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by 三岁【完结】(4)

2019-04-02  作者|标签:


  今日第三更
  
  好故事慢慢讲,好肉也要慢慢吃……(我在说什麽)
  
  谢谢、谢谢支持……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

  伪、伪生子?!(表抽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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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次日凌晨,醒来仍觉头昏,胸口上无端多了一只手,想也料知是谁。
  
  “醒了?”身後的人偎近了几分,口吻戏谑的问道:“怎麽样?还想不想吐?想不想吃酸的?身上乏不乏?”
  
  他早也料到内宦定将昨日种种如实上报,皱眉推手起了身。
  
  澔袂趴在床上,双手支著下巴笑道:“皇兄,你不觉得这症状很像……嗯?”说著挤了挤眉。
  
  他冷过一眼,强忍心中厌恶,接了宦官手中的衣衫,也不要人动手,自己穿上。
  
  床上那少年看著他系上腰带,偏头枕在手臂上望著他说:“皇兄,腰间可要绑得松些?勒到就不好了。”
  
  他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了不作理睬。
  
  只听见那谐谑的声音说道:“唉,你说我们给他起个什麽名儿?”
  
  他再忍不下,回身抽了床上的人一个耳光。
  
  四下俱惊,满殿的侍宦人等刹那间全都跪了下去,只听他声音阴沈的说道:“大清早你发什麽疯?真疯了吗?要羞辱我,你把话说明白了,用不著拐弯抹角!”
  
  澔袂脸上却不生气,舔了舔嘴角的裂口,双手把他一抱,脸贴到他腰间慢慢厮磨著,低喃道:“皇兄,你说母後当初为什麽生下我们?如果只是你,只是我,都好。如果你不是皇子,或者我不是,也好。为什麽要生下我们是兄弟?”
  
  他几乎冷透了一张脸,推开怀里的少年怒道:“你要玩这颠鸾倒凤的把戏你只找错了人!澔袂,你想要後嗣并不难,天下间多的是女子。你想要我有後嗣也不难,只不是你期待的方式!我虽落在你手,还不至於无耻下贱到乾坤不分的地步!你别当天下人跟你一样疯癫!”
  
  澔袂松开他吁了一口气,语带惫懒的说:“皇兄,你好没意思。连个玩笑也不配合,一板一眼的,你累不累?”
  
  “开玩笑?”他冷冷哼了一声,“你这也是玩笑?你还能有多少玩笑?天下对於你是否也是一个玩笑?人命对於你是不是也是玩笑?!”
  
  澔袂侧眼盯著他,淡了一阵,口吻森森然道:“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我即为帝,天下自当定分止争,以刑去刑。”
  
  “好个以刑去刑!”他手上一挥,指住澔袂字字铿锵道:“刑当以法为据,法从天理。你杀君弑父,刑当何罪?逆上篡位,刑当何罪?兄弟乱伦、侮蔑斯文,刑当何罪?血洗城池、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你的‘不一道’、‘不法古’,法又在哪里?!”
  
  四下一片静默,小宦们全都伏跪在地,额心贴紧了地面,惊颤巍巍,气都不敢换。
  
  傅寿悄悄拖了拖他的衣摆,眼望著他,只不敢言。
  
  重重静默中少年打了一个哈欠,闲闲笑道:“皇兄,你是否太激动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看著眼前这斯慢轻狂之人,一时万般情绪涌上,胸口竟有一点哽咽,再难成言。
  
  “好了,皇兄。”少年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将他往怀里一搂,“皇兄会那麽激动,果然还是在乎我的麽?”
  
  他用力将面前的人一推,一个字一个字,极低沈的,清晰的说道:“不准碰我!澔袂……天理伦常,仁义礼智,你俱可无视,你这无耻无道的暴徒,不会有好下场!”
  
  澔袂轻轻一句:“皇兄你恨我麽?”
  
