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甘蓝 作者:無所求【完结】(32)

2019-04-01  作者|标签:無所求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庄良,」甘蓝周身紧绷地站着,维持着神志的机警,「感情这样的事,你知道强迫不来的,不要太孩子气了。」

  「你少在这儿跟我大义凛然。」他将刚抽了一口的烟扔在了地上,屋内潮湿,烟头的红光只坚持再燃了几秒就熄作一缕飘飘悠悠白烟。

  「我早就有些察觉,自从钻了你这麽个破厨子出来,白芷就魔怔了似的、和我越来越疏远,你他妈到底给她下了什麽药!」

  庄良说到气头上,抬起手来,那三个男人见状作势要上,又被他一个眼神止退了。

  甘蓝对他克制的举动略感奇怪,乾脆问他到底想对自己做什麽。

  「把你做了就便宜你了,猫抓耗子的目的不是吃,而是玩,我今天逮了你来就是要警告你:爬虫就该钻下水道,别和我们上层人争抢。现在你彻底惹到我了,食物中毒只是个序幕,好耍的还在後面。」

  後面三个打手听他如此说,知道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了,脸上明显有些失望。

  甘蓝徐徐呼出一口气,虽然身处险境,但她历来厌恶受人威胁,声色也跟着森冷了些:

  「你就不怕被查出来麽?」

  「怎麽?你想去找你的後台李全博?尽管去吧,看这老虾子能拿出什麽方法治我。」

  他居然连这样的细节都知道,其能力实在叵测,甘蓝颔首想辙,默不作声。

  「我连这都知道,你腿软了吧?」庄良抬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用手指去掸鞋面上的灰,「你就回去好好陪着金老头和那帮做菜的吧,这一关就算过不了,老子也会拉着白芷和你做垫背的。」

  甘蓝不解他所谓「这一关过不了」是何意,只隐约感到他最近几日也没过什麽太平日子,才因而印堂泛黑,两眼血红。只是他提到白芷,这是她的死穴。

  「你不是都说了,是我给白芷下了药、招惹她、抢走她,那…冲我来不就行了。」

  庄良不知哪儿来的密密一层汗,不停拉扯自己的领口,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像是个神志不清的瘾君子。

  「啧啧,又来堵枪眼儿了?我还就偏不让你如愿以偿,偏让你晓得自己有多孬。」

  他有些虚脱似的,拿起矿泉水瓶灌了几口,嘴里不住念着「跟我争……让你跟我争」,鼻息愈显紊乱。

  「滚。」

  甘蓝审慎地往四下瞧了瞧,未敢妄动,後面一个男人问她是不是聋了。

  她跨步走出屋外,脚踩在荒地的砂砾上,「唧咔唧咔」声不断。她起先并没把步子迈得太急,等总算看见行人、临近大路时,才快步往人多处奔去。

  满头大汗地叫住一辆出租车,甘蓝报了个地址,拿出捏得已经发热的手机,手机上已经多出了数个袁随的未接电话,她只是顾不上,依旧首先打给了白芷。

  白芷接起时,周围有仪器发出的嘀嗒声。

  甘蓝听见她如常的声音,悬着的心放下,可还是禁不住要问:「你今天…都还好麽?」

  「怎麽这麽问?」白芷大概正用耳朵把手机夹在头肩之间,电话里传来她扯掉胶皮手套的声音,「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下班的时候哪里都不要去,我来接你,晓得吗?」

  甜意十足的笑声,白芷少有的顺从:「晓得了。」

  忍着慌乱结束了通话,甘蓝立马拨出了另一个号码,这次接通时,才任仓皇之态尽现:

  「李叔,我有急事,现在要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吧小包菜黑化吧!

