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想要为南宫凝打下一个太平江山,想要在临终之前亲手交到南宫凝的手上,只有身处在权力之巅,才能保住性命,有了性命才能有幸福的可能。
“凝儿,我要这天下,更甚于你。”秦越直直地看着南宫凝,一点没有犹疑,一点没有感情,话语平淡,却字字锥心。
南宫凝愣怔了许久,凄然而笑,眸子里的柔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愤怒,和一丝不解。
阿越不是这样的……阿越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这样?南宫凝的心被太多的情绪所充斥,她无法好好地思考,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将那纷繁错杂的思绪表达出来。
“凝儿,这次我来燕国,只是想取走一些我的东西罢了,你我权作没有见过彼此,让我离开罢。”秦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那绝情绝义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尽量不露出破绽。
南宫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似乎根本没有在听秦越说话,她紧紧地锁住秦越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冷冷地问道:“秦越,你还会怜惜我吗?”
你还会怜惜我吗?你明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到我,明明知道这样会让我肝肠寸断,你还能如此轻松地看着我伤心,在你的心里,我真的这般不值得你怜惜了吗?你还是那个舍不得凝儿受一点委屈、一心维护凝儿的阿越吗……
秦越,凝儿有些不认识你了啊,我宁愿你不是秦越,你真的是那岳青。
“公主,司马将军来了。”碧儿在门外禀道,秦越看了南宫凝一眼,南宫凝也看了她一眼,秦越知道,南宫凝已经做出了决定。
“岳青,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南宫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昏暗的屋子,秦越分明看到,南宫凝在跨过门槛的时候,瘦削的身子摇晃了下,不过她并没有伸手扶住门框,那个女子选择将一个倔强坚强的背影留给了秦越。
岳青,而不是秦越,本宫会等我的阿越,等我真正的阿越来接我。曲廊的拐角的暗处,南宫凝的泪终于无声地流下了。
秦越站在屋子里,对着门的方向站了许久,直到青枫进来,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公子,联系到谢老板了。”青枫冲秦越鞠了躬,秦越淡然地嗯了声,伸手去拿袍子,当她看到那一身熟悉的湖蓝色锦缎长袍,眸子里愣怔了下,她敛下眼帘,仔细地穿上了那件袍子,抚平袖口的褶皱,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做些正事了。”
“阿常,这东西还挺有用,我今天把兵器运进来,亮了亮那令牌,门口那些侍卫都是恭恭敬敬的,一点没费力就放我们进来了……”扶苏抱着那长越公主的令牌爱不释手,在灯下反复擦拭,啧啧称赞,谢无常皱了皱眉,道:“你可千万别让陛下知道,如果她听到咱们这样做的话,咱俩的脑袋都得搬家。”
扶苏赞同道:“啧啧,阿常,你真的是长心了,居然懂得爱情了!我还以为你是榆木疙瘩一块,只会打算盘咧!这令牌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会守口如瓶,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朕现在就能成全你。”一个清冷威仪自天外破空而来,扶苏和谢无常俱是吓得肝胆震颤,慌忙跪地,道:“陛下恕罪!”
秦越和青枫从房梁上翩然而下,秦越抱着双臂,瞥了两人一眼,道:“把令牌拿来。”
扶苏颤颤地摸出令牌递了过去,秦越看也没看,直接放入了怀中,用手按了按,确定放好了,才道:“三千兵马已到,你们可否安顿好?”
秦越话一出,扶苏和谢无常俱是松了一口气,知道秦越是原谅了两人,谢无常禀道:“回陛下,都安排好了,只等陛下的命令。”
秦越满意地点点头,坐到桌边,道:“听说南宫峰那老贼也部署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长越要祭天,恢复燕国宗庙,这一天,南宫老贼要动手?”