  “我憎恨你!”他嘶哑的回答。
  
  “是啊,皇兄是应该恨我。”澔袂紧紧再搂住他往後一转,翻身就将他压倒在了床上。
  
  “皇兄当然恨我,我弑君弑父,罪当诛连九族。逆上篡位,同样诛连九族。兄弟乱伦、侮蔑斯文,毁了皇兄你的清誉高节,做了皇兄你的第一个男人……”
  
  “你住口!”他挥手欲打,反被澔袂抓住了,凑到他掌心一吻。
  
  “皇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所犯下的罪孽自然全都诛连於你。无论哪一条罪名,若按律法,我该死,可你呢,得陪著我死。就算我下到十八层地狱,皇兄你也是锁在我身边的伴侣。”
  
  澔袂抚住他的脸庞,手指沿下直穿了他的襟口,一脸灿笑道:“既然皇兄已经与我同生共死,就让我们死前尽情逍遥快活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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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麽写了这样的剧情……
  
  当时就想……天哪……我不会开禁写生子文那啥的吧……
  
  抽风啊抽风……不过,凡人我还在不开这个禁的好,雷人啊……
  
  今天第一更献上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一、恶劣

  少年的嘴唇覆下,他用力偏头躲过了,澔袂却不强求,吻在他耳根上,牙齿轻轻在他耳垂上一咬。
  
  如此挑逗比那窒息的亲吻还要不堪,他身上一颤,似有激流从身漫过,满背深寒。
  
  寝殿内的内宦小侍唯恐避祸不及,见此状况全都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他心中愈加恼怒,用力扳住了身上人只图推开,澔袂却置手在他胸口之上,轻车熟路找到两颗圆润的凸点,也不知使得什麽手法,二指之下酥如电击,揉得他手指都在发麻。
  
  “你!”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给我用了什麽药!”
  
  “哪里。”澔袂穿手到他身下,手上恣意挑逗,呼气在他耳边道:“是皇兄你的身体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接受我了。”
  
  “污言秽语!”他一巴掌抽了过去,离得太近,手只无力,打了也只波及表皮。
  
  “嗯。”澔袂配合的哼了一声,扬手抽开他的腰带就往腿间摸了下去。
  
  他浑身一震,那把玩之处触觉竟与之前真有不同,心中分明不愿,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挺了起来。
  
  “看,皇兄明明对我动了情,别不承认。”
  
  “你住口!”他猛抬一脚踢在澔袂腹部,身上力量一松,他推开澔袂又一耳光抽了过去。
  
  “澔袂!侮辱人也有个限度!我澔雷纵使身陷不堪,心无愧於天地祖先!你要我屈於淫媚,你休想!”
  
  澔袂唇角上本也裂了口,此刻赤血径流,用舌尖压住了,脸上那份斯慢的神态愈加惫懒。
  
  “皇兄,你为什麽就不老实一点?”
  
  他气得面无血色,翻身要起,澔袂一手紧紧抓住了他往床深处一推,顺势骑在了他身上。
  
  “你无耻!”他挺身挣扎,澔袂居高临下摁牢了他,手上只顾撕扯他的衣衫。
  
  “澔袂!”他暴躁怒吼,无奈才刚病愈退热的身体,怎麽也不是身上少年的对手。他伸长了手要取暗格里的那颗丹药,手指还未触到床沿,澔袂一把将他拖了回来,就用撕碎的衣衫布料将他双手牢牢绑在了床柱上。
  
  “傅寿。”少年唤了一声。
  
  傅寿立刻躬身进来,少年一伸手,傅寿递上一只小小的银匣,却又和言软劝道:“主子,您连日公务操劳,昨夜都没阖眼,保重龙体要紧。澔雷殿下的身子骨儿也才将好些……再说了,这临幸恩宠,最是在乎两相情悦,您可疼惜儿了的去。”
  
  “是吗?”澔袂偏头一笑,打量了傅寿一眼,口吻慵懒道:“原来澔雷太子的身体这般娇弱了,是我纵欲一味强求。”
  
  傅寿听了心中大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只说道:“奴才失言该死!”
  