  ☆、第 35 章

  「甘蓝,咋急成这样?」

  李全博看着办公室门口正喘粗气的甘蓝,站起来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递给她。

  「李叔,你知不知道……庄良这个人?」

  李全博眼神一僵,扶住门框警惕地往过道上扫了一眼,掩上门,谈话的音量骤然降低。

  「我跟他没有直接接触,但我跟他爸庄君直,有些过节。」他说着,手上捏着的茶叶罐已然有些变形,「我也顺便问你,上次你叫我保护的那个姓白的女孩子,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白芷有危险麽?」甘蓝紧张地问。

  李全博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并不点上,只在盒上轻戳着。

  「起先我还以为是庄君直派人跟我过不去,到後来,我的人总是能在白芷家附近撞见庄君直的人,我就纳闷儿了。所以,你到底晓不晓得他们的关系?」

  甘蓝想了想,委婉地说:

  「事情的大概就是,庄良追了白芷很久,白芷不愿意跟他好,而这之间,也有…我的撺掇。所以现在庄良恼了,不过他也真是幼稚和嚣张,他刚才把我挟持到一个地方,扬言要报复。」

  李全博听的时候眉头拢紧,仿佛手上捧了个烫手山芋,得知甘蓝被威胁了,又猛一惊,忙问她是否受到了伤害。甘蓝说她并无大碍,可李全博的脸色却未缓和多少。

  「你来直接找我是对的,不然底下的人也处理不了,但是,甘蓝,李叔这次…可能没办法帮你摆平了。」

  甘蓝抬头,讶异地从李全博的神情中检视到一丝让她感到陌生的弱势。印象中,李全博一向是个於嬉笑怒骂中操纵权力的人,虽不像一些得志便猖狂的小人那样爱显摆,可也鲜少在人前服软。

  此番他轻易就面露难色,甘蓝心里也立刻没了底。

  李全博解释说,这里面有太多的利益链条交互牵扯着,加之他的职业生涯已走到了最後几年,他便只想清净地全身而退,不想再参与太多正面交锋,以保证所有家人的平安。

  甘蓝听着,一圈圈地晃着纸杯里的水,又疑惑地问:

  「照您这麽说,庄家势力应该很大,那庄良又何必通过和白芷结婚来取得国外的身份呢?」

  李全博答说,其实庄家的势力通过投机取巧、牟取暴利而起,得势时间不长、地位也不很稳固,由於这种走火入魔的速度,可以说庄家已经踏进了敏感地带。所谓敏感地带,在经济方面的表现即是有钱不敢放胆花、存起钱来狡兔三窟、花样百变,因为许多帐户都有可能已被监视,若是突然移动大额资金,便会立刻被对手抓住把柄。

  因而他猜想,庄良是打定了主意通过白芷这条路出去,让全家金蝉脱壳,再用各种方法洗钱。

  「他挟制我的时候,说了一句『如果过不了这关,就拉着白芷垫背』,您觉得这是什麽意思?」

  「他这样说?」李全博闻言,抬手握住下巴思索着,「庄君直前些日子得罪了一个重要的人,那之後,他就在内刊上被笔仗打了个鼻青脸肿,所以近来他们家可能也感觉到了形势不利。这也是一个好信号,说明他家里遇到坎儿了,照现在的打击程度来说,我估计他们嚣张不了太久。」

  甘蓝想问得罪人的具体为何事,李全博却拒绝告诉她,只说不想让她了解太多、卷入太深。不过他认为,庄君直此人素来老谋深算,从不犯小不忍而乱大谋的错,因而绝不会在关键时刻轻举妄动、露出马脚。

  「但是庄良是个什麽性情,我不太了解,如果他是个不服管的角色,那麽一朝坏事,倒说不定能搅了他老子的黄粱美梦,可就怕果如他说,拉上谁来垫背…」

  李全博似乎哪里想不通,接着问甘蓝道:

  「现在不是有很多通过商婚拿国外身份的吗?也给不了多少钱,他怎麽偏就盯上白芷了?」

  甘蓝双手抓在沙发垫上,埋头不语。

  有一点,她在心里从未否认过——庄良是真心喜欢白芷,即便抛开他经营许久的企图,这份感情也是成立的。他是个纨絝子弟,所以他跋扈、不容任何人违逆他的意愿;可也正是源於此,他才更偏执和脆弱。正因为和季然一样怀有因妒而生恨之心,他才能利用对方去下毒,可他的好强霸道又恰不能使他承认自己是在生嫉,而是坚信他在「教训自不量力的小丑」。

  见甘蓝不答言,李全博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里的展示柜前,拿指尖敲打玻璃门。

  「你从小就以为李叔是个惩奸除恶的好汉吧?现在要让你失望了。」

  甘蓝并未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忙开口道:

