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by 三岁【完结】(5)

2019-04-02  作者|标签:


  
  “不,陛下,你听我说!”肆溱狠狠的闭上眼,声音嘶哑道:“臣等对不起陛下啊!”
  
  “不是的。”他沈痛道:“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守住东宫,没有早听国舅的谨言,没有维护住体统社稷……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不!”肆溱惊声道:“陛下!是臣等错了!当时先帝病危,国舅力主您代政,有人却暗中对先帝进谗说您伺机欲与番人联手逼宫。您当时正在边塞巡视,先帝病中胡乱听信,下密诏要对你处决。您却收到伪诏要密切注意番邦举动,故而延迟归都。要不是京城事发扰乱了奸人诡计,只怕我们将陷入更不仁不义的境地!”
  
  他深深愕住,转念低沈道:“你这消息哪里得来的?”
  
  肆溱说:“当时微臣曾经收到密信警告,可是来源并不确切,微臣失职,没有将这警告当真,也没有上报给您。直到……臣等被囚在此,右卫将军和军器监侍郎长狱中亲口交代,沙城城主买通内宫假传圣旨,与番邦勾结囤甲造兵,意图谋逆嫁祸於您……陛下!臣等俱被国舅欺骗了!”
  
  他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心中诸般纷乱纠结,凝神道:“……肆溱,你说的可是真的?”
  
  肆溱双眼直视著他,回答道:“陛下,微臣糊涂!不能保护陛下回都即位,不能将您从伪帝手中救出,更差点将您推入逆贼之手……微臣……实在羞愤自愧!臣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能谢罪,臣已是无用废人,请陛下亲手处决!”
  
  他沈默了好一阵,慢慢问道:“澔袂五日踏平了沙城府,没有内应,他做不到。暗号和秘道,是你告诉他的?”
  
  肆溱深深垂下了头。
  
  “你想引他们两方自伐,你是为国为了我……你只不料……澔袂赢得那麽容易……更不料,他是连妇孺老幼也能屠杀的暴徒……”他慢慢说完,唇边泛起一抹苍白的笑。
  
  忠君、忠国,铁骑横涯,到底谁是贼子,谁又成了凶手?
  
  原来一座城池,毁灭源自於他。
  
  “深秋澄霁”,他本该死在当时,或许如此,得保一时平安?又或许,一切不会产生变化?只是从这人手中逃到另一个权谋之人身侧,再被利用,再一次的战乱。
  
  有区别吗?
  
  不能明辨时局,步步的挫败,陷於阴谋悱恻之中且不自知,牵连了身边人,牵连了无辜的人,铁血强骑,家破人亡,一切还是因为他!
  
  他茫然的站著,笑著,心中只剩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附著之处。
  
  “殿下……”
  
  门口传来傅寿低微的唤声。
  
  “殿下,时间到了,您抓紧些……”
  
  他转身就往外走,身後似乎传出些动静,血液滴落的声响,腥浓的味道,灵魂消失的冰冷,他再也没有回头。
  
  “澔雷殿下!肆溱他……”
  
  “走吧。”
  
  他只一句,脚步再也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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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
  
  有点沮丧了……都没有人鸟俺这肉文……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五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他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一天,他在母後寝殿外徘徊守候了一夜,近黎明时,内殿里传来洪亮的儿啼。女官欢喜出报,陛下喜添麟儿,皇後的第二子,皇室的第六皇子,他唯一的同胞弟弟诞生了。
  
  他喜冲冲从养娘手里接过那幼小的身躯,才刚洗过,繈褓中柔软如同雪团的孩子,肉肉的小手缩在洁白的颌下,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缝,嘴唇粉若娇花。
  
  “母後,皇弟长得像您!”
  
  然而母後却没有他那般欢喜,淡淡笑著,眼中三分隐忧,低声叹道:“可惜是个皇儿。”
  
  他不解道:“母後,您希望添位公主吗?”
  
  皇後无答,弱声问身边人道:“皇上为什麽没有来?”
  
