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璇知她动了杀机,堂影必死无疑,忙说道:“天女魃你要对付的是我们,又何必滥杀无辜。”天女魃冷笑道:“你有心护着她,难道你对她有意思?我就说天下无真爱,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幼璇道:“我心中只有知更,你们在此打斗扰了我俩清静,我岂能袖手旁观。”堂影体内阴劲未尽,脸色一青一白,又听幼璇这话,心中怒火大盛,破口大骂道:“你心里只有她,何必多管闲事,我堂影发誓,这一辈子不杀知更誓不罢休!”
明月缓缓升离树梢,坡顶偶尔传来战马的叫声。知更缓缓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泥土,道:“时辰不早了,娘子,咱们回营帐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八十七
天色刚亮,众人便拔营起程,经过十日的全速赶路,终抵函谷关。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乃是秦国最重要的雄关要塞,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
刚一入关,知更便指挥精兵在各处出入口设置陷阱和障碍,安顿好大军,已是次日黄昏,知更与墨子虚汇合,站于关城之上,鸟瞰函谷关,均是感概万千。
知更道:“函谷关东起崤山,西迄潼关,绵延三百余里,怪崖壁立,松柏荫谷,果真是易守难攻。”墨子虚道:“此关地势凶险,有天然屏障做依盾,若此战单纯只是诸侯间的战争,的确易守难攻,但是……唉!”
知更笑道:“先生何必太过担忧,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方生;皆知善之为善,恶方生,谁能确定如今这个世道就不是最好的世道,况且,天下苍生,相生相克,谁又敢说它鬼蜮拓拔魔功大成后就决无破绽。”墨子虚捻须笑道:“知更何时对道家学说如此有研究?”
知更道:“我也只是即学即用而已,来到函谷关怎能不知道紫气东来之说。”墨子虚笑道:“先贤趣闻,老朽也略有所闻,相传函谷关令尹喜,清早便见东方紫气腾腾,霞光万道,便欣喜若狂,大呼道紫气东来,必有异人通过,结果李耳就骑着青牛来了。”
知更惊叫道:“哎呀,我也该骑着青牛来的,他这一骑青牛,民间可把他传的神乎其神了,说他生于天皇氏之初,通晓天然之理,借肉身凡胎传道立教,李母怀胎八十一载,逍遥李树下,割左腋而生,他生下来不仅耳朵奇大,而且眉毛还是白的,说他所到之处六气和平,众恶不侵,他既到过这函谷关,那定也能保这方水土安宁。”
墨子虚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大道理了,看来是老朽太过殚虑了,知更你有惊世之才,世有之劫,你定能力挽狂澜。”知更闻言哭笑不得,说道:“先生抬举,知更一介女流那有经世救国只能,但愿能凭着天险,让我大秦百姓化险为夷。”
堂影嘲讽道:“周慎靓王三年,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我王六年,楚、赵、卫等五国军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她若守城成功也全赖地势之利,但若有此天险做盾,她也战败不知还有何面目见我大秦百姓?”
