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无忧/人人都爱月无忧 作者:蓝米远(下)【完结】(20)

2019-03-31  作者|标签:蓝米远

  月无忧与他面对面,自然把他神色的变化看的清楚,当下便了然,这少年定然是真的感觉到她体内的不对劲。

  之前也问过不少大夫,不是听了病情就摇头道不知情的,就是瞧也瞧不出什么,但这少年显然身怀绝技,医术高超,一定是诊断出来了什么。

  当下月无忧心中有些欣慰,只等这少年把她病情的因果讲出来。

  不成想少年很快松开手皱着眉头十分苦恼的道:“你这病,确实我师父也治不了。”

  说谎。他刚刚神色,分明是探出了什么,月无忧对他说的话一点也不信。

  那么,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月无忧想不明白,但看少年什么也不会说,只有试探的问道:“你刚刚说,你师父因为一个人的命令,不能给我治病,这个人是谁呢?”若能制服此人,汪天寿就会给自己治病了吧?

  少年笑看她一眼:“你问我?我师父都不得不听从他,我怎么会告诉你呢?”

  “可江湖上都说,汪神医脾气随性,我没想到,他也会听从别人的命令,都说他治病救人看心情,但你刚刚说的话来看,是不是那个人要他救谁,他就要救谁,既然这样,哪里算是随心随性了?”

  少年听月无忧这样直言,面色不大好看:“我师父救谁和你无关,但那人不让我师父救你,你就等死好了,也不要再找我师父,你的病,我师父也确实治不了,日后你在江湖上爱怎么说便怎么说,说他是庸医也罢,我们都不管了,”说罢,少年向月无忧一抱拳:“就此别过。”

  月无忧望着他神色复杂,那少年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你不要追我,你的功夫确实很好,但我也不差,还是就此别过的好,免得动起手来,那就不好看了,”好言劝完,施展轻功离去。

  只是他也太不了解月无忧,月无忧哪里是会听人家劝告的人?

  月无忧一心想寻汪天寿治病,怎么会甘心放弃这唯一的救命希望?

  月无忧在原地等他不见身影了,轻哼一声,敛了身形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她倒要问个清楚,汪天寿究竟为什么不给她治病。

  少年轻功不错,墨绿色的布衫掩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的像只黑猫穿梭在小巷里,月无忧跟他回了镇上,未免他发现跟着后面的自己,初时离得远一些,然而未跟太久,就见前面影子突然一停,月无忧立即身形一转藏入巷中。

  就见那少年在原地顿了顿,然后回头向后张望,口中道:“说了让你不要跟着我,我师父给你治病是你求着我们的事,惹得我们不快对你可全无好处,我早知道你跟在后面,不如出来吧。”

  他说的倒也几分道理,只是月无忧不大相信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她自觉自己功夫不错,那少年行路毫无动静,她也做得到,如何会被发现呢?难道人不可貌相,这少年年纪轻轻,功夫却在自己之上?那未免也太可怖。

  那少年等了等见身后无人现身,窃笑一声,小声自语道:“原来真没跟来。”说罢,也不再施展轻功,心情愉悦的往前走,月无忧从小巷探出身望他背影,十分莫名其妙。

  若自己被发现了,他怎么又这样走了?

  虽然一头雾水,月无忧仍然继续跟了上去,一路上这少年几次停下向身后喊话,原来是唬人的,月无忧被吓了一次就不再上当,一直跟他到了一处小院,少年翻墙跳进院中,推开房门进了一间亮着微弱烛火的小屋。

  月无忧追到院前,踮起脚尖从一人高的院墙向内望,小院不大,看来汪天寿和他徒弟不想被月无忧找到,是借住在这户人家。月无忧在院外犹豫了一瞬,也跟着翻墙跳入院中,轻手轻脚的来到那间屋前。

  屋内有位精瘦长须老叟正坐在桌前等着,见少年进来,点点头:“回来啦。”

  少年嘻笑一声:“回来啦,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绕了好几圈才找回来。”

  “你这小滑头,没被人跟着吧。”