  女官默了默,答道:“陛下现在……尚在翊坤宫。”
  
  皇後没有再问。纵有美德娴熟,芳华逝去,久侍身边之人又如何比过三千妃嫔新宠斗豔?後妃生育是大事,可嫡子早出,圣上子嗣不乏,皇後再添一个孩子与四年一度的选秀入宫相比,孰轻孰重只是一念。
  
  他宽慰说:“母後,天时早,父皇想必龙寝未起,侍人不敢打搅,等下得了通报就会过来的。”
  
  “雷儿。”皇後招手,他走到母亲身边。皇後抚著他的头,声音缓缓的说:“雷儿最是懂事宽仁,既是长兄,以後要多担待弟弟些。你们兄弟联袂同心,切忌纷争,举凡以国为重。这孩子……就以‘袂’为名吧。”
  
  袂儿、袂儿……联袂同心。
  
  他看著那娇幼的生命,默默记住了母亲的嘱咐。
  
  
  
  
  十九岁那年,皇後宾天,停灵五日。他日日长伴灵堂,澔袂却无故失了踪。他瞒了父皇派人到处去找,竟哪里也寻不到六皇子的踪影。
  
  第五日上,午夜时分,那个孩子自己回来,也不知去哪里打过了架,手背上瘀青破皮伤口也不曾处理,满目深红,端坐灵前一言不发。
  
  他稍靠近些便闻见那满身的酒气,也不知那双红目是醉是悲,那番静坐是酒软还是哀默。
  
  “你去了哪里?”他问得苛责,也是担忧。
  
  澔袂看著母亲的灵牌,口吻淡淡的说:“皇兄,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十二岁的孩子,悲入肺腑的一句。他伸手握住了那孩子的手,澔袂反握住他,十指交缠紧紧的握了一下,然後站了起来。
  
  “皇兄,”澔袂看著他说:“我会保护你。”
  
  “傻话。”他也用力握了一下澔袂的手,“是皇兄保护袂儿。我们兄弟联袂同心,母後在天有灵,会安心的。”
  
  母後会安心麽?
  
  如果母後在天之灵知道了他们的现在,又如何安得下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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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事铺垫完毕,没有倒叙了
  
  今日第二更
  
  又短了点……俺努力著,还望多予支持……(抹泪)
  
  谢谢、谢谢!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六

  他背身立在窗前,唇边凄然一分笑影,夕景欲沈,晓雾将合。
  
  “皇兄知道吗?”身後的声音幽淡道:“肆溱在天牢咬舌自尽了。”
  
  “是吗……”他声音沈冷而生硬,久久回转头来,眼中一点清光,秋霜一般,问道:“不是被逼赐死的?”
  
  澔袂笑了一声:“皇兄真的信不过我。我与你约定的时日未到,又怎麽可能背信弃义?”
  
  他也笑,清冷如水。
  
  “澔袂,信义於你,无非是个说辞。我手下的人都死了,岂不对你有利?全死掉,再也不分走与不走,也无所谓胜败输赢,难道你不高兴?”
  
  “皇兄认为我该高兴吗?”澔袂搭住了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不高兴。你不快乐,我哪会有高兴可言?”
  
  “快乐?”他轻笑了一声,垂眸默默。
  
  “皇兄,你是在为肆溱的死难过?”澔袂看了他一眼,擒住他的下巴说道:“肆溱一介草莽,你将他从小小都尉提拔起来,跟在身边也才不过两年。他是对你忠心耿耿,也是有些本事才能,可他不配跟著你。一颗卒下棋子,盘中该弃则弃,你又何必抑郁寡欢?”
  
  他哈哈一笑,声音说不出的嘶哑,推开澔袂到桌前坐下,吩咐道:“拿酒来。”
  
  澔袂挑高了半边眉,傅寿跪在一边,满脸担忧,不敢应声。
  
  “怎麽了?”他眼中一抹讥嘲,笑道:“‘陛下’不是要我快乐?我遵命饮酒作乐,又让旁人为难了麽?”
  