知更笑道:“没面目见人我就躲起来,反倒落了个清闲,只是回去复命之任便要你堂将军多担待了。”堂影冷哼一声,骂道:“牙尖嘴利。”
知更耸耸肩道:“堂将军这是在说我么,那就麻烦堂影将军亲自到各大守门贴出告示:凡非我秦国之人马概不得入关,并且亲守关门检查人和牲口出入。”
堂影恨恨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左将军……”幼璇横了知更一眼,道:“堂影将军素来小心谨慎,为防奸细混入,此事交由将军你做,实乃上上之选。”堂影怒道:“既然是上将军的意思,末将也无话可说。”说完愤然离去。
幼璇见她走远,不禁责怪知更道:“为何要这样戏弄于她?”知更蹙眉道:“幼璇你认为我在戏弄她?”幼璇挑眉道:“难道不是?”知更笑道:“我若说出个道理来,幼璇今晚是否任我处置?”幼璇埋头想了想,说道:“看你怎么说。”
知更道:“幼璇方才你自己也说了害怕奸细混入,其实最混蛋的奸细就是堂影,你我均知她背地里早就投靠了鬼蜮拓拔,我让她去抓奸细其一在于支开她免得她在我们中间搞破坏,其二若城内真发现奸细,便是她疏忽职守我们可乘机将她定罪,将她罢官驱逐,嘿嘿,为夫这一石二鸟之计,厉害吧。”幼璇心中虽然赞同但嘴上去耍赖道:“歪理歪理,纯属歪理。”
知更怎容得她抵赖,对着墨子虚问道:“墨先生你来说说,我说得可是有理?”墨子虚哈哈一笑道:“有理有理,歪理也是理,愿赌就要服输。”幼璇跺脚道:“好呀,墨先生你合着她来欺负我,你可是我爹爹的忘年之交呀。”
知更甚是得意,说道:“墨先生是帮理不帮亲,小娘子,今晚就好好伺候着吧。”幼璇双手抱胸,斜眼看着她道:“哼,你今晚有本事进我房间再说。”
为正军纪,幼璇一路上都不与知更睡在同处,即便两人想要亲热也只能等入了夜偷偷摸入对方房中,次日清晨又潜回房去。
是夜,知更披上外袍离开自己的被窝,小心翼翼的摸入了幼璇的房中。
漆黑的房内,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不过知更瞬即发觉中了埋伏,原来一把匕首正抵住她腹部,耳内传来低喝声:“谁?”方才那平稳的呼吸突然停止片刻,显是给惊醒过来。
知更大感刺激,低声道:“小娘子你可听好了,我就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见花采花见草采草,宁可采错决不放过的采花大盗‘花乱采’!”幼璇噗哧一声娇笑,将匕首移到知更脖子上,说道:“赶巧了,你姑奶奶我正是江湖人称智勇无双,专坏人好事的正义大侠‘好事多磨’,今日你碰上我算你倒了八辈子的霉,不想死的话速速跪地求饶。”
知更翻了一个白眼,扑通一声跪在地说道:“大侠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女侠,还望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人的命吧。”幼璇听她说得绘声绘色,忍不住大笑起来,知更乘机跃起,将她搂入怀里,说道:“小娘子,看你往哪儿逃。”
幼璇被她逗得娇笑不止,收起匕首说道:“你家小娘子今夜有约,恕不招待。”知更却无所谓道:“不就约了语儿么,嘿嘿,两女共侍一夫更加快活。”幼璇一个巴掌赏过去,道:“你敢。”知更抓住幼璇打过来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死皮赖脸道:“不敢不敢,那……那娘子跟我去我房间,娘子啊,我好想你,我们好久没有……”
幼璇听她发嗲,寒毛倒竖,挣开她的手低声喝道:“出去,再不出去,我可叫人了。”知更听她语气坚定,怕她真叫人来那得多难看,便悻然退了出去,却正巧遇到将军李信领着夜巡兵经过,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永世躲在里面。
翌日清早,知更就去灶房忙活了好一阵,炖了一锅鲜美的鸡汤去找幼璇,却发现幼璇并未在房中,找了个士兵询问才知道幼璇大清早就去指挥营了。
知更辗转到了指挥营,掀开帐帘就道:“幼璇快快快,鸡汤要凉了。”她刚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
幼璇没好气的说道:“督军大人,请问你大清早去了何处,探子来报,联军即将便抵达洛阳,本将军派人再三去找你却不见人。”
