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可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然后有点诧异地楞了下便带着疑惑地接起了电话,严锋没有事情的时候一向很少来电。
“小可,十一你有安排吗?”严峰在电话那头问道。
“没有。”严可简单地回答道。
“我过几天回去,要办一些事情,正巧回去陪陪你。”
“嗯。”
严可回答完,电话的两头便开始安静起来,严可与严峰的生疏并非不亲近,完全是因为严可的冷僻性格与严锋当兵长期在外造成的。但严锋对严可的爱护与关心一点也不亚于林美燕,只是做起事情来正巧与她相反,不善言语,不拖拉,他像一个狼人,有着狼一样让人难以亲近的坚毅冷酷的外表和锋利的眼神,他的威严足够震慑地住他带着的每一个兵,但他却有着一颗常人难察觉到的细腻柔软的心。他说话很直接干脆利落,不拐弯抹角只是偶尔婉转,就像现在他有些迟疑地问到:
“燕子说……你搬回去了?”
严可沉默了两秒,然后低声答道:“嗯。”
“好,我知道了,回去时我会联系你。”
严锋没再多问什么,但其实不难猜测,有林美燕这个对严可过度防护的近亲,通风报信对她而言一定是早就为之了。更不用提“叶韵儿”这个名字在严锋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多少遍。
严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是简单的回答了个“嗯”字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的时候,严可就见叶韵儿小跑着从奶奶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矿泉水的瓶子,严可边脱鞋边问:“你干什么呢?”叶韵儿跑过来拉起严可的手就往里面跑,边跑边说:“给你看看我买的花啊!”严可疑惑地看着她。直到跑进了奶奶的屋子,看到摆在窗台的两盆紫罗兰后便明白了她说的话。
“紫罗兰?”严可似问非问地言语道。
“你认识?”叶韵儿有点小吃惊地看向严可。
“嗯,奶奶以前很喜欢养花,所以知道。”严可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在路上看到有个老奶奶卖所以就买了。我喜欢开花的花,不喜欢那些几百年都不开一次花的。”叶韵儿一边给花浇水一边说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百合玫瑰之类的花。”严可边问边将视线从紫罗兰的盆栽上转移到叶韵儿的脸上。叶韵儿笑着说:“呵呵,也喜欢啦,不过我觉得那些看起来高档的花并不适合我啊,我喜欢这样普普通通的,感觉比较亲近,”叶韵儿忽然贼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嘿嘿,其实我是觉得这些花好养活啦,别的我都养不活的。”
严可弯了弯嘴角:“原来后半句才是真相。”
叶韵儿调皮地冲严可吐了下舌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开花?说不定我不在的时候就偏偏开花了呢,我跟你说哦,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我好好照顾……”话还没说完,叶韵儿就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看向严可的表情突然变得拘谨起来,然后不自然地说:“我……过几天要回家了。”
严可看着花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叶韵儿虽然看着严可的脸,却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抿了抿嘴巴,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国庆假的时候……”话说了一半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严可突然抬起头看向她,嘴角还微微上翘:“你想说什么?”
看到严可有点笑意的模样,叶韵儿也放松许多,她不再顾虑那么多继续说:“我怕你一个人住的话会害怕……”
严可的嘴角更上翘了,笑着说:“我又不是你。”
叶韵儿不服气地嘟了嘟嘴,严可又低下头继续看花,还用手摆正了几条乱窜地枝桠,然后轻声开口说:“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很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韵儿爱怜地看着严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比较好,毕竟有些事不是说你不去想就真的不会出现在脑海里。
“我哥哥过几天回来。”严可突然开口说,然后看向叶韵儿担忧的脸庞继续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
叶韵儿疑惑的眼神被后来的安心带过去,嘴角逐渐浮上了笑意。
关于严可的哥哥,叶韵儿没有做过多的打探,她也只是从林美燕口中得知这个人,但知道的甚少,只知道他跟严可有些疏远,因为无论是念书还是当兵都一直在外,很少见面。
“那就好。”叶韵儿放心地说。
“火车票买好了吗?”严可问道。
“嗯,早就买好了,在网上订的。”叶韵儿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疑惑地看向严可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跟您说过关于老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坐火车?”
