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也隐约带些探索的意思的,秦落香想,否则不会刻意的去了重州,月柔曾经留下痕迹的地方。
即使真的只是寻医这么简单,落在月无忧身上,也都不简单了。
因为她是月柔的女儿,即是月柔的女儿,那再简单的事,都会变得极为复杂。
手心颤动一下,手心降落的彩蝶就被惊的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而后就飞走了,秦落香轻轻笑了,和那彩蝶一样的美丽而不单纯。
不管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即使只是寻医而已。秦落香骄傲的扬起头,盯着那只彩蝶越飞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微微眯起眼,杀意迸现:她都要死在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月无忧无措的将散落的发别到而后去的动作。
虽然说,那么个有趣的人,就这样死了,难免有些可惜呢。
☆、烟雨江南五
窗外响起了奶声奶气的小猫叫,半靠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抛着手里的小口袋的月无忧立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将口袋一把接住,撩了衣衫下摆跳下床,两步就跑到窗前向外望,猫儿却没有一只,只有美人一个。
“诶,是你,”月无忧诧异的瞪大眼,她这副微微怔神的样子令秦落香看着心里十分欢喜,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呢,秦落香想,可偏偏是月柔的女儿,真是可惜了。
蹲在窗外的秦落香笑眯眯的仰头看她,像小猫那样的挠了下手算是和她打招呼,月无忧忍不住笑了,索性趴在窗棱上看她:“你怎么会来了?”她作势打量天气:“今天可没下雨啊。”
“我来找你的,”秦落香向她一眨眼。
“找我?”月无忧倒不明白了,若说二人相交,多不过昨日的躲雨之缘罢了,她又为何专门来找自己呢?
秦落香做沉思的模样:“我昨日回去想了想,我觉得你太可怜了。”
“可怜?”月无忧更加不解她这话从何而来了。
秦落香用力点下头,笑的狡黠:“你说你来了江南,只在屋子里坐着,什么景都没看到,岂不可惜?再说了,总是闷在屋子里,对你的心情不好,这样对你的病也一定不好,不是可怜是什么?”她说的句句在理,月无忧又笑了:“哦,”月无忧恍然大悟的配合她,又虚心求教:“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啧,你这般可怜,我又是个菩萨心肠,不帮你一把实在于心不忍,”秦落香愁眉苦脸的哀叹一声,眼中却满是笑意:“所以就大发慈悲,带你去几个有趣的地方玩玩吧。”
出去走走?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看眼手里的小口袋,月无忧越发觉得哭笑不得,绿蝶将这东西给她玩,可她反复的抛上抛下只觉得愈发无趣罢了,又不是得着点甜头就满足的小孩子,再看秦落香,更觉得她说的提议动人。
“好,”这提议很得月无忧心意,月无忧当下就点头,转身便要出去,窗外的秦落香见了,连忙小声叫住她:“唉!”看月无忧不解的回过身,秦落香咬着牙,使劲向她招手:“你干什么去?”秦落香压低声音吼。
“去告诉绿蝶啊,”月无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哎呀,告诉她干什么,”秦落香恨恨的瞪她,“不告诉她?”“当然不告诉,”秦落香指指她,又指下自己:“就我们两个去。”“为什么?”月无忧十分茫然,秦落香气结,这个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这么笨!秦落香做出一副小女儿家情态,生气的瞪了月无忧一眼,扔下一句话:“你要告诉她,我就不带你去了,”秦落香一努嘴,蹲下去悄悄溜了。
月无忧左右想想,仍是似懂非懂一副困惑模样,她于情感上一向像个孩子处于懵懂的被动,秦落香还拿她当作个风月老手,做出那副姿态却不知道月无忧根本不能理解,因为在月无忧看来,她二人昨日才见过一面而已,但看秦落香一人走了不带上自己,月无忧急起来,让她再接下去抛口袋玩,那真是要命,“唉,”月无忧苦恼的跺脚,看眼院子的方向:‘这次就对不起你啦,’月无忧本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当下在心里向绿蝶抱歉,跟着翻窗而去。
