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蜡黄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周围满是皱纹,高耸的颧骨让她显得格外刻薄。
乍一见门前立着两个陌生的大男人,女人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她c.ao着一口方言问道:“你们找谁?”
迟洛兮看着女人,一抹厌恶的神色从脸上转瞬即逝,“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
“神经病!”女人骂骂咧咧地用力关上了门。
可只有他们二人看见当女人打开门的时候花丫瘦小淡薄的影子从门缝里走了进去,在关上门的瞬间转头冲他们笑了笑。
随便买了些东西路上吃,江弦和迟洛兮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M市。
晚上迟洛兮请客吃了顿火锅,江弦回到家终于睡了这两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睡醒已是日上三竿,江弦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迟洛兮好像早醒了正在看电视,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L市一栋居民楼昨夜发生离奇大火,一家三口全部丧生,附近居民却未受任何影响……”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江弦疾步走到客厅想仔细看看新闻,迟洛兮却眼疾手快地关了电视紧张地看着他。
江弦走到他身旁坐下,问:“你其实早就知道会这样了是不是?那时候在警局,我说一定会送她回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小睿……”迟洛兮欲言又止。
“我没事。”江弦把头轻轻靠在迟洛兮肩膀上,呼吸着那叫人安心的檀香香气,继续说:“我不后悔把花丫送回了家,犯了错总是该承担责任的对不对?我只是……感到很悲哀。”
迟洛兮没有回答,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江弦的头发。
“迟洛兮,你说x_ing别真的那么重要吗?即使她是一个女孩,她的身上也是流着父母的血啊……为什么他们就不肯善待她呢?”江弦问着对方,语气却低喃地如同自语。
迟洛兮修如梅骨的手指在他的黑发中若隐若现:“男尊女卑,男人才能继承香火传宗接代,这是禁锢了国人几千年的传统思想,总有些人不那么容易从中走出来接受改变,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固执、自私又狭隘。但一切都在改变,你要相信,总有一天这种思想也一定会被改变的。”
一定会改变的吧,江弦想,下一世,那个可怜的孩子一定能够得到幸福……
……
九月过半,已是深秋。
晚上刚上课不久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今天只穿了件薄衬衫的江弦坐在教室就明显感受到了凉意。
“现在的天气预报真是越来越不准了。”下课后江弦站在教室窗前,看着细密的雨滴在远处昏黄路灯的衬托下形成一根根急速坠落的银线,心中无比郁闷。
看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难道自己要冒雨去公交站坐车回去?
江弦从窗边退开半步,又不死心地回到窗边探出头朝楼下张望,可惜楼下只有熙熙攘攘从教学楼走出的学生,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自己刚才居然在期待迟洛兮会来接自己?江弦自嘲地笑笑,转身准备朝楼下走去。
这时手机响了,江弦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迟洛兮”三个字。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江弦勾着嘴角接通了电话:“喂?”
“下课了吗?”迟洛兮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下课了就快出来,我在你们学校北门等你。”
挂掉电话,江弦拔腿就朝楼下跑去,连空气中那种让他不舒服的s-hi漉漉的气息都变得清新起来了。
校门外,路灯下,细雨中。
一身休闲装举着把透明塑料伞的迟洛兮看起来十分梦幻,恍惚让江弦觉得他与自己并不处于同一个时空。
迟洛兮持伞而立的站姿十分优雅,同样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都要比别人亮上几度,出众的容貌更是引得一众师生频频侧目,甚至还有一些女生在不远处围着他,一副想上前搭讪又不敢的踌躇样。
一见江弦跑出来,迟洛兮便快走几步举着伞遮在他头顶,一点都没有现在已经被围观了的自觉。
江弦赶紧拉着他往路边停着的车的方向走:“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呀。”迟洛兮言笑晏晏。
两人同撑一把伞,距离又近,迟洛兮好看的笑容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下好似有了一种叫人挪不开视线的魔力,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江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他飞快地眨眨眼,才勉强收回心神移开目光。
江弦呀江弦,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别人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把持不住了?你忘了之前他是怎么设计你奴役你了吗?就算披上好看的皮,他的本质也是魔鬼!魔鬼!你必须保持内心坚定,不要轻易被魔鬼诱惑了啊!!!