  “怎么会,”少年拿起桌上茶壶径直壶嘴对口饮了好几口,才顺了气道:“不过没想到她武功这么好,我差点没唬住她,面对她的时候,生怕她对我动手,那我可就回不来见爷爷你啦。”

  “我们明日就离开,别再和她扯上关系最好,不过你看她怎么样,是真的生了严重的病?”老头抚着长须,也摇头晃脑的问。原来汪天寿接了消息看自己不能给月无忧治病,便遣了自己的徒弟偷偷的去看月无忧,果然是脾气古怪。

  “别提啦,”少年意味不明的摇摇头,低语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似乎很避讳的样子,在屋外的月无忧并未听清,然而就听那老叟叹息一声:“唉,那她就真的只有等死了,就算我,也只是束手无策啊。”

  “是呀,看她样子虽然好好的,但也活不过三四年,真是可惜。”

  在屋外正欲推门进去的月无忧听了这句话,面色一变,猛地瞪大了眼。

  月无忧一直觉得找到了汪天寿自己的病便有救,想不到汪天寿竟会这么说!!她哪敢去想汪天寿也救不了自己,不然岂不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月无忧恍恍惚惚,只觉头重脚轻,几乎要一头栽倒,提着的一口丹田真气尽失,脚下沉重,也不知踩了什么,当即就发出声动静,屋内的二人才察觉外面似乎有人,少年连忙跑来推门看,屋外却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绿蝶追岔了路,也未想到那二人会追去坟地去了,于是抱着自己那两个仅剩的金环在客栈不远的街上转来转去,等了会突然抬头,就见不甚明亮的月色下有人从街的那头摇摇晃晃的走来,可不就是月无忧?

  绿蝶露出开心笑容,欢快的跑过去问月无忧道:“怎么样,他是什么人,你把他制服了吧?我的兵器都被他弄坏,有没有给我报仇?”

  然而月无忧面色僵然,一双狭长上翘的漂亮眼睛闪着妖异的浅淡绿色,这才抬头仿佛才见到了绿蝶似的,向她强自一笑。

  绿蝶的心猛地一沉,她还没见过月无忧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怎么..”

  绿蝶话还未问出,就见月无忧突然如根木头似的直直向前栽倒,绿蝶吓了一跳,怀里的金环当即滚落到地上发出几声脆响,她连忙伸臂揽住她,就见月无忧紧闭双目,已是昏迷不知人事。

  “月无忧!!”

  

  ☆、寻医问路四

  阮桃这个人,为人温和隐忍,处事进退有度,但她从不自觉自己是个好人。

  月无忧是阮桃的底线,若谁侵.犯了,伤了月无忧一分,她便要让别人十倍还回来,为了月无忧,杀人放火的事阮桃都做得出来。

  见绿蝶抱着昏迷的月无忧回来,阮桃已是揪心不已,听绿蝶形容那少年无疑是白日里见到的汪天寿的徒弟,怒的猛地一掌将檀木桌拍的裂出几条大缝,把绿蝶惊的不知所措。

  她今日是第一次见月无忧这般落魄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见阮桃发脾气。

  “这个汪天寿,不给治病就算了,竟然把无忧欺负成这个样子!”阮桃拍桌而起,然而吼完又颇为后悔,连忙回头望眼身后躺在床上的月无忧。

  月无忧之前虽昏着,但她是习武之人,很快便清醒过来,听得阮桃拍桌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疲惫的翻了个身背对她们两个,将盖着的被子向上扯了扯。

  “我们明日就回去吧,”月无忧睁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墙壁,木然的道。

  “什么?”绿蝶急的跳脚:“那不寻医了么,你的病怎么办?”

  “没事,没什么。”

  但月无忧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什么。

  绿蝶正欲再讲,见阮桃向她使了个眼色,虽然不明所以也噤了声。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启程回去,”阮桃缓声说,看了一眼绿蝶,先走了出去,绿蝶看看她,又看看窝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月无忧,犹豫再三,才觉得现在不是缠着月无忧的时候,连忙跟着跑了出去,又回头担心的望眼床上的月无忧的身影,轻声关上了房门。

  月无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一双眼睛木然的盯着眼见之处的墙壁。

  “看她虽然好好的,但活不过三四年了。”

  三四年。

  哪里够活?

