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蕊息灭,却不见有人入屋,但听飕的一声,一个物体射入屋内,知更翻身而起道:“我追出去看看。”幼璇点燃灯火,见地上有一块竹简,捡起一看,吃惊不已。
少时,知更两手空空的回来。
幼璇问道:“怎么?没抓到那人?”知更摇头说道:“抓到了,又给放了。”幼璇蹙眉问道:“这是为何?”知更道:“那人根本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山野汉子,被人割了舌头,戳聋耳朵,看来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对了,你这里有何发现?”
幼璇将竹简递给知更,说道:“你看看。”知更打开竹简一看,上面写着:“欲知轩辕少典下落,明晚子时携赤壁玄琥于西郊相见。”知更心头一凛,说道:“难道爹爹没死?”
幼璇道:“暂且不论此事是真是假,知道你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究竟会是谁?除了吕不韦和鬼蜮拓拔还有何人处心积虑要得到宝玉?”
知更恢复冷静道:“相信宝玉之事已传遍七国,想要得到它的人何其之多,明晚去会会便知。”幼璇蹙眉问道:“但明天就是三日之期,你不打算把宝玉交给嬴政?”知更摇头道:“为了母亲,‘赤壁玄琥’明日必须交给嬴政。”
幼璇道:“其实凭我们两人的武功,要带你娘亲安全离开自是容易之事,我们又何必再蹚这趟浑水。”知更道:“嬴政始终是她亲生骨肉,所谓虎毒不食子,在这节骨眼下,她如何舍得离开,而且她和嫪毐的两个私生子还在嬴政手上,当下形势根本由不得我们,妖魔横行,天下大乱,就算我们避得开嬴政和吕不韦,鬼蜮拓跋和天女魃也不会放过我们。”
幼璇叹了一口气道:“你一生劫难重重,我只愿在身边陪伴你,照顾你,知更,如果你爹爹真没死,你把宝玉献给嬴政,就不怕他对你爹爹不利? ”
知更饮了一口茶汤,说道:“对宝玉打主意之人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想要玉中神兽,二是妄想统一中原,但这能解开这两者秘密的人除了我绝无他人,如果我爹爹果真尚在人间,他们也不敢伤他性命,而且这人应该知道我明晨就要入朝献玉,他却约于晚上交易,你说这是为何?”
幼璇道:“难道是嬴政故意试探我们?”知更道:“很有这个可能,如今嬴政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去把语儿叫来,明日我们入朝以后,就让她将‘蕴醇白轩’在墨子虚手中之事传播开去,我们来一招引蛇出洞。”
翌日清晨,幼璇和知更带着宝玉入朝见嬴政,封幼璇献为上将军,率军八万以拒联军,封知更为护军都尉,随同监军,在吕不韦的极力推荐之下,嬴政不得已封堂影和王翦为左右将军率军一同镇守函谷关。
军情紧急,幼璇领了军命便去整顿部队。
幼璇站于高台上,说道:“此次联军来势汹汹,为保军中上下同心迎敌,父子都在军队里的,父亲回家,兄弟同在军队里的,长兄回家,没有兄弟的独生子,回家去奉养双亲。”经过整顿选拔,得到精兵六万人,明日出发。
幼璇和知更处理好军中事务打道回府,一路上听不少人提及宝玉‘蕴醇白轩’,知更笑道:“墨子虚那老头儿有的烦了。”幼璇道:”这可是你的鬼主意,墨子虚怪责下来,你自己担待。”
她们回到家门口,见两辆豪华马车在门口恭谨侯命,墨子虚走了出来,知更上前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呀?”墨子虚拿出两张请柬,说道:“吕相爷府和长信侯府均派人请老朽过府饮宴,这可全拜大人所赐。”
知更笑道:“我今日早朝之时,已当众向大王替你澄清‘蕴醇白轩’之事,相信长信侯和相爷只是邀请先生过去谈学论道,并无他意。”墨子虚低声道:“你这叫欲盖弥彰!老朽得知大人将要出门远征,于是替你卜了一挂。”
知更知他想利用自己脱身,于是问道:“哦,敢问先生卦象如何?”墨子虚道:“此卦乃是虎落平阳,九死一生之卦,大人此去恐难再返。”知更道:“敢问先生可否化解?”墨子虚摇头道:“此乃你命中劫数,实难化解,不如我们进屋详谈。”
