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这两个字犹如两柄利剑一般深深的刺入了景容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她用力的挣脱了洛子枫那温暖的手,双手重又与心一同陷入冰冷的深渊,脸上的微笑再也无法维持,她神情有些木然又有些愤怒的看着洛子枫:“洛子枫,你真的很残忍,非要将我的心血淋淋的展示在你的面前,再让你狠狠的践踏一番你才开心吗?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的话,那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骗你,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骗你,就算重来一遍,我仍旧会杀了吴太医,我仍然会在你面前承认一切,你认为我无可救药也好,认为我蠢到极致也罢,我景容就是这么一个人,我……”
“景容,对不起……”
景容闻言立即打断了洛子枫的话:“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你因此厌恶我,甚至于悔婚,我也无话可说,所以,别说对不起好吗?这样只能让我更加看清自己满手的血腥,更加了解自己的卑劣……”
“景容……”不知何时,洛子枫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携带着被窝里的温暖气息,将自己和景容紧紧的包裹了起来,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轻颤了一下,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景容,对不起,你不忍骗我,而我却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景容,谢谢你,不仅没有责怪身为骗子的我,还为了我背负了满手的鲜血。你说错不在我,实际上错全然在我身上,若非我一开始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女扮男装成了这襄王世子,随后还不顾礼教成了你的驸马,此后种种便不会发生,你不会在春猎的时候受伤,雪璃公主也不会遇袭,吴太医也会一直活得好好的,一切都会照着原先的轨迹行进,为了不再发生不幸的事情,我决定了,不再当这个冒牌世子,也不再当景容你的驸马。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存在,这样,大家都会比现在过的幸福。”
被洛子枫拥在怀中的景容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听到最后,她终于领会到了洛子枫话中的真意,一股无名之火遂从胸中升腾而起,她用力的将自己从洛子枫的怀抱中解放出来,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这人:“洛子枫,你想做什么?你想将自己的女子身份昭告天下吗?那么襄王和我做了这么多又算什么?你不是想让大家过得幸福,你只是想自己得到解脱罢了,你从头至尾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被揭穿之后襄王会遭受什么,而我又会遭受什么?雪璃公主如今还在京城,若是她知道我的驸马是个女子,你认为我的命运会是如何?让襄王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远嫁匈奴,这便是你所说的比现在幸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子枫有些急躁的想要抓住近在眼前的景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动作过于剧烈,胸前的纱布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此刻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将那个误会自己的人重新拉回来。
“景容,我没想这么多……对不起,对不起……”
又听到洛子枫的道歉,景容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却看见那人的一脸无措之下是被血迹渐渐占领的纱布,该死,她居然忘记洛子枫有伤在身,一定是她刚刚那么用力的挣脱,所以伤口才裂开的。将过错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的景容赶紧走到洛子枫的身边,手忙脚乱的想要帮洛子枫将血止住,谁知刚一凑近便被那人一把抱在了怀中,张嘴想让洛子枫将自己放开,却在那一瞬间被身前之人抓住空隙,双唇被那人霸道的稳住,然后攻城略地,没反应过来的景容被这一个吻弄得有些头晕目眩,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洛子枫的衣襟……
“子枫,你醒了吗?”得到下人的通报,说洛子枫的卧房内传出谈话的声音的襄王立即赶来了弄月居,刚将房门打开,就看见了如此激烈的一幕,某人老脸一红,赶紧收住想要接着迈进的步伐,转而后退:“呃,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哈,别在意本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着,襄王便飞速的又将房门带上,退到了院落之中,被刚刚那一幕刺激得不行的他脸上渐渐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果然不愧是他的外孙女,这么霸道强势,居然将景容公主吃得死死的……嗯?刚刚好像看到子枫胸前有许多的血迹?哎呀,没什么的,反正有景容在,景容是绝对不会让她未来的驸马就这么死去的,嗯,他还是回自己的院子里打拳去好了,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恩爱,晚点再来看子枫好了。
“唔……”子枫有些吃痛的松开了景容的双唇,看着对方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畔还沾有刚刚咬自己留下的血迹,她的脸颊就有些发烫,目光也游移不定,不敢去看对方那双红眸。
不过片刻,子枫就觉得自己胸前一凉,诧异的低头看去,原来是景容将自己胸前那被血染透的纱布揭开了来,锁骨下缘那深深的伤口此刻又皲裂开来,点点的血迹四散开来,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不看还没什么,这一看,适才被刻意忽略了的痛觉一股脑的便传到了洛子枫的大脑,“嘶~”的一声,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痛了?刚刚不是还很英勇吗?”景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了起来,只不过想起刚刚居然被襄王看见了她们在接吻的画面,她就觉得脸上升腾起一阵火烧般的灼热感,这傻瓜也真是的,若非她狠心咬了她嘴唇一口,还不知要吻到什么时候去,明明刚刚才说了不要再做她的驸马那样的话,下一刻就吻了上来,是毒素还没排清,毒到脑子了吗?