听着身后窸窣的动静,知是月无忧跟来了,秦落香偏头向后看了一眼,果然月无忧正撇着嘴,一副气鼓鼓的委屈样跟在后面,秦落香忍不住轻笑一声,只是她转过头来,这笑就变了滋味,月无忧跟在后面,自是看不到她那不怀好意的艳笑。
“公子,你在和谁说话啊..咦?”在院中听到声音的绿蝶踏步进了屋,却不想屋内再无一人,只有给月无忧把玩的那个小口袋孤零零的被放在桌上。
月无忧被秦落香一番话勾的玩心大起,却忘了,若秦落香真如表面那样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如何潜进来却未被绿蝶发觉?甚至是秦落香发出那两声猫叫,自己才察觉她在窗外的。
自是内功太好,屛住了内息,才瞒得过去。
秦落香倒未骗她,的确带她去了几处好去处,只是天不作美,毫无预兆的又下起了雨,江南的雨虽然绵软,可谁也不想凭白挨浇,秦落香就带着她小跑到一处小亭里躲雨。
“啊,不知道这雨何时能停呢,”月无忧甩了甩衣袖上沾的水珠,就眼巴巴的向外望,盼着雨快停下来,她还没有玩尽兴呢。因着这绵软的小雨,街道上起了一层朦胧的薄雾,这种看不清远处景色的景象倒也让月无忧觉得很有趣,秦落香对于她这孩子一般的举动感到有些好笑,走到了她身边:“这可说不准呢,”正说着,或许是觉着冷了,抱着胳膊打了个颤。
月无忧见了,低头解了自己的外衫,便要为秦落香披上,秦落香下意识的推开了她的手,拂了她的好意:“不必了,你也会冷的,”“我可不会,”月无忧笑的俏皮,不由分说的将外衫披在了秦落香的身上:“你可不要因为陪我出来染了风寒,那就是我的错责了。”她是完全将秦落香当成了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子来对待,而她自己呢,在西域那样寒冷的地方都不觉得异样,何况是在这温柔细雨的江南?但凡女子,不论美丑,月无忧都会友善的对她们,因为她也是个女人,所以也最了解,任何女子,哪怕再坚强,都是希望能被保护着的,是以对于女子,月无忧都存着一分呵护善意的心,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秦落香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月无忧的外衫,垂下的眼眉掩去了脸上古怪的神色。她会对自己好,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怀着要杀她的恶意的,秦落香想。她是个不可置疑的美人,可以说只要一招手,献殷勤的男人就接踵而来,便是刚刚那一路,便有许多望着她痴傻的路人,不过都是为了这个皮囊罢了,或许也有真心的,只是秦落香已经厌倦了这些情爱的事,对于这副美丽的容颜,她即骄傲,又痛恨。
可月无忧却并不是因为她美丽才对她好的,因为月无忧对于她那张美丽的面容,并没有投入过多视线,而目光之中也没沉迷之色,这多少让秦落香觉得挫败,可又觉得欣喜。
只是可惜,她终究是月柔的女儿。望着月无忧的背影,秦落香面色不善。
“对了,一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月无忧脱了外衫,里面的衣衫只由一条亮光闪闪的腰带系着,简单而干练,她回身爽快的问秦落香,狭长的眼中满是笑意,显然今日一游让她心情大好。
“啊,我还没有说过么,”秦落香未想她突然转身,不禁一愣:“我的名字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不必再说下去了。
周遭房屋上,许多一身斗笠蓑衣的人正借着雨声逼近,将这小亭紧密的包围,更有人跳到了这小亭的屋顶上,只听上方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人。月无忧十分诧异的抬头望向顶棚,只觉得莫名其妙,然而还不待她再细想下去,这小亭的房顶上的众人就一如约定好似的,一同从小亭的四面跃了下来,向月无忧弹射了暗器。月无忧一惊,猛地后退一步,却是将秦落香护在了身后。
却不知道,一脸惊慌的躲在她身后的秦落香,背在身后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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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桃觉得不大对劲。
阮桃猛地停住脚步,警惕的偏头向身后看看。有人在跟着自己,阮桃认定,她虽然是个女子,可背上背着一把剑,一副实打实的江湖人打扮,看着也不像好欺负的样子,怎么会有人盯上了自己?