  澔袂也在桌前坐下,眼色深沈的看著他,脸上淡淡,良久才说:“制备水酒,让澔雷殿下祭奠肆大人。”
  
  傅寿依言预备,就将酒席摆在了露台上。备妥来请,他起身自去,澔袂跟在他身後,忽然挽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用力握了一下。
  
  他冷漠道:“你这又是做什麽?”
  
  澔袂只看著他,久久一笑,也不回答,越过他走在前头,一直拉著他的手,到露台桌前方才松开,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了他。
  
  “敬你。”澔袂说。
  
  他把杯子接过来,却也不饮,眼望著半天初起的刀月,默默无声,将那杯酒倾在了地上。
  
  澔袂抽走他手中的空杯,将自己手中的那杯换过去。他执杯轻往地下一点,又再倾。
  
  澔袂笑了笑,再为他换上第三杯,他倾出一半,把那剩下另一半喝了。
  
  澔袂举起了第四杯酒,口吻稍沈:“皇兄,天、地、人,你总是顾虑太多。朕敬你三次,你三谢天地,与亡灵对饮。这第四杯,没的推谢了。”
  
  他淡淡一笑,月下清妍宛如碧瑶,竟也不接那第四杯酒,伸手取了傅寿手上的酒壶,把壶盖一拔,就这样仰头喝了下去。
  
  澔袂也不吭声。傅寿愁绪满心,在一旁轻言劝道:“殿下,这秋酿的梅酒後劲最是上头,您仔细著点儿!”
  
  他整壶喝完,将那玉鎏金壶往旁边一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在桌前坐了下来。
  
  澔袂也便释杯坐下,亲手剥了只蜜橘,把瓤瓣外面的筋丝都挑了又剥开去了内籽,送到他唇边。
  
  他两眼直视著眼前的少年,也不张口也不接。
  
  “皇兄,还记得我们年幼的时候吧?”澔袂把著那瓣蜜橘,看著他说:“每年夏末抚州进贡蜜橘,皇兄都会叫人熬了松仁蜜橘汤,也是这样,去了外皮筋络核籽,冰镇了,午间送到书房给我降暑。先帝皇子九人,公主十一,能得澔雷太子如此眷顾的只我一个。我一直记得,皇兄最疼的人,是我。”
  
  他脸上三分忆绪,只不回答。
  
  澔袂见他不理,便也一笑,把那橘瓣随手扔了,换了一壶酒上来,对杯斟满,举手而吟: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本是自谴的一首诗,从这少年口中诵出,无端生出了戏谑调侃的意味。那恨的也不知谁人所恨,那愁的也不知是前尘还是往後,唯有那悠悠高歌得失之境,也如那摔碎的橘瓣,利刺一样扎了心头。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哪怕一场醉?
  
  他端了酒杯杯续上,千头万绪也如杯酒汹涌,再饮下,孤月半天,形似弯刀,他蓦然笑了起来,沈声慢慢念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完心默,又将杯中琥珀一饮而尽。
  
  “殿下……”傅寿执著壶,迟疑著不敢再续。
  
  旁边却有一声问道:“皇兄为什麽不接著念下去?”
  
  他沈默不语,澔袂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眼望著他,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念了下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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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三更奉上~
  
  写得苦手啊……
  
  咱家最近人气淡泊,也不知这文符合亲人口味否?
  