  “滚起来。”澔袂慢条斯理拧著那银匣的盖子说:“既然我吩咐你用心照料澔雷太子,你就知人臣尽其事,好好的过来替我照顾好他。”
  
  傅寿身子一震,赔笑道:“主子,奴才愚钝……圣上的旨意……奴才实在蒙昧……”
  
  澔袂闲闲道:“澔袂太子身体不适,你身为侍臣怎可看任他责难己身?还不上来请他稳住了,以免徒耗体力。”
  
  “澔袂!”他一声怒吼,澔袂将那匣子送到他鼻前晃了一下,一股凉沁的幽香,他顿时屏住了呼吸。
  
  “味道好闻吗?”澔袂谐谑的笑著:“皇兄,前几次是我鲁莽不懂事。原来这男子的身躯与女人总是不同。没有好好顾惜於你,让你吃痛受苦了。不过以後不会了。皇兄再相信我一次?”说完向傅寿使了个眼色。
  
  傅寿僵手垂头爬上床来,颤巍巍刚把住他的腿,他用力一蹬,傅寿险些给他踹下床去。
  
  “你办得什麽事?”
  
  澔袂闲闲一句,傅寿动也不敢动,叩在床沿上颤声道:“圣上赎罪!奴才……奴才是个阉人,此般的……实在没有伺候过……圣上面前……奴才手软力乏……只怕耽误了圣上雅兴……”
  
  “手软力乏?”澔袂呵呵笑起来:“皇兄你听到了吗?你的美豔,连个宦官也要为你神魂颠倒啊!”
  
  他气得浑身发抖,抬起一脚对准澔袂的下身就踢。澔袂却似早知道了他的心思,伸手摁住了从旁一推,分开他的腿将身子隔进去,冲他一笑。
  
  “傅寿。”澔袂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怠慢主子不思作为者,罪当如何啊?”
  
  傅寿惶恐道:“奴才该死!”
  
  “别死了。”澔袂笑道:“还不上来稳住了澔雷殿下。一个人稳不住,再唤人来总成。”
  
  傅寿微微一愣,不敢再言,回身招了个小宦进来。
  
  “你敢!”他狠狠对傅寿一瞪,身上散出的暴烈之气竟如洪荒猛兽一般。
  
  傅寿深深垂了头,语带颤音的低弱道:“澔雷殿下,奴才得罪了。”
  
  语毕与那小宦一左一右扳住了他的腿,硬生生分到了两边,那私密之处便再无遮掩,於少年眼前一览无余。
  
  “啊,这可真是绝景……”澔袂伏在他身下看著那嫣红的入口,指尖沾了些银匣中的霜膏,轻揉两下便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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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澔袂小弟真是恶劣,为什麽会有这样的人设呢……
  
  嗯哼?
  
  今日二更了
  
  感谢支持!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二、持续恶劣

  一股冰凉深深探入,他猛然惊挣,左右的人却如两方岩石严严摁实了他,诸般挣扎只使腰身伏动,愈发助长了身後那人的兴趣。
  
  “皇兄,你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吧?”澔袂放下银匣把手抚到他唇边,说话几乎就在他嘴唇上。那股带著少年人特有的磁性的胸音此刻沙哑欲沈,身下那冰凉的又添入了几分。
  
  “皇兄……”热汗从澔袂的颌间落下,直汇入他劲窝的冷汗之中,那滋润的动作从未停下,越加张狂,在他身体里面各处寻探。
  
  “皇兄你知道吗?听说男人後面这里,也是会有感觉的……我会耐心的帮你找,慢慢的找,直到找到了,我们再一起……嗯?”
  
  “你住手!住手──”他嘶吼著极力挣扎,床柱都被拖得摇撼,手腕上旧伤又覆新伤,那棉帛绸缎被出血浸透了越发牢固,只挣不断。旁边两人也如石雕木刻,他越用力,压制得也越用力,容身之处如履刀山火海。
  
  忽然澔袂手指一转,也不知碰到了哪里,那电击似的感觉簌然窜上,他只觉脊背一麻,腰上不觉软了下去。
  
  澔袂顿然觉察了他的变化,手上反复试探,那古怪的感觉便阵阵逆上,如噬骨蝼蚁,只不能消停。
  
  “皇兄,我弄疼你了吗?是疼吗?是疼,还是……”
  
  澔袂一手握住了他的腰,指尖定定在那处使上一分力。他止不住腰上一缩,紧咬住牙,身躯已然蜷缩起来。
  
  “舒服?”
  