想知道是不是故意跟着自己,一试便知了,阮桃看眼前方,暗自点头,快走几步走进了一条小巷,她身后原本装作在小摊看摊物的两个人看她走了,立即抬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然而小巷里却空荡荡的并没有小桃的影子了。
跟丢了?这两人连忙要往前追去,在他二人头顶,双脚顶住两侧墙壁的小桃已知道这两个人就是在跟踪自己无疑,不再犹豫的一跃而下,落在他二人身后,衣袂与发丝随着她的落下而向上扬起,目光凌厉。
听到身后动静,那二人连忙顿住脚步猛地回头,就见阮桃已抽出了她的剑摆出了剑势。
唉,他二人即是刻意跟着阮桃,就应该知道,阮桃实在不是个好惹的。
“说,谁让你们来的?!”阮桃功夫自是不必说,几招下来就占了上风,将那二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她一脚将人踹倒,而后举剑逼问:“什么目的?!”阮桃初来桃江镇不久,自认未招惹过什么人,何以竟被人跟踪?她也想不明白,只有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出答案。
“是,是…”一人捂着重创的胸口,看似欲说,手下却在鬼祟的动作着,阮桃刚刚发觉,他已将手中的竹筒拽下了引线。
‘咻!’一声啸响,一枚烟花在天上炸开,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人面。
“糟!”阮桃抬头望眼天上形状奇怪的烟花,心道不妙,一剑划了他的喉咙,再看另一人,已嘴溢黑血,竟然同一时咬碎了牙中毒丸,阮桃不再耽搁,连忙运了轻功急奔而去。
而她在远远奔走的同时仍旧不禁奇怪。
这二人究竟是受何人指派,口内藏毒,见时机不对就自尽而亡,如此训练有素,忠心耿耿,可见身后指使之人绝不简单。
不妙呢…初来桃江镇即被不知名却不能小觑的人盯上,对小桃来说,实在不是件令人愉悦的好事。
☆、烟雨江南六
眼见暗器带着破风声从四处密不透风的袭来,月无忧心中一惊,连忙护住身后的秦落香,另一手拍在了腰间,就见一柄软剑‘唰’的抖落在她手中。刚刚只见她腰间银光闪闪,秦落香还以为是一条亮眼的腰带而已,想不到竟然是一把软剑。
她身上竟怀有兵器,这是秦落香未想到的,她刻意借躲雨之名接近月无忧仔细观察,从未见到月无忧身上佩戴兵器,倒是那个绿蝶,腰间缠绕的绸缎金环十分诡异,秦落香便是见也未见过恐觉不好对付,所以才刻意将月无忧避开绿蝶引出来,却不想月无忧的兵器原来如此玄妙令人难以察觉到。
若是月无忧没有兵器,仅凭两双肉掌,结果是毋容置疑的,即便武功再高遇如此境况,也定然会成为一只刺猬,可她现在有了兵器,结果就不一样了。
月无忧握着那柄软剑飞快的甩起了剑花,脚下轻功运极速走动,只令人见到一个个残影,那些暗器击来的密不透风,可她的剑花舞动的也密不透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枚暗器击中她,和她护在身后的秦落香,只听见暗器与那软剑不停的发出脆响的敲击声,而后又被击落到地上。
秦落香没想到原来月无忧还随身佩戴着兵器,不过无妨。秦落香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中的匕首,盯着月无忧的招数,等着她露出破绽。月无忧不过一个女人,如何能应付得来眼下的境况?是以秦落香并不担心,她只是在等待。
秦落香虽然不知道月无忧会有兵器在手,但她一向喜欢做万无一失的准备,而现在,就用到了她的准备。
这小亭四处被二十余人包围,暗器接连不断的袭来,根本没可能再从小亭四处找机会离开,果然很快的,月无忧便觉得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