谢无常上前一步道:“没错,南宫峰的确打算在那一日动手。”
秦越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思索了片刻,道:“祭天大典是在龙脉边上的宗庙里,那时候,会有两股兵马,一股是南宫峰的势力,一股是长越是势力,其中,南宫峰占据上风,但是,两方一旦血拼到底,南宫峰的势力也会消耗得差不多,我们三千黑甲精兵,以逸待劳,足够灭了他剩下的老弱残兵。”
谢无常道:“陛下英明,不过陛下贵为天子,身系国家安危,怎能轻易御驾亲征,行危险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秦越挥手道:“此战,朕一定要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金屋藏娇
赵国,都城,公主府。
赵汐穿着一袭男子青色的锦袍,简单地束着长发,似男似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南宫晴的屋子,南宫晴正端坐在桌边写着什么,一听见下人的禀报,慌忙把那东西收了起来,被赵汐看了个正着。
赵汐一个箭步跨了过去,把那张纸从南宫晴的手中抢了过去,南宫晴紧张地想要抢回来,却被侍卫按住了,赵汐瞥了南宫晴一眼,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
赵汐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把那张纸折好,放进衣服里,清了清嗓子,道:“南宫晴,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再这么做,本宫会让你好好尝尝公主府的家法!”
南宫晴完全没把赵汐放在眼里,她冷冷道:“赵汐,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把我囚禁在这里,不过你给我听着,我们南宫家,就没有怕死的人!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的,即便是我此生回不了燕都,我死后化作鬼魂也要回去!”
赵汐怒气填胸,她私自做主将南宫晴藏在自己的府中,不让任何人知道,甚至瞒着她的父亲,只为保护她的安全,每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还不时为了取悦她费尽心思,只换得她一颗冰冷的心,甚至是满满的敌意。
“南宫晴,你太过分了!”赵汐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桌上重重的砚台都被震得弹了起来,不过南宫晴没有丝毫地退让,她瞪了赵汐一眼,道:“赵汐,你要是撒泼最好到外面去撒,这是本宫的地方!”
“南宫晴!”赵汐被这句话噎得哭笑不得,虽然她这个公主蛮横无理,在整个赵国都是鼎鼎有名的,所有的人都得让着她,可是偏偏在南宫晴面前,她总是处于下风,即便她是有道理的,也总是变成没有道理的那一方,她是怎么了?
“南宫晴,你不过是本宫养在这里的一只金丝雀,本宫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有什么能耐管!”赵汐发狠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过分。
南宫晴可是一国公主,现在寄人篱下,不过尊严还是公主的尊严,当即被深深地激怒和伤害了,身为高贵的公主,竟然成为了玩物!
“赵汐,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南宫晴冷冰冰地看着赵汐,忽然眼神一错,趁身边的侍卫一个不注意,拔出了侍卫身上的剑,往自己颈间划去。
“放下!”赵汐不顾那利刃,竟徒手把那剑生生夺了下来,手上顿时鲜血淋漓,一条深深的伤口横贯了整只手。
南宫晴看着满眼充血的赵汐,心里生出些害怕和惊慌,还有一丝道不明的愧疚,她怎么会这个人愧疚?分明是她囚禁了自己……
赵汐简单地包扎了下,看了看南宫晴,语气平缓了许多:“不论错在不在我,你都不该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因为我死,不值得。”
骄横的公主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两边的侍卫和侍女们都大为讶异,连南宫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赵汐吗?
“赵汐,是你逼我太甚。”南宫晴没有被赵汐那瞬间的转变打动,她深知赵汐的秉性,赵汐非常富有演戏的天赋,谁知道她此刻是不是在演戏呢?