知更赶忙说道:“愿闻其详。”墨子虚将请柬分别退给吕不韦和长信侯的管家,说道:“老朽有要事在身,实在难以赴宴,请两位回去转告大人,墨子虚改日必当登门谢罪。”
待两辆马车行远,知更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好一个墨子虚看不出来你竟有这等胡编乱造的本事。”墨子虚脸色一沉,说道:“我并非胡说八道!我知道你把‘蕴醇白轩’之事说出来,是想分散各派势力的注意力,使你能专心打仗,但如此一来,只会让联军坚定攻打的决心。”
知更摇头道:“先生此言差矣,联军因利而联,自然也会因利而分,他们各怀鬼胎,谁都想将宝玉占为己有,现在四块宝玉皆在咸阳境内,他们还不慌了阵脚,怕给秦国抢了先机,必定急于进攻,反倒给了我机会。”
墨子虚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算出再过七七四十九天便是天狗食日之期,届时阴盛阳衰,怨气大作,拓拔驰借着这个时候进攻,不仅可以大获全胜,更能突破神魔重心最后一关。”
知更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说道:“若天意如此,我们又岂能逆天而行,先生常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又何必如此担心。”墨子虚道:“知更豁达,墨子虚望尘莫及,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现在‘蕴醇白轩’闹得满城风雨,老朽先去函谷关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八十六
夜里,知更撑着火把去西郊赴约,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来,正待驱马回去之时,目光扫处,忽见一个身着黑衣,背上背着个黑色包裹的蒙面人疾驰而来。
知更宛尔一笑,问道:“来者何人?”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立马不答,知更自笑道:“看你一身见不得人的装束,定然是一个心地险恶,手段歹毒的坏人。”她说话间已暗中运气,忖思着将这人给擒住。
突然间,知更如雄鹰搏起,朝那黑衣人攻过去,那人忙将马鞭狠狠抽向知更,知更顺势抓住马鞭用力一扯,她原想将马鞭从那人手中夺过来,却不料那人竟因此跌下马背,知更心中一惊,暗道:“他不会武功,难道又是耳聋口哑之人?”
知更旋身落地,一个龙爪手攻出,擒住那人脖子,道:“你究竟是谁?”那人双目狠狠的盯着知更,眼中仇恨织盛,仿似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
知更心中一惊,问道:“你为何如此恨我,难道我杀了你父母?”那人眼神狠戾,依旧不语,知更确定此人定是耳聋口哑,自嘲道:“他如何听得到我说话。”
知更扯下他脸上黑布,发现此人两耳血迹未干,满嘴都是血,果然又是被人戳聋耳朵,割掉舌头的市井汉子,恨道:“心狠手辣至此,真是丧心病狂。”于是将那人放开。
那人死里逃生但却不走,将背上包裹解下来扔给知更,知更正值疑惑,却见那人口吐鲜血,暴毙身亡,叹息道:“你何必服毒自尽,难道你要变成冤鬼来向我索命?”她话音刚落又听那人的坐骑一声哀鸣,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知更苦笑道:“竟连马也不放过,手段也太毒辣了。”
知更深吸一口气,打开包裹看见一个小木盒子,接着一股血腥味传入鼻中,暗道里面定是血肉模糊的东西,打开一看果不其然,竟是一只人耳朵,耳朵下面有一块白色锦布,上面写着:“汝父之耳,你可认得?”知更又惊又悲,将盒子收入怀中。
知更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幼璇,两人合计了一会儿才睡去,次日醒来,带着精兵六万浩浩荡荡的赶赴函谷关去了。
知更穿惯男装,穿起将军战甲,更是英气逼人,幼璇始终是大家闺秀,鲜有女扮男装,穿上战甲却也掩不住那卓约的风姿,把众人都看呆了。
知更与她并驾齐驱,笑道:“不知为何,我的幼璇今天特别美呢!”幼璇若无其事的说道:“堂堂督尉说话怎能如此轻薄。”
