站在地狱里,接受荒谬的审判。
付子祺抓起散在桌上的照片,看不出所以然,便几张并在一起撕碎。
“说啊!不是利用我来证明你们立场吗?那就拜托说得彻底一点!”
语冰从樊如手边拿起一张,是付子祺玉佩的特写,看得清玉佩上的纹路。
“这张是你入狱时的随身物品。聂先生拿到这张后不久,让我们做个鉴定。结果……我们都很意外。聂先生跟我们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付子祺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照片的碎片像蝴蝶一样从付子祺手里滑出,翩飞降落。
作者有话要说: 抛头颅洒狗血。
☆、甘当副车,却没法撞入堡垒
“樊小姐,你应该确信我们一直在替聂先生办事。现在遇到一点小问题,聂先生就犹豫不决想要趁机解决我们老板。物伤其类。您是不是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
樊如叹息。
付子祺已经坐回沙发里。先前眼见付子祺几乎失控,樊如叫人进来收拾玻璃。这一会儿重新跟各人倒好茶水,收拾完出去了,付子祺看起来平静下来。
“子祺,我想单独跟她们谈谈。”
“她们……为了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放心。”
语冰皮笑肉不笑,“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带。楼下这么多人,我们还能把樊小姐怎么样吗?”
“我跟你下楼。”阿曼开口道。
付子祺站起来,“不,她跟我下去。我不放心她。”
“有些情况我比较了解……”
“语冰,我可以。你跟她到楼下吧。”阿曼的目光很镇静。听说林默出事的始末,阿曼很快就静下来商量对策,语冰觉得要对阿曼刮目相看。
Amanda的确比语冰更好谈条件。付子祺是一心一意保护自己,樊如不知她是否恢复了理智,但樊如宁可她不必这样。
“林默不在,你们到底谁做主?”
语冰不再说话,跟付子祺出门。
走到楼梯口,付子祺忽然扭身拽住语冰的领子。语冰扶着扶手,付子祺的力量压上来,上身已向后倾。
“真想揍你。”
“你可以试试。”
付子祺咬紧牙,但终于松了手,语冰理理衣领,两个人回到灯光昏昏人头攒动的一楼。
樊如望着付子祺出去的背影。门关上,付子祺的影子还在那里。
“你们就这么点拿得出手的证据?还怎么跟聂争?”
樊如换上事务性的冰冷面孔,先前的一场揭秘好像全无发生。阿曼不由感到错愕。
“林默做事是很讲规则的,我们没理由去搜集买家的证据。当然原本我们受委托查到的信息也不会保留很久,唯独这件事太特殊。在我们这样的国家牵连桃色比杀人放火还令人振奋。聂先生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宁肯什么都不承认。
“其实林默的官司并没什么大不了,聂先生只是顾虑林默知道太多。我们和聂先生算不上冲突,也谈不上什么争,大家好聚好散。只不过希望给聂先生多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来林默并不是会乱说话的人,二来彼此帐也该清一清最好谁也别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