南宫晴没有相信她,赵汐觉得她的一颗真心受到了伤害,她习惯了虚情假意,习惯了逢场作戏,但是与南宫晴相处的日子里,她却渐渐习惯用一颗真心,用满腔真情去对待,结果,对方竟然完全不相信她还有真心,还有真情。
按照赵汐一贯的性子,她此刻会翻脸,发怒,可是今日她出奇地好脾气,那伤害在她的心间深深地划过,然后淡淡地消解,她没有愤怒,只有莫名地忧伤,忧伤得鼻子发酸,似乎是要哭出来,她觉得南宫晴欠了她许多,可是她又无法讨回来,甚至觉得就这样欠着也挺好的。
南宫晴捕捉到了赵汐脸上那细微的变化,她恍惚间觉得那表情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不是赵汐,而是……秦越。
对,就是秦越,秦越看着姐姐的时候,曾经有过的表情。
一想到秦越,南宫晴的心就痛了起来,此刻,听那些侍卫说,阿越在离开赵都的时候受了重伤,而姐姐又为了复国丢下了阿越,阿越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她是如何承受过来的?她已经爱得那般彻底,那般忘我,上苍却要她生生承受这般的痛苦,真是太不公平了!
“南宫晴!”赵汐发现了南宫晴的失神,她知道,南宫晴又在想秦越了,想那个心心念念的阿越了,赵汐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那个姓秦的有什么好的,我赵汐分明比她好千千万万倍……
南宫晴扫了眼赵汐,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汐恨恨道:“我逼你太甚?!在我这府中,你吃的好,喝的好,穿得好,哪样短了你?我保你平安,你却不知感恩,竟这般狠心绝情!我赵汐这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眼狼!”
南宫晴蹭地站了起来,道:“你是给了我这些东西,在这里也的确吃得好,喝的好,穿得好,但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你可知道,我宁愿死于战火,也不愿意在这金丝做成的笼子里安逸地生活!”
“何必摆出这套说辞?你分明是想去找秦越!哼,就你心里的那点想法,哪里能瞒得过我?!”赵汐扭过头,愤愤道,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表现出了一副别扭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醋坛子。
南宫晴被说中了内心的想法,有些羞恼,道:“我便是在想阿越,又有什么关系?与你何干?”
赵汐白了南宫晴一眼,满腹的愤怒无法言说,南宫晴说的对,她想秦越,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上去管?为什么要为了这件事生气?为什么一定不让南宫晴去见秦越?她到底在怕什么?
“公主,皇上传召,让公主进宫一趟。”赵杉走了进来,赵汐对一众侍卫道:“好生看着她,若是有差错,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国的皇宫是在原来大秦的宫殿上重新修建的,比大秦的皇宫小了些,赵皇没有纳任何的嫔妃,也没有招多少的宫女,因而本来不大的皇宫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赵汐进了赵威的书房,赵威抬起眸子看了看她,又低了头下去,赵汐恭敬地站在案前,等着赵威发话。
“汐儿,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玩,也该收收心了,过些日子,就到了你该嫁人的年纪。”赵威终于放下了笔,一开口,就是责怪。
赵汐宁愿她听到的是赵威要夺她兵权的话,也不愿听到要她嫁人这番话,因为她知道,一旦赵威提及的事情,意味着赵威已经打算着手要做了。
“朕,要攻大秦,捉秦越。”赵威突然转了话题,赵汐惊讶道:“难道父皇不怕曾卿突袭吗?”
赵威气定神闲道:“曾卿可是受了重创,没有个一年半载,他恢复不了元气,而且他现在困守一隅,三面被围困,如果他想要突袭,只怕连粮草辎重都凑不齐,何况是折损的那些兵马!”
赵汐一时语塞,以她对曾卿的了解,曾卿的确是一个保险谨慎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去做的,但是赵威不同,赵威是一个天生的亡命之徒,在岁月的红尘中洗练出了老谋深算,使得他比起当年更加难以击败,那曾卿自然不是赵威的对手。
“汐儿,你领兵去破大秦,攻入大秦直接诛杀秦越,如果……你杀不了秦越,便嫁给秦皇吧。”赵威淡淡说道,赵汐却打了个激灵,她几乎开始怀疑,赵威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居然把亲生女儿这么轻描淡写地嫁给一个仇人?他有想过她的处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