知更开怀道:“我就轻薄了,将军可是要将我军法处置?”幼璇横她一眼,大嗔道:“你给我规矩些,否则一在路上休想我再和你说只言半语。”知更吐吐舌头,说道:“好好好,咱们将话留着晚上帐内再说。”
语儿噗哧娇笑道:“看不出来少主人也是畏妻之人呀。”知更道:“小丫头,你再跟我贫嘴,我扔你去喂狼吃。”语儿故作怕怕,幼璇抿嘴一笑,沉声道:“你敢?”知更委屈道:“你们都欺负我,我去告诉我的那些狼儿听。”
出到城外,知更等人全速赶路,临近黄昏,才拣了一处险要的高地,安营做饭,赶巧这夜月朗星稀,整个天空零星闪烁,让人感觉天空真是神秘莫测。
知更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暗道:“有多久没如此赏月了?若是此刻有小白的水果吃就好了。”
幼璇正和语儿喁喁私语,目光扫过来,见她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便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想什么呢?”知更扭过头默默地看向她,伸出手去,幼璇拉住她的手,在她身边缓缓坐下,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知更嗅着幼璇身上特有的芳香,心神俱醉,笑道:“明月在上,娇妻在侧,若是此刻能有些香梨果味儿就更好了。”幼璇道:“还以为你有何心事呢,竟就为了这吃喝之事,也不想想这军营之中怎么会有香果这等食物。”
知更□□的看着她,道:“没有香梨,有娘子的香舌也是好的。”幼璇嗔怪的看她一眼,问道:“为何我就是娘子,为何我就不能是大丈夫呢?”说着便摆出一副威武凛然的模样。
知更噗哧一声大笑起来,说道:“未曾见过幼璇有这般可爱的模样,真是打开眼界哩。”幼璇埋下头俯视她,道:“好哇,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伸出右手去拧知更的鼻子,问道:“你服是不服?”
知更浓声浓气的说道:“大丈夫以德服人,哪有你这般恃强凌弱的。”幼璇又伸手挠她痒痒,两人正在嬉笑打骂,忽然一阵阴风刮过,接着便听到天女魃道:“两位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欢笑,真是难得。”
幼璇将头枕在知更的手臂上,仰望星空,说道:“作一对亡命鸳鸯,其实也不错,至少始终相守相依,好过世上太多人单相思。”天女魃冷笑道:“相守相依?此话未免言之过早,只怕最后落得魂飞魄散,消失人间。”
堂影走来,拍掌附和道:“魂飞魄散太便宜她们了,要她们永生永世不得相见才叫大快人心。”
天女魃突然脸色一变,一道劲气打了过去,说道:“我说话何用你来插嘴。”劲气像一卷狂风,形成一股涡旋的劲流,把那堂影遥遥罩盖。
堂影赶忙收摄心神,倏然退后,大喝道:“幻火神鞭。”霎时间,手臂上缠绕的蔓藤竟化成一支□□,巧妙的将天女魃的攻击化解开去。
天女魃宛尔一笑,道:“好功夫。”手中多了一把长一尺三分的短剑,从下而上向前斜挑,堂影狂喝一声,暗道:“兮若武功怎变得此等厉害?”她全身毛发全部直竖,□□在天女魃阴冷的剑气中作出变化,一收一放,险险避过剑刃,改由另一方向旋转不休的反攻。
天女魃轻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短剑横砍,在枪尖触剑的一刹那,短剑突然如青烟消散,天女魃的身形却在堂影身后出现,手如虎爪抓向堂影头顶。
堂影暗叫不妙,一招会马抢击出,一分不差的命中天女魃的手心,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一股螺旋阴劲已透枪而入,若是她手中乃一般神兵,只怕阴气早已攻占她每一个神经。
堂影浑体剧震,心念一动□□又化作软鞭,脱离天女魃手掌,退后几步,道:“方才是我多言,请阁下恕罪。”天女魃冷笑道:“恕罪?说过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怎能收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