  俺努力更了……
  
  谢谢、谢谢支持……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七、H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只觉得手中一震,杯子几乎握不稳。
  
  直白的倾诉,不是调侃的语调,不是戏谑的,甚至不带有一点轻薄的意图。这不是魏王求贤若渴,是那个徘徊於城阙,思慕恋人,望眼欲穿的郑国人。
  
  惊愕的刹那,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打算要干什麽。尚未定神,那少年一把将他拖入怀中,怔忡的拥抱,比亲吻,比烈酒,更加令人眩晕。
  
  酒杯摔在了露台上,清脆的一声,四分五裂。
  
  “皇兄……”那个少年在他耳边呢喃:“如果皇兄不是皇兄,是我的皇後多好……”
  
  他刹那惊醒过来,一拳猛出打在澔袂胸口上,脸上阵红阵白,也不知是醉是怒。
  
  澔袂被他打了一拳,反倒堆起一脸的笑,配合的哼悠一声,手捂在胸口上惫懒的说道:“皇兄,这可是真打疼了。再这样,我的心就要被皇兄给打碎了。”
  
  他簌然起身,夜风一吹,只觉得血冲额心,身上绵软,心一阵一阵的疾速跳动。刚跨出一步,那酒劲上了头,竟然稳都稳不住,一下子歪在了澔袂身上。
  
  就是这样的斜靠,两相对望,那总玩世不恭的神色慢慢褪了下去,体肤接触之处似有野火,他心中一悸,那少年的嘴唇倾然覆下,牢牢合在了他嘴唇上。
  
  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然而,就是这样。
  
  他用力扳住少年的下巴欲推,那人却用力在他腰上一握,他猛抽了口气,少年的舌尖便更深入一分,连呼吸都被压停。
  
  长长久久,他只能感觉到那人炽热的亲吻,不知身在何方,不知身边何人。那灵动的唇舌,咒法一般吸空了思绪。
  
  长长久久,待到唇齿分开,他咻咻气吁,身上波澜血涌,一颗心几乎都要从胸腔里迸了出来。
  
  少年抚住了他的脸庞,再一次吻过来,再吻过来,一遍遍的亲吻,火热的双手在他身上寸寸探寻。
  
  他睁开眼,半天上,月似弯弓,冷色如刀。再闭眼,周身似火,心擂如鼓。
  
  澔袂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大步就往寝殿里走。他推了一把,却没有再推第二下。
  
  雕屏匼匝、象床瑶席,秦筝赵瑟本为龙凤笙竽,谁又曾经细想,凤非凰,本雄身?
  
  澔袂急切的脱著他和自己的衣服,他唯有一点清醒,抓住了澔袂的手,沈默片刻,自己解开了内衫胸襟。
  
  衣衫扔在了床尾,澔袂看著他,深沈的双眼,是揣度,亦是炽情。手伸在他耳後轻轻一抽,那满头的青丝便纷飞舞落,垂瀑一般倾泻下来。
  
  澔袂的手穿在那如丝的黑发中慢慢抚摸著他修长的脖子,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别开脸,由著少年吻上心口,探上身来。
  
  澔袂轻笑:“皇兄,你这样,是在**我?”
  
  他闭上眼,澔袂便在他胸口硬红之上重重拧了一把。
  
  他吃痛的皱眉,那人的唇瓣却又覆下,在红肿之处柔舔慢吮,舌尖轻逗,一点挣脱的空隙都不留给他。
  
  明月天,映寒丛,凝清夜,带秋风。眠床上两具纠缠的身躯,相似的面孔,呼吸交融,发丝流连。
  
  寝殿的侍宦早也远远退到殿外,只留下傅寿,喜忧难辨,静候在外间。
  
  那内室中偶有些许声响,也如傅寿的心情,分不清欢愉痛苦,悠悠淡淡。
  
  他伏在席枕间,密发散了一背,呼吸里浸满了霜膏凉沁和情欲的残味。
  
  已经第二次了,澔袂连续让他泄了两次,一次用手,一次用唇。而今那手就在他身体深处滋润厮磨,唇在他耳畔浅吻轻喃。低沈的句子,反反复复,如同催情的魔咒。
  
  不应该、不应该,念则是错。可是身体竟连一丝的抗拒都无。
  
  皆是错、皆是错,明知故犯。身体张开了,心呢?
  
  那个人轻问著:你为我动心了吗?你感觉到我的感觉了吗?
  