知更撇嘴道:“我……我……”扫眼众人忍笑的神情,深吸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道:“我去给我家小娘子熬鸡汤了,昨夜她……“幼璇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立马打断她道:“住嘴,还不快过来坐下。”
知更端着鸡汤悻悻然走过去,将鸡汤放在幼璇面前,用手戳了戳幼璇的战甲,压低声音说道:“幼璇对不起,我忘了昨日是月事初潮之期。”幼璇只觉得窘不可奈,狠狠的瞪她一眼,低喝道:“还嫌不够丢脸么,快坐下。”
知更可怜巴巴的低下头去,委屈的坐下,心里头却乐的不行,暗道:“哼,要丢脸大家一起丢,反正我已经英名扫地了,也不怕多丢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八十八
齐楚赵魏四国二十万大军压境,秦国以区区六万军队如何守关,真叫人煞费思量。众人眉头紧锁,知更振起精神说道:“当年信陵君带领五国联军也从函谷关败北而走,现在区区四国联军何惧之有。”
堂影笑道:“当然不用怕,大不了全军覆没。”幼璇横她一眼道:“秦赵长平之战,白起将军坑杀赵军四十五万,此仇赵军不能不报,而且六国素来憎恨秦人,若让他们入关定然大肆屠杀,为了我们后方的妻儿,我们死也要守住函谷关。”
王翦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堂影一眼,说道:“此战事关秦国存亡,请大家暂且放下私人恩怨,一同御敌。”众将领心中知晓厉害关系,齐声道:“誓死御敌,誓死御敌!”
知更看着堂影轻笑一声,指着地形图,说道:“大家过来看看,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虽借助天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但若他们舍近求远,在洛阳屯兵实施障眼法,暗地里却绕关进攻,此战必败。”
众人大骇均道:“函谷关易守难攻,已有不少前车之鉴,却有可能选此路线。”
幼璇扫眼地形图道:“他们最有可能从武关通过,经过霸上直攻咸阳。”众人又是一骇,均道:“若果真如此,武关防守空虚,必定一击即破。”幼璇扫眼众人,沉声问道:“何人愿领兵坐镇武关?”
李信双眼一亮,蠢蠢欲动,却闻知更说道:“这还用问,此人非王翦将军莫属。”王翦心知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但联军确有可能绕关进攻,形势所逼,只能顾全大局,他瞟了堂影一眼,抱拳道:“末将请命。”
幼璇点头说道:“将军深明大义实在难得,请上前听命,本将军命你领兵两万火速赶往武关镇守,不得有误。”王翦跪地道:“末将领命。”王翦领了军令便出帐点兵去了。
方才李信蠢蠢欲动的眼神没有逃过知更的眼睛,要收买人心,此刻正当佳时,待王翦离去以后,知更给幼璇使了个眼色,问道:“王翦将军领兵镇守武关,他在军中的职务该由何人接替?”
幼璇沉声叫道:“将军李信上前听令。”李信怕之前的事幼璇心中留有芥蒂,一直不敢贸然请命,此时见她主动派遣军令,心中自然激动不已,上前说道:“末将在此,上将军有何吩咐?”
幼璇说道:“李信将军年轻有为,文韬武略,之前又乃是王翦将军帐下大将,由他接替王翦将军军中要务再好不过。”李信激动道:“末将领命。”
堂影怎看不穿他们的心思,冷笑道:“避过函谷关绕道武关虽是良策,但路途却比攻占函谷关远上一倍,而且路途崎岖,四国联军不一定会如此做,但上将军你却将两万大军遣去防守,我们如何凭区区四万人去抵御二十万大军?”
左参将忧虑道:“左将军的话有道理,六万精兵只剩四万,形势堪忧?”知更笑道:“如今危难时刻,更应军民同心,还请左将军速速贴出告示,谨戒全城,游说城中子民同心御敌,人心巩固,自然就如铜墙铁壁,战无不胜。”有将军拍手道:“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督军所云实乃良策也。”
堂影无言以对,知更又把目光投向墨子虚道:“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墨先生可否出点力?”众人不解,暗道:“墨子虚区区一介游士何力可出,难不成让他去游说四国放弃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