  月无忧突然后悔自己为何踏足中原,得知死期将至并不是什么幸事,一直在西域浑浑噩噩的过着也不错,至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还可以自由自在活很久,而不是现在这样,唯一诚惶诚恐抱着的那点希望也被掐断。

  这病来的古怪,但中原卧虎藏龙,总会有治这病的办法,越是寻不着汪天寿,月无忧就在心里安慰自己汪天寿定然是能救自己的那个人,可如今再不用自欺欺人。

  只是若从未来过中原,何来那么多人生的精彩?

  月无忧裹紧被子,只觉寒冷,冷的她瑟瑟发抖。

  她学的西域奇功,向来是连西域的风雪都不觉寒冷的。

  绿蝶跟着阮桃走远了些,沉不住气开口低声叫住了阮桃:“小桃姐,要回去你们回去,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说完低头看眼手上两个孤零零的圆环,又觉得气馁。

  唉,兵器都被人家破了,光靠拳脚功夫恐怕不是人家对手。

  “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阮桃回转过身来,满面戾色。

  这间客栈住的大多是西域来的侍婢,之前被中原大内高手的屡次暗算,绿蝶深知不可小瞧此事,便将莫自在庄会功夫的人尽数召了来,除了萧子若身为萧将军遗孤的身份,这也是那些人虽虎视眈眈在周围,却不敢轻易动手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汪天寿和他徒弟住在哪里,不过没关系,只要朝着月无忧回来的方向找去就成了。

  阮桃悄悄将人叫出,十几人挨家挨户的敲门寻人,很快就找到了汪天寿借住的这家小院。

  听得外面喧闹,汪天寿来到门前将门推开条缝向外看,就看到两个白衣女子翻身跳进院中走来,连忙后退一步将房门紧紧关上。

  他徒弟正在匆匆忙忙的收拾包袱。虽然不知道当时在外面偷听的人是不是月无忧,月无忧又为什么默默离去了,但早点离开总不会是坏事,是以汪天寿当即和徒弟收拾行李准备离去,却不想仍是晚了一步。

  “爷爷,外面什么人?”少年一边将包袱打结一边奇怪的抬头问。

  汪天寿不作答,只是一把抢过包袱挎在肩上,然后急急对少年道:“你快到房粱上去。”

  正说话间,门已被敲响,少年知道事情不能怠慢,当下迅速点周身大穴封住气脉,灵巧的翻身跃上房梁。

  院内的两间屋门都被敲响,另一间房门很快被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推开了门,他一推开门,便被外面亮着的通明的火把吓了一跳,不知道这般阵仗是要干什么。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瘦瘦的老头,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敲门的侍婢问道,那男人刚要回答,突然就听旁一眼尖的侍婢喊道:“在这!”

  原来那侍婢见屋内亮着的烛火在她们进了院就熄灭了,便知道屋内人古怪,敲不开门就硬是闯了进去,登时逮住了背着包袱要翻窗逃走的汪天寿。

  顿时周围人应声而至,将汪天寿团团围在屋中,让他插翅也难飞。

  阮桃跟着人走进来,见到被从窗上揪下来颓然的坐在地上的汪天寿,轻声笑道:“神医,对不住,跟我们走一趟吧,”虽是这样说,手下没半点客气,伸手去擒汪天寿的肩膀,汪天寿果然反抗,但这也只是徒劳,且不说满屋子都是阮桃的人,汪天寿武功再高也难逃,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与阮桃并未对几招,就被阮桃轻松制服,亏得阮桃还如临大敌提着心。

  连阮桃也觉得奇怪。

  在酒楼时明明见汪天寿内功高深,气息不为人察觉,也正因为如此,阮桃没敢追来看他住处在哪,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叫他败下阵来?而且几招交手,汪天寿显然功夫没什么厉害的,但汪天寿就在面前,确确实实的,谁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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