  澔袂得意的笑起来。他狠狠瞪著这顽劣的少年,双目如炬,只不吭声。
  
  澔袂退出手来,两指点点爬到他胸口上,轻轻揉了两下,俯唇含住他胸前的红樱,舌尖轻挑逗弄,咬上一口,又再松开。
  
  “皇兄,老实一点,我可有让你觉得舒服?刚才那里,若是被我反复欺负,皇兄你会情难自禁吗?”
  
  他怒到极点话也说不出来,那张傲慢的俊容便凑到他唇上一吻,清如止水的一点,分开了,又猛如浪潮的再深吻下来。
  
  澔袂双手抱住了他的肩颈,唇舌强行交缠,身躯欺入他腿间,那润滑过的通道此刻竟如无防之城,投敌倒戈似的一攻而入。
  
  他浑身一僵,澔袂却不似过去蛮暴强横,慢慢的陷进去,直陷到最深处,停住了,久久一点动作,心思似乎全放在了亲吻上。
  
  他用力的企图并拢双腿,只不能成。澔袂稍稍倾身,那诡异的敏感之处一波划过,他腰间一颤,满身的毛孔都闭缩起来。
  
  “我找到了哦……皇兄……”澔袂松开嘴唇,透明的唾丝牵连在两人的唇瓣上,犹如花蕊甜蜜,散出浓浓**的意味。
  
  “我找到了,我还会继续的找,继续的欺负你,狠狠的欺负你……”
  
  这谐谑的话中带了几多情欲呵宠的调侃?
  
  他只别开脸不肯听不肯看,亦不想感觉身子里那洪水般愈加古怪凶猛的快感。
  
  “皇兄,你还觉得耻辱吗?是耻辱让你的身体变成了这样吗?”澔袂一手紧搂住他,一手滑到他腰下,用力握住了那挺立的根茎。
  
  他再忍不住这屈辱的姿势和违心的感知,紧咬住牙,字字低沈的嘶哑道:“别、碰、我!”
  
  那声音简直不像人所能出,宛如嗜血凶兽,连身旁石化了一般的帮凶都怔得几乎松脱了手。唯有伏在他身上的少年哈哈大笑起来。
  
  “你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
  
  澔袂放肆而狂傲的笑著,带著少年人特有的磁性的明朗,仿佛不知畏惧的孩子。然而他的人,绝不可以用“孩子”定义。
  
  “皇兄。”
  
  澔袂一语笑完紧紧扳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将他往床上一压。对视之中,一头雄狮,一头猎豹,神色顿然冷冽,逆转的气氛只叫身边旁人心惊胆寒。
  
  澔袂牢牢盯住了他,字字珠玑道:“你就生气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朕的天下,顺者昌,逆者亡,纵然是如皇兄你,也只能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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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
  
  给肉给得手软啊……啊哈哈哈(摊手笑)
  
  这文依据优秀的命题,当真写得擦汗……
  
  谢谢、谢谢支持……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三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他许多天没有说话,谢平来了又去,纵然心如刀割,束手已无措。
  
  “皇兄,你真的生我的气了?”那少年赖在他身边,搂抱撒娇,仿佛事过境迁,仿佛发生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都怪皇兄你太俊美,抱起来太舒服,我本来不想的,忍不住又欺负你了。”
  
  那少年一脸灿笑,凑到他脸颊上连连亲了两下,托著腮蹲在他面前,看著他说:“皇兄,你什麽时候才肯起床?什麽时候才肯跟我说句话?嗯?”

  他闭上眼。
  
  “皇兄,别那麽顽固嘛。好歹你上次也挺享受啊。既没有弄伤你,也没有弄疼你,你气什麽?”
  
