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凝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青枫想要过来时,那匕首已经穿过了她的胸口,南宫凝没有多做挣扎就轰然倒在了地上,青枫一咬牙,腾空而起,杀向了南宫非。
“师兄,好久不见。”空中腾起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木。
他挡住了青枫的去路,姿态优雅,唇角挂着微微的笑意,青枫愣了愣,一挥剑,道:“不要挡我的路!”
金木摇摇头,道:“这个老贼的命,应该留给我。”
南宫非面色大变,怒道:“你这个叛徒!”
金木从容地走向他,身后背着的剑在吟吟作响,他的面上挂着那招牌式的不羁:“南宫非,你骗了我那么久,这帐,我当然得与你算。”
“两个逆贼,你们今天都跑不了!”司马璟一声断喝,骑着黑色的骏马窜上了大殿,一剑劈下,震得青枫虎口出了血。
南宫非大喜,道:“司马将军,快杀了他们两个人,你杀了这两个逆贼,朕给你升官进爵!”
司马璟大吼一声,道:“纳命来!”
金木和青枫强起,与司马璟缠斗在一起,南宫非则趁乱往皇城外逃去,秦军早就被燕国的士兵们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殆尽,唯有几个功夫高强的将军还在苦苦支撑。
皇城的天空,阳光兀自地灿烂着,这般美丽的景致下,确实惨绝人寰的地狱,如果秦越在世,看到这场景,只怕也会打一个哆嗦。
“我黑甲大将封商铭在此,谁敢放肆!”一声怒喝从皇城外一直传到了皇城的大殿里,震得众人皆是心神一颤,司马璟循声望去,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从金色的阳光下跑出来,马上,一个长着长髯的彪形大汉,一把重刀舞得无人能够近身,他的身后跟着身披黑色铠甲的士兵,旗帜上书着大大的“秦”字。
“封商铭?”南宫非大惊,天下谁没有听过封商铭的声威?他忙指挥士兵殿后,自己则拍马出逃。
“南宫老贼,今个儿本将军一定要拿你的首级,给陛下献祭!”封商铭没有与燕军多做纠缠,直取南宫非。
封商铭臂力惊人,无数的燕军被他切瓜砍菜一般给斩于马下,快接近南宫非的时候,一匹快马从人群中穿了出来:“封将军刀下留人!大将军说要抓活的!”
“活的?”封商铭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他还是一把拎起了南宫非,把他塞到自己的座驾上,不顾一切地冲上了大殿。
大秦,胥阳城,深宫。
“阿越还有救吗?”叶兰青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人人,一个是秦越,一个是南宫凝,但是她的眼中,只有秦越。
“有是有,但需要一颗心。”南宫芳华艰难地说道。
“心?”叶兰青不解道。
“没错,一颗来自最亲的人的心。”
“你是说,换命?”叶兰青喃喃道。
南宫芳华把手放到她的肩上,道:“兰青,你不要想这件事了,我去想办法。”
“我的心,可以吗?”
“不可以!”南宫芳华说得斩钉截铁。
“芳华,我……”
“无论何种原因,都不可以,牢中不是还关着一个赵威么?他是阿越的生父,足以救活阿越,待会儿等南宫非被抓来了,再来救活凝儿,到时候,咱家也算是团圆了。”
柳清寒站在床边,一直没有说话,当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心里微微一颤,这个家,有秦越,有南宫凝,有叶兰青,有南宫芳华,唯独没有她这个多余人,不过,她还是应该履行对秦越的承诺,帮她这个最后的忙。
不论是为了秦越,还是为了她自己。
赵威坐在深牢里,他的心却安定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自己从小就一直爱慕的女子,深爱了多年,未曾改变,若是能死在她的手中,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你还活着,公主。”赵威仰视着叶兰青,疲惫的眼睛里满是欣喜,能够看到活着的叶兰青,比什么都要好,好过那皇权,好过那霸业,好过那江山。
“赵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恨你。”叶兰青淡淡道,好似在谈着家常。
赵威敛下眸子,愧意满怀:“公主,是我辜负了你。”
叶兰青没有看着赵威,而是看着那渐明渐灭的烛火,道:“我要你一样东西。”
赵威抬头,笑道:“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要你的一颗心。”叶兰青看向赵威的眸子。
赵威一愣,道:“作何用?”
“救阿越。”
赵威忽的站起身来,反应激烈:“世间有千千万万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可以!那是秦晔的孽种!我决不会救她!”
