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子看着劝不下,只得离开了,留着叶兰青一人,她躺到了软榻上,思绪飘飞回了许久许久以前,那时,她还是女子的身份,刚刚亡了国,身边有芳华,还有赵威,她受着宠,也面临着威胁,那时,在她失去所有尊严的那一夜,南宫芳华,燕国高贵的公主,竟亲自背着她,从那湘南王府逃了出来,她们一路风餐露宿,躲避着赵威凶恶的追捕,叶兰青无数次地想要自尽,可是都被南宫芳华温言劝解。
直到那一日,她们被逼到了绝境,叶兰青想到了唯一的一个法子,只有那个人,才能帮助她摆脱赵威的纠缠,才能救南宫芳华,只是,代价非常地昂贵,昂贵到两人终生不能相见,叶兰青犹豫再三,背着南宫芳华找到了相识多年的秦晔,多年来一直想得到她的秦晔。
“只要你答应我,我便愿意嫁给你。”在宫里的密室中,经历了困境和磨难的叶兰青,平添了一份从容和优雅,让一直倾慕不已的秦晔感到身上涌起的热血和冲动,当时还年轻的秦晔并不知道南宫芳华与叶兰青的关系,只道,这不过是那两个女子不过是多年的密友,而叶兰青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能娶到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杀了功臣赵威,也无妨。
秦晔诏书一下,赵威彻底傻眼了,他没自知实力不如秦晔,一咬牙,放弃了追捕,从他听到惠妃娘娘被封赏的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要积蓄力量,亲自灭了大秦,杀秦晔,夺兰青。
事情似乎就应该这样结束,可是上天戏弄了所有的人,秦晔发现了叶兰青与南宫芳华的私情,怒极的他,并没有露出声色,而是亲手毒杀了南宫芳华,桃花落尽,惠妃在深宫中听到了这一消息,从此再无笑颜。
从此命运就像一艘失去了舵的船,没有方向地飘在时光之海上,所有人的人生,都在交织的阴谋里,悄然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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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夜
大秦,邺城,守备府。
钱浣沙钱守备穿着正经的袍子,肃立在院子里,院中的秦越却衣衫不整,怀中还抱着那浓妆艳抹的陈媚,一副香艳的景象让四周的侍卫们都冒出了冷汗,只有钱浣沙镇定自若,除了从不直视两人外,还时不时地为两人添酒加菜,殷情备至。
“钱守备,这两日南安情况如何?”秦越呷了口陈媚端上来的酒,懒懒地问向钱浣沙,钱浣沙夹了块肉到秦越的碗中,低头答道:“回陛下,南安这几日的守兵有所增加,辎重粮草也不断运到边境来,昨日,听说封商铭那厮也到了。”
秦越眼睛微微眯了下,陈媚分明地感受到一股杀气勃然而出,又悄然逝去,只有一边摆放的金色筷子,泛着冷冷的寒光。
“此次征伐南安的辎重粮草,就靠你了。”秦越转了话题,她不太想去谈南安,也不太想谈封商铭,她第一次那么信任一个外人,却被那外人骗得心底凉透,让她从来不轻易信任的心,也彻底地闭上了,即便是,对柳清寒,她也无法完全地信任。
“陛下放心。”钱浣沙简略的回答,多年的跟随,让秦越对钱浣沙了解颇深,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层关系,钱夫人。
“杏姨还在生朕的气?”秦越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她没有注意到怀中的陈媚神色闪过一丝怪异。
钱浣沙沉默了几秒,低声道:“阿杏她……身体不舒服,无法前来接驾,还请陛下见谅。”
“唉。”秦越闷闷地叹了口气,低头喝了口酒,道:“这么多年了,钱守备你就从来学不会撒谎。”
钱浣沙苦笑:“是陛下厉害,一眼就能看穿。”
两人的对话颇像多年的故友,淡然闲叙,却漾着袅袅温情,陈媚也看到了秦越眼睫下隐藏着的那抹自如的惬意,不由得愣了下神。
“报——”一个侍卫直接穿过了花丛,喘着粗气,跪拜禀报:“启禀陛下,陈将军一个不小心,与南安交起手来了,把济州城给占了,请示陛下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什么?”钱浣沙惊讶地抬起头来,与秦越阴郁的眼神一交接,两人都心里了然。
秦越没有发表见解,反而是紧了紧搂住陈媚的胳膊,慵懒道:“媚儿,你说,该怎么办?”