  他调匀了呼吸,心似沈於无底之境。
  
  “皇兄,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似乎睡了过去。
  
  “皇兄,”轻微的声音,只在他耳边,语气却是如霜森严:“皇兄要是再装睡不理人,朕也要生气了。”
  
  他睁开眼,澔袂抚上他的脸庞,相顾却无一言。澔袂笑了笑,似乎被他看了就是答案。
  
  傅寿躬身走到边上,轻声禀告道:“主子,时辰到了,朝臣们都在前殿等著呐。”
  
  澔袂牵起他耳畔一丝长发,轻轻一吻,起身自去了。
  
  他默默望著天,久久转过头来,双目灼灼的看向身边的傅寿。
  
  “殿下……”傅寿往後一退,根本不敢与他对视,颓然跪在了床边。
  
  “你说他年少时对你有恩,什麽恩?”他终於开了口。
  
  傅寿愣了愣,垂首回答道:“奴才少时只是掖廷局下的小宦,得习些文字,也帮令长太监跑腿儿。奴才根基浅薄,又是罪人出身,常被年长位高的宦官们欺辱。一日奉命抄录後妃起居事务,发现纪文中有被篡改,於是禀告於令长知晓。当晚被告事的带人来报复,折断了奴才两根手指。奴才被打得奄奄一息,本该丧命当时,却有位穿奚官局服饰的小宦从墙角上跳下来,问也不问就打跑了那些人。奴才当时伤重不得开口道谢,却也牢牢记住了恩人的相貌。後来伤愈意图寻找,无论如何只找不到。直到奴才升到六品,入启祥宫为侍,千秋大典上得见帝妃後人,奴才才知道当初救了奴才一命的小宦竟是澔袂皇子殿下。”
  
  他慢慢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傅寿说:“回殿下,近六年了。”
  
  “六年……皇後宾天,你就跟在澔袂身边?”
  
  傅寿恭敬道:“是。”
  
  “傅寿。”他看著眼前的内宦说:“你举发纪文被篡,为的什麽?”
  
  傅寿答道:“职责所在。”
  
  “那你跟随澔袂身边呢?”
  
  傅寿说:“感恩以图。”
  
  他牢牢盯住了傅寿,低沈的问道:“那你对我,可有愧疚?”
  
  “殿下!”傅寿叩首道:“奴才所为实在愧对殿下!可是望请殿下明了,奴才……奴才跟随陛下六年,从未见陛下唐突如此。陛下他不娶妃不立後,只因心中一直只有澔雷殿下你……”
  
  “住口!”他一声低斥,音量并不高,气势却如泰岚山岳。
  
  傅寿不敢再言,他沈声说道:“为臣之人各为其主,他说的话,你自然是要遵从。可是是非黑白,天道公正,人心自有判断!你也曾侍奉德贤皇後,我的母亲!我与你主血脉相连,如此荒唐,你等盲从,岂非助纣为虐?”
  
  “殿下,”傅寿伏跪在地上,口吻决断道:“奴才虽微贱,并非不知善恶好歹。殿下操行品格奴才明辨於心,奴才对殿下也是真心尊侍,绝没有轻慢之意!陛下他也是……”
  
  不及傅寿说完,他用力摇了摇手,说道:“你是知道对错的人。当日……你也曾试图阻劝。只是他,他怎麽想怎麽做,你不要再对我游说。天地良知,你过去敢挺身揭发歪曲,如今,我只要你维护心中尚存的正气,不要泯灭了这一点!若是以後史官成册,这里本来怎麽样,不要曲掩了它。”
  
  傅寿听完心中一惊,澔雷这几句话里分明暗含了不祥的念头,当下心悔心乱五味俱全,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寿,你可愿意帮我?”
  