叶兰青没有什么反应,抬起手,往灯台里添了些油,油灯明显亮了些。
“赵威,阿越的确是孽种,可是他不是秦晔的孽种,而是你的,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什么?”赵威惊讶地站在原地,两手颓然地垂下,他很想用手把那明亮的烛火挡住,因为他觉得那灯火明亮地有些刺眼。
难怪,她那般像兰青,难怪她那般地……像我。
“兰青,我想看看我的孩子,看看我们的孩子。”赵威的眼中飘散出一抹父亲才会有的慈爱,他仿佛看到了他梦想中的情景,他的身边站着叶兰青,怀中抱着他和兰青的孩子,没想到,这个想法,到了如今,实现了,只是,代价,太过惨烈,时间,来的太晚。
“我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她,我想好好地看看她,兰青,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等阿越醒了,你不要告诉她,不要让她知道我是她的生父,因为我没脸做她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哪有生父一门心思地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兰青,如果当年你早些告诉我,告诉阿越是我的女儿,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入皇城,把我们的女儿给接出来,我会给她这世界上最宽广的疆土,给她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皇权,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可是我现在却犯下了无数的罪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相认……阿越,她受了太多的苦,太多,太多……”
“兰青,万一,万一阿越哪天知道了真相,你一定要告诉她,告诉她,她的父亲是爱她的,只是,只是我们错过了,错过了……”
“兰青,把我的心取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桃夭(大结局)
几个国家的混战,给天下的人民带来了无尽地苦难,但苦难之后,则是难得一见的大一统,分裂多年的国土再次统一起来,意味着未来百年的平安。
文人雅士们纷纷作诗吟颂秦皇的丰功伟绩,惋惜秦皇功成身死,未看到如今的太平景象,因为秦越的两个子嗣均死于战火之中,秦皇后柳清寒得秦越的遗诏,继承大统,成为了大秦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帝。
在男子为尊的纲常伦理中,以女子身份登上大宝的柳清寒自是被许多大臣所反对,不过陈相云与公子白力排众议,带头承认了柳清寒的身份,为柳清寒在巩固政权的路途上扫清了障碍。
当年的那些传说与故事,都随着当事人的身死,变得无人问津,偶尔在喝茶的楼台馆舍,那些无聊的客人,会在酒足饭饱之余,闲闲地谈起,也只是做个饭后谈资罢了,没有人去追究,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没有注意到,一个女子,身形瘦弱的女子,身边常常伴着一个男子,牵着马,走在路上,那男子身形高大,背后总是背着一把剑,女子虽然衣着简朴,却挡不住其华贵的气度,他们牵着马,一路南下,寻寻觅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天下至宝。
这一日,两人来到了曾经的秦都,胥阳城,胥阳河依旧波光荡漾,粼粼的光华闪晕了女子的眼眸,她将马绑在树下,看着那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了心里那一直在寻觅的人儿,一时间,眼中酸涩,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骗人,二皇子早就死在战争里了,你怎么会是那个二皇子!莫要胡乱诳人!”
“溪儿,我真的不骗你,再说了,是你问起我那大秦皇室的事情,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才说起自己的身份,等会我爹我娘来了,他们会给我证明的!”
女子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河边争执,男孩看着女孩的眼神,恍若当年的那个她,她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说着那令人羞涩,又令人难舍的缠绵情话。
又到桃花盛开的季节了,你去了哪里?莫非真的成为了那桃花的魂魄,躲在某个山间的角落里?
马蹄声碎碎地响起,意气风发地扬鞭,一声清朗的呼唤:“放儿!”
女子抬头,一个翩翩的俊俏儿郎携着一个女子从那白马上下来,女子惊讶地看着两人,只见那公子揽过那个孩子,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责怪道:“你这小子让我好找,还是爹了解你,你肯定是来溪儿了!这么小年纪,就知道谈情说爱……”
“爹……”男孩连忙跳起来,捂住了公子的嘴巴,满脸通红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相公,你莫要与放儿计较了,来,放儿,娘为你买了些糕点,你与溪儿姑娘分了吃罢。”那女子将一个糕点盒递给了男孩,男孩与女孩欢喜地去分着吃了。
“姐姐?”那女子目送走了孩子,看到了树下那个站在马边的身影,不由得大惊。
“你还活着?”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小院里,桃树下,一张石桌,三个石凳,一盏茶。
“你一直在寻找……姐夫?”南宫晴淡淡地问,南宫凝也淡淡地答:“嗯。”她呷了口茶,那茶由苦转甘,回味悠长。
“阿越她……还活着?”赵汐小心翼翼地问,还是被南宫晴白了一眼。
南宫凝还是淡淡地回答:“她活着,一定活着。”
“可有下落?”
南宫凝的面色终于发生了些变化,她的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道:“没有,我从大秦的最北面,找到了大秦的最南面,都没有。”
“你可以问叶兰青,叶兰青必然是知道的。”
“她们……”南宫凝还未答话,一边的青枫道:“她们都说陛下已经去世了。”
南宫晴看了眼青枫,又看了眼南宫凝,从两个人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秦越的确死了,南宫凝也的确疯了,另一种可能,秦越没有死,南宫凝也没有疯。
“也许,她在一个地方。”赵汐沉吟良久,方才低低道。
南宫凝抬起头,眸子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阿越曾与我说起过,南海有一座小岛,小岛上有一个王国,那里的……”
“那里的桃花的桃花开了一季又一季,每年四个季节都会开放,像是永不凋零。”南宫凝打断了赵汐的话,喃喃地念叨了起来。
永不凋零的桃花,阿越,你一定在那里!
南海,真有这么一座小岛,就在南蛮女神像遥望的方向,南宫凝乘着一叶扁舟,与青枫摇着桨,与那惊涛骇浪斗得昏天黑地,终于在一个风清日丽的雨后,看到了一座粉红色的岛屿,一座漫山开遍了桃花的岛屿。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扔掉手中的渔网,从沙滩上一路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似乎颇为戒备。
青枫走上前去,道:“我们来找人。”
“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