“那个……景容,对不起……”
“打住,洛子枫,你知道你今日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吗?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洛子枫一说对不起就准没好事,景容果断的将其后面的话扼杀于摇篮中。
原来自己居然给景容造成困扰了吗?洛子枫愧疚的道:“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对不起的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到了景容的耳中:“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景容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心的为洛子枫处理起伤口来,不一会儿便又用纱布将洛子枫受伤的部位包扎好,完成一切后她抬起头来道:“这回可要老实些,伤口要是再裂开,可是会留下一道很难看的疤的。”
“景容,刚刚的吻,对不……哦,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头脑一时发热,我们同为女子,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情的。”说到这儿,洛子枫看了景容一眼,见对方又要说些什么,她赶紧将自己后半句话说出来:“只不过景容你刚刚帮我包扎伤口,将人家的身体全都看光了,我已经嫁不出去了,即便你是女子,我也要叫你负责,所以,你别想赖账。”
“噢?”景容挑挑眉:“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自己不要再当这个冒牌世子,不要再当我的驸马的。”
“是谁?”洛子枫假装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说道:“爱谁谁,反正不是我。”
“是吗?”说话间,景容的双手搭上了洛子枫的肩膀,稍稍用力,便将洛子枫往后推,推到床边便又朝下使力,洛子枫整个人便跌坐在床上,最后轻轻一推,洛子枫整个人便倒在了床上:“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冒牌世子,我只要你成为我的真驸马,子枫,你,做的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章出来居然个个都要本轩别虐,如今你们听见了啪啪啪的打脸声吗?!
本轩要开虐自然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好咩,今天这章虐吗?简直甜死人了好咩
花花在哪里?
☆、第五十七章
面对景容的发问,洛子枫只是微微脸红了一下便将脸转向床的内侧:“景容,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伤患……”
“伤患?”景容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洛子枫说这话的意思:“正因为你是伤患,我才更要这么做不是?”
“可是……”洛子枫贝齿轻咬下唇,最后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合上双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没想到景容居然喜欢这样,既然如此……那……望君怜惜……”
“咳咳……”洛子枫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景容若是还不知道她话中的深意那就太多迟钝了,领会过来的她没好气的拉过锦被,在洛子枫诧异的目光之下为她将被子掖好,这才说道:“你啊,成天脑子里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做那种事情,这次接待雪璃公主也是,明知道会有人来偷袭,你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九星杀阵再怎么厉害,单凭这几名护卫,施展起来也还是有着致命的弱点的,若你早些到皇宫来同我商量一番,我便可派几名武功上乘的暗卫在暗处保护你,你也不至于这般落魄,动一动便血流如注,襄王和我也经不住你这般折腾。”
“我错了还不行吗?”洛子枫用被子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都遮挡了起来,徒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外面扑闪扑闪的望着景容:“景容,吴太医的事情,你不要再自责了,若说有错,我也有,既然如此,杀人的后果我们便一同承担,总能弥补些什么的不是吗?师父那儿……若是有幸能够再见到他老人家,我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清楚,想来他也不会怪罪于你的,若是师父无法原谅,那我就求他,直到他原谅为止好吗?景容,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我是不会舍弃你的,不管是石云飞还是那匈奴王子,谁都别想将你从我手中夺走。”
“谁在担心被你舍弃,谁是你手中的?洛子枫,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康复之前再像今日一般做如此剧烈的动作的话,你这个驸马可就要变成死马了,到时我是嫁给谁都再与你无关,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为了顺利成为驸马,我一定会乖乖的躺在床上,每天喝着景容你喂我的药粥的。”
“你想的倒是挺美。”说着,景容扬了扬眉,意有所指的在洛子枫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何止是喂你和药粥,子枫昏迷的这几天,擦身子这样的事情也都是我在一手包办,所以,接下来的几日还望子枫继续多多指教才是。”
洛子枫闻言秀眉微蹙,语气颇为无奈的叹道:“景容……”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好吗?
看见洛子枫皱眉,景容稍一俯身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微凉的指节游走于那秀气的眉宇之间,似嗔似叹的说道:“果然还是没有经过描粗的秀眉比较好看,胸部也是,每天裹着厚厚的裹胸布一定很难受吧,昨日我也尝试了一番,不过小半个时候便有些喘不上气来,子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够恢复女儿身,只是……”
洛子枫闻言将抓住锦被边缘的手松开,反扣住景容的,温柔的笑意流于言表:“景容,我明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是吗?”说着,她的语气之中带上了浓浓的担忧:“只是,那日的那名黑衣刺客不知去向,若是他将看到的消息说出去,那么我的女子身份,你和外公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日我早早的就派了暗卫循着那黑衣刺客的踪迹追了过去,暗卫已经将那人的首级取下,你的身份并没有泄露出去,放心吧。”
“是吗?”洛子枫摇摇头,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那日那名黑衣刺客给他的感觉,总感觉怪怪的,一时间却也说不上什么来,想了半天也只好放弃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想多了?”景容不解:“子枫对此难道有什么疑问?”
“那日在与黑衣人缠斗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真是个难缠的家伙,虽然对方刻意压低了声线,但是那语调却总让我觉得熟悉,在这京城,我认识的景容你不可能不认识,你手下的暗卫也不可能不认识,但是景容你适才并没有说那黑衣刺客是谁,那便说明那名被杀的刺客暗卫、你、我都不认识,所以我才说或许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