  「李叔,别这麽说,把您牵扯进来了,我正过意不去呢。」

  惩奸除恶吗?她其实没有幻想过任何人身上被冠以这个词,因为这在文化和历史上都是极难发生的,在这种情景中,即便是法力无边的孙悟空,降妖除魔时也得看主人吧。

  虽然说,李全博的人不可能24小时做甘蓝的私人保镖,但他同时也确定的是,庄良也定不会一心只想着整甘蓝,因为他庄家父子还有很多算盘要打。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他不伤你性命,但这种骄横的人——像我以前接过的案子里就有,找人泼你硫酸、从背後拿刀片割人的脸什麽的,应有尽有。」

  甘蓝心跳一滞,她更怕的,不是自己会受到这些伤害。

  「李叔,那我就先走了。」

  李全博亦没有多留,只让甘蓝记下一个电话号码:

  「这几天我派人跟跟你,以後要是有危险,打给这个人,比找我快。」

  到白芷工作的地点时,距离她下班约摸还有二十分钟,甘蓝站在楼下往出口处巴望着,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等时,隔壁的一所小学放学了,校门由保安向两侧拉开,孩子们像鸟儿出笼,可惜鸟儿背上的包袱太重,便只能扑闪着翅膀蹦跳而出。

  来接孩子的家长里,有开车的,有骑车的,也有步行的。接到孩子後,问的多半是「今天专心没有?」、「考试考得咋样?」;有的家长弯下腰来听孩子说了一句什麽,继而皱眉道:「啥?又要交什麽费?交多少?」

  人群中,一个父亲把儿子抱起放在自行车上,推着车从甘蓝後方走过,嘴里叮嘱儿子说:

  「不准把打架的事情跟妈妈说,听到没有?不然妈妈要担心的。王老师那儿,我去。」

  儿子拖长嗓音「哦」了一声,两人渐渐走远了。

  白芷揉着酸胀的眼睛从楼上下来,看见甘蓝的片刻,仍是会忘记倦意笑起来。

  「又看了一天显微镜?」甘蓝把她的包接过来,弓下身去查看她揉得有些发红的双眼。

  「嗯,今天要用福尔马林做固着物,有个同事怀孕了,所以试剂都是我在通风橱里准备的,驼了一整天的背。」

  甘蓝伸出手在她肩上揉着,轻声问:「饿了吧?要不要先买点儿什麽垫补着,我回家火速给你做去?」

  白芷点头说好,拉下甘蓝在自己肩上的手捏住,语气中有了一丝雀跃:

  「公司提出帮我申请工作签证的计划,这样一来,至少三年内,我可以在这儿稳定下来了。」

  「那…太好了。」

  本来兴奋地期待着甘蓝的反应,白芷撇了撇唇角,不满地说:「你没有我想像中那么高兴,是不是在想:糟了,整整三年,看样子要被这个女人赖上了?」

  「这都什麽呀,你的臆想症也太严重了吧。」甘蓝牵强地笑笑,「我只是…因为店里没生意,心里不好受。」

  「我猜也是因为这个,你就是个闲不住的命。」

  白芷拉着她在马路边站住等红灯,看见对面的一家「双流老妈兔头」,便扯着甘蓝的袖子让她陪自己过去排队买。

  川人对食物的想像力丰富,以至於在兔头这种肉极少的部位上,也开发出了卤制和乾锅等等吃法。曾有一篇新闻报导统计说,全世界的兔头基本上都出口到了四川省,许多地方的人都奇怪:这个偏安中国西南的地方,到底对兔头有着怎样的情愫?

  啃食兔头是个精细的技术活儿,因而女孩子通常更加擅长——它要求你对兔头的解剖学构造有一定的掌握,用巧劲,而非蛮力进行必要的撕扯。在一番有技巧的循循善诱之後,你便能享受到每一处关节的精细肉质。

  这或许便是四川话里将接吻戏称为「啃兔脑壳」的原因吧。

  「反正没什么生意,我以後每天都来接你下班,好麽?」

  排在队伍里面,甘蓝对白芷说。

  白芷笑看着她,掩不住的喜悦:「你最近好像变得更黏人了。」

  晚饭後,甘蓝在打扫房间,白芷蜷在沙发上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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