严可笑笑说:“你不知道金海园的隔音一向不好么,更何况叶韵儿同学说话向来跟举这个喇叭似的。”
叶韵儿假装生气似的瞪了严可一眼,转脸又笑了,然后带点煽情又带点难过地说:“严可,你有没有察觉啊,我们合租在一起都快小半年了,虽然跟你相处只有半年,虽然我们相互还不是很了解,不过我觉得你很关心我啊,我和笑笑一起住了六年,都觉得没有跟你这半年交心,有时候想起来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是三年半,不是半年。”严可纠正道。
叶韵儿满脸黑线地说:“我这么煽情的氛围就这样被你无情地打破了~~~”
严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伸手在叶韵儿的头上敲了一下,开口说:“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叶韵儿撇撇嘴:“哪有胡思乱想,我是在说事实。”
严可看着她的眼睛正经说道:“不是还有柳小春和周蕾么,至少在我眼里,你拥有很多。”
叶韵儿欣慰地笑起来,然后抓住严可腰际的衣服说:“嗯,还有你。”
严可的眼神里先是一惊,后也像叶韵儿一样,欣慰地弯起了嘴角。
其实严可身边有许多关心她的人,严锋、林美燕、姚雪等等,只是一向独立的严可好像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被动地被人拉近了另外一个世界,属于别人的世界,莫明的成为别人世界里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她没有多排斥,也没有多想更深的走入,只是这样被动地感觉到自己的小世界逐渐被另外一个世界包裹住,而不再孤单。只是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被叶韵儿包围的世界里,同样也会充斥着叶韵儿的喜怒哀乐,既然她走进了叶韵儿的世界里面,便能轻易地感受到她心情上的任何变化,甚至会干扰到、传染给自己。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即使和别人并排走在一起,也习惯性地将自己包裹在只可以自己一个人进入的世界里,让别人产生距离感,无法靠近,好像也没有人主动,或者说有勇气将她的世界包裹起来。
原来想接近严可并不一定非要走进她的世界,如果有能力,有勇气将她融入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至少,叶韵儿做到了。她只是很鲁莽地闯进严可的世界,鲁莽地打开了那扇连严锋都会顾虑的门,她又鲁莽地将严可拉入自己的世界里,她像缺根弦一样,不顾后果地的意气用事虽然让她收获了好的结果,但也经历了意料之中的坎坷,比如林美燕的纠缠和巴掌,比如严可第一次对自己发火,她最大的缺点便是鲁莽,这却成为了让她、让严可得以向前踏步的动力。叶韵儿,这样一个随和到所有人都认为可以无底线迁就别人的乖乖女,却连自己都未发觉地带领着别人前进起来,她身上的正能量就像许久以前鲁莽地拉开了尚美关闭许久的窗帘后的场景一样,阳光像喷泉一下倾洒下来,照亮、温暖了客厅每一寸晦暗、冰冷的角落,叶韵儿转过头灿烂地对着严可笑,不像林美燕一样小心翼翼地举动,不像严锋一样担忧的眼神,他们只是尝试着去拉开一点,怕严可不喜欢、不适应,过度地防护不过让严可更厌恶自己而已,一个罪人,有什么资格被人疼爱,她讨厌看到她们关切的眼神、关切的神情,倒不如像后来忍无可忍的严锋一样,给她一个巴掌,反倒让她舒心许多,减轻了一部分罪恶感,或者像叶韵儿一样,将她带入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可以暂时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难得放轻松地享受这美好的日光浴,有叶韵儿在的世界里,只要她笑着,即便是黑夜,严可也感觉着阳光在照耀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是我的爱人——我的蓝颜
或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触景生情的经历,不论那是关于什么的。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表情,或是一件相似的事件,或是一种相似的事物,都能让你联想起某个人,顺带的,回想起某些事情。
只是一瓶放置在前台桌面上的苏打水,被叶韵儿无意中看见,就让她正在咀嚼包子的动作被无意识地停止了。只是这一瞬,就红了眼眶,就心酸的难受。
我们时常倍感孤独与无助,感觉这世界上没有人关心自己一样。而事实上,我们只是忽略了那些给与你主动关怀的人,而一味追逐自己所爱。一叶障目,恰如其分吧。
“这是苏打水,对身体好,快喝吧。”
睹物思人?算是吗?叶韵儿想起程冰说过的这句话。
几年前,叶韵儿青涩未退,而程冰却异常老成。当时,他们是一对恋人。程冰用他成熟的细微关怀将叶韵儿视为手中珍宝。在别人眼中,他们并不是十分登对的一对。叶韵儿清纯可爱,孩子气甚浓,而程冰无论是着装还是隐隐散发的气场,都足以让人感受到他与同龄人的不同,成熟、稳重,颇具魅力。
很多人不理解,程冰究竟喜欢上叶韵儿哪一点,叶韵儿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有一点她很明确,美术、艺术,是他们共同的爱好,也可以说,是共同的梦想。程冰就读着自己向往的美术学院,念着自己羡慕的专业,拥有自己渴望的关于美术与艺术的创作经济和灵感。这些都深深吸引着叶韵儿,而最吸引她的,是程冰对于美术事业的认真与热爱。她没有见过另一个人能像程冰一样如此全身心投入到一幅设计当中,像是倾注进全部热情,竭尽所能将其达到最完美,哪怕将灵感透支殆尽,或者在程冰看来这样才有意义吧。叶韵儿深爱着程冰这种为艺术事业献身的大无畏精神,只是到后来她才发觉,原来她不爱他,就像后来程冰曾为叶韵儿推荐的那首曲子,当叶韵儿知晓出处后便释然笑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知己本也不是爱情。
若是爱,怎会在程冰问:“你想我吗?”的时候,叶韵儿为难地回答不上来,怎会有想关掉手机怕他再次追问的冲动。程冰能感受到叶韵儿的为难,只是她的为难让自己的处境很是尴尬,不过他总是无奈又强撑着笑对叶韵儿说:“没关系,不用回答了,我给你时间。”即便那时候他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每次听到程冰说这句话,叶韵儿的心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终于放轻松了,可是没几秒钟的功夫却又沉重起来。她心里是有内疚的,哪怕换做是自己是程冰,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如此冷漠,甚至连一句“我想你”都说不出口,像是有人强迫她一样,任谁的滋味也不会好受吧。
可不爱,就是不爱。
很多人都问叶韵儿,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要了?叶韵儿总是简单回答说:“我不爱他。”接着叶韵儿便会被追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跟他好?”每到这个时候,叶韵儿都会皱起眉头,叹口气,无奈地说:“因为一个误会。”然后她又在所有人惊讶与疑问的目光中娓娓道来:“曾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像知己一样,但是后来他要我做他女朋友,我问他,如果我不同意我们还能当朋友吗?然后他反问我说,你说呢?于是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不能了,但是我又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于是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可是后来我发现确立关系以后,跟以前就不一样了,我觉得我的心好累,用男女朋友的关系维持住友情真的是。。。很累,于是我就选择分手了。可是后来程冰说,当初那个‘你说呢?’是当然能做朋友的意思。”