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祁无雪又派了槐桑时刻注意着,要是这货寻了短,自己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饶是皇帝喜欢如意,如意这悲痛欲绝的状态一时也不能侍寝。
皇帝经历多了,自然懂得,又有祁无雪在耳边劝告,他又极听祁无雪的话,这样一来便暂且放下如意,连着翻了当日晚宴时环翠宫前来的几个小主的牌子。
不几日,颦常在的名号便被传了开来。皇帝甚是满意金颦,说什么有碧玉之巧颜,又有闺秀之温润,不与别的新人一般急功近利又一惊一乍,十分得汝怀之意。
一来二去,金颦变成了皇帝面前的的小红人儿。但其确实极为低调,除了隔三差五硬着头皮去皇后宫中请安外,甚少在其余娘娘面前露面,想来其是皇帝寝殿与环翠宫两点一线,从未僭越罢。
不久,西北前线传来捷报——列敕被镇压至被吞并的女羡边缘,连退十公里,士气大伤,已无回天之力。传来的消息自然是极为好听的,熊心豹胆的列敕在只倚靠兵马足,而无领兵章法的黎国之下不可能如此狼狈,只不过打了多日的仗,劳顿不已,实在吞不了象,卖个面子罢了。
汝怀得知消息,虽是意料之中,但仍是开怀不已。下了早朝便握着手中明黄帛缎,信步前往重旸宫,普弥平安无事,自然要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如意,其抑郁了这么些天,也该高兴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魔头!骚狐狸!哼!╭(╯^╰)╮窝生气了你造吗你造吗!
☆、第二十三章 不知为何,总喜欢眺望重旸宫
槐桑眼尖耳明,一早便听闻前线获利的消息,赶着回来通知了祁无雪。因此汝怀进了重旸宫便只见得一宫宫女,并不见祁无雪人影。
“你家主子呢?”皇帝瞧着槐桑面熟,便问她道。
“回皇上,娘娘这几日皆在镶玉厢陪伴着如意容华,容华心情总不好,娘娘心里也不好受,亦吃不香睡不着。”槐桑不急不缓道,“这不,准备了安神汤与清粥正准备给娘娘与容华送过去。”
汝怀点头道:“朕图个方便撒手没管,倒让贵妃劳心劳力了。”说着,步出主殿,一路走向镶玉厢。
槐桑将食盒轻轻放置于啄玉盘纹圆桌上,冲坐在床边的祁无雪眨眨眼睛,祁无雪便会心一笑,起身准备迎接圣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祁无雪微笑着作揖,未施粉黛,佳质天成。
“贵妃无须多礼。”
坐在床上的如意饶是被祁无雪“温声细语”地开解了这么半天,沉沉心情终于有所缓解,一听到皇帝的声音还是吓得脸色惨白——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就算从小野惯了,但也是从温室里护大的,虽缓了这么久,但一时半会还是不能直面的。
“这些天辛苦贵妃了。”汝怀口上体贴备至,眼睛却止不住往绣帐里面瞟。
祁无雪自然懂他心思,往后退一步道:“臣妾平日里也无事,容华在重旸宫,臣妾自然是要担起这小小责任的。皇上且先去瞧瞧容华罢。”
如意躲在青纱帐子里像只受惊的小鹿,半月下来瘦了一圈,长发铺散着,衬得苍白小脸更如同纤弱花瓣一般。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帐子轻动,她立刻吞着唾沫,抑制不住地想抱着胳膊往后缩。
皇帝见到如意紧闭双眼,睫毛颤动如蝶翼一般,如此抵触之状,不怒反笑:“朕又不是洪水猛兽,只不过来瞧瞧你罢了,不必如此。”
如意听闻,心里终于好受了点,便从臂弯里抬起眼睛,偷偷瞄着汝怀。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三言两语便能让其放松下来。
“想不想知道你族人如何了?”面对着如此娇弱天真的女子,汝怀皇帝的心也柔软下来,轻声问道。