陈媚眨了眨眼睛,笑道:“臣妾怎好评论战事?”
秦越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你分明就懂,怎的不好评论?”
陈媚神色换了又换,连钱浣沙都搞不清楚秦越的说什么,秦越错了错眼神,微微敛去身上的戾气,道:“听说当年你为了湘南王,一年之间读遍了所有的兵书,你怎的不好说?”
在湘南,的确所有人都知道,陈媚为了得到湘南王的青睐,甚至愿意去读那自己从来不屑一顾的兵书,读那只有男子、只有武夫才会读的兵书,一年之内,熟读了所有的兵书,还亲自为赵威的每一场战役写了评传,在湘南流为佳话。
陈媚妖然一笑,缓缓开口道:“那臣妾就献丑了,陈将军么,走错了道,自然是得让她回来,可是她错的太离谱了,只怕,得让人去帮忙,把她给领回来。”
秦越蹙了蹙眉,道:“媚儿何必藏着掖着。”
陈媚的眉间窜过几抹惊异,秦越到底对她了解到什么程度?还是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媚儿,朕帮你说了吧,朕可以将计就计,让封商铭那厮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下霸主!”秦越晃着手中的酒杯,长长地睫毛下,是遮挡不住的霸王之气。
陈媚忧虑地看了眼秦越,良久才开口:“陛下真的要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秦越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陈媚,邪邪地笑起来:“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比登天还难,但是对朕来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媚儿不信么?”
自信的秦越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崇拜她的人肃然起敬,更加死心塌地,让爱她的人心驰神往,爱意更浓,让那些仰望她的人扼腕而叹,望尘莫及,让那些怕她的人惶然无错,恐慌而逃。
也许就是这份连男子都不曾有的气质,让秦越的女子身份藏得如此严实,从来不会有人觉得秦皇是个放荡不羁的小白脸,因为秦皇的周身散发着令人恐惧和敬畏的气息,像是阎王在世,又像是死神降临,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有功夫和胆量去注意那一抹破绽之处。
秦越放开了陈媚,悠然起身,直了直僵硬的腰,系好腰间的束带,冷笑一声,道:“朕,这就让爱妃看看,朕是如何清理门户的!”
豪气勃发的秦越不可一世地像一条傲慢的天龙,俯视着大地上那些短暂而愚蠢的生命,陈媚心里隐隐作痛,不知何故。
是什么,让秦越变成了这样子?难道仅仅是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秦越摆摆手,道:“媚儿,你且去休息吧,朕要去书房,准备下明日的作战了。”
陈媚乖巧地行了个礼,翩然离去,钱浣沙却担忧地走上前去,扶住了差点要倒下的秦越:“陛下,该服药了。”
秦越点点头,抚了抚疼痛的心口,那里像是有地狱的冥火在灼烧一般,她看到陈媚的每一刻,都在煎熬中,胸口的疼痛已经悄然蔓延到全身,愈发地难以忍受,一口鲜血从胸腔中喷了出来,顺着苍白的唇角流了下来,青枫忙端过熬好的药,递给了秦越,秦越闭上眼睛,一饮而尽,过了许久,那灼热感才缓缓退去。
“你这孩子,就会作死!”熟悉的声音从花园的那头传来,秦越仿佛在那一瞬间回到了儿时,每次她哪里伤了,杏姨都会在不远处,急急地赶过来,一边数落一边细心地为她包扎,担心地上下查看有没有伤到的地方……
只有从杏姨的身上,秦越才能感受到那从来不敢奢望的母爱。
“杏姨……”秦越吃力道,粗糙但是温暖的手拭去了她唇角的血迹,不由分说地把她抗在肩上,踉跄地往屋里走去,身后,是一群慌乱的侍卫和侍女。
钱夫人一边叹气一边仔细地照顾着秦越,钱守备则吩咐身边的侍卫:“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能外传,否则定斩不饶!”