  傅寿狠狠愣住,他坐起身来,浩然身姿,威严如同圣主皇帝再世。
  
  “傅寿,如果我要你帮忙,你可愿意?”他再一次问道。
  
  傅寿并不回答,抬起头来铮铮看了他一眼,拜下身去。
  
  “好。”他说:“澔袂与我的一月之约你自清楚明白。他不会放过我,你也比任何人明白。沙城已被屠灭,他的性子,我手下的人一个也活不过月末。我也不要你做别的。让我见他们一面,替他们送行,不枉他们追随我一场。”
  
  傅寿心中大惊,脸上已然变了色,辩道:“不是的!殿下,陛下他……”
  
  “傅寿!”他蹲下身,紧紧按住了傅寿的肩膀。“你也是事君的臣子,也是掖廷局出身的史吏。宫廷之争,成王败寇,忠义世道,各事其主。他们是对天子逆反还是对君主效忠,不用我说你心里明白。他们没有错,也不能逃脱豁免。我败陷如此,牵连了身边诸人,是我对不起他们!我只求你让我见他们一面!尽我最後一言,谢他们对我忠诚,将来黄泉相见,我也心安。”
  
  傅寿再无可言,伏在地上深深对他一拜。
  
  “你不用担心。”他再说道:“此事倘若败露,你就说是我以死胁迫。澔袂面前,我自有托故,不会让他为难你。”
  
  傅寿薄唇微启,似有所言,终没有说出口,再一拜,退了出去。
  
  这一席话他说出了口,也不知傅寿作何打算。这一局是赌也不算赌,就算傅寿不是良善之辈出卖了他,还能有什麽损失?
  
  从暗格里取出那颗毒药暗藏在内衬下,他已再无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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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奉上
  
  写到此处甚觉哥哥满口道德非我所爱
  
  嗯,别扭兄就老实躺下吧!


深秋[兄弟 年下 中篇]十四

  傅寿整日也未曾出现,待到黄昏时分,却又带了名奉药的小宦进来。
  
  “殿下,陛下担忧著您身上的伤口,特命人送了这疗伤祛瘀的十昧软金膏来。还请殿下容奴才为您宽衣上药。”
  
  傅寿说著走上前来,又吩咐周围留侍的小宦侍从:“澔雷殿下更衣换药时,你们都到外间伺候。”
  
  人一走,那奉药的小宦立刻脱了身上的衣裳,他即刻会意,将外衫解下与那小宦换过,傅寿手脚麻利替他挽了长发用帽遮住,小宦躺上床去向内侧卧了。他端了药盒托盘垂著头跟在傅寿身後出了门。
  
  傅寿一路向外走,头也不回,直到出了启祥宫,门廊外幽禁处才低声说道:“陛下现在前殿留人议事不得回来,宫人此刻晚膳交班最是繁忙,奴才带殿下进正阳宫,中间只有一刻时间,殿下切记。”
  
  说罢一路向南,从侍卫门进了正阳宫。重重阶梯蜒下,大牢里扑鼻闷人的锈铁湿瘴,只有经历生死之人才识得这是腐血脓腥。
  
  他心底酸苦交织,只听一声沈响铁门侧开,傅寿斥退了牢役,躬身对他说道:“只有一刻。奴才在门外守著,殿下您保重。”
  
  他步入门内,只见刑架上锁著一具血污褴褛的身躯,手脚俱被刑钉刺穿,筋脉尽断,十个指头上黑血斑驳,早也没了指甲,左右锁骨上穿了两根黑重的铁链,刚够把人半悬在支架上跪下,站也不行,坐也不行。
  
  他只觉得血脉逆涌,走上前去拨开那人脸上的乱发,哑著嗓子唤了一声:“肆溱……!”
  
  那人双目顿然睁开,愣愣看了他一眼,双泪俱下。泪水冲在血污斑驳的脸上,待到落下已然污红,干裂的嘴唇哆嗦颤抖,终不能出一言。
  
  “肆溱!”他摸索著那囚人的铁索,斑斑血迹早已干涸,入肉处血脓孳生,一股刺鼻的腐败恶气,仿佛骨头都被腐蚀。
  
  他抹了一把脸,到旁边木桶处舀了一瓢水来,喂给那伤重之人喝下。他一生莅处极位,养尊处优,纵使身陷不堪,哪里又曾服侍过人?那一瓢水喝下,宛如救赎一般,肆溱咳嗽数声,眼中更是百感交集。
  
  “陛下……”
  
  他用水清洗著肆溱的伤口,苦痛道:“你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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