听到族人,如意的眼眸终于亮了亮,她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不敢说话,只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看吧。”汝怀笑吟吟地将手中的线报递给如意。
如意望望那卷书帛,又望望汝怀的脸,终究还是大着胆子接了过来。
书信上面寥寥几语,如意虽懂不少汉文,仍旧看了许久才明白过来。登时是热泪盈眶。猛地吸了吸鼻子,又用袖子抹了眼睛,破涕为笑,细声道:“谢谢……皇帝。”
汝怀听到这别扭的称呼亦不生气,只皱了皱眉,说道:“既是朕的妃子,怎的还这么生分地叫朕?跟着贵妃称朕皇上便可。”
如意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已经为人“妃嫔”,抵触地摇着头,眼见着泪水又要滑下来,嗫嚅着:“我不要,我才不是什么妃子,我都不喜欢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汝怀听完,眉头又凝重了几分,他并不好脾气,更甚者,要是放到从前,面对着如此美人,管她要不要,喜不喜欢,直接强上了便可。如今他心思更侧重于养生与不老,虽对于女人忍耐了不少,但如意如此犯上,汝怀这小暴脾气眼见着就要上来。
祁无雪见情势不对,赶紧上前道:“容华休得无礼。既已进了宫还说什么傻话,于人于己皆不利,可是忘了本宫先前对你说的话吗?”
祁无雪语调虽温和,然透着严肃与不可抗拒,如意望着她沉静的面容,想着之前她说的什么“后宫生存之道”“不要再白日做梦”“犯不着与自己过不去”等等,似乎的确十分有理,但自己怎么能就此放下执念,那早已萌生出来的情愫如同蛛网藤萝密密相缠,如何能说放手就放手?
见如意又恢复了之前抱着胳膊不理不睬的模样,汝怀煞为不快,自己好心好意携了捷报一下早朝便匆匆赶来,结果竟仍旧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祁无雪瞥一眼汝怀,见其一脸暴戾与不耐烦,嘴角带了抹笑:“容华刚起床,想必脑子还有些混乱。不若先待其用了早膳,臣妾再作劝导。”
皇帝青着脸起身,望一眼祁无雪平和笑脸,脾气也发不出来了,道:“贵妃真是善解人意,有卿如此,朕宽心许多。”往门口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说,“对了,现如今皇后身子总时好时坏,后宫烦扰,贵妃可要多照料照料。”
这便是将皇后的权分于自己了,祁无雪略施小计便轻松得逞,面不露喜,道:“谢皇上信任,不过只怕臣妾心有余力不足,别坏了事才好。”
汝怀笑道:“贵妃处事朕还不清楚?
皇帝与拉着祁无雪又在主殿论了一回道方才心情舒畅过来,闭口不提如意之事便拂袖离去了。
槐桑望着皇帝一行离去的影子,轻笑道:“如今顺手连陈皇后的权都分了一些,恭喜娘娘。”
祁无雪转着杯中茶水,啧啧道:“可多亏了这不听话的小娘子了,还有那久病不愈的陈皇后。”又哼笑一声,“汝怀这个老狐狸,明着虽敬我三分,暗地里却依旧提防着我,还是得一步步慢慢来,逼急了容易露马脚。”
槐桑点头:“娘娘说得是。”
“说起来,陈皇后也有些日子不曾有消息了,当日清明回来便觉她有些病兆,怎得一月余了还未好?可打听过她在作甚?”祁无雪挑着眉,好奇地问。
“还能如何?她得了庚玄皇子,自然整日心思皆付于此。春夏之交又暖暖凉凉,算着还有些时日好不了呢。”槐桑道。
祁无雪笑着耸了耸肩。
皇帝一连三日翻了环翠宫颦常在的牌子,眼见这皇帝对金颦喜爱,祁无雪便顺水推舟着“点拨”其提了金颦为贵人,顺道将王鄞也提至从四品婉仪。
消息传来的时候王鄞正闲着为一块晶莹豆腐雕花,芙蓉花瓣细致必要静心之极,一气呵成方可,贻川蹦跳着进来连带着激动的叫声让王鄞手上一抖,好好的一朵芙蕖就毁于一旦了。
王鄞没好气地放下手中刻刀,抬头道:“不就是升了几位么,可不在意料之中?竟高兴成这样。当日我即将成为淑妃也没见你脚上像安了弹簧似的。”
贻川面露羞赧:“经历了一年冷落,如今再重起,心情自然不同。”
王鄞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被冷落一年,难得不应该更加沉稳冷静?”