  那个人呢喃著:我爱你啊,一直一直,我心里只有你,我爱的只有你。
  
  那个人说:我知道啊,你也爱我,你爱我,但是你不肯相信不肯说。
  
  他紧紧蒙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也不看,身体的感觉愈加明显。
  
  那灼热的**一寸一寸抵了进来,极其缓慢,挑逗也是挑衅,厮磨也是宣战。极缓慢、极缓慢,体内那股不得以充分燃烧的酸胀像是连骨髓也侵蚀殆尽。他浑浊的呼吸著,眼角那抹极力隐忍的流光不知不觉就爬下脸来。
  
  “澔雷。”身後的人忽然托起了他的下巴,只是一声,再也无言。
  
  沈重而狂野的撞击猛然降临,他用力咬住嘴唇企图将惊呼声止住,却怎麽也忍不住藏不了压不下。
  
  分不清是酒醉还是其他,身体变得陌生得可怕,那潮水般的痛与快乐,竟不知从何而来,将礼义廉耻伦常道德一并冲到了九霄云外。
  
  再也没有一句话,只有持续起伏的喘息和**。傅寿跪在帘外,微微抹了一把汗,掩唇松了一口气,似也脸红,默默退了出去。
  
  热浪一阵胜似一阵,视线里一片模糊。间或清晰一点,少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下一波冲击袭来,那朦胧的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他在激痛欲流中颠沛流离,心在何处,意欲何为,思绪如涛翻涌。记忆与现实的分分合合,所想与所为的悖如两人。
  
  那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叉,紧紧扣住了,低沈的说道:“我爱你。你记住,我爱你……”
  
  激烈的起伏顿然而止,一股热液涌入,深深止住了一霎,而後缓冲似的,少年伏倒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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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给H~
  
  哥哥服软了?
  
  如果看得合意,还望多予支持~
  
  感谢!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八

  激烈的起伏顿然而止,一股热液涌入,深深止住了一霎,而後缓冲似的,少年伏倒在了他身上。
  
  他的心,仿佛空了。
  
  久久,身上那人的呼吸变得均匀舒长。他推开挡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臂,坐起来,脸上的表情木讷虚无,真如九天寒霜打过一般。
  
  爱。
  
  血脉兄弟,鬓发厮磨,这样的,爱。
  
  枕边横卧著他绾发的凤首螭纹簪,澔袂抽下来就扔在了这里。通润的象牙雕,尖锐的一端纤细而牢固,若当作凶器,与锥刺无疑。
  
  他坐在床中握紧了那支发簪,高高举起对准了少年的胸膛。
  
  月光的冷色从窗沿上爬进来,他的手影就在少年的心口上,只需一下,足够狠的力度,无需太准,刺进去了,穿透心脏或者肺,一切就都得以结束。
  
  无道、丧德、暴君。
  
  毫无疑问,澔袂是这样的人。
  
  杀了他,是替天行道、替父报仇、还清白於己身、还社稷於天下。
  
  可是,果真如此吗?
  
  那个拥抱他的少年无数次在他耳边低叹:皇兄,但愿君心似我心。
  
  但愿。
  
  这“但愿”二字背後,他,岂又真不明白?
  
  窃国是以为他,弑父是以为他,逆上篡位,铁骑屠城,统统都是为了他。
  
  为什麽非得是这样的方式?
  
  以他为借口,逆天下之大不韪,犯尽一切禁忌,而後要他相信,这是在保护他?
  
  这样的理由多麽牵强。明明有更合理的方式,明明可以化解、可以避免,为什麽不选择?为什麽一定要蛮横强暴,血腥镇压,连後路也不留给自己?
  
  这不是为君之道。不是君子所为。更不是爱。
  
  兄弟之间,怎能容下这样的情爱?
  
  这只是霸道自私!
  
  然而这份私心,换作了他,真就丝毫也无麽?
  
  七年之前,明知是澔袂逞强任性,马倌不敢阻拦,来报与他。结果呢?一时心痛气恼,他杀的是谁,打的又是为了什麽?
  