把迟洛兮的恶魔本质在心里重新强调了一遍,江弦勉强自己按下刚才涌动的那颗春心。
“上车吧,你头发都s-hi了。”迟洛兮说着,拉开副驾车门,把江弦推了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上了车,然后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毛巾盖在江弦脑袋上,边替他擦被濡s-hi的头发边忿忿地说:“我本来想去你们教学楼下等你的,但你们保安非管我要学生证,没有就拦着不让进,他一定是嫉妒我长得太帅了。”
迟洛兮手上的动作很轻柔,让江弦舒服的想哼哼,未免自己再被他的糖衣炮弹所腐蚀,江弦赶忙接手说自己来,然后按着毛巾胡乱揉了几下:“其实这也很正常,你外貌这么出众,任谁看一眼就会忘不掉,保安没见过你,当然不会轻易放你进去了。”
“真的吗?”迟洛兮的脸突然从江弦盖着脑袋的毛巾下钻出来,差点撞上江弦的鼻子。
近在咫尺的两人呼吸交错,迟洛兮压低声音问:“那你有没有被我迷住?”
江弦的心跳在刹那间失了速,他慌手慌脚地推开迟洛兮,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高了几度:“当当当当然没有!我可是还记得你平时怎么欺负我呢,我告诉你我超记仇!”
“呵……”迟洛兮低低地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窘迫且极力辩解的江弦。
江弦把毛巾往下拽了拽,不敢再看他,心虚一般将目光往车窗外投去。
窗外的灯光、树影、人影在细雨下显得朦朦胧胧,窗上的雨滴承受不住引力在车窗上划过一道弯弯扭扭的轨迹。
“回家吧。”江弦轻轻地说。
第54章 业余作家VS财迷大学生【十】
迟洛兮有辆黑色的SUV,江弦曾暗戳戳在网上查了一下价格,七位数,这怎么也算是豪车了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之前那个破小区还真停不下。
江弦也曾好奇平时干什么都挺平民的人干嘛买辆这么贵的车,结果对方答曰:“接活的时候能给委托人带来靠谱的感觉。”
“我呸!”江弦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我看是鬼混的时候更能吸引人投怀送抱才是吧二傻子!”
不过两人相处几个月,大事没遇见过几件,看风水之类的活儿倒是接过不少。
每次去迟洛兮还都要把江弦带上,薪酬是没有的,全被迟洛兮扣下抵债了,江弦只能看着交完学费后卡里再次变成三位数的存款欲哭无泪。
回到家,江弦被迟洛兮赶去洗澡,洗完后出来,迟洛兮没在客厅,但茶几上放着杯热牛n_ai。
江弦在沙发上坐下,刚拿过手机,屏幕就亮了,提示他收到一条新讯息,他点开,是迟洛兮发来的:“我在书房赶稿,桌上的牛n_ai是给你倒的,喝完早点睡觉。”
嘿,这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就不能直接出来说一声?
江弦端起牛n_ai,呷了一口,甜甜的,有蜂蜜的味道,甘甜的香味让人放松,他美滋滋地喝完牛n_ai,想了想又给迟洛兮回了条讯息:“谢谢,晚安。”
这晚江弦做了个梦。
梦中他身处一个山明水秀的村子,田里的庄稼生机勃勃,江弦走在田间小路上,忙着农活的大叔大妈们笑着和他打招呼。
阡陌交错,五谷蕃熟,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美好。
突然地面一阵摇晃,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Cao木和庄家在狂风中迅速枯萎,田间的那一张张笑脸开始痛苦扭曲,他们的身体从四肢开始干瘪、萎缩、发黑,渐渐蔓延至全身,一时间哀嚎四起。
江弦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计可施,这时他的胳膊被人从身后紧紧攥住,江弦惊惶回头,发现拽住自己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老妇人双手已经成了焦黑色,她痛苦地扭曲着五官,却依旧咬牙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快走……不要回来!”
说完她就使劲推了江弦一下,江弦被大力推的措手不及,朝后倒去……
“啊——”江弦大叫着从床上惊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梦里老妪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手心的温度还残留在江弦手臂,被大力握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江弦急忙打开灯,l.ū 起袖子将胳膊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了个遍,还好,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一同传来的还有迟洛兮的声音:“小睿?你怎么了?”
江弦下床,光脚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的迟洛兮穿着一身卫衣和运动裤,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这是江弦第一次看见他散开头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