青枫沉默地站在屋外,看着慢慢变深的夜色,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皇上和那位贤妃娘娘,似乎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那东西很熟悉,熟悉得似乎以前天天见到,又很陌生,陌生让他说不出名字。
一个黑影突然从天际闪过,青枫警觉地跟了上去,那黑影似乎也发现了青枫的存在,他加快了脚步,借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曲折的回廊里。
“来人!速速与我搜查!”青枫一挥手,夜幕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应答,那些暗卫迅速地行动起来,捉捕那个逃窜的黑影。
青枫嗅了嗅空气中的一抹熟悉的味道,那若隐若现的味道,像极了金木。
“你为何来?”青枫无力地注视着天上的那轮满月,为何在这个时候,上天让你我相聚?你可知道,再见,可能是重逢,也有可能是,永别。
院子的深处,陈媚掩了窗户,正要睡下,忽的从房梁上跳下了个黑影,那黑影左右看了看,才靠近了陈媚,低低道:“主子,有信。”
陈媚睁开眼睛,没有动,而是低低道:“扔进帐子里来吧。”
黑衣人低着头,将一个卷起的信笺扔进里陈媚的帐子里,行了个礼,悄然离去。
陈媚展开信笺,扫了眼,送进了口中,嚼了几口,咽下,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娘娘,请问刚才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青枫隔着门问道,陈媚睁开眼睛,道:“本宫一直在睡觉,没注意,要不你们进来搜搜看吧。”
青枫道:“娘娘既然睡下了,属下们自然没有道理再进去搜,娘娘继续睡吧。”
陈媚却起了身,草草披了件外袍,打开门,门外的青枫一阵惊慌,连忙低下头来,跪在地上,道:“小的多有冲撞,请娘娘恕罪。”
陈媚笑道:“青侍卫长多礼了,你们且进去搜吧,为了皇上的安全,你们也不要再讲究那些劳什子礼节了。”
青枫推阻再三,拗不过陈媚的坚持,便带着士兵进去简单搜了下,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青枫带人离去之后,陈媚关好门窗,吹熄了灯,慢慢地躺到床上去,刚才信的内容在她的脑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浮现出来,她的心绪乱了,乱的厉害,她的呼吸也随着思考而起伏不定,更别谈安然入睡。
“下毒,不日后送到。”
为何那人要这般急切?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置秦越于死地?难道他不想要更大的好处了?还是……
无论如何,自己似乎还下不了这手,尤其是,下毒的对象,是秦越,她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无论如何,她得亲自问问,才能确定……
月色渐渐暗了下去,没入了云中,蝉鸣啾啾,扰人清心,秦越的屋中仍旧灯火通明,病痛稍稍平复下来的她,正废寝忘食地看着地形图,准备明日的战事,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张天罗地网在慢慢地织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作兴致不高,作品也渣化了。。。。。
☆、再战
大秦的宫殿显得分外冷清,自从秦越走后,宫中只剩下柳清寒和赵汐,两人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无趣而平淡的日子,这一日,柳清寒照例早起礼佛,颂完经书后,下人传报,公子白求见,柳清寒皱了皱眉头,道:“宣。”
该来的终究会来,柳清寒抚了抚内心的不悦和抗拒,隔着帘子,看着一身朝服的公子白恭恭敬敬地走来,跪拜,叩首,起身,一丝不苟,虔诚无比,她知道,公子白的尊敬,不是给她,而是给秦越,如果她柳清寒是别人家的妻子,只怕名扬四海的白相国连正眼看都不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