  唯一的同胞弟弟,答应了母後要担待照顾的弟弟,最受他宠爱的弟弟。澔袂把这份疼宠视作了情爱,他在付出的时候,难道真就料不到这样的结果?
  
  手无力的垂下,四周无声无息,那安睡之人宛如冰雕玉琢,霸傲与轻狂的消失不见,仿佛当初纯真年华,在他身边撒娇,被他举著转圈的那个孩子。
  
  澔袂、澔袂……袂儿……
  
  记忆之中,十指紧扣,是当初、是曾经、是方才、是现在,是愧、是恨,愧以为何,恨的,又是什麽?
  
  泪水默默流下,发簪从手中松开,他徒然坐在床中,久久。
  
  身体依然残余著炙热,是因是果,他已无心。
  
  缓缓摸到床脚,取出内衫的衬隔里,那一丸药。
  
  该结束了。太多的纷扰,总得有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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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良的第二更
  
  没错,哥哥他杀人不成打算自杀,就是这样狗血的剧情
  
  杯具那啥的……
  
  未完待续吧
  
  谢谢支持!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九、伪结局?

  药丸送到嘴边,他闭上眼,一只手从後紧紧抓住他,一把夺了他手里的药丸。
  
  他心底一震,待要再抢,只见那少年张口将那丸药吞了下去。
  
  “你做什麽!”他惊吼一声,扑上去就掰澔袂的嘴。
  
  澔袂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沈声说道:“皇兄不是要杀我麽?”
  
  清晰的咬字,那丸毒药早已咽了下去。
  
  他心中涌上一股炙热深寒,疯了似的猛然将澔袂按倒在床,狠狠一脚踢在澔袂胸腹上,用力下压,只图让这少年把毒药给吐出来。
  
  澔袂忍住一击,他再要打,澔袂抓住他翻身反压住了他。
  
  “澔袂!”他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胳膊,混乱躁狂嘶哑的吼著:“传御医!给我来人!来人──”
  
  外面传来惊慌的脚步,澔袂理也不理,紧紧按住他问:“皇兄,你为什麽不动手?为什麽不杀我?”
  
  他根本没有回答的念头,只疯了似的吼叫著:“传御医!给我传御医──!”
  
  “皇兄!”少年用力按了他一下,唇角忽然渗出一滴血,落下来,直落到他脸颊上。
  
  少年的力气一下子松了下去,用手捂住了嘴唇,胸口一阵逆涌,那殷红的颜色就从指缝间滴滴渗透,几番不下,猛然一口喷出,床褥上尽满血点。
  
  “澔袂!”他扑上去紧紧抱住少年的身躯,一边擦著那唇角的血迹,一边被更多的鲜血染红。
  
  “皇兄。”少年依然抓住他的手。
  
  “你不准再动!”他抱住少年,转头向跑进来的宦官厉声吼道:“御医呢?!在哪儿?!”
  
  “傅寿站住!”他怀里的少年一声低斥,门口的人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少年抓紧了他的手,那一眼对视,午夜的黑色,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串一般,大颗大颗垂落下来。
  
  少年伸手在他腮边轻轻一抹,转而果断的说道:“傅寿,去把东西拿来。”
  
  傅寿立刻出去,片刻捧著一只玉匣进来,跪在床前打开了,里面一把匕首,正是开启後墓密室的关键──龙麟之剑。
  
  他狠狠吃了一惊,再看那怀中之人,脸色逐渐苍白,唇边却是血红的微笑。
  
  那人说道:“拟遗诏。朕退位於澔雷太子。龙麟剑为证,取圣主传国玉玺者为帝。”
  
  “不要!”他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少年,嘶声厉吼道:“我不要什麽遗诏!不要什麽帝君印玺!我不要!”
  
  “皇兄,”少年微笑著,语调似又漫不经心,伸手握住了他耳边垂落的长发。“你别哭。我喜欢你哭,可是不要这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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