贻川被王鄞说地无言以对,憋屈得很。
见贻川一脸窘迫,王鄞亦不再为难,噗嗤一笑起身,伸个懒腰往窗口走了几步。
站着一眼便能望见重旸宫屋顶,不知为何,这几日王鄞总喜欢往这里瞧。从前可是极为抵触的,一见着重旸宫那金碧辉煌的模样,便能成功想起那小蹄子的嘴脸,可不糟心。
她自己亦想不明白,只托着腮呆呆望着日头洒在屋顶上,连绵一片暖红,直叫人心头同样温热。
不知祁无雪这几日在做什么,自己不喜走动,更拉不下脸跑去重旸宫登门造访,一日日累下来,竟也有半月了。况且那宫中还金屋藏了个光彩照人的西域小公主,不知两人相处如何,想必是极愉快的,不然那死女人为何不再腆着脸往自己这里跑?
想到当日殿上如意红着眼倔强的模样,王鄞冷哼着暗想,祁无雪果真有本事,竟能将如此犊子训得服帖。
“婉仪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闷了不少天,气色都有些虚淡了。”贻川这会子倒是善解人意。
王鄞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被偷……所以没有及时更文对不起!!
倒霉的要哭出来了,酷爱安慰我:-(
☆、第二十四章 □□金小主【真的是我想不出该取什么标题了……
阳春五月,柳暗花明。宫中的小天地似也活泛起来,绿荫蔽日,花黁染衣,莺歌燕舞,倒像是另一个江南一般。
想来这汝怀皇帝是最喜欢的江南的,三天两头往广陵姑苏一带跑,那一片临海靠山,又传闻什么海上飘渺仙岛,山中绝世仙人之类的,可馋死这皇帝了。因此连皇宫都据着江南一带,打造地旖旎秀丽,妙不可言,活脱脱江南风光。
王鄞披了淡青纱衣,里面描着细致海棠花的素色锦衣若隐若现。漫步于无尽□□,使人心情都好起来。
不远处琉璃砖瓦映着阳光有些灼眼,王鄞望着重重树影间偌大的宫殿道:“不知不觉竟走到环翠宫了。想来与如今新兴红起来的颦贵人还有些交情,不若就此先去道个喜。”
贻川应着,领着王鄞绕过树丛,朝着环翠宫院门而去。
去年选秀规模不大,只选了朝中小官与地方官员的适龄闺女。论容貌品行皆还称眼的也就那么近十个,选完之后皇帝便撒手去寻了仙踪,便将这么些人一同安置在环翠宫,吵吵嚷嚷一窝小姑娘,王鄞想想都觉得头疼。
刚靠近环翠宫,里面女子脆生生的声音便肆无忌惮地透墙而出。
“哼,不就是升了位分嘛,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以为自己可长脸了,整日装清高。也不搭理姐姐你了,连叫其弹个琴都推三阻四。”
“我当初怎么说来着?她就是不好相处,就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你们还不信我!”
……
王鄞望了眼贻川,想必是在说刚晋了位分的金颦。没料到,这小小环翠宫竟也如此勾心斗角,可不比外头来的腥风血雨,言语带刺。
院门大开着,王鄞抬着眼睛扫了圈围在石桌前义愤填膺的俏丽人儿,幽幽道:“吃一堑长不了一智,可不知舌根嚼多了是会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